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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吃不惯西餐,才动几下,便放下刀叉。
“怎么不吃?”罗湄切几块牛肉到宝囡的盘子里,转而道,“要多吃,不然晚上肚子饿。”
“东西不生不熟的。”胭脂喝杯白开水,皱着眉。
“牛排就是样。瞧宝囡吃的多开心呀。”
宝囡已把盘子里的肉吃光,转而又盯上胭脂盘子里的那份。
“半生不熟的吃可要拉肚子的。”胭脂斥句,宝囡才悻悻地放下叉子。
“那就多吃面包吧。”罗湄把牛油沾到面包上,递过来。胭脂实在无东西可吃,便接过去,掰半给儿。
宝囡咕嘟咕嘟喝半杯水,吃掉面包。“妈妈,饱。”双手拍着自己的小肚腩,仰着脸看着胭脂。
“再等等孃孃。”胭脂见罗湄盘子里还剩着大半,便嘱咐几句。
“算啦。也不吃。”罗湄拿起餐巾,擦擦嘴。“胭脂啊。咱们到美国,可要吃些,若吃不惯,还是要学着吃的。”
胭脂听头。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冷掉,罗湄叫来侍从把盘子撤,端上三份水果布丁。宝囡高兴地拿起勺子。孩子对喜爱的食物总是特别留心,吃得都是小心翼翼。那布丁上面浇着红色的果汁,颗红樱桃摆在上端,布丁晃,那樱桃便不甚稳当,似是要滚下来样。宝囡爱极樱桃,不肯先吃,只挖着下面的布丁。下面的窟窿挖得大,那布丁就轰的塌下来,樱桃滚到地上,宝囡见心爱的东西掉,便皱起鼻子,好像就要哭出来。
胭脂在旁看个仔细,突然见儿样,便忙把自己的樱桃挖给。才让宝囡破涕为笑。
儿在罗泽的宠溺下,变得娇气许多。胭脂抱着儿走在甲板上,看着徐徐落下的太阳。
在漂泊的大海上,只有儿可以相依为命。在罗泽不在的日子里,是个母亲,唯的责任就是好好地照顾儿。罗湄的对,只有们平安,罗泽才会安安心心地在前线打仗。
油轮在海上颠簸近个月。罗湄带的收音机里偶尔还能收到些信号。国内已开始打仗,纷乱的局势就和收音机的杂音样,乱得不清。傍晚走在甲板上,都有归乡的美国人吹着口哨,唱着他们的家乡的歌谣。胭脂听不懂,但是他们口中所传唱出来的浓浓思乡之意,正是他们些离家的人所熟识的。不同的是,个是归家,个的背井离乡,走上异国。
有罗湄,就快到岸。们打包收拾起行李,看着远处个城市渐渐在们面前放大。
真的到,到罗清所生活的城市。
路上,罗湄叮嘱着宝囡,要什么话,要做什么动作。宝囡很乖,听句应句。只是小小的年纪不知是否能记得那么多东西。
路上都是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胭脂下子到里,阵恐慌,连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罗湄学过西文,但也的磕磕巴巴。叫辆汽车,拿着个信封,指着上面的扭花般的西文着蹩脚的话。
那车夫似乎听懂,指指车,便帮们把行李搬上去。车子载着们颠簸许久,便到处小洋房前。
时隔近六年,胭脂没由来的阵紧张。手中捏着的帕子沾汗,黏黏的难受。车夫把们的行李拿下来,放在旁。罗湄拿张花花的纸币给他,那人谢过,便开起车,溜烟就消失到街的那头。
“应该就是里。”罗湄拍拍衣服的前襟,正正领。“宝囡,可记得?”
“嗯!”宝囡重重地头,脑袋上的两根辫子随着摆动跳几下。
“好。”罗湄应句,便去按门铃。小洋房里响起叮铃铃的声音。紧接着,个声响起,胭脂便见到位穿着白色围兜的黑皮肤人跑出来。来到外面的铁门前,见是陌生人,又急匆匆地跑回去。
少时,那栋小洋房里又响起连串的声音。那洋人带着个人出来。还是样个温和的人,步伐不紧不慢,却能恰到好处地跟上前面洋人的步伐。
随着他步步的走近,胭脂下意识地往后退步。铁门的锁被打开,没等洋人打开门,罗清已上前,拉开镂花铁门。
“们来。”淡淡的,他的微笑从脸上洋溢开来。他不欢迎们,不问其他,只是句“们来”。似乎是意料之中,或者是甘愿地等待。他穿着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副金丝框眼镜。儒雅的气质,比之五年前,多成熟。只是那份淡淡的关怀,还是如初般暖漾着人心。
“是呀。”罗湄头。
罗清大开门,却发现们两人中间,还站个小人儿。
“是”他半蹲下来,看着个翘着辫子的红衣小姑娘。
宝囡吮着指头,突然想起罗湄交代过的话。往后退半步,提起蓬蓬裙的角,行个屈膝礼。稚嫩的童音脆生生的,只听道:
“好,叫罗宝囡。”
盈盈自此隔银湾(三)
远处,传来卖花人的叫卖声。
“白玉兰诶——白玉兰诶——”那声音仿佛带花香,晃悠悠地传来。小个子的瑛儿从楼上跑下来,因跑得急,脸上泛起红。叫住巷子口的卖花人,扔零钱买两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姐姐,穿朵给吧。”瑛儿拿针线,把朵玉兰穿起来,挂在胸前的扣子上,低头,那香气便魂牵梦绕般地沁人心脾。
“不。”胡玫儿回绝瑛儿,起身扶位嬷嬷的手,往外走。
“姐姐早去早回哎~”瑛儿在身后挥着手绢,柔柔地叫唤。
“啰嗦。”玫儿嘀咕句,便跳上辆黄包车。嬷嬷也顺势跟上来。
车子载着两人到目的地,是城郊看守所,两边站四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立得笔挺。
胡玫儿付车钱,便来到看守所跟前。先是身边的嬷嬷去通,那几个哨兵根本不理。玫儿见和上次来时所买通的人不同,便又拿些钱,找那个略年长的话。好歹通,才放行。
胡老娘被关在北处小隔间内。张床便差不多就占满整个囚房。狱卒开铁门,让胡玫儿独个进去。
“妈。”玫儿提个竹篮,里面放些吃的和用的。“东西先藏起来。”朝外瞄眼,见那狱卒不留神,便把叠钱往胡老娘的兜里塞。
“什么时候才能放出去?”此时的胡老娘,已是红双眼。生为人彪悍,却不想栽到个刷马桶的手上。
“当初叫躲躲,偏不听。”玫儿压低声音。知道,已是难逃劫。
“谁想得到啊”胡老娘蓬着头,掀开竹篮,抓起只鸡腿便啃。
“再想想办法”玫儿停停,心中着实不知该如何解救。原本想去求求罗泽,可他直避而不见。此刻又上前线,更是无从求起。叹口气,心中已无计可施。
“出去要是见到那骚娘们,背着罗将军帮多甩几个耳刮子。”胡老娘气呼呼地,油嘴张合,吐出来的都是口脏气。
“妈,拿着那些钱,打着些。”
外面的狱卒咳嗽几声,玫儿知道该走。胡老娘吃完鸡腿,又抓起篮中的鸡,骨头渣吐得满地都是。
玫儿摇摇头,起身欲走,却被抓住手。
“好儿,养那么久,就去巴结巴结那些官老爷,让出去。”的双油手,抓着玫儿新衣服的花边袖子。玫儿见,心中顿时生出股鄙夷,把原本怜悯的心思都抛个九霄云外。愤而甩,便快步走出去。
才到外面,便听到里面阵骂娘声。胡玫儿掩耳,坐上辆黄包车。
对胡老娘,已是仁至义尽。
回来时,个报童举着份报纸撞到跟前。原本想举手甩个耳刮子给他,却瞥眼瞧见报上的则快讯。
“小姐别打”报童缩脖子想跑,却被玫儿把揪住。
“给份。”甩几个子儿到他的脚下,拿过份广平新报。
“小姐您将来定会嫁个好夫君,恩爱到白头。”报童欢快地捡起地上的钱,边嚷着吉祥话边撒腿跑。
胡玫儿的脸上渐渐扬起笑意,倒不是报童的那几颠三倒四的话,而是报上的则喜讯。
原来,昨日南军已夺回僵持近个月的易都口,正北上往荥台攻去。
走两步,突然站住。为什么听样的消息而兴奋不已?
那位罗将军,不是早就与不相干么?
窗外下起雨,噼噼啪啪地打着玻璃窗。罗湄起身去拉上窗帘,那声音便骤然变小,隔在外面。
佣安娜过来叫罗湄吃饭。餐桌上已摆好餐具,只等着坐满人上菜。
“孃孃,要那个。”宝囡举着小叉子,想叉罗清面前的牛排。安娜笑着切块牛排下来,放到宝囡盘子里。
“呀?要切给!”罗湄责备地看着安娜,用西文又遍。安娜听懂,不大乐意地举起刀叉,把宝囡的牛肉切成块。
安娜走后,罗清对罗湄道:“是请来的,不是咱们家买来的。”
“有什么?佣还不是个理儿?”罗湄皱着眉咬着牛肉。虽然烤得恰到好处,但在咬着感觉还缺什么。
“别样没礼貌。里不比自己家。”罗清到底是哥哥,他的话,罗湄虽然不赞成,但之后对安娜的态度确实缓和些。
三人坐着吃半会儿,罗湄才道:“那个闷葫芦,怀孩子也不,真是气死人。”
罗清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擦嘴。“们在船上呆个月,怎么都不晓得?”
他的口气淡淡的,但罗湄还是听出略略的责备。“哥——平时都不怎么话,也不哪里不舒服。怎么晓得?”
罗清喝口水,没有接过话。宝囡见罗清喝水,也学他拿起水杯,抿口。他看着侄如此可爱,便摸摸的头。宝囡抬起头,回个大大的笑容。那眉眼舒展开来,好似无忧愁的风铃花,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
他遥遥地记起那些有春风的日子。胭脂从他手上抢走望远镜。就站在那里,晃着脑袋,摸着手中的铜器。笑着问:“二少爷,是什么呀?”的笑容真烂漫,有着那时年轻子最淳朴的心思。
“二哥,二哥。”罗湄似乎有些不乐意,叫两句。罗清从回忆中醒来,随声应句。
“楼上的那位,要吃什么好?吃不惯西餐。”罗湄朝楼上努努嘴。
“让安娜做燕麦粥。”罗清不吃,把端上来的苹果派让给宝囡。宝囡欢呼着接过。他笑声,便转身去书房。
“真是的!还没和完呢。”罗湄有些生气,撅撅嘴。
“什么事,明再吧。”
罗湄知他还有事要忙,便不再叫他。哄着宝囡把正餐吃完,才抹嘴擦脸,上二楼。
胭脂的房中没有开灯。躺在床上,睡得有些浅。听到开门声,便被惊醒。
“只管躺着。”罗湄开盏壁灯,尽量不打扰到胭脂。
胭脂见是,又合上眼。
“也真是。”罗湄口气虽然带着责备,但还是过来摸摸胭脂的额头。“多大的人?做事也样不利索。”
昏暗中,胭脂睁睁眼,叹口气。
“次掉,只管好好休养,切有和二哥呢。”罗湄安慰似的拍拍胭脂的手,便起身出去。临出门时,胭脂叫住。
“别告诉阿泽事。”
罗湄听到胭脂的声音有些颤,头,声“知道”,便合上门。
扶着楼梯,慢慢地下楼。回想起胭脂与罗泽的种种,心中渐渐腾升起股不出的暖意。是深知弟弟的死心眼。也曾为他摊上胭脂样的子而感到不值。而路看来,胭脂的行为则更是令吃惊。
胭脂,有无法出来的隐忍和种无法形容的坚强。虽然与的出身有关,但之后的事,也极大的体现对罗泽义无反顾的感情,种自的牺牲。其实,当时大可以告诉罗泽怀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