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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众人均被那样一双超华的眼眸所震慑,随她所到之处,众人不自禁的让出一条道路来。或许是因为在意,不知不觉间,柳如心的心底生出一起紧张来,却依然保持着优雅而又沉稳的步履,缓缓的向前行去。同时,也小声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这是她一步一步走向人前的第一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尽管面上被菱纱蒙住,然而,她的唇角依然挂着抹浅淡适中的笑意,既不会显得轻狂,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漠。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眼底的锐利被掩去两分。这还是她跟空间里书籍中学到的东西。
柳如心进了天下粮仓后,便去了后堂休息,她虽是这里的主人,却也是女子。大周虽然民风开放,对于女子依然有着诸多的限制。尽管她的丹阳郡主,也不能公开违背了世俗的约束。
那边,小二们已经将店里的东西全部规制到位,只等卯时末,辰时初的时分,点燃鞭炮即可。
柳如心带着鲁嬷嬷等人,随着秦管家的引入,一起来到后面的仓库,那里整齐的排列着从庄子上原来的五谷杂粮,有些是柳如心在郡主府旁边划出的一个小跨院里拉过来的。那小跨院的粮食,才是空间里的产物。
“秦管家,下面可都吩咐好了?那些普通作物一定要比市场价低上一层才行,薄利多销,又能够接济一下那些贫苦的百姓。至于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精米,一定要比市场价高上四成才行!”柳如心漫不经心的说道。然而,秦管家以及鲁嬷嬷等人,却惊得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秦钟犹豫了下,终是开口道:“郡主这么做有些不妥吧?”
柳如心轻轻一笑,不仅没有责怪秦钟,反而心里对他多了一丝赞赏,没有盲目的听从主子的吩咐,看来他也是用心了才会这样。只见她婉转的嗓音,如春风过境般,徐徐吐了出来,道:“你要让底下的人记住,咱们天下粮仓的米粮,乃是整个大周独一无二的一个存在。一来,那些米粮确实比一般的粮食要好上许多;二来,能够凸显出咱们米粮的特性;三嘛,这挑选精品米粮费时又费力,米价自然也就跟着涨了。再有就是,咱们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搞慈善,偶尔接济一下贫民百姓也就是了,还能博一个美名,至于那些勋贵,不差这几个钱!你说本郡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嗯?”
秦钟也是聪明人,心思不过一转,便明白了柳如心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然后爽朗的笑了起来,心里不由对眼前这个不过十四出头的女孩更加佩服起来。
一旁的鲁嬷嬷以及素白等人,一时间听的云里雾里的,一脸愣怔的看着心领神会的两人,却惹来二人更加欢愉的笑声。就在这时,又小厮过来,通知秦管家时间已到,该是点燃鞭炮的时间了,秦钟告了声罪,便随着小厮去了前面,柳如心在鲁嬷嬷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的雅间,那是单独为她留出来的。看着下面涌动的人流,耳边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那喜庆的气氛渲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鞭炮声刚刚落下,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地下的众人好奇的让开一条道路,向不远处看去,正好看见一头金色的狮子向这边舞来。
这一幕同时也落入了柳如心的眼中,一双秀眉不自觉的蹙起。眼里闪着疑惑,对于超出她控制范围内的事情,她一向比较警惕。那舞狮的团队在来到天下粮仓的门口后,精彩的表演起来,引得围观的众人频频叫好!隐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舞狮的这才停下,紧接着,便看见刘婉清乘着一辆青釉包顶的马车驰了过来,然后扶着芍药的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看见楼上的柳如心后,不由笑了起来。道:“恭祝妹妹开业大吉,不过,姐姐一时也没有趁手的礼,便想出这么一出,不知妹妹可否喜欢!”
柳如心眸光微闪,这刘婉清越来越难缠了,这是在提醒她,尽管她手中拮据,依然不忘厚礼相待之呢。只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人家笑脸相迎,她还真不好恶语相对。“婉清真会说笑,你能来,本郡已经很高兴了,又怎会跟你计较那些。”
刘婉清笑的越发璀璨,似没听出柳如心言语间的疏离之意般,继续道:“那就好,那就好!来的路上,我心里还忐忑不已,生怕这礼送的不合你的心意,那就罪过了!”
柳如心心底冷笑,这刘婉清何时何地都要拉她下水,那小心翼翼的口气,无非是在向众人影射她口是心非,逼迫姐妹呢。柳如心心底冷哼,只怕这刘婉清的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婉清就是这么爱较真儿,咱们姐妹之间,何须搞得那么生分!再说了,你寄居候府,生活本就不易,本郡虽然年幼,却也理解你尴尬的处境,你又何须这般拔尖要强,处处都要争个高低呢?你这不是诚心要妹妹心里过意不去吗?”说到最后,那发自内心的自责,引起一片共鸣。
刘婉清暗骂了句小狐狸,只觉的现在柳如心越来越狡猾了,言语机锋竟讨不了一点便宜,不仅当众提醒她寄人篱下的境遇;又提出她柳如心年幼,就算有什么不妥,她刘婉清也只能多担待一些;甚至还冠给她一个强压姐妹一头的罪名,若是让这些话传到韦氏和白氏耳里,会生出怎样的误会?刘婉清暗自咬牙,恨不能上前撕了柳如心那张从容不迫的脸蛋儿,可是最终却什么也做不了。
“妹妹拿姐姐取笑,你我自幼同命相连,境遇相同,又关系甚好,如今看你越来越有主张,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拖你后腿?”刘婉清掩唇痴痴的笑了起来。
柳如心眸光微闪,刘婉清这是在提醒她前后相差的变化啊,莫不是让她察觉出了什么不成?念及此,一双深幽的眼眸一瞬不顺的直直的射向刘婉清。
刘婉清只觉心神一颤,随后,又好整以暇的对上柳如心的眼眸,然而,眼底的得意之色依然让柳如心窥探了一角。那双原本如洗的碧蓝的眸子,逐渐转变成了墨蓝一样的颜色,愈发像个深洞,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婉清又错了,本郡的母亲乃是一心护驾而亡;而你的母亲,却是染上恶疾,这才丢了性命;而本郡的父亲一心挚爱于母亲,因思念而追溯母亲;而你的父亲,却是眠花宿柳的时候……,这怎能说是一样呢?本郡自幼便以这样的父母引以为傲,婉清这样说,莫不是也是如此吗?”柳如心那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的姿态彻底激怒了刘婉清。想起本尊的父母,刘婉清的面色又变得铁青一片。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刘婉清纵是有气,也不敢乱撒。十指紧紧的扣在掌心里,深吸几口气之后,这才将那暴走的怒气强烈的压了下去。然后吸了吸鼻子,挤出泪意,道:“妹妹也是,这大喜的日子,提那些伤心的往事作甚?不说了,不说了!”这副模样,十足的一个孝女,然而,为了妹妹开业喜事,却又忍痛不愿提及的样子。刘婉清也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歪缠,逐转移话题道:“怎么,妹妹不轻姐姐进去坐坐吗?”
就这么鸣金收兵了?柳如心眼底闪过一抹深意,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刘婉清似乎很怕她提及她父母的死因呢。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是隐秘不成?虽如此想着,却没有显现出来,只笑意盈盈的看着刘婉清,道:“还不去请表小姐上楼!”
对着上那双盛满笑意的蓝眸,以及施舍一样的语气,刘婉清似被扎了一下似得,心底不由一颤,只觉的那笑意太过刺眼。看着伸手请她上楼的店小二,刘婉清又被刺激了一下,衣袖一甩,道:“不用了!”
那店伙计一愣,还未来得思考那话中的意思,便见刘婉清兀自扶着芍药的手,优雅从容的向二楼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她刻意画了精致的妆容,又着一身大红富贵牡丹上裳,配了一条同色系的缕金挑线纱裙,如漆的乌发被挽成一个反绾髻,髻边插着一支赤金累丝金凤翡翠流苏,额上还贴了一朵赤金宝钗花钿,耳朵上坠着玉兔捣药的碧玺耳坠,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光。皓白的手腕上还若隐若现的露出孔雀绿翡翠手镯,气度雍容,衣着华贵,艳光逼人,好似天生的女王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刘婉清上了二楼,来到柳如心的对面坐了下来,方才她本来想要赌气离开的,忽然想起一事,便又临时改变了主意,看着对面那张处惊不变的眸子,刘婉清很想看看那伪装的平静被撕破后会是怎样的精彩。眼波流转,心生一计,道:“妹妹昨日不惜压下南宫大小姐的舞技,拔得头筹,又亲自向皇上求赐天下粮仓的牌匾,也不知何时能到。大家都想一展吾皇亲自书写出的字体的风采呢!”
楼下的都是一些百姓,以及商户,在听到能够亲睹大周皇帝亲笔书写的字体后,无不震惊、兴奋,甚至,还带着一股疯狂的羡慕、嫉妒。
刘婉清那潋滟的眸子带着一抹得意,静等柳如心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然而,在一度的让她失望了。只见对面的女子眸底依旧是那千年不变的沉稳,从容。似乎这世间任何事都不能打破她那平静的面容一般,刘婉清心生嫉妒,饶是她活了两世也做不到柳如心这般波澜不惊的面孔。
柳如心轻轻的端起茶几上的杯盏,轻缀一口,这才抬眸看向刘婉清,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嗓音说道:“婉清似乎总是喜欢看着本郡出丑!莫不是婉清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衬出婉清的高贵来吗?”说着,那双幽蓝的眼眸还肆无忌惮的在刘婉清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像是打量货物一样,弄得刘婉清心里一阵窝火,只听她继续道:
“麻雀就是麻雀,就算飞上了枝头,顶多化作一只山鸡,终究是变不成凤凰的!就像此刻的你一样,就算穿上了绫罗绸缎,看在众人眼里也不过是一暴发户一样的存在。名门贵女身上的那种气质,是靠文化的底蕴,以及家族的势力背景,还有自身的修为等多方面的因素一点一滴的慢慢堆砌出来的。莫不是在婉清眼里,以为穿上了宫装,就是公主?
像你此刻这般,偶尔充充门面还行,若是就此当真,未免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说着说着,柳如心娇羞的笑了起来。看在外人眼里,好似姐俩正亲密的说着私房话一样。然而,刘婉清听了这一番话后,胸腔里翻腾的怒意瞬间吞噬她的理智,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掌似不怕疼一样,狠狠的拍在茶几上,震得茶几上的杯具等物‘哐当’作响,滚烫的茶水顺着杯沿晃了出来。
刘婉清这才瞬间清醒过来,看着柳如心眼底的讽意,这才发觉这不过是柳如心给她挖好的一个陷阱,而她竟愚蠢的跳了下去。“你……,”看见下面的众人都在看着他们,刘婉清这才收敛一些,似不经意的道:“妹妹如今的心机真是愈发的深沉了,姐姐真是佩服!”
“彼此彼此,本郡还要多谢婉清从旁不遗余力的教导才是呢!”说着,又端起了几上的茶水,优雅的品了起来。与此同时,一抹精光逝于眼底,暗道:你不是爱装姐妹情深的把戏吗,那么,本郡就陪你到底!
“你……”刘婉清听着那不无嘲讽的话语,气的面目铁青,目眦欲裂,却也无话反驳。今日,她本想同柳如心上演一番姐妹情深的戏码,也好为她日后的打算增添一些筹码,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狡猾的小狐狸窥破心思,竟借力打力,让她自露阵脚。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想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只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