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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儿灰了心,眼泪就要掉出来:“事到如今,我也无颜回家了,除了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
季涟一把拉过她,紧紧的抱住,道:“我不让你走,我不会让你走的”,想起顾首辅的话,忙道:“今早朝会散了之后,顾首辅找我说,说他并不反对立你为后,只是眼下父皇新丧,要我不要在局势未稳时和整个乌台为敌他说不若先封你为夫人,再徐图后计,你看如何?我知这样委屈了你,可眼下我也找不到别的法子——我,我怎么能离了你?”
玦儿愣愣的摇头:“一个江淑瑶,一个你母后,你让我在这宫里的日子怎么过下去?你父皇宫里没有几个妃子,可私底下那些勾当难道少了?你要我在这里每天数着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我,一面靠着和一堆女人分来的你的一点宠爱过下去么?”
季涟却不理会这些,只是赌气道:“那你就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宫里么?”
一时两人均是无言,季涟又道:“这么多路我们都走过来了,皇位我们都能拿到,难道还争不到一个后位?”玦儿看着季涟无助而哀求的眼神,心里早软了,只是趴在他怀里哭了个梨花带雨。
季涟一面劝她,一面叫小王公公和烟儿去端了水来,拧了巾子给她擦脸,他自己这才渐渐从早上御史死谏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又看着自己手中的巾子,忽地笑道:“我怎么记得从小到大,每次你掉眼泪了,都是我来给你洗脸,搞得我跟个老妈子似的。”
玦儿被他说的破涕为笑,嗔道:“又没有人逼你做老妈子。”
季涟笑道:“好好好,是我自甘下贱愿意做老妈子好不好?”他思量半晌,玦儿往日的眼泪,十次倒有八九次是他惹起的,现在见她有了笑容,默叹一声,搂了她坐在自己膝上:“我想过了,贵淑德贤四夫人里,贵妃的位份最高,你看如何?”
玦儿撇嘴道:“反正什么德啊贤啊淑的,都跟我搭不上边,那就这个吧。”想了一阵又道:“前朝好多个贵妃,都被人骂做红颜祸水的,这下子那班老顽固们称了心了。”
季涟笑着在她耳边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玦儿斜睨着他,刁难道:“可是这个长恨歌里面的那个杨贵妃,最后被这个皇帝赐死了啊。”
季涟吃吃笑道:“顾首辅老成谋国,我一定会让他想出法子的。嗯那宜春殿,便改名做长生殿吧,先稍作修整,你再搬进去,如何?”
玦儿推开他,自己在睡榻上歪下来,拉了薄被盖上,道:“我有些乏了,先眯一会儿,你先去做你的事吧,记得按时用晚膳就是了。”
季涟捏捏她的小脸,这才走了。
玦儿闭着眼,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她四岁多便入宫,和季涟养在一起,永昌帝丝毫不理会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些规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耳鬓厮磨。在她自己和季涟心里,二人长大后结发,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后来陡生枝节,季涟娶了江淑瑶,她虽心中不甘,却知道那时再大的事大不过季涟的储君之位,反正季涟一颗心都在她身上。谁知季涟如今已是皇帝仍不能自主——她方才万念俱灰时不是没有想过就此离宫,只是她到底和季涟在一起十多年了,这样的情分让她怎么抛得下
季涟既能为了她把江淑瑶一晾就一年,该对他有信心才是,诚如他所言,皇位我们都能拿到,难道还争不到一个后位么?玦儿从先前的茫然中,生出几许对未来的信心,才渐渐睡去。
第二十七章 蓬莱宫中日月长
九月初一有几道诏书下来,第一是给永宣帝加庙号为孝文宗,挑了十月的宜出殡的日子葬康陵;第二是尊皇后张氏为皇太后;第三是册太子妃江氏为皇后。
九月初三又下诏书,言皇太后事宁宗至孝,事文宗至贤,又抚育皇上多年,内治勤勉,所以皇上不欲皇太后有搬迁之苦,特下诏皇太后仍居明光殿,另取蓬莱殿为皇后寝殿。
此诏一下,满朝哗然,御史们不断上奏请陛下收回成命。可是本朝自开国以来,皇后们都死得早,这还是第一个太后,历代皇帝也厉行节俭,并没有建造专门供养太后的宫室,且明光殿也只是宁宗和文宗时皇后的居所,并无礼制定为皇后寝宫。于是季涟揪着这并无祖宗成例的空子,在朝堂上大谈父皇当年侍奉宁宗的孝义,自己如何要效仿父皇,做一个孝贤仁义之明君,讲到动情处,就差在朝堂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了,一副恨不得追随先帝孝义的步伐于地下的样子。
一干臣子被季涟这一番表白弄得极是尴尬,好像再劝陛下收回成命,便是逼陛下做不孝之子一样;顾首辅出来打圆场,先赞叹了一下先帝的仁德和太后的贤惠,再感叹了一下陛下的孝义,最后呼吁群臣成全陛下一片孝心云云,于是群臣顺着这个台阶,收回了之前死谏的奏章。
九月初十,季涟第二次祭祀太庙,与张太后共祭文宗。
接着是册后的仪式,季涟因先前立后的事情在乌台碰了钉子,此番一怒之下,以先帝新丧为由,将册后的仪式省之又省,臣子们虽有异议,却无人真的敢再效仿粟歆,为这么点事再来一次触柱死谏。江淑瑶仍是低眉顺眼的,迎接季涟看她时冰凉如昔的眼神。
十月十四,孝文皇帝葬入康陵,季涟自己的陵墓也随后开工,定名为肃陵。
然后是诸位亲王入京谒陵,齐王涵在祭祀之后,便启程去齐鲁就国,季涟一并指派了自己放心的国相和安东都护府的副都护,同齐王涵一并启程。
忙了两个月,季涟完全才从一大堆的祭祀、封赏等等仪式中抽开身。玦儿仍住在明辉殿中,季涟每日都忙得七荤八素,还是抽空去陪她进晚膳,有几次都耐不住,要赖在明辉殿里歇息,都被玦儿推了出去。不管怎么说,新皇都要给先帝服丧三个月,丧期内季涟自然不好下册妃的诏书,要是季涟在她这里歇息的事情传了出去,岂不是白送一个把柄给人?
季涟每次都不情不愿的,玦儿便道:“你这是生在帝王家,只服丧三个月,要是平常人家,那是要戴三年孝,不许婚嫁的,便是订了亲的,也要延后三年呢。”
季涟反驳道:“我就不信那些人真的三年不陪老婆睡觉!”
玦儿斥道:“这样粗鲁又不孝的话,你也说的出来?要是让太后或者前边那些老头子知道了,不知又要怎样编排我呢。”季涟思及此处,只得悻悻的回了秋风殿。
季涟回到自己的寝殿,便开始佩服起自己的老爹起来,他忙了这两个月,已有些招架不住,还有些日常的奏章,因国丧的缘故还耽搁着,不知道几时才能理完。想着自己在金陵监国时,每天忙着修堤坝开水渠,一心盼着有朝一日当个逍遥自在的皇帝,陪着玦儿读书作画,游湖赏花,却不想当了皇帝比在金陵时更累。
又想起自己的皇爷爷宁宗,一生南征北战,文治武功都是他无比景仰的,但是好像也没有这般鸡飞狗跳的,还能常督导自己和玦儿读书;父亲虽不及爷爷建立不世的功业,但至少也是一守成之君,怎么到了自己手上,总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呢?
还有册妃的事情,三个月的孝期一过,就到玦儿十五岁的生辰了,要是在家里,这时候也该行及笈礼了。这一年来二人聚少离多,这次的生辰能送点什么让她高兴的礼物才好。他从小到大,给人送的礼倒是很多,给皇爷爷的寿礼,给父皇母后的寿礼,起初是高嬷嬷帮他打点,后来是玦儿帮他挑选,到自己要给她送点礼物时,竟不知送什么好。绫罗绸缎?她家就有绸缎庄,见她每年穿的衣裳的料子,似乎比宫里的妃子们还要好些;珠宝首饰?她每年从家里就带来不少,其中不少似乎还都被他拿去孝敬母后了,自己偶尔得了赏赐,随手分给她,她似乎也不在意,那她究竟想要什么?季涟一时没了主意,便把小王公公和余公公都叫来,要他们帮忙想个法子。
余公公满脸为难:“陛下,您这不是为难咱家嘛?咱家当了几十年的太监,哪里知道怎么去讨姑娘们的欢心啊?”
小王公公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陛下,咱家在家里的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爹能给娘扯块布做衣裳,娘就谢天谢地了,可陛下和孙小姐也都不缺这些啊”,想了一下又道,“陛下不如找几个宫女过来问问?”
季涟一想也是,就把当值的青萍和虹岫叫了过来,问道:“你们过生辰的时候,最想收到什么礼物?”
青萍道:“婢女家穷,从来没什么礼物,生辰的时候,爹娘出去买点肉回来让娘做顿好的吃了,就算是过了生辰了。”
虹岫道:“婢女也差不多,进了宫以后,每年也就几个相好的姐妹凑在一起买样小首饰送给婢女。”
季涟想这些也太没有参考性了吧,又问道:“那要是现在任你们挑选,你们觉得什么合意就有人送你们什么,你们想要什么?”
青萍想了一阵,道:“婢女最想的就是能攒够钱给爹娘在乡下造一个大房子,以后让家里的弟弟有钱娶媳妇。”
季涟听到这样的回答简直想吐血,又问:“那虹岫呢?”
虹岫道:“婢女家里没有爹娘了,只想等做足了年份,到时候出宫能嫁个好人家,要送的话,送我一个如意郎君好了。”
此言一出,余公公、小王公公和青萍都禁不住偷笑,季涟哭笑不得,又问:“那你们过了十五了吧?及笈的时候,可有收到什么特别的礼物?”
青萍道:“婢女行笈礼的时候,宫里几个姐妹凑钱给我买了个簪子挽发,只是婢女还未到出宫的年纪,不能嫁人,所以一直也没怎么用上。”
虹岫道:“婢女也是这样。”
余公公在一旁道:“陛下,这个礼物不在乎贵贱,主要是心意。咱家服侍宁宗陛下的时候,孝仁皇后亲手给他缝制的一件衣裳,宁宗陛下一年也舍不得拿出来穿几次;还有一条束发的带子,听说也是人亲手做的,陛下也是时常拿出来看舍不得用呢。”
季涟想到玦儿之前和师太在追慈庵时似乎学着做了不少木工,只是做的都是小案几小板凳之类,心念一动,道:“这个主意不错,你们去找几个图样来,再找上好的桃木过来,朕要亲手雕一支发簪!”
青萍和虹岫都估摸着陛下是要送给南薰殿那位快要及笈的孙小姐,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准备出去找桃木回来,季涟又道:“慢着,你们两个先等一下。”
青萍和虹岫住了脚,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季涟笑道:“余公公,你去算一下在青萍家乡下盖个房子再娶个媳妇要花多少银子,算是朕今日谢她的。至于虹岫”,季涟接着道:“等你出宫的时候,要是寻着了好人家,朕就送你一份嫁妆,要是没找着,朕就让人替你找一个好的给你赐婚。”
二人大喜,忙谢了恩,季涟又道:“今天你们四个人,一个也不许给朕走漏了风声!”
季涟从送来的图样里找出一个七瓣荷花的样式,自己琢磨着刻了很久,总是稍不注意就雕错了,最后只好让余公公寻了一个会做木工的太监过来侍候,如此闹腾了大半个月,季涟才雕出来一支能看得出来是荷花头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