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年来,走过多少次宫道、看过多少次宫墙,却是到了快嫁出去的时候,才留意到这样的不同。
记忆中并没有那么多身在九重宫阙中该有的哀怨,沐容细细回思着,头一件想到的这直接关乎宫墙和宫道的事……竟是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从娜尔的住处回成舒殿,一路上哼着歌,是用《哆啦A梦》的调子唱的七言诗。
唱到哪一首的时候来着?好像是《蜀相》吧……在她唱完前四句后突然有人接了词,一样欢快的调子,半点不带跑调的接完了后四句。
她简直风中石化。
这死没正经的皇帝……屡屡颠覆她的三观。
那时正是夕阳西斜时,沐容脖子发僵地回过头去,就看见皇帝懒散地倚在宫墙边,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五官勾勒得很是好看,然后他打了个哈欠过来问她:“你这哪儿学的调子?听着挺轻快,倒还什么都能唱。”
彼时是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了——总不能跟皇帝解释“哆啦A梦”是什么;此情此景再回想起来,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
“唉……”一声叹,沐容摇一摇头,尽量不想这些,平静地继续往成舒殿去。
。
从皇帝差人去传沐容起,沐斐就在殿里干坐着,贺兰世渊则又是一本接一本地批折子。只觉那密密麻麻的字今日看着格外眼晕心烦,又强迫着自己接着看下去。
他是皇帝,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显得心绪不宁。
还是为个要嫁人的人。
但在那一声嘹亮的“御前司言女官沐氏到”传进来的时候,贺兰世渊还是按捺不住心里一沉,手上的折子一合,抬了抬眼:“传吧。”
此前沐容作为时刻随侍御前的人,还没以如此正式的方式被传过……
委实觉得别扭,全身都别扭,明明知道殿里的人她都认识,还是说不出的紧张,头都不敢抬地走进去,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跘一跤……
惊得吸了口气,站稳脚继续假装没事地往里走,到了御座前七八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敛裙下拜:“陛下大安。”
“免了。”贺兰世渊一抬手,口气还算正常。随和地笑着开了句玩笑,“这么久,迷路了?”
“……”沐容愣了愣,哪里久了?路上明明没敢耽搁,虽说进宫后步子不快,但在宫里跑得话本来也不像个样子好吗?
皇帝无声地一喟,笑意微凝:“也是有日子没回宫了,成舒殿的门槛有多高都不记得了。”
他注意到了,她在门口跘的那一下。
沐斐听得有点不安,觉得二人间的气氛不大对头。可又不了解什么,只能闷声听着。
皇帝似乎缓了口气,又向沐容道:“也没别的事,就是说说你的婚事。”又指了指沐斐,衔着笑对她说,“你自己和你父亲说吧。”
话头抛给了沐容,沐容在几个说话方式之间踌躇了一番之后还是觉得直言最好,兜圈子浪费时间没意思。便朝着沐斐一福身,轻言道:“父亲,瑞王殿下……想娶女儿回去作正妃。”
瑞王?沐斐难免一怔,惊疑不定地看向皇帝:“陛下的意思……”
“朕没意见。”皇帝口气轻轻地答道,旋是一笑,“就看你舍不舍得嫁女儿了。”
……最好是舍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当爹的拦下来最好了!
沐斐倒是没直接给出答案。关乎女儿一世幸福的事自然要问个清楚,她是如何和瑞王相熟的他都不知道,就算这事多半反驳不得,也总得听听经过。
想了一想,自己回锦都后是回了趟家的,虽然停留时间不长,但确实没见到沐容。
沐容没在宫里、没在家里,那是……直接住到瑞王府上去了?!
于是沐斐找的话茬很是合适:“爹先问你,怎么到宫外去了?”
“女儿在……瑞王府住了些时日。”沐容答道。
果然是这样?!沐斐仍觉得有些意外,该不是先斩后奏已经成了瑞王的妾室了吧,那还跟他打什么招呼啊……
沐容这现代人不明白沐斐在担心什么,皇帝倒是不难猜到。睇了睇沐斐惊讶的神色,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沐大人别误会,沐容是在瑞王府养了一阵子伤,没别的事。”
没“别的事”就好,沐斐松了口气,蕴起些许笑意又问沐容:“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弄伤了?”
不怪沐斐想不到她是被动了刑,宫女若是那样受了伤哪有去王府好好养着的道理?是以沐斐自然而然地觉得她是不是办事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沐容一听却差点咆哮了:爹您怎么想的啊!!!我像那么不靠谱的人么!!!我其实是差点被禁军都尉府打死了好么!!!
咦……我还真像那么不靠谱的人……
所以您之前那女儿也特不靠谱是吗?!
沐容扯了扯嘴角,忍着心中的咆哮体不说,答得温婉大方:“前些日子,生了点……误会,所以……”
皇帝就在旁边,她直截了当地说“陛下把我送禁军都尉府去打掉了三层皮然后发现我是冤枉的巴扎黑”好像不合适。
“是朕冤枉了她。”
“……”
沐容心说陛下您忒不给面子。期期艾艾地扭过头去,见皇帝仍旧无甚表情,手轻支着额头,微有一哂,续道:“也是禁军都尉府抗旨不遵。事情还在查,委屈了沐容,沐大人别怪罪。”
沐容撇嘴:谁敢怪皇帝啊……
沐斐果然也只是一揖:“臣不敢。”
这篇揭过去不提,事情还得绕回瑞王要娶沐容上。眼见皇帝在场,拿主意的自不能是他二人,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地发着愣,等皇帝发话。
“冯敬德。”皇帝叫了大监来,“传左相广盛殿觐见。”
沐容当场要吓疯了:这事儿您不用叫左相大人来吧?!
皇帝一边站起身一边又道:“议祁川旱灾的事。”
“……”沐容和沐斐面面相觑,心想陛下您思维太跳跃了……
把他们扔在这里什么意思……
“沐容。”皇帝脚下一停,默了一会儿向沐容道,“你们商量着,定下来跟朕回个话就行。”
便再没看他们一眼地往外走了,似乎全不在意。
。
贺兰世渊跨出殿门深吸了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压抑得难受。忍不住地在想,若是自己当真强要了沐容呢?她能怎样?
还不是得乖乖当他的嫔妃!
可又忘不了她那般直白且不留余地地告诉他:“奴婢不喜欢宫里。”
第55章 太妃
也许有的时候事情会在不尽人意的时候峰回路转让人感叹一句“卧槽吓死爹了”;但更多的时候……
事情还是会顺着意料中的方向走;然后让人喟一声“天不遂人愿”。
便如贺兰世渊眼中的沐容的婚事。
不论他怎样期待着沐斐不答应才好;不知皇帝这个心思的沐斐为女儿的幸福着想;还是答应了。
沐容也没有异议。即便自知心里多多少少仍念着皇帝的好,或者说;从那抽象的“感觉”的角度来说,她对皇帝的“感觉”比对瑞王还多些……活了这么多年的她到底也还知道;单纯的爱情可以随心所欲奋不顾身,但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总会牵扯上许许多多的客观因素。
比如未来的生活。不论皇帝待她多好;让她做妾的话……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姑娘实在是接受不了啊!
。
按皇帝的意思;沐容既然是要做正妃的人,提前去瑞王府住下不合适;还是明媒正娶迎她过门才是。故而该是回沐府住着,可沐斐到底要务在身,不几日就要返回靳倾,思来想去,就让沐容还留在宫里,从宫中嫁出去也好。
宫中赐出去的宫女多是如此。
是以这些日子沐容累到吐血——不是御前事多,是来送贺礼的人太多。沐容看着那琳琅满目的贺礼,只好叹一句六宫妃嫔真是恨得深爱得切啊——一件件礼物都价值不菲,就算她是外行,也看得出那些个首饰的质地和做工皆要花大价钱,遥想从前被凌姬和颖贵姬下过怎样的绊……啧啧,不想也知道她们是真心高兴她这个眼中钉可算嫁出去了。
“嘁,好像我先前多惜得跟她们抢陛下似的。”沐容撇嘴。
十雨在边上一手托着腮,一手轻摇着团扇,口中吃着一块果脯笑吟吟道:“得了便宜卖乖?人家送礼贺你大婚你还有理了?不要给我!”
“……”沐容挑眉,偏过头神色淡淡地睇着她,俄而一字一顿道,“就不,你打我呀。”
“抠门样儿。”十雨说着朝龄兮吐了吐舌头,“要当王妃的人了,临嫁了也不给留个念想?”
“嘁……”沐容刚又要顶她,房门恰被叩响了,轻轻地两声,提醒她们外头有人等着回话。
“谁啊?”沐容一边扬声问了一句一边去开门,见外面是文俞。
文俞探头往里瞧了一瞧,确定都是熟人,才进了房,把沐容也拉了回来,阖上房门道:“收拾收拾,跟我去成舒殿。”
沐容一愣,提步就要往外走。这一身妆容挺稳妥的,收拾个什么?御前的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
“回来回来……”文俞又把她拽回来了,“别急,你猜谁在?”
“文大人。”沐容不满地翻了翻眼睛,“咱不卖关子了,成不?您有事说事。”
别回回都给她来个“请听下回分解”。
“珍太妃回宫了。”文俞简短道。
……珍太妃?谁啊?
哦,太妃嘛,听着是皇帝的庶母。不过为毛是“回宫”?她之前红杏出墙了?
而且太妃回宫跟她有毛关系……
看了看一脸呆滞的沐容,文俞回过味儿来,沐容此前没见过她,估计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拍脑门,解释道:“瑞王殿下的生母!”
……什么?!
沐容头一个反应是倒抽冷气,第二个反应时下巴差点脱臼。
瑞王的生母,那……那就是她的未来婆婆……
卧槽为什么没听瑞王提过啊?!她完全忘了婚后还要处理婆媳关系这档子事儿啊!
于是认真理了妆容,琢磨着老人家……而且还是丧了夫的老人家,大概不喜欢太铺张,于是穿得格外清淡,随着文俞一并往成舒殿去,文俞一壁走着一壁快速解释:“这珍太妃在先帝驾崩后就去了煜都旧宫居住,好几年了。这回突然回来,莫说陛下……瑞王殿下也觉得措手不及。”
脚下微微一顿,又道:“来了就去了成舒殿,紧接着就说要见你。”
沐容听得心里发毛,一边发毛还要一边安慰自己:别紧张别紧张,儿子要大婚了她当然要见见儿媳妇嘛,不见才不正常,不见才不正常!
可还是……好……紧张……
尤其是在感受到成舒殿的异样沉闷之后,沐容心惊得骨头都酥了。
“陛下大安、珍太妃大安、殿下大安。”沐容压着惶恐稳稳拜了下去,看不到三人的神色。
瑞王自她入殿便始终看着她,却到底不好发话叫起;珍太妃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皇帝则是睇着太妃,见她悠悠地端了茶盏起来要品茶,显然没有叫起的意思,心底略有不快,扫了沐容一眼,淡道了句:“免了。”
“谢陛下。”沐容一叩首,轻拎了裙摆站起身来。
还没站稳脚,就听到“咣”的一声,让沐容瞬间觉得全身汗毛都倒立了……
战战兢兢地偷瞧着把茶盏狠放在案上的珍太妃,心里喃喃念叨:婆……婆婆……我没得罪您吧?
进殿到现在她除了问安连句话还没说呢太妃哪儿来这么大气!
犹豫着要不要讨好一下,毕竟是未来婆婆,该服软的地方还得服个软,反正珍太妃也没住到瑞王的封地去,她服软是一时的,幸福才是永恒的……
珍太妃却在她“服软”前开了口:“这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