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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听冰香那丫头说原本好好地坐在房里的她突然疯了似的狂摔东西,不但把身上的珠宝首饰扒了一地一滴狼藉,还将那顶象征正王妃身份的沉甸甸的凤冠恶狠狠甩下并使劲地瞎踩,他顾不上酒席上众臣官友们诧异的目光,急匆匆地就从喜宴上冲了过来。
适才一进门便看见窗台上那抹即使是身怀六甲了却依然消瘦的身影,那么孤单那么凄楚,怎能叫他不怜惜?
之前虽然也一直都闷闷不乐,但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却还是在今天让她消沉成这样,想必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在临上花轿前到两宫行例行的跪拜礼时受了委屈。
果然,埋着小脸的程苒儿闻言鼻头一酸,气愤起身一口就咬上了慕容子然的肩头,一边用无敌尖尖牙下死劲狠戳着他大红的新服,一边挥舞着小粉拳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道:“慕容子然我上辈子欠你的!
凭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埋汰我挺着个大肚子嫁人太难看,非要我一进府就躲在新房里yy安阳蝶衣代替我和你成大礼的样子啊?!
凭什么我堂堂你的一个正妃要这么见不得人的偷偷摸摸上花轿偷偷摸摸地进府包括偷偷摸摸的行大礼过程中全场不露面?!
凭什么要我到生下孩子之前都不准踏出王府一步,省得叫人看了笑话啊?!谁稀罕天天进宫三叩九拜的啊?
她不就是个太后嘛,是你祖母就了不起啊,我难得这么敬老的个人怎么就被她逼得禽兽不如地拼命想拎菜刀呢?
还有那个皇后用眼神煽动大家用鄙夷的目光来盯着我的肚子瞧算什么意思啊?都还没盖盖头呢就这么明着给我下马威,她凭什么啊,又不是你亲妈!她,她们咳咳咳咳咳!”
“好了,好了,懒儿,慢点说,别呛着了”慕容子然慌忙抱起泪喷得稀里哗啦的程苒儿一下一下地帮她顺着气,很是无奈地暗叹,果然是在上花轿前例行的萱慈宫受教那里被羞辱了。
其实这点在发现本属于正妃改行的礼俗新娘却临时被换成了安阳蝶衣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只是碍于当时满场的宾客实在是无力脱身。
“咳咳!”程苒儿使性子似的故意很用力地咳着,咳到最后没力气了就干脆整个人挂到软言软语劝慰自己的慕容子然身上,连眼泪都懒得隐藏了,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撒娇泪嚎:“呜呜,她们都欺负我哇!”
眸色黯了黯,这次慕容子然没再接话,就只是沉默着,静静抱着她,任她在自己身上肆意发泄着不满。
其实程苒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要换作以前那个性格火爆脑子灵光的自己,谁有本事让她忍气吞声地吃这么大的哑巴亏啊?不要说没人敢,就是真有人这么干了,她才不会管你是太后皇后还是王母娘娘,就是天王老子她也要想着法儿地回击过去,谁敢给她难看,她一定让谁以后连出去让人看一下都没脸。哪怕明着不能来,暗地里她怎么的也得耍点小心机叫那些人没好日子过!
可就是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不畏强权爱憎分明,锱铢必究有仇必报的程苒儿,到底是什么从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任人欺负的孙样子的?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前怕狼后怕虎成天顾忌这顾忌那,患得患失的,甚至连被人打了左边脸还tm狗腿地洗洗剩下的右半边脸让人大爷更尽兴的?她的爪牙她的利刃她的不羁,通通都哪里去了?
或许,这真如梨妞所说的,是妊娠期的性格扭曲产前抑郁症?
可人家不都说孕妇脾气应该变得更坏才是么?怎么她倒给龟孙回去了呢?难道是过去横行霸道惯了遭天谴鸟?
呜呜,真是太太太没出息了!程苒儿不怪小木头,真的,一点也不怪了。她就怪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么个软弱无能受了委屈就只会掉眼泪的软柿子样,她以前明明真的真的真的是最讨厌这种女人的!
“相公,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讨厌?”吸了吸鼻子仰头,程苒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懒儿,别想了,都会过去的。”慕容子然不知从哪变出条手绢来,低下头轻轻擦拭着程苒儿湿漉漉的脸颊:“至少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离开了那个让我们俩都痛苦难捱的金色牢笼了不是么?我们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家,相信我,我会让你变回原来那个懒懒洋洋却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程苒儿的
“那,那要是变不回去了呢?你是不是就不爱我了?”慕容子然这种淡淡的习以为常的态度让程苒儿突然感到有些不安,慌慌乱地一把扯上了他还拿着手绢的干净手掌,小小的爪子颤巍巍又冰凉冰凉的。
慕容子然一个没忍住,终于“扑哧”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还越笑越没个完,如果不是看到从呈傻愣状回神过来的程苒儿正撑圆着大眼气呼呼地瞪着自己,他差点就要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起来了:“哈哈哈,我的懒儿,你可真是个宝!”
“讨厌讨厌讨厌!人家伤心成这样了你居然还笑?不理你了!”程苒儿一下炸了毛,呲牙咧嘴不顾形象地狠狠赏了慕容子然几个人肉馒头后潇洒地甩开了他粘过来的拥抱,女王似的高傲地抱胸嘟着小嘴,气得充血粉扑扑脸上写满了“本人不爽,生人勿扰熟人勿找”。
明明都破涕为笑了却还偏故意装得跟只嘶吼着做喷火状的哥斯拉似的来掩饰软弱,对于程苒儿的这点子极不利于和谐家庭发展的闷骚习惯,慕容子然当然是早已了然于心。
然而他也不急着拆穿,就只管再接再厉,腻腻呼呼地又一次凑了过去将她这只小野猫强制性地抓回怀中,然后在她嘟起的小嘴上啵了一口,展开蜜糖攻势:“懒儿,这是我们的洞房夜。”
“去去去,少来!在涟漪山庄都不知道拐了几个洞房夜了,你个可恶的大尾巴狼,骚狐狸,哼!”话虽赌气地这么说,但程苒儿终究没能禁得住那环箍在自己周身一圈灼热温度的诱惑,眨巴着湿润润的大眼痴痴抬头。
已经有多久,没能这般细细的认真地看着他了。一如既往浓密的眉毛,俊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平时里英俊冷酷的里这时还多带了丝丝孩子气般的狡黠。那一双碧如宝石的眸子,时常多半是摄人的眸光,但对自己,却是永远的温柔宠爱与珍惜。有这样的男人在身边,还求什么?
实际上在昨晚慕容子浩情绪失控的时候,她就一直很想告诉他,她其实一直都很谢谢他的爱。至少在他的身边,她学会了防身,学会了自保,学会了独立自主的成长。但这些就像他对她的那种莫名而来犹如狂风骤雨般猛烈的爱一样,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作为一个女人,尤其像她这样的一个崇尚中庸,胸无大志就觉着活得舒服就好的懒散女人,她想要的追求的远远不是最强大不是最好,而是安怡,一种简单的舒适的安逸。
或许这样的想法很小女人很没出息,但她真的就的确是这么想的。她宁愿躲在她男人羽翼下当一只乖乖懒懒偶尔调皮的小猫,也许那样由自己男人一手构建下的生活会太过理想太过童话,但她满足她开心,她就是喜欢这么懒懒散散地过下去,依赖着自己所心爱的男人,享受他给予自己的无限止宠爱。
这样幸幸福福地过完一辈子,总好过在关键时刻被她的男人抛出去,强迫她训练她去参与那些叫她反感作呕的角斗,逼她强大逼她面对残酷现实逼她浴血奋战逼她变得智慧却充满了丑恶的算计强。那样的男人太可怕太野性太难参透,她自觉没有能力去驾驭去得到他全部的爱,所以再好再强势,她也一样拒绝去接受去触碰,而且是一点儿也不要去沾。
这就是为什么从慕容子浩脸上那张人皮面具一被摘下一刻起,当叔子浩在这个世界上宣告虚假的一刻起,程苒儿心里那扇大门从此对他紧闭,甚至吝啬到一丁点余地一丝一毫希望都成了奢侈的原因。
不是因为她不爱他,而是她根本没有可能爱上他。明知没有结果的爱,她给不起。
所以问输在哪?
别人那边程苒儿不能确定,但在她这里,输的就是这个。
只是这种话太过决绝,一旦出口,她不知道暴戾如他会闹出什么样可怕的后果来。昨晚的他已经失控的反常,所以不敢再做刺激的她只能保持沉默。毕竟,他的确叫人心疼,如若时光倒流十年,他就是个十足惹人怜殇的倒霉孩子,她不忍心也没有资格去将伤害与仇恨进一步加赋,她也没这么唯恐天下不乱。
“懒儿,别叹气,从前的你,从来不曾这样般感伤。”像是看懂得了程苒儿的心事,慕容子然蹙了蹙眉,将她抱回床边远离那窗台边那股子吹得人忧郁的悲伤劲风,然后用丝被盖好温柔地哄着,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眼里的柔光闪烁动人:“答应我,从明早醒来起开始,一定要快快乐乐的,嗯?
乖乖地仰面躺着,伸手轻轻抚着头顶上他那英俊熟悉的脸庞,嫩滑的柔荑幽幽勾画着他的隐忍愧意,程苒儿涩涩地扯开了嘴角:“相公,你说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回到涟漪山庄么?”
回去了,我才有可能真的快乐。
“”僵了僵唇畔的淡笑,慕容子然深邃了碧眸一如程苒儿意料地沉默了。
没关系的,我也只是说着好玩的而已,别说你做不到,现在如果换作是我这个释音转世,恐怕也难以给你这样的承诺。呐,命运就是这么个讨人厌的东西,抗拒不了,躲不掉。
既然只是个无意的戏问,那就应该在伤人伤己的答案被逼出来前便聪明地适可而止。程苒儿不傻,所以停顿了三秒,她轻松地吐吐舌咕哝了,然后拉扯着被子向里翻身而去:“我困了想要觉觉鸟,相公晚安。”
身后没有再传来任何的话语,程苒儿有点小失落,阖上眼准备等待那扇门的开启再闭上后静静入睡,却不想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床另一侧明显的塌陷让疑惑不已的程苒儿恍然睁眼,转头讶异地看向已然宽衣与自己并排躺于床榻之上勾唇笑得很是狐魅的慕容子然:“相公?”
“娘子不是要睡了么?为夫不作陪怎么行?”
“开什么玩笑!”程苒儿嚯地坐起身来,拉着扯着誓要将无赖相公从床上攥起来:“现在还那么早你就窝我这里,还嫌外人看我这个狐狸精不够我爽啊?而且外面还那么多宾客,你这就睡了他们怎么办啊?还有呃,还有
“还有什么?”在程苒儿的生搬硬扯之下依然保持泰然地纹丝不动的慕容子然在她突然软下来模糊不清地省去了后半截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地追问道,迷人的唇角划拉得更加的蛊惑。
扯了老半天都没效果,程苒儿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叉腰嘟着小嘴怒瞪着某人,索性豁了出去:“还有你的安阳妹妹呢!安阳王可就在宴席上,你今晚要是冷落了她唔”
大煞风景的言论很适时地以某狼果断利落的实际行动给乖乖咬回了肚子里去,然后双手枕脑重新慵懒懒地躺下身的慕容子然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