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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追击大禾二王子之前,陛下曾为本宫与大司马赐婚,今大司马功成,南国无一人可匹敌。本宫欲在燕京完婚。”
孟光长公主刚刚说完这一句话,便有一个声音站出来阻止。
“元儿,他已经死了!”
萧元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定定的,仿佛在看什么死物一般看着景行止。
“你们先将手上的事情放到一边,全力准备大婚的事宜,本宫在三日之后要与大司马成婚。在此之前,关闭燕京城门,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准出城。”
一瞬间,常英殿似乎又冷上几分,座上的孟光长公主唇角去浮现出奇异的柔和笑容,只是那笑容是对着一个死人的。
“你们还不下去准备吗?”
她起身,从王座上走到寒玉棺前,忽的皱眉不悦的看着他们,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触怒此时的孟光长公主,纷纷快速的退出常英殿。
唯有景行止,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萧元翻身坐到寒玉棺里,没有理会他,侧躺在容焕的身边,似乎察觉不到寒玉棺的冷意,很是安详和温柔的抱着他沉睡。
“元儿···”
仿佛一声喟叹一般从那木雕的人中溢出,脆弱得似乎不堪一击,本来是带着所有的心事前来的景行止双臂想要抬起,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在下方静静的望着那寒玉棺中模糊的人影,仿佛这就是他毕生所向往的。
若是能得到萧元这样的爱,那么寒玉棺里躺着的是他又何妨?
他脚步向后退了一步,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气,有畏惧的不能接受眼前这样的情景。
可是,这一切却偏偏是他亲手布下的局,枉他聪明一世,却白白的让容焕在元儿的心中留下了不能撼动的地位。
他后退一步,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奔出常英殿,洁白无瑕的长袍在急速的风中飞扬,身形如一道极光,刹时便消失不见,而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一声长啸在燕京这座王都的上空响起。
那一声长啸,令与容焕一同在寒玉棺中长眠的萧元肩膀一震,抱着容焕冰冷的身体,再也忍不住在空荡荡的常英殿里嚎啕大哭。
而在那一声长啸声断之时,燕京王宫的宝塔之上,飞来一个绿色罗裙的女子,是仰光。
漫天的繁星无人赏看,她带着她那张死人一般的脸走到独自伫立的景行止身边。
“这是第二个愿望,阿止,你可如愿以偿了?”
景行止颤了下,下意识的避开仰光,虽然知道她脚上系着脚镣,不能那他如何,可是生来便有的习惯还是无法改变。
“没有。”很久以后他才听到自己的回答,“前两个愿望都没有得偿所愿,你是否很高兴?”
仰光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已经书写好的事实,“你用第一个愿望让我救他,是为了讨她的欢心?可是这欢心没讨到,白白的做了件好事。第二个愿望让我杀了他,却偏偏让她悟道了,情敌虽除,新恨又声。阿止,还剩最后一个愿望,你要做什么呢?”
景行止的身体在往后仰去,似乎想要从这九重宝塔之上坠下,可是又定在那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他的手指紧紧纠缠在一起,从北方的风吹来,将他的白袍吹得猎猎作响,他说:“我想要她爱我。”
“你知道,这个愿望我无法帮你办到。”
第八十四章
大婚前三天,孟光长公主终日呆在常英殿里不出。多年前的燕京曾经有一首广为流传的曲子,名字叫做《燕京令》,据说是上古时期一位远嫁燕京的帝姬死前所唱,闻者皆是肝肠寸断。
“故国遥,何处去?客居京华十七载,天长地远魂无居。
燕京令,声声悲,叠嶂层云十万里,故都亲友俱成灰。”
孟光长公主不知是从何处听到这首曲子的,这首曾经在燕京国都中每一家酒楼都能听到的曲子,在无声的岁月中悄悄淡去,而这一日开始,常英殿里每一刻都能听见《燕京令》。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孟光长公主在常英殿里闭门不出的这三日,燕京城中闹腾得人仰马翻,这是帝国长公主的婚礼,而新郎却是一个死人。
虽有战神之名,可终究还是个死人啊!然而却没有人能够阻止她,曾经有人寄希望于景行止,然而他却不为所动。
大婚的这一天,终于在无数人的忐忑中到来,在所有人惊颤的目光中,白衣飘飘的男子面容冷峻的捧着南国大司马的牌位走出来。
当一身大红嫁衣的孟光长公主唇角微翘姿态典雅的从常英殿里走出来的时候,一场这样古怪至极的婚礼开始了。
前来观礼的人,是驻守燕京的征天军,这场本该在遥远温暖的南国长安开始的,引得长安子民十年不忘的盛大婚礼在简单的三拜之后结束了。
与那木牌夫妻交拜之后,孟光长公主伸手接过容焕的牌位,看着高台之下的数万将士,声音平静的对轻盈陈述道:“成陵加紧修建,本宫的万年吉地,怎么能少了驸马相伴?让他千秋万代,长眠本宫的身边,本宫在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
无风自摇的龙凤红烛发出点点微芒,萧元坐在喜床边,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脸,也将那张寒意入骨的眼彻底的掩去,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宛如一个温顺的新娘,在等待着丈夫回来掀起她的红盖头。
然而,当那个人挑起新嫁娘的红盖头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孟光长公主那张金光闪闪的凤冠之下的美丽面容突然像一张面具一样裂开了,萧元脸色雪白,微微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龙凤红烛忽然爆开一团火星,她身子颤了颤,似乎觉得冷,在景行止递过一杯合卺酒的时候。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杯子,眼中数日以来的恍惚渐渐清明,半响,却说出一句让景行止肝肠寸断的一句话:“阿止。”
她微微仰起头,冷冰冰的望进他温柔的眼中:“即便与你喝了这一杯合卺酒,你我也做不了举案齐眉的夫妻。”
景行止的手僵在半空,突然一阵狂风将关好的窗户吹开,半响,他回过神来,将酒杯放回桌上,走过去欲将窗户关上。
“前世,你便是这样与我说的。”她步步紧逼着,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何,我前世的夫君要是你呢?”
红得刺眼的婚房中,背对着她的景行止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眼中的温柔颜色却依旧不变:“元儿,你早些休息吧。”
萧元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仿佛真的困乏了一般,解开大红的喜服,“你想留下来吗?今日可是洞房花烛夜呢···”
景行止没有说话。
她脱下娇小的绣鞋,仰躺在洒满红枣花生核桃的婚床上,望着床顶垂下的同心结:“你那是是怎么说的?殿下,即便与你喝了这一杯合卺酒,你我也做不了举案齐眉的夫妻。”
那些前世的记忆并未随着远去的时光而消亡,反而是在这相似的环境中,愈发的清晰,在萧元的复述中,景行止的脸色愈加苍白,眼中竭力维持的那一点温柔也再也不见了。
那些话,就好像是一盏走马灯,前世,前前世,那些错怪的无数世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眼前浮现,并且每一幕都足以让他锥心难耐。
萧元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了苍凉的双目,声音却依旧平静:“我若如你一样,知晓前世今生,我便会早早的杀了你。天道?都是你的天道,让我每一世都得不到我爱的。”
景行止怔怔的望着她,那张曾将对着他巧笑倩兮的明眸已经闭上了,似乎再也不愿意看他一眼,那般的厌恶,那般的冷淡疏离。明明还是昨日,她还在他怀里醒来,就这样一眨眼,她便毫不留情的抽身而去。
“阿杏···”
他低低的沙哑着叫出声,却惊出了自己的一声冷汗,这里没有阿杏,只有萧元,那个叫阿杏的人就在这里,可是却永远的推开了他。
他的脸白的厉害,半响,却仍是温柔的笑了,看着喜床上的萧元:“我记得,那时你告诉我,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是喜欢的,我那么久不理你,你也不会生气。”
她睁开眼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后悔了。”
他抬了抬手,犹不放弃道:“你说就算我不爱你,你也会一直爱着我,永远都爱着我。”
她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真傻,真傻···”
“即便是轮回转世,你也会来找我,依旧只爱着我。”
“我后悔了,一开始就该让你去做和尚的,你这种生来就是当和尚了,能爱你的,除了你的佛祖,再没有别人了。”
悠悠烛火之下,景行止眸色沉沉,其间似有千言万语,良久,突兀怪异的一笑,似乎是拖着自己的双腿艰难的朝着外面走,鞋底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然而他却半点没有在意。
那张毫无血色可言的嘴唇动了动,喃喃的说了一句让他泪流满面的话。
“我的佛祖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没有爱过我。呵···”三日之后,孟光长公主扶灵南归,举国哗然。
直到这一刻,南国大司马容焕骤然离世的消息才传了出来,只是此时,他已经不再只是大司马光勇候,更重要的一个身份,是孟光长公主的驸马。
光武帝在位时,因为光武萧皇后葬回了母族的独落坞山中,所以光武帝为自己选的陵墓也在固原之上,而同时还命人为孟光长公主在独落坞山脚下修建了成陵,用做公主百年之后的归处。
成陵修建至今,费资已不可计数,直到这一年也尚未完工,地宫巨大奢侈堪比皇陵。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位住进去的,并非是陵寝的主人,而是她的夫君。
抵达独落坞山脚下的成陵,是在五日之后,前一夜刚刚落下一场大雨,山中空气清新,青草带露。
在礼官带领之下,天色尚未大亮,便开始下葬的仪式。这个时辰,据说是南国最好的卜筮算出来的。
吉时已到,这南国战神便要长眠在成陵之中。
由祭师点燃明烛,孟光长公主微微垂头看了一眼寒玉棺中的容焕,在轻盈捧着的水盆中净了手,接过三根香,亲自上前点燃,尽管身边有宫女待她插香,可是她却挥退了他们,将三根香亲手插在了香炉中。
手背被火光熏伤,大约是有些疼得,她却不管,径直的跪在蒲团之上,虔诚诵经。
祭师歌喉清肃,每一句都是庄重肃穆的,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时刻,地宫的门被打开,孟光长公主的眼皮颤抖了一样,却又再一次紧紧闭上,终究是不愿看见的。
她的焕儿又要在那黑漆漆的地方等上多少年?
“等一下,”她从蒲团上站起来,拦下扶灵的军士,挥手示意他们开棺。
寒玉棺中,那人眉目依旧,似乎是真在沉睡一般,身上穿着的,是大红的喜服,衬着他俊秀无匹的容颜,格外的好看。
“以前,你总趁我睡着,偷偷的吻我,如今,我也偷偷的吻你一下,才叫公平。”
她在冰冷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留下一个吻,便背过身去,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她站在那里,耳畔是军士整齐伐一的脚步声,与祭师的啸歌相和,明明已经回到南国的土地上了,可是竟然还能闻到冰冷的气息,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冗长。
半响,随着地宫的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声,她敛好衣袖,抬头凝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轻声道:“回长安吧。”
在她的身后,祭师还未停止歌唱,随着她远去的车驾,那首歌的词句也渐渐模糊不清。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春气奋发,万物遽只。
冥凌浹行,魂无逃只。
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