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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等予聆来?”完完约看丹塔及随行的六七名亲卫被大雕撵得抱头鼠蹿,心中疑惑不已。
“不是我等,是让他们等。”卫嫤揪着一簇羽毛,胸中一窒。
“刷!”一箭斜引入霄,往头顶射来。
“找死!”卫嫤俯身接箭,差点就截不住。体力流失得很快,以她想象不到的速度,她眼前有些发花,但直觉牵引着她,还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完完约在她肩上摸出一手血,同样触目惊心。身后没有人跟来,按理来说,主帅追击出城,多多少少也得有些陪衬的,就像丹塔一样,可他现在才发现,从卫嫤下马开始,身边就只有这大雕。她似乎没想过要回去。
“你不回惜祭?”他低呼。
“不回。”卫嫤没有将他从鸟背上踢下来,至少证明她还想有所倚仗。
完完约知道,她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不回惜祭……那这是要去哪里?”他没想到卫嫤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更没想到卫嫤会将这场战役布置得这般离奇。这一战,惜祭以寡对多,牺牲不多,但收获却不少。卫嫤的目标很明确,一个人,丹塔,一件东西,战马,一个地方,灵州。
卫嫤是想拿住丹塔去灵州。
“灵州。”果不其然,卫嫤就是这么回答的,事已至此,她也没想过再隐瞒。
完完约倒抽了一口冷气,扳住了她单薄瘦弱的肩头。这些日子里,她确实清减了,脸色也不再红润,有时候站在风里,好似随时都能被吹倒。完完约离得她近,却已闻不到她身上蕴着的女人香,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衣上沾着的就只有血的腥味,与药的苦味,浑不似记忆里的样子。
“你去灵州,是早已经想好了?”大雕追上了一名北夷骑兵,长刀寒芒闪过,士兵头颅落地。
“你可以不用跟来。”卫嫤没有看他,事实上,她已经看不清任何人,任何东西。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是抢在完完约前头斩杀了另一名北夷骑兵。
丹塔抬头看清头顶的怪鸟,惊出一声汗。同胞的血溅在他身上,他竟一时分不清冷或热。
卫嫤带来丹塔的是恐惧,是彷徨,她不杀他,也不怕他从眼皮下逃走,大雕天生的视力可以完美地捕捉众人的动态,所以不管他走到哪里,卫嫤都能准确无误地盯上他。
丹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浅薄。
要怪就怪他太不了解卫嫤,更不知道她小时候生长在怎么样的家庭。
卫嫤是隐卫,也是杀人的专家,面对丹塔这样头脑简单魄力不够的莽汉,她有十足的把握。
她早就吩咐好锦娘与齐思南进行布署,也选好了退路。她唯一算漏的就是这副孱弱的身子,以及那个早早就不安分的孩子。
她原不想在完完约面前示弱。可是一想到完完约挪动军费,借款养兵的事。她又变得理直气壮了。丹塔落单了,随行的亲卫一个个倒下,他敢说,他在草原上看过无数只雕,却没有一只会像今天见到的那样可怕。
卫嫤驭使的大雕不会飞,但是扑起人来一点也不脚软。它不是机关人。胜似机关人。
丹塔的箭很快就射完了,虽然这时候卫嫤的膂力不及他,但箭法的准头却没失,有好几次,箭身都是擦着头发丝划过去,扎入了泥土里。
丹塔试图求救,但放过几次响箭。却都被大雕扑打下来,他几度烧起狼烟。却被大雕神气十足地踩灭。他又累又饿,卫嫤也同样又累又饿,但相形之下,还是他落了下风。因为大雕也饿了,它追着丹塔,没日没夜,渐渐就将他变成了梦寐以求的美餐。
不是它追着他喙屁股,丹塔还不知道这只奇怪大雕是爱吃肥肉的。
丹塔先还敢往南跑。但迷路几回后就失去了信心,转而向北跑,企图回到军营里去,但可惜的是。他连惜祭城都还没看见,就被完完约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提上了鸟背。卫嫤匆匆扫了他一眼,却见那右边手骨上的肉早被大鸟给撕了。
“没玩了,这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完约打量卫嫤苍白的脸,心里一阵刺痛,他默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嫤儿,你真的要如此?这场战并不是那么难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着你一起打下去,不用予聆他来……你,不想见他?”
得出个这样的结论,连完完约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却亲眼见卫嫤点了头。
丹塔破口大骂:“死女人,你使诈,有本事就重新来过,不用八万大军,我便能将惜祭夷为平地。藏私弄狡,又算什么好汉!”
卫嫤没搭理他,只呆呆地抬头望了望天,指挥着大雕往东绕行,一直蹿过了内河。
完完约一句话,像是刺中了她的心事,她有些悲凉,但心底却依旧平静。
“我从来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你也不是。我们彼此不彼此。再说了,我们这是在打战,又不是做游戏猜酒令,耍个狡又有何不可?兵不厌诈而已。”
到了南禹极东之处,卫嫤便放了大雕,失去了代步的工具,她便更依赖完完约了。两个人从来没想过,以前相互轻视的对头,居然也有一天会相倚相护。
完完约更没想到,以前漠北人最不屑的事情,会落在他肩上。
东头的村落没被战火殃及,完完约带着卫嫤,挟着丹塔借住在一名庄户家中,又托主人家将村子里的大夫请来为卫嫤把脉看病。整个过程,流畅周到得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卫嫤记性不差,由着那大夫看诊的时候,还不忘讥讽他两句:“怎么?你不是说,我体质偏寒,今后难生育么?可见世人妄语,多半不得当真。”
完完约铁青着脸,一直不与她讲较,也不驳嘴,只是将怒气全都发泄在了身为阶下囚的北夷二十王子头上。原来一向冷面如铁的人,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就这样,过了四天,到了第五天,卫嫤才正式与丹塔交涉:“你在灵州有人?是谁?”
丹塔每一餐都吃不饱,成日饿得昏昏沉沉,他一直想着卫嫤抓他做什么,却不料走了那么久,卫嫤会突然问起这么个问题来。他有些懵然,想了半天才记得是在盘问北伐战事。
当即白眼一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别以为可以撬开我的嘴!”
卫嫤一边喝着发苦的汤药,一边淡淡地睨向他:“我问只是因为感到有些无聊,我其实与你没什么话好说的,啧,真是怎么看你就怎么碍眼,你比你那几个哥哥差远了……不想说是吗?也好,那就永远不必说。”说完,她将药碗一丢,顺手抄起了身边的剪子。
第317章 敌友
“你敢!”丹塔怒发冲冠。
“我为什么不敢?”卫嫤睨他一眼,斯条慢理地擦着自己的指甲,一刀剪下去。
丹塔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黑,一时愣在当场。卫嫤也不抬头,只顾认真地修剪着自己黑乎乎的指甲,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丹塔的手脚被绑住,能逞强的就是这张嘴,现在被卫嫤堵得连嘴也不利索了。光听见完完约在外间,向着大夫问长问短。
“贱女人!”丹塔憋了半天,依旧是一脸不屈的神情。
且听完完约低声道:“先生的话我已记下了,但内人身子孱弱,胎儿先天不足,总得开两剂药补补才行,这些钱银倒不是问题。”
卫嫤没想到完完约一向清冷的语调竟也会变得如此低婉,倒忘记了丹塔骂了些什么。
丹塔听明白那大夫的话,不着意地将目光往卫嫤小腹扫了一眼,一张脸难看之极。他败在一个女人手上,这已经是件极大的耻辱,更令他意想不到的却是,这女人居然还是个大肚子。
谁都知道大肚婆的身子是有多弱,由此推断,这女人在全盛时期得有多利害。当然,卫嫤也好,大夫也好,都没当着他的面说出更多的实情。卫嫤不但是个有了身子的女人,还是个身染寒毒,功力流失严重的倒霉蛋。
大夫见完完约出手阔绰,不由地多留了几个心,他小心翼翼地拉着完完约出门,直到一处冷僻之地才十分为难地说出了实情:“这位公子,尊夫人身染寒毒,才致虚底血亏。怀上孩子本来就很危险,现在还动了胎气,看来得养着才行啊。”
“寒毒?”完完约头一次听说,他狐疑地回头看,面上尽是不信。
“不错,正是寒毒,老夫虽不是什么名医,但这寒毒却还是分辨得出,只因为这毒本就源出我南禹。十分好认。只是这种药乃是段氏独门所持,寻常人极少用道,未知尊夫人……”
完完约心头发沉,半晌才缓过神来,沉声道:“那她自己知不知道?”
那大夫为难地想了想,道:“未必不知。”
完完约捏紧了拳头,又问:“这毒药可有解药?”
那大夫咂了咂嘴。将完完约封来的银子又退了回去,无奈地摇摇头:“普天之下,怕只有神医府的传人才有这样的本事,只是这神医府的传人恨我南禹至深,不一定会帮这个忙。”
完完约盯着那大夫看了许久,又将银子双手递了回去。他向屋子里看了一眼,低声道:“多谢。”这一次倒也算是与卫嫤达成了共识,他来支援卫嫤的时候,本就与乐青约定了会合地点。现在卫嫤要去灵州,他也有了合适的理由。什么有了身子不能奔波啊,身体孱弱不能成行啊,都与卫嫤这条命重要。
他压着大夫的手背,轻轻一拍,不动声色地道:“此事别让我夫人知晓,我怕她伤心。”
他说得倒是好听。心里却有了别的算计,卫嫤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他,就算是“意外”没有了,那也与他无关,路是她选的,他也只是顺着她而已。只是她这一次,真的要绕过予聆公子的北伐军?
夜里,卫嫤只丢了半个咬剩下的馒头给丹塔。
丹塔有着北夷人的狠辣与莽撞,也不失坚韧与骨气,可说到智慧上。却是低得有点吓人。
卫嫤十分不客气地将他丢在了猪圈里。
完完约跟着大夫去煎了安胎药,却没有及时端过去给卫嫤,那点私心一直纠缠着他,他拿着碗愣愣发呆,最终却将那只盛着黑糊糊汤药的碗放在了猪圈旁。
完完约咬了两口馒头,正受不了那股猪屎臭。加上那药味一熏,上辈子吃进去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他大声咒骂着卫嫤,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卫嫤却像是没听到,倚在榻边描着一叠草纸。纸是她向主人家讨要的,墨水却是逼着那开药方的大夫给的。
完完约昂首阔步走进来,看见卫嫤一脸病容地撑着,突然就觉得那碗药不该放下。
他思忖着回头去寻了那药碗回来,却被卫嫤叫住了。
“你过来看看。”她向他招了招手,令他有些忘形。这好像是她头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能被她依靠,他突然感到满足。兴许是北方男儿的血性与大男子心思作祟,他发现此刻倚在灯光下的卫嫤格外娇弱动人。
“看什么?”现在的她并不好看,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看,可是他的心仍旧不听使唤地乱跳起来。他回身走上前去,卫嫤已隔着桌子将地图移到了他面前。他看了一眼,又看卫嫤。
“从这里绕过去,可以去予聆的北伐军错开。”她将笔头倒过来,在纸在压了一道褶子。
“你真的不打算与予聆会合?以前在扶城,你不是已经和他那……什么了?”他问。
卫嫤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地图,默了一会,才道:“完完约,你完全不用跟着我来,我不是你恩师的女儿,从一开始就不是,你为我做太多的事,我都不会领情的。”
完完约心思百转,道:“我知道,我听他们唤你为公主时,我就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