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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出去看看,跟着景先生学习,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他看着女儿深深蹙起的眉宇,与光武皇后如出一辙的相貌,心中的舐犊之情愈发的旺盛,拍了拍女儿的肩头,“这些年你总说想四处游历,你一个女儿家,父皇怎么能放心?你若答应父皇,那我便让景行止带着你去我南国大好河山游玩,如何?”
萧元的眼睛亮了亮,想到了什么,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依父皇的意思吧。”
“元儿懂事就好。”光武帝端起身侧的酒杯,放到萧元的手中,“去敬你老师一杯。”
下面的人,看见光武帝与孟光长公主私语许久,都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去探听,可是隔得实在远,什么也听不到,再看时,便见到孟光长公主端着一杯酒缓缓从高处走下来。
“本宫已是及笄,自两岁开始,便跟随宫中的老师学习,如今已有十余年,不是先生哪里比得过宫中的老师,若是不如,那本宫跟着你学习,岂不是虚度光阴。”
光武帝听见孟光长公主咄咄逼人的一番话,只是微微含笑,静静看着女儿,他自是知道景行止有办法应对,所以没有一点在意。
自家的女儿是那种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此时是为难景行止,那么等到拜了师,过不了几日就该将他撇下,闯江湖去了。
天人之姿的景先生,脾气好极,半点不悦都没有,“殿下想要如何?”
“若是先生能教本宫兵法甚好?”
“可以。”
萧元有些古怪的看着景行止,她分明记着梦中的景行止极为厌恶那些让百姓流血漂橹的兵法。
萧元一咬牙,又道,“不知先生可会剥皮?”
他面色不改,略略笑意,“略懂。”
“如此这般,本宫便等着老师教授。”
萧元扬手俯着头,将斟满酒的杯子奉給景行止,心中却满是不屑,空口白话而已,倒是她倒要看看景行止是不是真的会教她剥皮。
景行止此时,取过酒杯,仰头满口喝下,萧元便觉得其实他也不是一心向佛的,至少,和尚是不饮酒的,可是无论是梦中还是此刻,景行止都不戒酒。
不戒酒,偏偏,戒女色。
萧元凉凉一笑,看着景行止的脸色倏地冷意浮现,兀自回到高处。
“且慢,”景行止此时却开口阻拦,长袖一扬,手中凭白的出现一件东西,“臣有寿礼贺殿下芳诞。”
景行止目光深沉的看着离他一步之遥的萧元,声音温和如玉的说:“臣愿殿下笑颜无尽寿无界。”
萧元一怔,接过景行止手中的珠子,淡淡扫了一眼,便随手交给轻盈,一点欢喜也没有,“多谢先生美意。”
她看到那珠子的那一刻,便有些奇怪,与梁双泓送给她的几乎一模一样,萧元十分喜欢这样的珠子,但是此刻又多了颗,而且还是景行止送的,喜悦便没有了,只是奇怪景行止怎么会有这样的珠子。
那是从海上寻来的,倒是不曾听说他去过海上?
景行止没有料到萧元并不喜欢这样的珠子,他分明记得那时萧元时时将珠子握在手中把玩,后来还特意做了个锦囊挂在腰间,时时放着那颗珠子。
他眼中有些失望,却依旧是笑意满满的望着萧元,那态度好极了,萧元几乎以为自己是尊佛像,才有幸得到景行止这般郑重以待。
就在这个时候,梁双泓突然站了出来,跪在沉音殿的中央。
“臣有事请陛下应允。”
光武帝虎眸静静的看着梁双泓,饶是无眼之人也能感受他的不悦。
“嗯?世子有什么事,且说来听听吧。”
梁双泓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不远处的孟光长公主,毫不迟疑的朗声说:“臣恳请陛下将孟光长公主赐予臣为妻子,臣必竭尽全力呵护珍之。”
这厢的话将萧元放在景行止身上的目光引向梁双泓,少年一身正气,坦荡无比。
“哦,”光武帝的声音威严而又高绝,“你想娶朕的公主?你何德何能呢?”
“臣有一颗真心,若臣有此大幸,倾尽权力也会···”
“够了,”光武帝摆了摆手,“朕不会同意,休得在提。”
光武帝话语一落,殿中的议论声便起,有的言语说的十分不堪,若梁双泓是一个女子,只怕立时会撞死在殿中的金柱上。
“父皇,”萧元上前一面,声音不大,但是立刻殿中便安静下来,目光全都落在萧元身上,“如先前所言,儿臣已是及笄之年了,立驸马也该提到日程上了。”
孟光长公主阴鸷狠厉的目光一一扫过殿中的众人,声音清丽冰冷,“婚姻大事,自当由父皇做主,但是夫妻相伴,除开父皇那一道,本宫倒也有个要求。”
萧元这番话,引得光武帝笑了,十分疼爱的笑容,让一众宗亲私下感叹,陛下溺爱长公主已经太过了。
“这倒有趣,今日殿中的,都是近臣宗亲们,元儿你且说说,让我们大伙儿都听一听。”
“这天下有千万人,不拘他是何相貌身份,但凡他能做到,本宫便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不论美丑?”
“不论。”
“不论身份?”
“不论。”
这样,陛下怎么会答应,旋即有人疑惑着自语,可是当年长公主要嫁给景先生,陛下被缠得无法,最终还不是一样的答应了。孟光长公主的婚事,说起来是有陛下做主,但是落得了长公主的首肯,陛下再不喜欢,最终也是得点头的。
像梁双泓,看似是一次次的被陛下拒婚,实际上还不是因为长公主不喜欢他。
“谁能令本宫心爱于他,即便是一个贩夫走卒,也可以迎娶姜予美。而并非时常自荐枕席于本宫的诸位,逐名追利,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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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令本宫心爱于他,即便是一个贩夫走卒,也可以迎娶姜予美。而并非时常自荐枕席于本宫的诸位,逐名追利,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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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不识好歹
她这一句话落地,殿中的许多秀质少年都僵白了脸色,别开眼,谁也不知道孟光长公主为何突然发了火,原本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被摆到明面上来,虽然许多人都做过,但到底是铮铮男儿,拿出也是见不得人。
殿中男子,除去光武帝和太子,为梁双泓和景行止面不改色,前者脸上有了暖色,后者眉目清隽,世间少有的好颜色。
“殿下这样的要求,太过笼统广泛,却不好定义。”
少顷,景行止淡淡开口。
“为何?”
“若是心生爱意而不自知又该如何?”
萧元起唇一笑,轻轻道:“那般该是有缘无分的,又何必在意呢?”
那日的晚宴,最终以孟光长公主拜师景行止为终。
南国人或多或少对景行止都有一种敬慕惧怕的意思,在赞叹欣赏景行止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之余,对于他从许多年开始就没有变化的面容也感到恐惧。
在多少年以前,景行止曾经被人当做怪物,若不是当时的得道高僧方广师傅出言安抚,并晓谕众人,他并非是妖物,乃是迦叶尊者的灵童转世,来此人间历练。
之后,在面对景行止岁月不改的容颜时,人们才不再胆战心惊。
在萧元起身离去时,景行止也站了起来,微微带着笑意,目光柔和的看着萧元。
“元儿,你的公主府空旷已久,让你老师与你一起住吧。”
萧元甚是无奈,抬眼看了光武帝一眼,才道:“诺。”
她这一声诺,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情不愿,少女的脸色微肃,略带不屑和桀骜的神情。
萧元默念着忍耐二字,端着公主的排场,一路冷着脸离开沉音殿。
路过景行止的身边时,不甘心不情愿的说道,“请老师与本宫一道回府吧?还是老师想再呆一会儿?”
她心里盼着景行止说要再呆一会儿,能与这人少些接触便尽量少些。
许久,未曾得到回答,萧元抬眼望去,却见景行止双目发红的看着她,眼中似有泪意,一双眼睛沾着水汽。
萧元心中很是惊讶,“老师,你到底要不要与本宫一道回府?”
男子喃喃自语着,点着头,笑容中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意味。
萧元再次抬头望向光武帝,高处独坐着的帝王也在看着她,那种目光不知是什么意味,令萧元觉得鼻酸。
她想起前世她出嫁的前一夜,是姜永夜陪着她度过的,前世她与光武帝的关系几乎水火不容,当然,水是她,火也是她。
不管光武如何待她好,直到光武帝驾崩,她也没有原谅光武帝。
“父皇,儿臣告退了。”
光武帝收回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拂了拂手,道:“回去歇着吧,你也累坏了。”
返回公主府的马车上,萧元斜坐在车中,透过车窗的缝隙,偷偷看着与她并行的景行止。
他正坐在马上,身量修长如竹,原本就清隽的眉目在一盏盏宫灯的承托下显得孤寂,然而他的唇却是轻轻上扬的,似乎脑海中在回忆思索什么快活的事,柔软而温和。
“嗤,他怎么能过得这般安逸,”萧元垂下眼,扯着衣袖上的精致繁花,双眼间是冷锋,“我无意招惹他,他却自己闯上来。”
“呵···”笑声凉凉的,“姜予美,你曾被伤害过的心,我帮你要回来。”
她拉开车帘,声音清脆如莺,“老师,夜间骑马易着凉,不如上车来?”
她的面容带笑,少女的娇美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景行止心中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路途不远,在下本是习武之人,身强力壮···”
他话未说完,萧元就狠狠的放下车帘,口中骂道,“不识好歹。”
这一句,并未压低声音,不仅是跪在外间的轻盈听见了,马背上的景行止也听见了。
他唇角僵住,面灰败,想伸手拉开萧元的车窗,去解释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心脏处像被人狠狠掐住,痛得他难以呼吸,然而马车上的萧元丝毫不知。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轻飘飘的他丢下这句话,马鞭挥下,冲出数丈之外,在撩开车窗,已经不见人影了。
萧元冷着眼,“不知所谓。”
这一句,却是重合了她在大殿上斥骂的那些男子,轻盈听得心尖颤了颤,原来在殿下心中,景先生竟然与那些男子一样,被殿下弃如敝履。
“回府以后,叫方简好好看门,别让野猫野狗窜进府里来。”
轻盈呆滞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朗声应了萧元的话。
长安城中的孟光长公主最好找不过,那是除了皇宫之外,唯一一处红墙绿瓦的地方,离皇宫坐轿子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
孟光长公主十分喜爱她救下的那个孩子,整个南苑都拨给了容焕一个人住。
萧元下马车的时候,在公主府门前看见了他,容焕站在府前的巨大灯笼下,捧着一卷书。
“焕儿,在这里做什么?”
萧元这才有了笑意,声音异常的温柔问道。
“容焕在等殿下回府。”
萧元脸上的的笑容更深,伸手牵起容焕的手,柔声道:“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但是吹多了夜风始终不好,你随我来。”
这是第一次,轻盈听见孟光长公主没有对人自称本宫,除开陛下和太子殿下,眼前被孟光长公主牵在手的孩子还是第一人。轻盈有些吃惊,在之前孟光长公主虽然怜惜这个孩子,但是也没有如这般爱护有加,亲近有加。
容焕脸上是爽朗的笑容,他手中的书早被轻盈接过,另一只手被孟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