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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卫昔昭的语声轻而坚决。
萧晨逸问道:“若他回归或是身死,你该如何?”
卫昔昭缓缓道出心声:“他生,我等;他死,我守着。”
萧晨逸在这片刻间生出了错觉,他看到了当年的柳寒伊。在他命季允鹤挂帅出征之际,他询问的时候,柳寒伊也是这样说的。
这些卫昔昭并不知道。
话语却是一字不差。
需要怎么样的深情,怎么样的义无反顾,一个弱女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想象不到。
他此生也无法想象得出。
因为他不是被女子付出这般深情的那个人,因为无法理解女子这般的执拗所为何来。
“你——”萧晨逸犹豫多时才问道,“在这时候,你想让朕给你什么恩典?”
“臣女,臣女最想要的恩典,是他活着。”
是真的,只想看他平安无恙,只要他活着。
而这正是萧晨逸无法允诺的,他委婉地道:“你若愿意,可去柳城一趟,带上朕的两道密旨,分别交给卫玄默、季青城。”
卫昔昭心头一喜,连忙谢恩。
萧晨逸忽然话锋一转:“京城到柳城,骑快马三日可打个来回。”
她前些日子常策马出府游玩,是人尽皆知的事。卫昔昭不由心头一沉,颇觉沮丧,之后道:“皇上,臣女能否不做宣旨之人,只去柳城走一趟?”没了所谓公事,若被允许前去,是能够多留几日的吧?
萧晨逸却继续道:“若如常赶路,则需要十日光景。”语声一顿,忽然一笑,“宣旨之事可急可缓,你如何前去,自己做主便是。”
卫昔昭语声中融入发自心底的喜悦:“多谢皇上!”
末了,萧晨逸告诫道:“其中分寸,你也要拿捏得当,不要辜负了朕一番好意。”
卫昔昭应声称是,心里却是失笑不已。既然让她前去柳城,还能指望她会顾及分寸么?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还要拿捏分寸?
还未动身,心就已飞到了柳城。
萧晨逸取过一张柳城的地形图,告诉了卫昔昭要去的是柳城何处,至于其他,他没有提及什么。一切,还是让她亲眼去看吧。
出宫后,卫昔昭即刻吩咐飞雨,准备连夜动身。
“飞雨,我此次前去,会设法圆了自己此生的梦,事事处处,你费心帮我准备好吧。”
飞雨心领神会,肃然点头:“奴婢是过来人,该事先备下的,奴婢都会尽力想得周到。”
卫昔昭闻言欣慰一笑。飞雨不是话多之人,却甚是了解她,许多事只需略略提及她便懂得。
——
柳城,东有玄衣卫,西有枭骑卫,只听命于帝王调遣的两支虎狼之师。
并非沙场,却比沙场更残酷更冷漠的地带。
初时的七万人,到了如今,仅剩两万。
每一个都是数度死里逃生的人,每一个都是大周朝的栋梁之才。
在黑暗中走来,又要走向黑暗的精锐之师。
今时的季青城,已不再是寻常兵卒。
军中调遣,卫昔昭无从知晓,直到到了此处才知道,季青城如今已是枭骑卫指挥使。
而身在柳城城东的卫玄默,是玄衣卫指挥使。
季青城已经和父亲平起平坐了,卫昔昭想笑,眼里却有了泪水。
走到这一步,他用去了八个月的漫长光景,历尽多少艰辛,大概也只有他才知晓。
卫昔昭先去了玄衣卫驻扎地。
途中天阴沉得厉害,主仆二人取出蓑衣披上。不多时,一场大雨降临。
到了军营,入眼的是在大雨中、泥泞地上以肉身拼力搏斗的年轻将士。
满身的泥浆,被打倒之后即刻站起身来,眼中闪着无畏无惧的光芒。
最是寻常的一日。
每一日,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且远要比眼前更加凶险。
卫昔昭静静观望许久,直到被飞雨轻扯了扯衣袖,才走到卫玄默帐外,命人去通禀。
卫玄默迎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可置信而又真真切切的喜悦,“昔昭,你怎么过来了?”说着便指向帐内,“快进去说话。”
卫昔昭笑着随父亲入内,细说了原由。
卫玄默有些怅然,“身在这里,如同与世隔绝,对京城事鲜少有耳闻。你得皇上看重,我也就愈发心安了。”
卫昔昭想着可不就是如此,京城中人,也是无法得知柳城这里的一点消息。
落座之后,卫昔昭将今年发生的较为重要的事一一说了。
对大姨娘和卫昔昀的事情,卫玄默只有后悔:“只恨在龙城时没能将那妾室逐出府去,才使得她如今有了翻身之地,真是悔不当初。”
卫昔昭自然要和声开解:“既已到了这地步,也只得顺其自然了。”
卫玄默转而问道:“你在府中可好?可曾被刁难?”是在问许氏安不安分。
“无人刁难。”卫昔昭实话实说,“为着燕王府与卫府的脸面,母亲事事上心,爹爹不需担忧女儿处境。”说到这里,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将密旨取出交给卫玄默。
卫玄默当即过目,脸色转为肃然。
皇上交待的大抵是军国大事,这是父亲不会与自己提及的。卫昔昭没询问。在父亲面前,很多事还是问得越少越好,否则也只会让父亲为难。
之后,父女二人倾谈多时,卫昔昭站起身来,道:“爹爹,女儿还有一件要事要办,奉圣命传几句话给季青城,改日我再前来与您说话可好?”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绪,“我,也是真的想见见他。”
卫玄默迟疑着点了点头,“既然是奉圣命,就——去吧。”
再怎么疼爱女儿,之于儿女情长,他这做父亲的又能多说什么?况且,如今的女儿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劝诫了。
他知道,女儿的心怕是早已飞到了季青城那边,再大的风雨都是阻拦不住她的,也就没有让她等到雨停再走。
——
到了城西,已是入夜,雨渐渐地停了。
季青城不在帐中。
卫昔昭静静等在帐外,无意识地望着远方。
深浓夜色中,颀长挺拔的身影阔步而来。
他回来了。
青城。
卫昔昭无声念着他的名字,呆呆的站在那里。
终于再见到了他。该喜悦地走过去,身躯却似被施了魔咒,如何也不能挪动脚步。
季青城走到她近前,面色不变,双眼却闪过惊喜光芒,变得分外明亮。居然真的是她,她来看他了。
卫昔昭想愉悦地笑,又想为之前相思、日后再别离哭泣。
她不知道是怎么随他进到帐中的,不清楚是自己投入了他怀抱,还是被他揽入了怀中。
他瘦了,肤色也变得黝黑。容颜愈发棱角分明,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她抬手,纤长手指滑过他轮廓。
他握住她的手。
他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如今掌中生出了厚厚的茧,细看之下,看到细碎的伤痕。
朱唇轻启时,泪已落下。
要有多苦,要付出怎么样的心力,才能在几万人中脱颖而出,走到被委以重任的这一步。
他没有让她询问,没有让她哭泣出声。
紧紧环住她,吻她。
她踮起脚尖,手臂环住他肩颈,热切地回应。
良久,季青城才问道:“你怎么找到的此处?怎么能够得到允许来到这里的?”语声有些低哑,愈显慵懒醉人。
卫昔昭把脸埋在他衣襟,不看他,轻声道:“我是来送密旨给家父,皇上恩赐,允许我在此处停留几日。”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撒谎,因为知道一定会被拆穿。
“来,坐下细说。”季青城将她带到桌案旁落座。
——
萧龙淇与莫兆言无言相对,已有多时。
莫兆言先一步失去耐性,起身道:“公主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
“急什么。”萧龙淇浅浅一笑,“找你前来,自然有事要说。”
莫兆言便又做了回去:“我洗耳恭听,任由公主差遣。”
“我今日进宫,听说了一件事——卫昔昭去了柳城,若不是那里有她记挂在心的人,她是不会去的吧?”萧龙淇说着一笑,“的确是深情女子,着实令人钦佩。”
“公主的意思是——”莫兆言静待下文。
“我向景王打听过,才知道了其中缘由。”萧龙淇语声转为沉凝,“你不要再以为季青城再无翻身之地了,实际上,他早已在柳城重新得了官爵,日后若他大难不死,定将扬名天下。”
莫兆言神色微变,无法再保持面上的冷静。
萧龙淇推心置腹地道:“你我成亲,不过是因此彼此对一些人由爱生恨,成亲只是联手对付他们。可我晓得,你若是还有机会得到卫昔昭,是不会错失的,对么?”
莫兆言默认,随后反问:“公主岂非亦是如此?”
“心绪相同是好事。”萧龙淇笑意加深,“我会告诉你全部我所知道的,而你也要按我的打算去做一些事——女人家的手段,上不得什么台面,可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何必在乎好看与否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公主所言极是。”莫兆言也生出些许笑意,“公主自行吩咐就是。”
萧龙淇对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离自己近些,“记下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若结果能让我如愿,我会亲自把卫昔昭接进门来,让你抱得美人归。”
莫兆言缓缓点了点头。
……
第二日一早,莫兆言去了海天楼,去找裴孤鸿。
裴孤鸿觉得,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消沉失落的人了。
他已在海天楼喝了一整个日夜的酒。
他喜欢的女子,如今已经是燕王王妃了,两情相悦、太后指婚,是京城这些日子都在传扬的佳话。
谁也看不到想不到,那段佳话是有阴影的,阴影里的人是他。
看到不请自来的莫兆言,裴孤鸿把手边一坛竹叶青推过去,“来来来,喝酒!”
莫兆言笑着落座,真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与裴孤鸿碰杯。
裴孤鸿喝完酒之后,才慢慢转了转眼睛,觉出了一些不对,“你这驸马爷,如今高官得坐,怎么还有闲心来此处看我这失意之人?”
“我来是有话要对世子说。”莫兆言显得很尊敬眼前人,“世子还坐在此处饮酒,那就是丝毫不知昔昭郡主离开京城的事了。”
“昔昭郡主离京,与我有什么关系?”裴孤鸿第一句还在撇清是非,第二句就忍不住好奇,问道,“她去了何处?是皇上命她离京去办什么事么?”
“这事情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昔昭郡主恐怕会假公济私,闯下大祸。”莫兆言笃定地道,“她是以公事为由,去见季青城了。”
“季青城……”裴孤鸿眼中慢慢生出沧桑而愉悦的笑容,“北倾城……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害得昔昭郡主惹出是非的。”
“一个情字,又岂是能够控制的?”莫兆言眼中闪过真真切切的痛,“若都能控制自己,今日就不会有世子爷的消沉酗酒了。”
裴孤鸿狐疑地问:“你究竟要说什么?”
“昔昭郡主如今也关乎燕王府的安危,说白了,关乎着燕王王妃的荣辱。而我,”莫兆言的话似真似假,“其实也从未放下过昔昭郡主。即便如今已经和安乐公主拜堂成亲,还是不忍心看她一时冲动犯下弥天大错。可我又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这才求到了世子这里——我想请世子帮忙,去找到昔昭郡主,在一旁好言规劝,让她早日回京。”
“……”裴孤鸿的脑子有些打结,一时还弄不清楚莫兆言真正的用意。
“燕王王妃才刚刚嫁过去,万一被昔昭郡主连累……世子爷忍心看到么?”莫兆言无奈之下,只好将话挑明,用起了激将法,“自然,世子爷若是乐得见王妃郁郁寡欢,甚至想在她被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