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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好一番教导,先前的许多美梦,一下都变得不切实起来。
季涟伸手去画她的脸颊,笑道:“傻孩子,我是不是皇帝,咱们俩还不和往常一样么,我还是你的阿季哥哥,你还是我的玦儿。再说了,我做了皇帝——以后就再没人能强迫我,也没人能把咱们分开了,你该高兴才是。”
玦儿听了这话,才露出浅浅的笑意,靠在他怀里,低声道:“这次回家,我爹娘还狠狠的教训了我呢。”
季涟问道:“教训你什么?”
玦儿将脸贴在他胸前,低声道:“爹说白养了我这个女儿,一点都不知道孝顺,只知道跟着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到处跑。”
季涟把玩着她的发丝,笑道:“看来岳父岳母对我很不满意嘛,马上就不是不相干的人了,下次内朝,就该提立后的事情了。”
玦儿心里想着此次来京前,父亲教训自己的话:“就算他是太子,也是娶了正妻的,难道我孙家嫡出的女儿,竟然要给人做妾么?”当时自己反驳父亲,母亲却劝自己,说就算是寻常大户家,停正妻再娶,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何况皇家想到这里,不禁面有愁容,季涟见她脸上并无喜色,便道:“怎么你不高兴做我的皇后么?”
玦儿勉强笑道:“不是,只是这次回家又匆忙赶来,爹和娘的关系看起来还是不太好;还有一个弟弟,今年也十岁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一年——以后想要见面就更难了。”
季涟想起这几个月来,玦儿确是因为他的缘故,四处奔波,看起来脸似乎都瘦了一圈,又因为她爹纳妾的事情惹得父女间生了隔阂,便安慰道:“母后家里的人,不也每年都上京来探望母后么?以后你也可以的,要是你爹娘愿意,搬到长安来住也行啊,这样要见你娘和你弟弟不就方便许多么?”
玦儿见季涟在兴头上,也不好多说,又听季涟发了一阵牢骚,说这几日那些繁杂的仪式,让人烦闷无比云云。
余下几日,季涟便常到明辉殿来陪着玦儿,只是大大小小的事情繁多,也没有很多时间,季涟又着了小王公公找几个得心应手的人来伺候她,又把去年搬出去的那些物件,从追慈庵里搬回来,去的人回来跟玦儿说,师太仍云游未归。玦儿回来之后一直寻不到师傅,心中怏怏,季涟只好遣人去追慈庵看着,让一有消息就回来报知二人。
到了八月二十四,季涟兴冲冲的召了柳心瓴来,向他说明自己欲立玦儿为后的心意,柳心瓴听了,颇不敢赞同。他心里对这位孙小姐倒并没有意见,只是想着先帝在时给陛下亲娶的太子妃,要另立皇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便隐约暗示季涟此事恐怕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
然而季涟刚刚登基,这些日子做事无不是顺风顺水,就算很多事情麻烦些,却并无什么不顺遂的事情,又觉着立谁为后,纯属自己的私事——有父母在时,尚能压制一二,现在父皇已崩,母后为了保住涵,对诸事也是不闻不问,还有什么人能阻挠此事。
柳心瓴见季涟一意如此,回去之后连夜找到顾安铭,商量此事。
顾安铭听柳心瓴详细说了白日里陛下的言语,便道:“此事恐怕不能如陛下的意了。”
柳心瓴也知此事并不容易,只是念着和季涟师生一场,那孙小姐自己也见过几次,和季涟感情甚笃,便道:“学生觉着孙小姐和陛下相处甚为融洽,老师可是对孙小姐哪里不满意么?”
顾安铭笑道:“照你往日的描述,陛下和孙小姐感情甚笃,孙小姐平日里对人也是温婉和顺,孙家虽是经商,却也代代贤良,家里人丁单薄,也没有什么亲戚在京里为官——这不正合了高祖以来给皇帝选后的所有标准么?”
柳心瓴点点头道:“学生也是这么觉得,陛下对孙小姐很是用心,和现在的江娘娘也没有什么情分,去年陛下离京之前,还为了孙小姐的事情和江娘娘大吵一场,要不是当时学生正好去东宫,千方百计劝得陛下去劝慰江娘娘,只怕当时事情就要闹到先帝那里去。”
顾安铭叹道:“只是江娘娘乃是先帝亲自给陛下定的,光凭这一条,就很难过乌台御史那一关。”
柳心瓴寻思半晌,道:“那,要不要联络几个御史,让他们明日别给陛下难堪?”
顾安铭盯了柳心瓴一眼,叹道:“你真是没经历几次大动荡,不知道御史们的厉害。那些我们能说动的人,明天陛下一样能说动,那些陛下都说不动连死都不怕的,我们怎么能说动?”
柳心瓴问道:“那如今老师有什么打算?”
顾安铭敲敲桌子,闭目道:“朝中好些地方,也该换换人了,只是旧人走了,陛下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换些什么人上来——你去拟一拟名单,找几个稳妥的人,要这些人明日好好和乌台那群人吵一场吧,再找几个在京多年的人,力证宁宗陛下曾有意将孙小姐许配给陛下,只是先帝不在场所以不知晓。”
柳心瓴听了这话,已明了老师的意思,脑子里飞速转过顾安铭门下的门生名单,哪些该上位的,就该明日表现表现了,说了几个名字,顾安铭点头依了,又道:“先前张皇后曾提及的比照公主例一事,千万不要让别人抓了把柄,明日和乌台的人据理一争即可,不要闹得太厉害,这事多半是不成的,只是也别断了陛下的念想。”
柳心瓴出了顾府,又连夜去了几家同门府里,传达了一下顾安铭的意思,这才回家歇息。
第二十六章 咫尺明光悟长生
八月二十五的内朝,照季涟之前的意思,比照中朝的规模召集了大小官员前来两仪殿议事,立后毕竟不是小事,季涟这么想着,照往常那样暗示一下自己的意思,自有臣子按照他的意思上奏,然后他再顺应臣工们的意思允诺。他一边打着如意算盘,一边考量着封后的礼仪,决心补偿给玦儿一个盛大的封后仪式,弥补先前纳太子妃时的缺憾。
然而他错了——此次的内朝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还多。
看见底下的臣子们唾沫横飞的理论他到底该娶哪个老婆的问题,一副好像他不按照他们的心意来办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的样子——季涟第一次知道,他有这么多“能臣”,一个个牙尖嘴利,骂人不吐脏字,更有甚者唧歪着什么好色好德的绕着弯骂自己。
季涟不禁怀疑起来,为何当年他跟着父皇上朝时从未见过这番景象,永宣帝上朝时甚少说话,就算说话也不过是开口问各位臣子的意思,或是传达一些旨意,从不见底下能够吵得这么不可开交。
如果可以,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龙椅上好好的睡一觉了——然而他不能,这关系着他这许多年来对玦儿的承诺问题,他不能连娶老婆都娶得不明不白的。但是底下实在太吵了,三五做堆的相互攻讦——他甚至要花很大的工夫来辨明到底谁是支持他的,谁是反对他的。
终于他发现似乎支持自己的这一方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大些,另一边渐渐声音低下去了,季涟心想,是时候了,就在此时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头撞到殿内的柱子上,口里还在喃喃道什么。
季涟这才被惊醒了,看到下面忙作一团,之后人渐渐的散了,然后顾安铭上前来,告诉他那个触柱的人叫粟歆,是一个御史。
在顾安铭慢条斯理的禀报中,季涟渐渐回过神来,那个叫粟歆的御史要以死明志,坚称太子妃乃先帝为陛下所娶,无过不可轻废云云。有了这样的人,剩下的人怎敢继续支持他立孙氏为后,自然争先恐后的表态宁可血溅朝堂,也不能让陛下犯下“无言面对列祖列宗”的过失——这样的结果,让他怎么回去向玦儿开口?
季涟几乎是在失魂落魄中回到了明辉殿,等到了门口,却又不知如何进门对玦儿开这个口,里面玦儿等了一早上都不见他回来,此时听见脚步声,已奔了出来,拉着他的袖子扯他进去:“你总算回来了。”
季涟见玦儿满心欢喜的出来,更不忍告诉她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玦儿见他脸色犹疑,已知立后一事定是不成了,心下虽然不快,但见到季涟一脸悲苦的样子,便掂起脚尖,掩了他的口道:“你别开口,我知道了。”
季涟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玦儿叹道:“江姐姐本来就是太子正妃,平时又不曾犯什么过错,那些饱读圣贤书的夫子们定是不肯让你无端端另立一个了。这事情我原想着就不易办成,只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见你一直没回来,生怕你和那些犟牛们僵持起来出什么事,现下你回来这个脸色,就知道肯定是不成了,不过没出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
季涟怔了半晌,想着她既然早有预料,现下听到或许没他想的那么伤心,才叹气道:“没出事倒也好了,就是出了事!本来那群老头不着边际的讲了半天,到后来眼看事情就快成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姓粟的御史,说什么立后必择礼教名家,什么太子妃是先帝为我所娶,还当场触柱死谏,这下子那群老头又来劲了,一个二个哭天抢地的,都要做那忠臣留名青史,好像我立了你便是无道昏君一样。顾首辅好容易才劝走了那些人”,季涟略一思索,便把顾首辅后面的话隐去了。
玦儿心下一恸,没想到这些人尽然这么死脑筋,自己陪着季涟这许多年,只因当年被迫退了一步,让江淑瑶白白占了正妃的名号,现在就有一群人出来要以死相逼。
季涟牵了她的手走到里间,却见她的衣裳都整整齐齐的叠在床上的一个包袱里,只是尚未系上,惊道:“你要去哪里?”
玦儿低了头不言语,她算着今日一时半会儿那些臣子们不会同意季涟立她为后的念头,怕季涟被那些人逼着让了步,故意包了包袱,准备以退为进激一激季涟。谁知她竟低估了那些臣子们的顽固,有人竟连命都不要的——她这一点小女儿的心思,顿时灰了,如今立江淑瑶为后只怕已是必然,难道要自己忍气吞声的留在宫里屈居人下?更何况还有一个太后在虎视眈眈,以后怕不是要迁怒于自己。季涟尚无侧室,登基后也要从民间选些女子来充实后宫,自己一个一个的又怎么防的过来?事已至此,自己要是回杭州,岂不是让爹娘脸上无光?想来想去,自己竟无一容身之地。
想到这里,竟有些心如死灰,低垂着头泫然道:“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我,我寻个尼庵做姑子去,将来你自会忘了我”
季涟才在前面被那个姓粟的老头气得不行,回来听到玦儿这话,恼道:“你不用这样三番五次的来试探我,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能不能忘了你你还不知道?那姓江的娶进门来,我有没有碰过她一手指头?”
玦儿惨然笑道:“没了我,你还有这花花江山,还有皇位,还有以后的三宫六院;我没了你,还有什么?”
季涟被这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想这几年以来,玦儿总是暗地里给她出谋划策,让他讨好皇爷爷,帮他请教师太治国之道,自己从未帮到她什么,只有一直对她许以后位,如今也如竹篮打水一般。
玦儿灰了心,眼泪就要掉出来:“事到如今,我也无颜回家了,除了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
季涟一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