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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晴把袖里剑收回来,向后退几步与那蟒蛇拉开距离,却见那巨大的白色蟒蛇从树上滑下来,扭着身体迅速地爬到白昔尘脚边,似乎想要躲到白昔尘身后,无奈它体型过于巨大,白昔尘纤细的身形根本挡不住它,薛晴清楚地看见它那巨大的遍布着白鳞的脑袋上两个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哭了似的。
“谁又吓唬我们蟒大人,公子,毒死她!”知秋摸着蟒蛇的头安抚着它说,他的声音又恢复成薛晴记忆中的萝莉的声音。
“你的声音变回来了。”薛晴说道。
“恩?这声音,好耳熟。”这回轮到知秋满脸问号了。
薛晴摸摸自己的脸,想起自己已经易容了。
“是我们。”流萤说道,还是他比较有说服力,从女子的外表下发出了男子的声音,白昔尘马上意识到是什么情况。
“先进屋。”白昔尘说道,把三人领进屋去,白色巨蟒哀怨地看了薛晴一眼,飞快地溜回自己晒太阳的树上,薛晴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自己吃的蟒血丸就是这条巨蟒身上的吧,罪过罪过,怎么不小心冒犯了自己的恩蛇。
将来龙去脉讲给白昔尘听后,白昔尘说:“我救过流萤公子一次,救过薛姑娘一次,已经不欠你们人情。”
薛晴的心咯噔一下,她忘了,白昔尘可不像箫归应一样乐于助人,他虽是医者,心如铁石,怎么会期望他继续帮自己,怎么办,计划已经被他知道,难道要杀他灭口么。
谁知白昔尘又说:“所以这一次,你们要欠我人情。”
薛晴的表情转为欣喜:“行行,让我怎么还人情都行,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包个最大的红包给你。”
“好没诚意的礼物,我可不要,”白昔尘说道:“知秋你留下招待流萤公子和修罗道主,尤其看好修罗道主,不许她乱碰我的收藏,薛姑娘麻烦你来帮我拿点药材。”
“哦,好!”薛晴屁颠屁颠地跟在白昔尘身后。
流萤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在知秋的招呼下坐下。
白昔尘去仓库挑了几种药材让薛晴拿着,总共也没拿多少,而且一点都不沉,薛晴囧了,白昔尘这是有多柔弱了,这点东西还要她帮忙拿。帮白昔尘把药材送到放炼丹炉的房间,薛晴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白昔尘突然说:“你是不是练了邪魅神功?”
“什么玩意?”薛晴的吃惊不是装假的:“那不是阎溟的独门武功么,我怎么可能练!”
“在麒麟山时我就想跟你说,被关押时耽搁了,我在帮你疗伤时发现你有一股和易筋经截然相反的冰凉真气,我所知道的呈凉性的真气只有一种,就是邪魅神功。”白昔尘说。
“可我确实没有练。”薛晴老实地说,忽然她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阎溟走火入魔的时候,我曾帮他渡气,因此才内力尽失,会不会是那时候?”
白昔尘捏住薛晴的手腕,替她把脉:“只是一小股真气,说是残留下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怪不得我最近照镜子总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邪魅狂妄。”薛晴嘟囔着。
“你想多了,只是一股残留的真气而已,远不能和邪魅神功的奥义相提并论,不但不能增强你的内力,反而还是隐患,你所练的易筋经是纯阳内力,邪魅神功则是阴性,一阴一阳,一冷一热,你的内脏长期处于冰火两重天中,那不是好受的滋味。”白昔尘说道。
那种滋味薛晴已经体会过了,确实很不好受,她扯扯白昔尘的袖子:“神医,救救我吧!别让我再受折磨了。”
白昔尘摇摇头:“我可以疗伤疗毒,武功内力非我所长,我会帮你查查古医典籍,暂时我还没有办法。”
也只好这样了,说起来在熔坑里能捡回一条命还是这股寒气的功劳,就是它发作起来实在要命,有一种想求速死的冲动,忍过去之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一样,好在它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薛晴怀疑是不是已经被熔坑里的热度中和了。
白昔尘配好了药,拿给薛晴和流萤服下,薛晴对自己改变以后的声音感觉倒还好,不过是变了些声调和音色,听到流萤发生后,笑得她满地打滚,流萤现在的外貌再配上娇柔的女声,走出去一定会被猥琐大叔推倒啊。
从外貌到声音到再无破绽,这一套易容算是完成了,泪姬把两人带进冥域,作为男主栖息的地方,小说中对冥域的描写不算少,等薛晴亲自踏进这里,才发现比她想象中更阴暗恐怖,那种阴霾,是就算被阳光照到都无法有笑容的阴郁,静悄悄得彷如死后的世界,走廊里站着许多待命的侍女,薛晴甚至怀疑她们是不是被割了舌头,安静得不像活人,更像泥偶。
泪姬把两人领到一处空屋子外,说:“这间空下的屋子给你们住,随后想怎么做二位随意,妾身可不管了。”
“到这时候了还想让事情看起来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么。”流萤说道,柔媚的女声让薛晴想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流萤。
泪姬媚笑:“那是自然,妾身也要给自己留后路。”
如果薛晴和流萤的身份暴露,泪姬也许能逃过一劫,首当其冲暴露的会是白昔尘,真是个狡猾的女人,将一切搅成浑浊的泥浆,又要自己成为不染暗尘的看客。
薛晴和流萤花了大半天时间在屋里挖了暗格,将素问和灵枢藏进去,现在这两把剑几乎成了身份的象征。一切收拾妥当,搜索冥域是个浩大的工程,倒不是因为冥域大,关键是两人的身份是侍女,怎么好肆无忌惮地到处查探,两人面色平和地在走廊里慢慢走着,和其他侍女一样不发出一点声音,不敢东张西望,只能用眼睛不经意地这瞄一眼那瞄一眼,先熟悉下冥域的地形也好。
“这些房间的门都一样,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哪里。”薛晴抱怨着。
“到处都有人盯着,想偷偷摸进去也不容易,要完全掌握目标后才能行动。”流萤说道。
两人一起迈着婀娜的步子,周围时不时会出现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女,正走着,突然周围的侍女都跪下。
“这是干嘛!”薛晴慌张的四处望着,发现迎面走来个人,那人面容俊美,身材健硕,冰冷的表情有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
阎溟!薛晴整颗心都揪到了一块,自那日在熔坑之上,他笑着将她推下火炉还没过去多久,再次看到这张脸,虽然此时阎溟脸上没挂着那日的邪妄笑容,薛晴还是手指发凉,那是一种想要报复的心情,在他将她像蝼蚁一样轻贱之后,她好想噬咬他的骨髓。
流萤倒是比薛晴平静多了,拽着薛晴一起伏低身子,以免在地上的侍女中显得惹眼,流萤将目光专注在地面上,不去看阎溟的任何部位,他的眼睛像一汪深水,深不见底看不见恨意,亦看不见暖意。
薛晴伏低身子,将头低下,让头发从脸侧垂下挡住脸庞,挡住她不能平息的瞪大的双眼。阎溟穿着黑色的棉靴,走到薛晴身旁时停住了脚步:“你们两个,脸抬起来。”
气氛沉寂得恐慌,薛晴和流萤仍然低着头,等了几秒,周围仍没有人动后,确信说的是自己,慢慢将头抬起来,泪姬的易容术连他们自己都认不出自己,该不会被看出来了吧。
“长得不错,”阎溟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到阎溟,两人还没开始想假名字,薛晴慌慌张张中看到流萤脖子上系的铃铛,急中生智说道:“我叫大玲,他叫小铃。”
“你们是姐妹?”阎溟又问。
薛晴娇羞地点点头,心里在翻白眼,关你P事。
阎溟没再问下去,视线也不再看薛晴和流萤,似乎只是随便问问,对两人并没有兴趣,他开口说道:“来一个人跟我去书房帮我搬书。”
书房……古装剧中藏秘籍藏财宝藏尸体的神秘地点!薛晴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就是想找到类似书房的地方,此次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薛晴举起手高声喊着:“我!我去!”
68、她叫做阿丑
喜儿撑着一把白色的纸伞从断剑山庄走出来,顺着路一直走着,纸伞上绘着大朵艳丽的牡丹,细碎的雪花飘落着,被伞面挡住,不能沾湿她的头发。喜儿走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剑,刺向压着积雪的草丛之中,太极剑法,外柔内钢,只一会儿的功夫,草丛中几具尸体倒在雪地上,喜儿凑近看,不是冥域的人,也不像是中原任何门派的人,不管是哪儿来的人,她不喜欢有人盯着断剑山庄的一举一动,她就像猛兽一样每日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有心怀不轨的人擅自靠近就先除之而后快。
喜儿将手中那把生锈的铁剑扔到几具尸体旁边,很快这漫天的碎雪就会将一切都盖住,谁能想到这脸蛋略圆长相讨喜的小丫鬟会是漠荒派来的眼线,谁又能想到中原武林平静的外表下已是满目躁动。
泪姬正在房中梳妆,香炉中依然点着浓到令人作呕的香气,牛角梳从上到下,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地梳着,墨青衫推门进来,又将门紧紧关上:“你要的胭脂我给你买回来了。”墨青衫说着将一盒胭脂放到泪姬面前。
泪姬打开胭脂,鼻子贴近嗅了嗅,满意地盖上盖子:“你替妾身买的东西从不会买错。”
泪姬床头的床柱上挂着个小葫芦,那是漠荒人常给小孩子放在手里把玩的东西,墨青衫碰了碰那小葫芦,问道:“你费了心里让那两个灵禹派的人混进冥域,真觉得他们能找到灵枢剑谱?”
泪姬嗤笑了一声:“他们能找到灵枢剑谱?怎么可能,阎溟都没见过那东西。”
“阎溟都没见过?”
泪姬站起身,扭着腰肢走到墨青衫身边,靠在他怀中:“阎溟也只听他师父提过而已,那剑谱到底在哪里,妾身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妾身可是前任域主最疼爱的女人啊。”疼爱两字被泪姬咬得特别重。
墨青衫面上依然文雅,听到最后一句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又马上消失干净,说道:“看来是天意要让阎溟称王,可怜仙医站错了队伍,阎溟要是将峨嵋派收入囊中,第一件事必是拿他开刀。”
“妾身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也会有为别人涉险的一天,莫不是动了情?也不是,他那种人又怎么会有情?这世道,真越来越有趣了,”泪姬开心地咯咯笑着,又说道:“说起来,好久没听到你那在断剑山庄做眼线的小徒弟的音讯了,不会是被人揪出来杀了吧?”
“没被揪出来,不过我看她要自己暴露了,”墨青衫叹息地说:“从小我教她剑法都是教一招她学一招,就这招‘为情所困’她倒是无师自通了。”
“亏得妾身觉得她天分不错,还想将易容术传给她,妾身有心教,她都不一定有命学了。”泪姬嗔道。
墨青衫走后,泪姬一个人靠着雕花的床柱,轻轻闭上眼睛,在墨青衫说喜儿“为情所困”的时候,她多想说“你不也是这样,有其徒必有其师”,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她这样聪明的一个女人,只有在这个问题上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跟着她又有什么好处,她身已不洁,她满手血腥,她性格怪异,她前途堪忧,要是没有她,他不会被困在这里,如果说她蛇蝎一般的心肠还有一点干净的地方,那就是愧疚吧,对他,唯一的那一点愧疚。
╭5╮风吹着床柱上挂着的小葫芦,小葫芦敲打着床柱发出声响,泪姬睁开眼睛,伸手握住那小葫芦,这葫芦已经在这里挂了十年没有动过,往事在脑海中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