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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壮放下手里的东西,抹了把头上的柳絮,“外面起风了,柳絮被吹的到处都是。”
雷丰瑜举头看去,天有些阴沉,风卷着柳絮,漫天的飞舞,突然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彷如变换了——沉重的眼皮,胀痛难当的头,昏沉的意思中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但耳边却仿佛有人一直催促着,“阿玉快快醒来,不要睡了,快快醒来,看我一眼,看我一眼我就能安心了,求求你了,我们等待了那么久,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终于强撑着睁开眼,看到的就只有窗外阴沉的天空和漫天的飞雪,心头突然觉得很疼,比头痛还疼,仿佛那里生生被人挖去了一块一般痛不欲生。但最痛的莫过于自己记不起被挖去的是什么,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但竟忘记了。只有怀中的一封信,鉴证着他存在的痕迹。
伸手摸了摸贴着胸口收藏着的那封信,深吸了口气,对侍卫长骆子长道:“子长备马,随我出去走走吧。”
雷丰瑜和骆子长两人,打马一路奔行,到达了城郊的玉嵩山深处,在那里有一处前朝时遗留下来的避暑行宫。一条细细的瀑布从行宫旁的山壁上垂下来,击打在岩石上,纷飞溅碎,若在晴天的时候就会形成一条美丽的彩虹,但今天阴天,只余白玉桥栏苍白的独自矗立在那里,雷丰瑜留下骆子长照看马匹,他一个人跨过桥上冰冷潮湿的水雾,步入宫中。
径直走进一间堆满各种书籍的大殿,在那处大殿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道暗门,暗门打开是一个极小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桌一椅一排书架和几口樟木箱子,雷丰瑜拿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口箱子,箱子里装的是杂七杂八的许多东西,有一件带血的衣服,半截带血的箭矢,一些青铜碎片等等,最上面摆放的是一个很大很厚的册子,册子封皮上用端正的隶楷书写着:龙跃诗文信稿集录。
轻手轻脚的一件一件抚摸过去,之后手停在了那本诗文信稿集录上,“我若是追封你为皇后,不知算不算是惊世骇俗,不过估计蔡壤那老头能当场气晕过去。其实惊世骇俗我倒不在乎,只是皇后必须得有幅画像挂在宗庙里跟我并排的位置上才行,可是我不知道让画师怎么画,总不能让他随便画吧,要不然画个糖葫芦上去得了。”想笑,但嘴唇牵动了半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眶反而渐渐湿润了起来。
弯腰蹲在木箱前,捂住胸口上贴着的那封信,抑制不住的眼泪最终还是夺眶而出。小心翼翼的缓缓展开残旧的信纸,上面有用清瘦劲挺的行楷书写着的一首小诗:
华如雪,花阴灭,春风一度杜鹃啼血。
情未绝,晴还缺,长向东风花落春归。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三遍了,改的快吐血了,最后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这个版本我自己最满意,放上来一章大家品评品评,这个调调还能入目吗?期待你们的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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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九江湾湾口处有一面巨大的陡峭岩壁,好似一面屏风一样遮蔽住海上吹向湾中的风浪,这面石壁的名字叫照壁岩,这块照壁岩对于我来说却别有用处,我喜欢在它上面钓鱼,虽然我实际上什么也没钓起来过,但是依然乐此不疲,原因就在于,这照壁岩正对着海那边就是天语皇城的方向,古人是望梅止渴,我则更进一步望着梅的方向止渴,不得不说是个绝活。
今日天气不错,我又来这岩上垂钓,长长的钓线垂下去根本看不见鱼咬没咬钩,只能看见翻滚起伏的海浪,我极目远望,海与天相接的尽头模糊了界限,融合成一片蔚蓝。如此壮阔美好的景色,却为何心里又泛起如丝如缕的感伤。
“爹。”这时我的宝贝儿子龙月唤我的声音从岩下响起。月儿十一岁了,小家伙长着一对像雷丰瑜一样勾魂夺魄的大桃花眼,脾气吗,跟锦堂一样霸道,是家里的小霸王,聪慧博识很像仁华,可总体来看,还是像我。嘿嘿。
“儿子诶,怎么了?”我探头向下看。小家伙很爱粘着我,我钓鱼他也要跟来,不过他坐不住,现在正拎着个小篓子在下面的岩石上撬贝壳和海蛎子。
“爹诶,这帽儿螺还真知道回家。”月儿兴奋的对我叫着,阳光照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说不出的生动有趣,“我前日把几只帽儿螺的壳子上涂上生漆做了记号,它们涨潮的时候在海里吃饱了后,现在潮落了又爬回来,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你说神不神?”
“真的?”我也来了兴致,在护卫浅野十一郎的搀扶下爬到下边,跟儿子头对头的盯着几只帽儿螺,“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要我说,我就算再活他几辈子也有许多搞不明白的事。”
“还有什么是老师搞不明白的?”第三颗脑袋扎了进来。
“久治。”我喜道。突然凑过来和我们一起趴在地上的这个眉目如画的年轻人,他便是我的得意弟子,现今倭国的半壁之主——平岩久治。
月儿立刻跳起来,横眉立目的瞪着他,“你又来我家搬粮食了,我家的船哪天回来,你倒比我爹知道的还清楚。”
久治脸上不见喜怒,“前方十几万大军正在交战,后方几百万张嘴在嗷嗷待哺,我怎么能不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当是最艰难的时期,熬过了就好了。”
“嗯。”他笑着道:“今年春我已经安排人,督促活下来的人恢复土地的耕作,发放下去的良种也已经春播入土了,熬到今年秋,等有了收成就会好起来的,到时老师就不用四处筹粮那么辛苦了。”
“久治干得好。”我欣慰的道。一年多来,倭国这场席卷全国的大灾荒,和随之而起的内乱,夺去了数以千万计的生命,这些人的死虽然离不开倭国的幕府将军神原鹿之介的好战和野心以及错误领导,但说到底我也是始作俑者之一,虽然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不能说是错了,但死了这样多的人也不是我的初衷,如今支持平岩久治止息干戈重建家园,就成了我推卸不掉的责任。
“大人看,我们的船回来了。”浅野十一郎指着远处的海平面说道。
我抬头望去,一片巨大的帆影随即出现在了的我视线中。那是我亲自设计并督造,由近万名工人历时一年有余才完工的,载重量达4900吨的,此处天下史无前例的巨型帆船‘巨无霸’号,以及也是我一手设计的四条铁甲护卫舰。
这条巨大无匹的‘巨无霸’号曾是我的骄傲,但现在是每每午夜梦回让我心悸不已,汗湿重衫的噩梦的一部分。这船过于庞大的船体和极大的吃水量,使得它除了九江这里这个我特别建造的港口外,倭国没有第二个港口可以停靠。前年秋天,也就是天语与倭国海战前夕,我打算逃回中原,没等起程即被神原鹿之介识破了意图,接着又被拓跋秋源所擒获。雷丰瑜为了救我,只带了两个随从远涉重洋来到倭国,当时我其他的商船都已被神原鹿之介扣住,唯剩停在外海的这艘‘巨无霸’,于是仁华就通知了这条船前来接应。
但这条巨大无匹的船一出现在内海,立刻就被神原鹿之介的战船发现了,一路围堵企图将它击沉,这般动静很快引来了,率领部分船舰接近倭国沿海,试图来接应雷丰瑜的中原水师统领鲁宁的注意,于是一场海上混杀就这样展开了。接着倭国所有整装待发,准备去攻打中原的船都开到了这里,鲁宁那里也把护卫中原沿海的船都调了来,加入了战团。
那个冬天里,大火几乎烧滚了海水,鲜血染红了海峡,不计其数的死者尸体无从打捞,直被海浪裹挟着向远方飘去。
在这番混战中,锦堂和仁华的船着火,他们跌进海中生死不明,雷丰瑜身受重伤险些一命呜呼,当时的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痛苦的恨不得立时死去。但值得庆幸的是,我忠心耿耿的死士浅野吉次水性不错,带着锦堂和仁华潜入水深处躲过了头顶的大火,被随后赶来的平岩久治及时救起,才幸免于难。雷丰瑜虽然重伤失忆,但最后也终于活了下来。而我的这条巨无霸,在四条护卫舰的拱卫下,伤痕累累的也奇迹般的脱出了战圈。
“老师,我们回吧。”久治过来搀起我。
“我爹的事用不着你管。”月儿随即跑上来,跟他抢我的手。
我无奈的笑笑,“这两个孩子。”一手拉起一个,迈步跨上等在岩下的小船,“回去等着收粮食了。”
大船缓缓在码头上停稳,我的表弟龙东一溜小跑的从船上沿着跳板走下来,哼哧哼哧的震得跳板直颤,我每一次看他这样都很担心胖墩墩的他会一个不小心骨碌到海里去,但事实上他每一次都无惊无险,而我是瞎操心。
“堂兄。”与以往他小弥勒佛一样的笑眯眯神情不同,龙东表情严肃的从怀里拿出账本,“我们的船这次没有装满,只装了半船,还是从管夫人家的老库里扫出来的。其他订好的商家手里一点也没接到货。”
我接过账本看了看上面的数字,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朝廷在大量收购百姓手中的余粮。”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天语的北部边关又吃紧了,所以雷丰瑜收购粮食充军饷,但琢磨了琢磨又觉不对,若真是这样,颍川那里定会有消息传来的。想了想道:“该是我们的船往倭国这里运粮食的事,上达天听了吧?”
龙东点头,“想来如此,不但收了粮,还同时下令,凡大宗买卖必须经由官府备案并开具许可,否则以重罪论处。”
我搓了搓脸,“这是要断我们的粮源了。”
“老师别着急,半船粮食也够我们顶一阵子的,现在是春季,野菜什么的也多一些,总能有办法挺过去的。”此时应该最着急的久治,反过来先安慰起我来。
“去年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今年还哪来的多一些的野菜。”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你只需安心去打仗,组织恢复重建工作,粮食的事交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筹措到吃到今年秋的粮食。”
“老师。”他看着我眼中波光潋滟,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你不需感激我,你也曾为我保住了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何况我怎么说也是这倭国的亲王不是,为国家效力也是分内当为的。”
“大人,大夫人让我请您去一趟。”我的管家阿大过来说道。
“锦堂?”锦堂的药庐是个禁地,平常很少让人进的。
我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这药庐是个三进的院落,院子里种植着许多新鲜草药,架子上晾晒着干草药,角落里还养着许多蛇虫鼠蚁什么的,“锦堂,锦堂。”我低声喊着,他这里什么东西都有,我可不敢乱转。而且我家锦堂的脾气颇大了些,只许他大声喊,别人说话声音大了他就嫌吵。
“我在这里。”他从一间屋中探出头来,对我招了招手随即又缩了回去。
我走进去,见屋中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估计是一间存放成药的药房。锦堂正在将一些漂亮的小琉璃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