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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露着甜甜的笑，朝海元媳妇伸着双手。海元媳妇此时怀里正抱着小娃娃，不得空处，便只是伸一只手来把妞妞拉了起来，见她是一副刚睡醒的懵懵懂懂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摸摸她的头发，只觉得手感软软的，哄道：“快起来，起来和小弟玩一会儿，你要是许久不和他玩，他可就忘了你了。乖！”
“嗯！妞妞乖！”妞妞自己认真地说着，点着小下巴，一咕噜地从高床上滑下了地，踩着自个儿的草鞋穿了，仰着头，说道：“让妞妞和小弟玩。”
海元媳妇笑着牵了妞妞的手，带她去了屋檐下，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了，把怀里的小娃娃抱坐起来，让妞妞逗娃娃玩。小娃娃此时正醒着，而且还很有精神，抓住了妞妞的肥手就要捉了来往自己嘴巴里塞，妞妞笑着和他抢，你一拉我一扯，总是不让他得逞，惹得小娃娃着了急，“啊！啊！”地大叫，海元媳妇看得直乐，乐得直笑。
金宝和刘海元出去放牛、羊和驴还没有回来，院子里只有海元媳妇、妞妞和小娃娃。海元媳妇问妞妞：“妞妞是不是和奶奶闹别扭了？”
妞妞点着头，嘟起嘴巴来，虎着脸不高兴地说道：“奶奶坏，说要卖妞妞！镇上好多人，盯着妞妞看，捏妞妞脸，还说要买妞妞去做童养媳，妞妞害怕。”海元媳妇听着，用手摸摸妞妞的头，很同情妞妞今天的经历。
“干娘，什么是童养媳？”妞妞仰着小脸，嘟着嘴巴问道。
“放心！妞妞不会做童养媳的！妞妞可是爷爷的心肝宝贝，你爷爷舍不得你呢！”海元媳妇微笑着说道。
“嘿嘿……”妞妞终于舒心地笑了，小脑瓜子里很认同这样的话。
高兴起来的妞妞便换了一种心境，开始津津有味地说道：“干娘，镇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啊？卖的东西也好多！屋子好高，很好看！还有漂亮的婶婶穿着花花的衣裳！身上的珠珠还会发光！”
“是什么珠珠会发光啊？”海元媳妇顺着妞妞的话，笑着问道。
“妞妞不认得，是绿色的，有这么大一粒！有一串这么长－－”妞妞弯着手指，信誓旦旦地比划着大小和长短。
“呵呵……”海元媳妇笑着问道：“还有什么新鲜的把戏没？”
妞妞把下嘴唇收拢到嘴里，眼睛里带着蜜甜的笑意，露着乳白色的小牙说道：“还很香！”
“是什么东西香呀？”海元媳妇笑着问。
“是可以吃的东西！”妞妞笑着说道。“妞妞没有吃，也不知道！”
“呵呵……”
－－
刘长祥赶着鸭子回家来，习惯性地先在院子里找了找，然后朝屋里大声地唤道：“妞妞？”
周穆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回答道：“妞妞在海元家，我今天带她去赶集了－－”
周穆迪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刘长祥的眉头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周穆迪便识相地闭嘴不说了。刘长祥面色明显不悦，严肃地说道：“她还这么小，你带她去街上干嘛？街上人那么多，万一没看住，你上哪去找去？”语气相当地严厉，充满了生气的味道。
周穆迪忍耐着，把脸憋得绯红，心中积聚着郁闷之气，胸腔里格外难受。
刘长祥格外生气，强忍着没有再对周穆迪发作，僵硬着身躯，去拿了两捧野果子，就脚步匆忙地朝刘海元家去了。
周穆迪抬起衣袖子揩了一下通红的眼眶，忍不住在喉咙里哽咽了两回，没有言语地悄悄回了屋里去。
“妞妞！”刘长祥到了刘海元家的院子门口，朝正坐在屋檐下说话的妞妞唤道。
妞妞转过头，见着是爷爷，立马呼喊着跑过去了。“爷爷！”矮矮胖胖的小人儿一把扑到刘长祥的腿上，手臂抱得紧紧的，像是久别重逢一般紧紧依赖。
刘长祥和海元媳妇说了不到两句客气话，把带给金宝的果子放下了，就牵着妞妞走了。路上，刘长祥明显地感觉到妞妞今天和平常不大一样，往常虽然也粘着自己，但都不像今天这样胆小害怕般，只见妞妞走路的时候，一手抱着刘长祥的腿，一手紧紧地拽着刘长祥的手掌，整个人都巴在爷爷的腿上了，使得爷孙两个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刘长祥和蔼地问道：“妞妞怎么了？你这样抱着爷爷的腿，不好走路。”
“好走路。”妞妞倔强地说道，手坚持着不肯放开。
刘长祥又问：“妞妞，今天去镇上了？”
妞妞脸上不高兴了，嘟着嘴巴，气恼地说道：“妞妞以后再也不去赶集了！镇上的人坏，要卖妞妞！盯着妞妞看，还掐妞妞的脸，要奶奶卖掉妞妞，要买妞妞去做童养媳！最坏了！妞妞讨厌死他们了！好多坏蛋！”小人儿把小手握成了紧紧的拳头，小胸脯里气鼓鼓的。
妞妞很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刘长祥看得心疼，弯下腰把妞妞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妞妞的眼圈都通红了，一粒粒饱满的泪珠从那圆滚滚的眼睛里滚了出来，妞妞把脸埋到爷爷的肩膀里，抱着爷爷的脖子委屈地哭。刘长祥叹着气，拍抚着妞妞的背，一声一声地哄着。
晚上，妞妞做着梦，梦到了集市上那个卖五香驴肉的老板娘，害怕得从梦里面惊醒了过来，尖声地哭着，把刘长祥和周穆迪都吓住了，刘长祥着急地抱起妞妞来哄，对着旁边还在愣着的周穆迪就低声地吼道：“愣着干嘛？去端水来呀！”
周穆迪如梦初醒般，慌忙地去端了水来，用手指蘸了水点在妞妞的额头上，口中嘀咕着求神拜佛的话，又把水放在院子里洒了，合着手掌朝南面拜菩萨，口里嘀咕着：“南无阿弥陀佛，保佑我家孙女平平安安……”一家三口都内心惶惶地直折腾到了半夜，才安宁了下来，周穆迪的心里分外自责，怪自己不该把妞妞吓唬得这么厉害的，自责当中又在心里害怕起来，揣度着妞妞把话告诉老头子没，这要是让自家老头子知道了，自己准没好果子吃。
－－－－－－题外话－－－－－－
晚上起风了，好凉快……。嘿嘿。
第五十九章 撒野
周穆迪心中兀自担忧，第二天，妞妞完全不记得了昨晚做了噩梦以及哭闹的事，自个儿又活蹦乱跳地跟着刘长祥去上山挑泉水了，顺便在路边摘了嫩草回来喂鱼，早饭时又胃口很好地吃了满满的两碗饭，刘长祥见着也才放心了，趁着妞妞不在跟前的时候，对周穆迪郑重地叮嘱道：“妞妞还小，容易招邪神，往后别带她到处乱走。”
周穆迪小心地觑着刘长祥的脸色，顺从地答应了，知道妞妞没有向刘长祥告自己的状，周穆迪觉得侥幸不已。默默地在那两日给妞妞做了很多好吃的，倒是把妞妞哄得很高兴，妞妞转眼间就把赶集的事忘在脑后了，每天跟在周穆迪的屁股后面高高兴兴地做着小跟班，高高兴兴地在晚饭时候吃最喜欢的辣椒炒鸡蛋，吃得眉开眼笑的。
过了几天，又到了赶集的日子。大家一边赶路，一边聊天。
“你家妞妞怎么今天没带出来啊？哎呦！上回那个哭喔！呵呵……”旁边的一个妇人笑着调侃道。
“后来回去就好了吧？”另一个妇人语气关心地问道。
“小人儿脾气倔着呢！胆子小，被吓住了，那天半夜的时候还哭醒了一回，为这事，我家老头子就怪上我了。唉！”周穆迪叹气地说道。
“要我说啊，你们家就是太宝贝那孩子了，整天把孙女关在家里头，咱村里的孩子哪个不是在外头瞎跑着长大的啊？那些孩子都胆大着呢！”旁边的妇人不赞同地说道。
“妞妞爱玩水，我不放心她往水塘边去。就这样，我家老头子还总冲我发脾气，说我对妞妞不细心。”周穆迪抱怨道。
旁边的妇人出主意道：“金宝不是稳重吗？让妞妞跟着金宝就行了。现在咱村一群孩子每天去山上放羊，旁边又还有几个大人在看着，这总不怕呀！让你家妞妞也跟着去岂不好？”
周穆迪笑着点点头，在心里也是认可了。
集市上，周穆迪卖完鸭蛋就去买了两头小驴，合计着自己手里的钱有多余，便又想再买两只小羊羔回去。
“我想要公的。”周穆迪要求道。
“婶子！公的没有了，都卖完了，剩下的都是母的了！”卖羊羔的小贩流着满头大汗，喘着气着急地说道。
周穆迪在心里嘀咕道：“母的太多了，还得挤奶，到时候那么多的羊奶自家也吃不完啊！”
小贩连忙劝道：“我这就剩下三头母羊羔了，卖完我好回家去，您若是都给买了，我便宜您一文钱，你看成不？”
一文钱？一文钱能买一大盒火柴了！周穆迪不禁犹豫了，然后心头一发热，当真全给买了。
妞妞看到奶奶买了这么多的小家伙回来，心里可高兴了，欢快地忙碌起来，轻车熟路地给小驴和小羊羔喂水喝，伸着小胖手摸摸这个的头，接着又去摸摸那个的背，怕羊羔被太阳晒着了，便又十分吃力地把羊羔抱在怀里，抱到屋檐下去，像个搬运工一般，一只只地来，连续走了五趟来回。
周穆迪嗔怪道：“它们又不是不会走路，你这么费力地抱干嘛？傻孩子！”
妞妞大口地喘气，只顾着逗小羊羔玩，不介意被周穆迪埋汰，脸上依然挂着笑。
周穆迪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妞妞，从明天起，你跟着金宝去放羊，好不好啊？”
“好！”妞妞朝周穆迪仰着小脸，答应得既高兴又爽快，她心里面早就对放羊跃跃欲试了。
傍晚吃晚饭时，周穆迪特意把让妞妞跟着金宝一起去放羊的事跟刘长祥报备了，刘长祥点点头，也答应了。
最好的放羊时间在早饭后的上午，趁着太阳不晒人，鲜草上的露珠也还没有消失的时候，金宝照着刘海元的吩咐，牵着自家的两只羊来妞妞家找妞妞了。
“妞妞！你快点！小阳他们肯定早就把最好的地方给占了！”金宝站在院子门口跺着脚，语气着急地喊道。
“哎！哥哥，再等妞妞一下，就好了！”妞妞也同样着急地回答道，左手手臂上挎着装果子的小篮子，同时牵了两只大羊的绳子，右手牵着三只小羊羔的绳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路，一边不住地回头去看小羊羔跟上来没。
“把大羊给我，你牵着小羊！”金宝主动要求道。妞妞也没有客气，笑着把左手里的绳子递给了金宝。
金宝看了一眼妞妞篮子里的红红、黄黄、黑黑、紫紫的小果子，忍不住羡慕道：“妞妞，你爷爷待你真好！你每天都有这么多的酸甜果子吃！”
“嗯！”妞妞重重地点着圆下巴，表示深切地赞同，高兴地说道：“爷爷让我拿来和大家一起吃！哥哥，果子洗好了的，你要不要先吃？”
“嗯！好！”金宝回过头，去妞妞的篮子里抓了两个就往嘴里塞去，牵着羊、带着妞妞继续走路。
“嗨！金宝！你走的可真慢！乌龟爬！慢慢慢！羞羞羞！哈哈……”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正集聚着几只白色的羊和几个小小的男孩子，几个小小的男孩子正在放肆地嘲笑金宝，气得金宝气呼呼就跑过去了，把妞妞一个人扔在后面老远。
妞妞牵那三只小羊羔很费劲，那三个小东西走起路来一点儿也不默契，总有一个喜欢拉后腿，它也不一直走路，还耍上了赖皮，走一走，又停一停，然后要妞妞回头去抱着它摸一摸、哄一哄，它才会跟着妞妞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