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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秀致的娥眉微微蹙着,似乎被噩梦纠缠着。
心,好沉,好重,好痛!
杨娃娃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一张张的脸孔,爷爷,姐姐,阿城……还有阿美。
为什么?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
姐姐失踪了,爷爷去世了,而阿城,阿城也要离开自己了么?阿城为什么会和阿美在一起?为什么他们会缠绵地热吻?阿城不爱我了吗?
她就要上飞机了,到陕西视察新的酒店项目,可是,为什么要让她看见阿成和阿美拥吻?
杨娃娃嘤咛一声,睫毛微扇,眉心蹙得更紧了。
阿城,为什么这么对我?难道你对我的爱都是假的吗?从头到尾,你一直在欺骗我吗?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姐姐,你在哪里?一年前,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你酷爱的小白兔,突然往外狂奔,你追着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我和爷爷找了三个月,警方却告诉我们,姐姐你无故失踪。可是,姐姐,我不相信,爷爷也不相信。
姐姐,你知道吗?爷爷承受不住你失踪的打击,一病不起,半年后,与世长辞。姐姐,我好孤单啊,你和爷爷都离开了我,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打理我们杨家的家业,很辛苦,很吃力!不过,还有一个人帮我,爱我的阿城!
姐姐,你失踪之后,阿城向爷爷提亲,表示自己会照顾我一辈子。阿城是杨氏集团的人事经理,勤奋上进,头脑灵活,做事雷厉风行,领导才能绝佳。
爷爷觉得阿城品行不错,见他待我好,打算将集团交给他打理。但是,爷爷对他说,能不能让我喜欢他,就看他自己的本事。姐姐,阿城很好很温柔,是我的好帮手,我喜欢他。爷爷临行之前,安排我们订婚了,了却心事后满足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姐姐,你死了吗?真好,我也死了,我们杨氏集团,现在是谁在打理?可是,我好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心好疼,头好痛,可是,很温暖,我飞到天堂了吗?
金红的火光,黑暗的树林,这是哪里?搂着我的人,又是谁?
哦,对了,我在跟那个可恶的胡人谈判,后来……后来我晕倒了?那么,阔天他们怎么样了?胡人有没有救他们?
杨娃娃彻底清醒,猛地坐直身子,带动了浅眠的单于。
☆、爽到家了
“你醒了。”
后方传来沉厚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他。
她明白了,他一直抱着自己,心甘情愿地充当一张床。
她低下头,脸颊烫起来。
“渴了吗?饿了吗?吃点东西吧。”夜色笼罩的旷野,单于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得让人心跳。
此刻,杨娃娃才发觉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虚弱无力。
她站起身,发现身上披着一件青色袍子,怪不得不觉得冷。袍子,估计是他的吧。
夜里寒凉,她裹紧袍子,接过边上年轻胡人递过来的水袋和干粮,拣了一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顾不得他们的观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自从穿越到战国,一刻都没有停歇,不是凶险无比的打斗,就是心惊胆颤的马颠,还要和那个胡人斗智斗勇,体力耗尽,再不安抚五脏庙,不再次晕倒才怪。
“麦圣,去睡吧,我守夜。”单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叫做麦圣的年轻胡人就是那个建议单于在旷野过夜的男子,他心领神会地点头,走到旁边的篝火堆,躺下来,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杨娃娃没有忽略麦圣脸上那不易察觉的贼笑,心里很郁闷——只剩两人了,多尴尬啊!
呃……
不对呀,他们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古代汉语,而是另外一种语言,可能是他们的族语吧。
可是,她怎么听得懂他们的语言?无师自通一种语言?不可思议。
她咕噜咕噜地喝水,真是爽歪了。
没想到,水袋里装的不是水,而是酒,而且是浓烈割喉的烈酒。
喉咙里又辣又烧,难受得要死,呛得她猛烈地咳嗽。
这下,真是爽到家了,也丢人丢到家了。
单于轻拍她的后背,些许温柔,些许笨拙,温热的掌心一次又一次地贴着她的后背,让她再次脸红心跳。
她豪爽地喝酒,让他情不自禁地赞赏;她咳得厉害,让他不由自主地揪着心……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他有些懊恼。
他退回去,不再理她。
杨娃娃苍白的脸庞因咳嗽而涨红,火光辉映下,桃红点腮,分外娇媚。
这一刻,气氛有点诡异。
她望向那堆篝火,看见熟睡的四个护卫,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你不必担心,一月之后,他们又是一条好汉。”单于的声音冷硬如刀,看见她眼中流露出的对别的男子的关心,他无端地气恼。
“谢谢。”她清冷道。
“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单于看着她,目光锐利得洞穿人心,在黑暗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不用你提醒。”杨娃娃不驯道,心中明白,毁约的下场可能会很可怕,但是,总会有机会逃离他的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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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听着口气不善的回答,他知道已经戳到了她的痛处,于是低缓了语气。
“你又叫什么名字?”她反问。
单于一愣,随即失笑。
胆识过人,聪慧冷静,桀骜不驯,女子中如她这样性情强硬的,少之又少,至少他从未碰到过,她还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和震撼?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愉悦,道:“禺疆。”
杨娃娃也是一怔,没想到他会轻易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二十一世纪的杨娃娃已经死了,来到战国,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么,就从新名字开始吧。
她曲起双腿,抱着膝盖,“我叫深雪,杨深雪。”
他赞道:“杨深雪,很美、很好听的名字。”
她淡淡一笑。
禺疆看着她,她的皮肤真白,就像雪一样洁白无瑕,白里透红。
他缓缓道:“冬寒时,草原上会下鹅毛大雪,你应该看过下雪,”
杨娃娃发现他的目光很直接,是男人打量女人的那种目光,脸颊不由得热起来,从脖子烧到了耳根。她转头看向篝火,神往道:“我从来没有看过下雪,鹅毛大雪肯定很壮观、很美丽,有机会一定要去瞧瞧,顺便看看辽阔的草原和草原湛蓝的天空。”
“你喜欢草原吗?”他莫名地亢奋起来,心情雀跃。
“也不能说喜欢,只是好奇。”她暗骂自己。
幸好,听到她的解释,他面色略暗。
忽然,灵光一闪,她捂住嘴巴——
和他闲聊,所说的不是中文或汉语,而是他的语言,她很陌生、却很流利的语言,是胡语吗?这是怎么回事?
她怦然心跳,“我累了,先休息了。”
她裹着他的袍子,就地躺下来,侧着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片刻就沉入梦乡。
其实,她的睡眠很浅,稍有动静,就会惊醒,今天真的是筋疲力竭。
怕她着凉,怕她睡得不舒服,禺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莫名地心疼,想要把她拥在怀里,保护她,感受着拥有她的感觉。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让她沉浸在温暖的美梦中。
心潮起伏,可是,他克制着,压下那微涌的冲动。
一夜无眠。
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心潮澎湃,让他感兴趣,让他赞赏惊叹,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让他想要去征服、拥有她的全部。
她,是第一个。
因为,他憎恨女人,痛恨到了极致;他始终认为,不值得为了一个女人而耽误部落的任何事情,更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子。
杨深雪,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女人,就像一匹极品的烈马,需要调教、驯服,才能臣服于自己。虽然她已经答应他的条件,但是他总觉得她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她跑不掉。
如果她敢逃跑,无论跑到哪里,他也一定会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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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他一巴掌
半个月后。
“既然你已知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深雪公主,伤好以后,你们不要跟着我了。”
声音轻柔,语气却强硬。
杨娃娃坐在床沿,已经换下牛仔和衬衫,女扮男装,柔顺长发往上绾起,束成一个简单的男子发髻。
阔天躺在简陋的床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半个月的调养,他的伤口慢慢愈合,再过两日就可以下床走动。
他看着她,坚定道:“不,你就是深雪公主。”
“为什么?”她不解道。
“公主无需明白。”
“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怒瞪他,“你们四个不要再跟着我。”
“公主无需多言,属下四人至死跟随公主。”阔天坚持道。
“你……”多说无益,她忽而笑了笑,站起身,背对着他,“你好好休息。”
从毡帐中走出来,扑面而来的是明媚、温暖的午后阳光。
杨娃娃似乎闻到了阳光特有的那种焦香,抬头仰望,天很蓝,蓝得很深很深,漂浮着奇形怪状的白云,缓慢地飘移着。
天色还早,到处走走吧。
这是楼烦与燕国边境上一处偏远的草场,他们在此停留已经十三天。
禺疆答应过,阔天和夜天明复原得差不多再上路。
半个月来,一行人朝夕相处,她的四个护卫和他的六个部属相处得不错,虽然语言不通,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豪爽率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彼此的意思大都能明白,实在不明白的,比划比划也就明白了。
至于禺疆,这家伙从来不与属下混在一起,总是独自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或是望着远处,一副深沉的样子,搞得跟思想家一样。
那个早上,醒来的时候,杨娃娃再次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怒从心起,差点儿狠狠地抽他一巴掌。
他的部属见怪不怪地忙碌着,她压下怒气,冷静地站起来,羞红着脸,整理好衣服,接着察看四个护卫的伤势。四个护卫还在睡梦中,睡得很沉——连续几日的逃亡,他们紧绷如弦,未曾好好休息,昨夜全副身心地松懈下来,竟睡得又香又沉。
自从树林里的那个早上之后,他们很少说话,很少正面接触。
她很奇怪,禺疆是怎么救治他们的?胡人有草药?有人懂得医术?
但是,据她了解,胡人的医疗条件很差的,生病了让巫医治疗,谁知道巫医真的会医病救人,还是坑蒙拐骗的巫术伎俩?而且,胡人鲜少中草药,除非与中原汉人交换物品,或者,通过野蛮、血腥的劫掠获取汉人财产和物资。
她问过禺疆,可是他不说,只是笑笑。她也问过阔天和夜天明,但是,当时他们陷入昏迷,不省人事,更加不知道了。洛桑和林咏的回答是这样的:喝过他们的奶酒,两人就晕乎乎地躺倒,直到次日醒来。
问不出什么,她也懒得问了。
☆、激起他的征服欲
如果禺疆想要害人,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拉弓,搭箭,他们几个就利箭穿胸,魂归西天。
这半个月,她能感觉得出来,禺疆刻意避开、疏远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
这倒好,他没有骚扰她,她轻松许多,天晓得,对付他,好比一场惨烈的厮杀,全身戒备,如临大敌一般,稍有松懈,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为,他睿智精明,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够洞穿她的所思所想。
杨娃娃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感受明媚阳光的抚慰,感受和煦暖风的抚摸,很惬意。
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