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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打脚踢。
屋里的贵妇们看傻了眼。她们就没见过如此粗鄙,如此不懂规矩,如此不要脸面的诰命,等回神的时候连忙让婆子去拉架。
宣威侯夫人面上着急忙慌,心里却笑得直打跌。今日这出若是宣扬出去,看这赵姨娘往后怎么见人!连带那神威侯也是大大的没脸!
等仆役将两人隔开,王夫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气息奄奄。赵姨娘走到垂花门边高喊,“来人啊,把这贱人扔出去!”
却见院外冲进一列士兵,个个身强体壮,面容狰狞,漆黑的眼里翻搅着浓烈的血煞之气,叫人看了心中发憷。贵妇们忙用帕子捂住脸,飞快躲到屏风后,暗地里把不懂规矩,张扬跋扈的赵姨娘骂了个体无完肤。
丫头婆子们尖叫的尖叫,闪躲的闪躲,直把屋子弄得乱糟糟一团。
两名士兵架起惊慌失措的王夫人,一路从后院拖到前门,扔死狗一般扔出去。
赵姨娘还未消气,抬手把屋里的席面全掀了,酒壶、茶杯、碗碟等瓷器摔得粉碎,更有酱菜油渍四处乱溅,本就糟乱的屋子这下更不能看了。
宣威侯夫人捂住半张脸,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喝骂,“赵夫人,你怎能胡乱摔打我府中器具,还讲不讲理了!小心我告你仗势欺人!”
赵姨娘又摔了几个花瓶才觉得好些,尖声嗤笑,“狗…操…的东西,还跟我讲理了!偌大的宣威侯府,竟就让一个疯婆子长驱直入寻我晦气,打量我是傻子好糊弄呢!你他娘的故意让我没脸,我也不需给你留面子!我这人旁的本事没有,就两点长处:一,不讲道理;二,喜欢撒泼打诨。从今往后见了我,你最好绕道走,否则必定要你好看!”
见屋内已没一件好物,赵姨娘挥了挥手,道,“咱走!”出了门碰见匆匆赶来的老封君,只冷笑一声便扬长而去。
宣威侯夫人吓得腿都软了,被两个婆子扶出来。众位贵妇也都心慌意乱,纷纷向她告辞。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眼下这话却得改一改——有其母必有其子。怪道神威侯那般张扬跋扈,无法无天,却是随了赵夫人!
你跟他讲理,他跟你耍横,你跟他耍横,他跟你玩命儿!这母子两个还是少招惹为妙。
老封君客客气气送走众位女眷,转身就给了宣威侯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你干得好事!得罪了神威侯府,安儿的前途怎么办?且等老爷回来再处置你!”
傍晚,宣威侯与嫡子庶子从衙门赶回,聚在正厅商议善后事宜。现如今已是怀化大将军的庶子谢安坚定道,“既如此,父亲便主持我跟二弟分家吧。家业我一分一厘都不要,只带了我姨娘出去。如此,母亲再也不用时时防备我,亦不用费尽心机的拖我后腿。”
宣威侯夫人臊的脸都红了,哆哆嗦嗦的用手指他。嫡子谢晋狠声质问,“你什么意思?诽谤嫡母?”
“是不是诽谤她心里清楚。一个未受邀的疯婆子,如何闯过那么多门禁,饶过那么多小道顺利寻到后院?这里面没人安排,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谢安话音刚落便抽出佩刀。他跟随在神威侯左右,自然染上了那疯狂嗜血的性子,此时眼珠血红,容色狰狞,像只恶兽。
谢晋一下就怯了,嗫嚅半晌说不出话。
“好,分家便分家。你三,晋儿七,我这就找族老作见证。你前途远大,我们不拖累你。回头我备一车礼物,与你亲自去神威侯府赔罪。”沉默不语的宣威侯终于发话了。
老封君惊得叫起来,“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母亲,我主意已定,你莫要拦阻!”宣威侯挥手命所有人出去,凑到母亲耳边低语,“母亲,你若是为谢家百年基业考虑,便干脆利落的将谢安撵出去。晋儿如今与九皇子、五王爷走得极近,得了些消息。这大庆的天,怕是要变了。谢安忠于神威侯,神威侯又忠于皇上,未免事成后受他牵连,最好与他断绝关系!待我与晋儿博一个从龙之功,何愁宣威侯府不能兴复?”
老封君骇的肝胆欲裂,紧紧掐住儿子手腕拦阻,“义儿,谋逆可是杀头的大罪,你绝不能掺合啊!”
宣威侯不以为然的摇头,“有老圣人背后示意,有重兵在握的五王爷造势,又有四王八公倾力支持,这哪算谋逆?不过改立新帝罢了。母亲切看着吧,只需一夕就能成事,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他抽…出酸痛的手臂,一再安抚母亲,直磨得她点头答应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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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患刚过,四川又爆发了大规模的地龙翻身,好几座繁华城镇都变成了废墟,死伤百姓数不胜数。
也不知谁传出流言,说当今天子昏聩无能,并非天命所归,老天看不过,这才降下天罚频频示警。
不过三日,流言便传得众人皆知。言官纷纷上表证圣帝,要求他颁下罪己诏以稳定民心。证圣帝却对此置之不理,一味催逼朝臣加紧筹办赈灾事宜。
他独断专横,刚愎自用的行为越发引起世家大族和太上皇的不满。压制在平静表象下的暗潮一天更比一天汹涌,只等待合适的时机便要翻出滔天巨浪。
又过了两月,水患和地龙翻身造成的灾难总算渐渐平息。这日正逢太上皇过寿,证圣帝听取朝臣意见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以便冲刷弥漫在朝堂上的晦气。
文武百官齐聚保和殿。
太上皇因行动不便,只能半躺在主位上,腰间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九皇子与太皇贵妃一左一右陪伴身侧,满脸含笑的接受朝臣跪拜,倒把证圣帝晾在一旁。
神威侯照例坐在证圣帝下首,两人浅笑对饮,十分自在。
“齐儿,神威侯,过来与朕喝一杯。”太上皇忽然冲两人招手。座下的朝臣们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两人躬身应诺,接过太上皇赐下的美酒,又说了些祝福的话,然后一饮而尽。
“下去坐着吧。”见两人喝完,太上皇脸上的微笑立刻冻结,颇为不耐的摆手。
两人毕恭毕敬退回原位,继续小酌,却没料片刻后,神威侯竟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软倒在椅子上。证圣帝连忙伸手去扶,却见殿内冲入许多拿刀拿枪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更将寒光烁烁的刀刃架于他们脖颈。
朝臣们有得面带诡笑冷眼旁观,有得惊跳而起高声怒斥,还有的僵立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
正当时,半途告退的五王爷穿着一身金甲大步入内,冲太上皇与九皇子行礼道,“父皇,皇上,臣幸不辱命,已将皇城围困。”
“辛苦皇兄。”九皇子拱手道谢。
“你们想谋逆?”不等证圣帝发话,贾环支撑起身体,含血喝问。
“皇兄这皇帝当得不得人心,父皇几番思量,决定让本王取而代之。怎么,神威侯有意见?有意见尽管直说!”九皇子阴测测的笑起来。
“无甚意见。”证圣帝握紧少年手腕,阻止他说话,看向九皇子问道,“我只是好奇,论资质、论出身、论实力,老五皆远胜于你,却为何不自己登基,反拥立你为皇?”
五王爷握刀的手紧了紧,恨不能立马将证圣帝劈成两半,心中恨道:都这时候了还不忘给我使绊子,老三果然是只死狐狸!倘若环儿知道我不要子嗣是因为生不出,而非如誓言那般为他守身,也不知会如何修理我!
思及此处,五王爷额头的冷汗争先恐后的往外冒,用吃人的目光朝九皇子瞪去。
123、一二三
正如证圣帝所言;五王爷要资历有资历、要兵权有兵权、要才能有才能、要出身有出身,各方面皆远胜于九皇子。故而在九皇子心里;五王爷同样是他的威胁。
证圣帝这一问,倒正中他下怀;看也不看五王爷,朗声开口,“三皇兄竟不知道么?多亏你母妃下的好药;却是损了五皇兄精元,这辈子再也无法拥有子嗣。”不能繁衍皇室血脉;这皇位自然轮不到他来坐。
堂下众臣纷纷露出错愕不已的表情。
贾环猛然听见这等惊天奇闻,一口老血呛进喉管,捶着胸口咳嗽起来;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涂阙兮,自己生不出儿子,却推说为我守身,为我断子绝孙,害我内疚了大半年。你好!你好的很!
五王爷明知环儿早有防备,中毒什么的都是作假,却也见不得他嘴角不停往外渗血,更害怕他记恨自己,小心肝一紧一缩,抽痛的厉害。
证圣帝轻轻拍抚环儿手背,挑眉问道,“朕母妃下的毒?你有何证据?”
九皇子正要开口,五王爷铁青着脸大吼,“够了!你他娘的是夺位还是开堂审案?唧唧歪歪作甚!”
九皇子见他到了这时候还对自己呼来喝去,没有半分尊重,心里很是不虞,面上却丝毫不显,忙拱手笑道,“皇兄千万莫恼。等朕有了子息,日后必定过继一个给你,还将你的王爵改为世袭罔替,子子孙孙生生不息。如此可好?”
五王爷冷冷瞥他一眼,不说话了。
九皇子定了定神,大步走到神威侯跟前,狠狠一巴掌抽过去,“贾环,不是说要陪朕玩么?朕日后好生陪你玩,玩到朕尽兴为止!”
贾环的脸被抽歪过去,苍白至极的面颊迅速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发丝散乱,浑身无力,看上去颇为狼狈。
一直云淡风轻的证圣帝这才惊跳而起,深邃的眼底燃烧着焚天怒焰。所幸用刀架住他脖颈的侍卫反应灵敏,飞快将刀刃抽离,否则他主脉都要被割断,落得个血尽而亡的下场。
“老九,而敢!”两道怒气勃发的声音响彻大殿。
九皇子看看怒目而视的证圣帝,又看看容色阴沉的五王爷,噗嗤一声笑了,“神威侯旁的本事没有,勾搭男人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瞧瞧,不过扇一巴掌,两位皇兄便要找朕拼命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举起酒壶,将冰冷的酒液缓缓浇淋在神威侯发顶。
贾环垂头,掩饰眸子深处翻搅的滔天杀意。座下被刀架住的几名武将都是他的心腹,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差点没把满口钢牙给咬碎。
五王爷劈手夺过酒壶,沉声道,“老九,你够了!你向本王承诺过,只要本王帮你夺位,便把环儿交给本王处置,且绝不伤他分毫。你若毁约,本王也能随时改变主意。”
贾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证圣帝狠狠刮了老五一眼。
五王爷心里苦哇,恨不能立时给环儿跪了,偏生戏没演完,还得装出一副狂傲的样子。
九皇子果然不再羞辱神威侯,弯腰拍打他脸颊,笑道,“贾环,听见了么?难得五皇兄对你痴情若此,日后你可得把他伺候好咯!”
贾环撩了撩眼皮,很有些不屑。
九皇子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为了稳住五王爷只得咬牙忍耐,心道等老五厌了,朕再来收拾你!掏出帕子细细擦拭手掌,他朝龙椅上的证圣帝走去,“三皇兄,你也该下来了。”
扔掉帕子,他冷声下令,“来人,将涂修齐押入天牢!”
“不忙。”证圣帝缓缓步下龙椅,笑得云淡风轻,“朕想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背叛朕。等下了黄泉,也好知道找谁算账不是?”
用刀架住他脖颈的两名侍卫早已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