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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宫不收女弟子,但司徒剑却称这个女娃娃为女徒弟,女徒弟年纪轻轻嫁人了,一嫁还嫁了两个,除了刚才那个长得像花儿似的小白脸,另一个便是比花红柳绿更招摇的予聆公子……还有一点更令人费解,就是,司徒剑的宝贝女徒弟身上居然还藏着南禹段世的秘宝,“凤点头”。
而在这些奇怪的身份之前,她还有几重令人望而生畏的名份,她是当朝权相卫梦言的独女,是富甲天下金平梅家的表小姐,是圣上挂心的女人……司徒剑从哪里收的这么值钱的徒儿?
“你不能走!”面具人身形一晃,挡在她面前,伸起手拦阻她的样子,活脱脱似一只大蝙蝠,“要走的话,放下‘凤点头’!”他咬了咬牙。
“什么凤点头,龙抬头?你这人说话真奇怪。”卫嫤瞄了他的一眼,暗中戒备,“还有啊,你长得也很奇怪,鬼鬼祟祟的,都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面具人不理她,咬牙又道:“卫小姐莫要为难于我,若是今日交不出‘凤点头’,在下便只有请卫小姐一道回去走一趟,在皇上面前说说清楚。”
“为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卫嫤摸清了司徒剑的脾气,相信他一定会出手相助,所以腰杆子特别硬。她还真就不怕他。别说是跟着予聆苦练了几十天武功有所长进,就是她手无缚鸡之力,也照样什么都不怕,反正他要的东西早已经不在她手上了,就将她杀了剖了将肠子挖空,也一样找不到他们要的那件秘宝。她说完了又要走,却再次被挡住。
卫嫤抬眼瞟他,一脸傲然:“你以为你拦得住我?”说罢,长剑横握,晗光出鞘,冷月之下传来一声龙吟。
“卫小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面具人是和卫嫤说话,眼睛余光却不住地扫视司徒剑。
“酒呢?”卫嫤冷笑,飒然挥剑,第一招就指向的人身要害之处。什么以静制动,什么后发而先制,对于她来说完全是费话,她想动手就是动手,绝对的行动派,那面具人没料到她招呼也不打就动手,而一上来就是杀招,竟被逼了个手忙脚乱。他瞪向司徒剑,后者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显然,他并不知道卫嫤的剑法能直接利落如斯。
“不管是请人吃敬酒还是吃罚酒,总得有个酒才显诚意啊。你这点道理都不懂?”卫嫤刷刷刷狂刺三剑,那面具人均各狼狈躲过。他勃然大怒,欲要撤出兵器格档,却被袭面而来的寒光照花了眼。
两人交换了数招,各种秋色,武功同宗同源,再是奇妙,也不可像平时舞剑喂照。卫嫤三剑下去只是试探虚实,第四招跟上,剑势一转。杀气大盛,竟然直扑面门。剑光取势,指的是那面具人的一双招子。
那人退后数步。旋身避开,侧里回了一剑,却被卫嫤的剑身挡住,兵刃交鸣,擦出夺目的火花。
司徒剑看得入神。赫然道了声:“好!”
那面具人与他怒目相视,一抖长剑刺向卫嫤皓腕,后者弹指射出一颗石子,照着他下盘驰去。那人起身跃起数尺,卫嫤便变了攻势,直取脚心。司徒剑又叫了声:“好!”却不上去帮忙。
面具人怒道:“师弟!”
司徒剑却哈哈大笑起来:“四师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打不赢就叫师弟帮忙。只可惜,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实在无力为力。你就陪我这徒儿玩玩,她太凶。我这个做师父的也管不住。你,哈哈……节哀顺便。节哀顺便!”
卫嫤啐道:“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你好意思一直看着不出力?”卫嫤只是表面上看着轻松,她招式好,应变也快,这些都是年纪的优势和久战对敌的一点经验,她真正缺的是修为。练功十年自比不上人家扎马步几十年,这一点她认。可认清事实不代表她认输。
她手里没有了石子,便从怀里抓住几块碎银做暗器,那面具人被银子打脸还是头一遭,心中怒火蒸腾,完全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他喘着气,大声道:“脸上又没有要害!你别仗着有人撑腰便戏耍于我!”
“我没耍你,我只是听说你们浮屠宫的师兄弟一个比一个显老,所以想好好掀开来看看!啧,你别躲啊!”卫嫤也够狠,仗着司徒剑在身边就连守招也省下来了,招招抢攻,全力划拉着那面具人的脸,两人身法极快,腾挪跳跃之际只见风声不见人影,偶尔只见空气中闪过一星火花。
两人竭尽全力,勉强打了个平手,卫嫤没混过江湖,根本没有江湖道义可言,更不会守什么江湖规矩,反正看对方是男人,就劲使地出阴招,不是扔沙子就是踢人家裤裆,全一副女流氓作风,由得她这样纠缠,那面具人很快忘记了究竟是自己来抓她,还是她穷追不舍。
如果中规中矩,卫嫤早已落了下乘,但比下流,她越发在行。同样的招数,那面具人是死也做不出来的,你一来我一往,谁也没占上便宜。卫嫤丢完了银子,开始丢头上的发钗环佩,整一个暴发户千金小姐的架势。
司徒剑站着看,后来靠在树上看,再后来蹲着看,再后来……干脆坐在地上看。
卫嫤打架真好看,人好看,衣服好看,招式也好看……至少女人使不出这样下三滥的招式。
那面具人吃惊的不是一点点。
“卫小姐,你好歹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这样……”
“叮!”话音未落,一枚金铢蹿进了他嘴里,他吞了一下口水,竟将那到嘴的物事咽下去。
他吃了一块金子。他张了张嘴,再一愣,吃了一颗夜明珠。喉咙里异物感充斥,他发不出声音。他看见那颗夜明珠的瞬间,又想起了可敬的大师兄,可是她却没给他半点说话的余地。剑锋划过,拉出一道修长的弧,晶亮的残影像是久久停驻在眼前,他脸上的面具终被她挑下,接着便露出了一张腊黄的娃娃脸。
“谁说浮屠宫的人一个比一个显老的?你自己不是浮屠宫的弟子?”一个温醇的声音自远方响起,司徒剑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似的,噌地站立起来。却见原野尽头,慢慢走来十几道人影,为首的那人,白衣白长,容颜莹白如玉,衣带被风拂起,飘然仙姿,倾倒众生。
第212章 寒咒
兀言昊与那娃娃脸的黑衣人打了个照面,卫嫤趁机跳出了战圈。她退至司徒剑身旁,二话不说抬腿便踢。
司徒剑许久没见过兀言昊了,激动得什么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竟任由卫嫤狠命踢打出气。
箫琰挟着谢征甩开了穷追不舍的三名高手,大老远便看见卫嫤在殴打年纪老迈的师父,而做师父的却是眼眶发红,泫然欲涕。他几个起落到了卫嫤面前,将人一放,谢征便又扭动起来。
“穴道解不开!”他为难地看她一眼,卫嫤才恍过神来。
她恨恨地推了司徒剑一把,大声道:“喂,解穴啊!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师父,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不搭个帮手,让你在我家里吃得好睡得好,你当这便宜是白沾的?”
“大师兄,真的是你?”司徒剑不理她,一路含泪奔过去,抱住了兀言昊的大腿,卫嫤被他疯疯癫癫的举动吓一跳,拖着箫琰的手不由自主地退了五六步。跟在兀言昊身后耀武扬威的叶冷等人,看见卫嫤,便口称“老大”,一路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
卫嫤在心中点了点人数,不多不少,除却她和谢征,刚好三十七个,她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怎么跟老美男在一起的?他不是被困在地下了么?”
叶冷咧嘴笑笑,闪身让开一步,便有两名村民上前,得意洋洋地扔下个大包袱,那包袱滚动几圈,崩出个怒意冲天的吼声:“姓兀的,你好卑鄙!有本事你同我光明正大的比式,使诈算得什么好汉!放我出来,我们重新再来打过!放我出来!”
娃娃脸听那袍袱里的人声,脸上一紧。再看司徒剑抱着兀言昊一把鼻涕一把泪,更恨不得要将兀言昊大卸八块才好,他指着司徒剑仇然道:“师弟,你到这个时候还护着他这个叛徒?你忘了当年他是如何对我们的?身为大师兄,身为一派掌门,他贪恋女色,残害同门,根本就是个心术不正的武林败类!”
卫嫤看了那包袱一声,就见那娃娃脸转身指着她道:“卫小姐,你身为朝廷重臣之后。居然与这等无耻之徒狼狈为奸,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叫你爹的脸朝哪儿搁!快把我二师兄放了!”他说着。便一步步向卫嫤走来,卫嫤看着他那一张正气凛然的娃娃脸,一副少年老成的副样,想笑笑不出来,只能是无奈地抽抽嘴角。
“你身为武林名门的入室弟子。整天却跟着一群不阴不阳地的人在一起,不更丢师门的脸,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你先帮我将这小子身上的穴道给解了,我才放人。”卫嫤将脚尖一蹽,把麻袋甩在身后。懒洋洋地抱臂而立。叶冷立即道:“对对对,那个兀前辈就是这个意思,他听说谢征被抓了。就二话不说地抓了个半死不活的老头,说是一命换一命。”
那娃娃脸听他说得坦然,气得两浑身发抖,他颤着手指冲着卫嫤道:“卫小姐,你不顾着自己的身份。也顾顾姑娘家的颜面,成日混在男人堆里这又算什么?”他其实很正直。说话的语气也够诚恳,可是这一切都被他那张脸毁得支离破碎,他拼命要拿出点长辈的尊严来,可却失败得很。
卫嫤耸了耸肩膀,道:“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照我说的去做,不然,就杀了你的二师兄,我耐性不好,脾气也不好,你悠着点!”
那娃娃脸从来没被晚辈这样顶撞过,气得两只眼睛翻白:“你……你这个欺师灭祖的逆徒!”
卫嫤一挥手,截断了他后面的话,一本正经地道:“我再说一次,我的武功不是那个老头子教的,他叫我徒儿,可我未必非要认这个师父,我的师父只有一个,也只能是一个!世间臣不事二君,做徒弟的当然也不可能拜两个师父,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我不想插手你们浮屠宫的事,不过我与你大师兄有约在先,君子承诺而不悔,我只不过是做我该做的。”
她长剑凌空,甩手刺入黄土,这一时,目光便真的冷下来,不再是初时的玩闹模样。
“既然你不肯出手解穴,我就只好多带一个人上路了,叶冷,把人抬起来。”她挽住箫琰的手,使了个眼色,箫琰当即会意,将手心里的金色小令抛在那娃娃脸的脚边,卫嫤邪恶地扫了对面一眼,又道,“这东西是我无意中得到的,现在还给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那娃娃脸神色大变。
“当然是一番好意,与在这儿教训我,不如回去叫冯喜才查查,身边的人被换掉了多少。”卫嫤抬手,也不管谢征是否愿意,便叫人拉着他走了。
谢征目视兀言昊,一脸地哀怨,可是卫嫤却当作没看见似的。他长得清秀,却并不俊美,同样是盈盈欲泪,箫琰比他好看多了。她有些得意地扫了箫琰两眼,挽着他的手又紧了一点。
箫琰朝她温柔一笑,低声问道:“这就去与齐前辈会合?”
卫嫤回头扫向兀言昊,恰见他一手扶起司徒剑,将目光远远地投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箫琰身上,箫琰直感到脑后发凉,觉得自己好像问了很多余的话。卫嫤拍了拍他的后背,哈哈笑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娘亲的故交可是非常关心你的,要是留下来的话……”
箫琰打了个冷颤,回手掐了她一把,没等她惊呼,便拉着她匆匆地走去了队伍的最前方。
那娃娃脸握着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