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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容,慕晚晴……
两个人的容颜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激烈的抗争着。
忽然间,玉轻尘浑身一阵,后退了两步,凄然摇了摇头,够了,一次就够了,不想再来一次了!玉连容也好,慕晚晴也好,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都不是他!原本以为,只要他爱着他们就够了,可是,不是!对着玉连容一再的妥协和退让,最后换来的仍是毫不留情的舍弃,谁敢肯定,她不会是第二个玉连容?
被伤一次就够了。
这一次,真的让他痛了,怕了,不敢再将感情托付任何人!
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神色变换,看着他的神态举止,慕晚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哀求地道:“公子!”
“晚晴,放手!”心中有着万千波涛起伏,但是,当话出口,却是一片全然地沉静,玉轻尘深深帝凝视着她,摇摇头,眼眸中有着隐忍晦暗的温柔,“晚晴,我不想对你口出恶言,放手,好吗?”
这样的眸光,这样的语调,慕晚晴不觉心中一痛,“公子!”
“放手!”
在他的直视下,慕晚晴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
看着那白腻的纤纤柔荑,渐渐松开,艳红的衣袖失了牵挂,悠悠然飘荡着,垂坠了下来。玉轻尘蓦然一怔,低下头,有些愣愣地看着那空荡荡,无所依托的袖子,脑海中,心中,一片空白荒漠。他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再慢慢地低下头,原本燥热炎烈的心如坠冰窟,迅速地冷了下来。
居然,真的放开了手?
虽然,虽然他是这样说的,可是,在他心底,其实并不想她放手的。其实,很想她就那么牢牢地抓着他,牢牢地抓着他,一直,一直不要放手的……如果,如果是莫言歌,就算说这样的话,她也不和放手的吧?
也许,她还会撅着嘴巴瞪他,会挥着拳头捶他,会扬脚去踹他,一边踹一边骂。
但一定不会放手的吧?
果然,还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玉轻尘茫然地摇着头,后退着,突然转身,猛地朝着门口狂奔而去,隐约感觉到眼角有冰冷的湿润,顺着脸颊,一直地留下来,却又很快的被冬日的寒风吹干,却如刀锋一般,割得他的脸撕裂般的疼痛。
“公子!”
不知何时,左大安也清醒过来,追了上来,拦住了玉轻尘的去路。
玉轻尘猛地抬头,眼眸中有着鲜红的血丝,毫无感情地盯着他,淡淡道:“让开!”
左大安焦虑地道:“公子,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
“你没有听到吗?从今天开始,这玉府所有的人,都与我无关,你,也一样!”玉轻尘冷冷地道,见他还挡着路,无数激烈狂猛地情绪铺天而来,使得他如一头狂暴的狮子般,猛地吼道:“滚!”
从未见过这样的玉轻尘,左大安愕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玉轻尘却并不理他,径自绕过左大安,毅然离开,再不带丝毫留恋,匆匆离去。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慕晚晴心里更加焦虑不安,不知所措地看着莫言歌和云安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情形,似乎是玉廉所言非虚,轻尘的确不是玉府的子孙。只是,听轻尘的意思,似乎这一切都是玉老太傅所安排的,这么说,老太傅和轻尘都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云安然思索着,眉宇紧蹙,“看摸样,轻尘似乎并不想这件事揭穿,而老太傅素来疼爱轻尘,为什么要这样设计他?”
慕晚晴跺着脚:“谁问这个了?我是说,公子啊!言歌,你说要怎么办啊?”
莫言歌兀自出神,一时竟未答话。
“莫言歌,你发什么呆啊?”慕晚晴气急,一拳砸过去,“你快说,现在怎么办啊?你们也看到公子刚才的摸样了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他一定会出事的!我好担心,我们要怎么办啊?”
左大安忽然走了过来,红着眼睛看着慕晚晴,沉声道:“晚晴,我求你了!”
“什么?”慕晚晴惑然。
左大安恳求地道,几乎要哭出来:“我求求你,你去劝劝公子,好不好?我看得出来,他情形真的很遭,他需要你!现在,只有你能够劝他了,晚晴!”
“我?”慕晚晴有些不自信,“我可以吗?”
“如果还有人能够劝动公子的话,就只有你了!”左大安苦苦哀求,有些悲哀地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公子他对你是不一样的,他——”顿了顿,“至少,你试一试,好不好?无论如何,公子平时最听得进你的话,不是吗?”
看着左大安那样的眼神,慕晚晴有些惑然,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想到了某些念头,却又不甚清楚。但无论如何,她总要试一试,大不了,再被公子瞪几眼,骂一顿,也没什么损失。想到这里,慕晚晴坚定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追公子,至少,我们总要确定公子现在的情形才好。”
说着,转身就要追出去,手腕处却突然一紧。
回首,却是莫言歌,他紧紧抵握着慕晚晴的手,深深帝看着,素来沉稳的眼眸却深邃如海,看不透,猜不明,隐藏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恐慌和害怕,以及哀伤。
“晚晴!”
慕晚晴微微一笑:“怎么了?”
“……”莫言歌很想说,不要去!晚晴,不要去!
刚才,他就站在晚晴身边,看着玉轻尘每一分一毫的神情变幻,他看得出来,这个沉静如水的男子,究竟还是沉静不下去了。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安静地爱着慕晚晴,即使没有爱情的回应,只要她对他好,就足够了。现在的玉轻尘,已经无法再满足于那种安静的,沉默的爱。
这场寿宴风波,伤了他,伤的太重,所以,他害怕了。
莫言歌不知道,这样的玉轻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玉轻尘,晚晴会怎么样。他只是觉得恐慌,觉得害怕,觉得,晚晴这一去,也许,有些事情,就要风云变幻,也许,他就要失去她。
晚晴,不要去!
因为,他不想事情她!
“晚晴,”莫言歌有些沙哑地道,心里几千百次地呼喊着,不要去“小心!”
慕晚晴笑着点点头:“我知道,那我先去了。”
“晚晴!”莫言歌下意识地喊住她,然而,看见她回首嫣然,却又顿住,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上前,递入她手中忽然反手一握,紧紧抵握住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眷恋地凝视着她的容颜,似乎想要将她此刻地摸样刻入心中,许久,许久,才嘶哑着声音,道:“这令牌你认得的,如果遇到事情,可以以此调动黑松军。”
“好。”慕晚晴收下令牌,见他还握着她的手,笑道,“你怎么了?”
莫言歌缓缓地摇摇头,轻声道:“没事……你去吧!记得传个消息给我。”说着,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确定说完了?不会再叫住我吧?”慕晚晴笑着白了他一眼,终于转向跑开了。
云安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同情地看着莫言歌,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言歌,别想太多了。事情未必就会如你所愿,再怎么说,你们是皇上亲自赐婚的,晚晴妹妹她……”顿了顿,也觉得有些无以为继,只能转开话题,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还是先把事情经过查清楚再说,我去找玉廉问话,你——”
见莫言歌魂不守舍地盯着慕晚晴离去的方向,神情恍惚,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148章 轻若尘埃
寒冬腊月,九皇子府依旧轩峻峥嵘。
寿宴上的变故,早在第一时间就传到楚笙的耳中。这位最受恩宠的皇子闻言,剑一般的眉眼都扬了起来,随即大笑,拍桌道:“这朕是天助我也!听玉廉说,玉连容一向宠爱玉轻尘,我原本担心,就算揭出了这件事,玉轻尘若死攀着玉连容,也是麻烦。没想到,他居然自寻死路,倒跟玉连容决裂了,这真是天助我也!”
旁边侍从讨好地道:“想必是因为九殿下是天命之人,所以,连老天爷都帮您呢!”
“天命之人,哈哈,天命之人!”楚笙听得极为欢喜,眼角眉梢俱是欢畅,慢慢的,透出一股阴狠毒辣来,“既然如此,那件事也可以按计划行动了。你吩咐下去,看准时机,就动手吧!”
“是!小的这就去。”
楚笙心中舒畅,又是阴阴一笑。
玉轻尘啊玉轻尘,你居然在温州坏我的大事,也不想想,我楚笙是什么人?堂堂九皇子,当今秦王,敢招惹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
死!
乘着那股醺醺然的醉意,和脑海那股毅然决绝的意气,玉轻尘踏步如飞地离开了玉府,心头仍有火在熊熊燃烧,却是身心俱冷,仰望苍穹,天,无限邈远;俯视后土,地,无限扩伸,再看看自己,无限渺小,正如同这天地间的一粒小小尘埃,无所依托,无所归宿。
轻尘轻尘,轻若尘埃。
尘埃,又何来的依托和归宿?不过是随风飘零,辗转游荡而已。
玉轻尘就这样像尘埃一样飘零游荡着,脑海中一片混乱,隐约的意识中,似乎有谁拉住了他,又被他挣开,似乎有人在周围喊些什么,他却听不到,只是茫茫然地奔走,不知其所向。等到他能看清周围情形的时候,却是置身一座小小的酒肆,宾客零落,小二正殷勤地在旁边伺候。
“客官,您要点什么?”
要什么?玉轻尘迷迷怔怔地想着,忽然一拍桌子:“酒,拿酒来!”
店小二早看惯了这种买醉浇愁的客人,更不多问,应了声,就从酒柜里取出两壶酒,举杯便斟,斟完便饮,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往嘴里灌。小店自然没有什么好酒,辛辣浓烈,入喉便如火烧一般热辣辣地疼,从喉间一直蔓延到胃中,火烧火燎的难受。然而,这种近乎自虐的感觉,却让玉轻尘感觉到一阵快意。
烧吧,烧吧!
最后连他也烧成灰烬,便再也不会难受!
两壶酒转眼间入喉,玉轻尘从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好的酒量,两壶烈酒,他居然还没醉,居然还是清醒的,还能够记着先前的一切事情。他一拍桌,吼道:“再拿酒来!”
见他这阵势,小二小心翼翼地道:“客官,您是不是先付了酒钱?”
“怎么,以为我没钱吗?”玉轻尘喊着,伸手就去取银子,触手处却是一片空落,隐约想起,自己换了衣服,身上居然没有带钱。不过,带了又如何呢?都是玉府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玉府的,离开了玉府,他还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
店小二见他神色异样,心中一沉,穿着这么华贵的公子哥,身上不会连银子都没带吧?这可看走眼了!早知道,就不招呼他进来了!正担忧着,却见玉轻尘的手‘啪’的一声,砸在桌上,将一管碧翠如叶的玉笛推了过去,玉色通透莹润,一看便知是极品的青玉,价值连城。
“拿去,再换酒来,要坛子的!”
有了玉笛,店小二再无顾忌,当即便撇了好几坛子的酒,摆在他的桌子上。
玉轻尘拍开一坛,也不用倍碗,拿起来就往嘴里倒,文弱的手臂微微一抖,却是全然浇在了脸上,蕴着火辣的冰冷液体,就这样浇湿了鬓发和衣衫,腹内如有火烧,身上却冰若冰浇,外寒内焦,一时间只觉万念俱灰,无力地倒在桌子上。
终究还是如此,终究还是被抛弃了……
“爷爷,我喜欢爷爷,喜欢玉府,我要一直一直住在这里。”
“不可以的,轻尘,你身份尊贵,总有一天要回到你该回的地方,那里才是你的家,你的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