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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些年来,他对您和党内的一些现象很有怨言,时不时会说些让您感到不快的言论。但是,请您相信,那只是他的性格使然,并非有心要与您作对。他绝对无心要与您为敌,更无心要与美国人联手取代您。若他真有取而代之之心,当初就不会拼上身家性命在高雄保您安全登岛。
正是因为我深知将军的忠心,所以我才不愿将那些无心之语告诉您,无端的挑起您与他之间的嫌隙。所谓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根本无须多余的唇舌。姑夫,我们都是您的忠实部下,也都是中山先生的忠实追随者,叛党叛国这样的事情,我们决不会做。请您相信我们对您和党国的忠诚,相信将军的一片忠心,也请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劝服将军,今后不再说那些话,也不再见美国人。”
狄尔森将心中想说的长长一番话说完,蒋介石听罢沉吟良久。他看着面色坚毅的狄尔森,轻轻的哼了一声,将手中捧着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你要我相信他?给他一次机会?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和我耍心眼,为他当烟雾弹?”
蒋介石的眼睛中有极为复杂的神色在闪动,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狄尔森,似在测试他对自己的忠心,又似在玩味着他为孙仲能说话的心意。狄尔森见蒋氏父子俩都用难懂的目光看着自己,心头忽然溢满了失望之情。他索性闭上眼睛,把心一横,当着他们的面,脱去了自己的军装,露出了一身令人不忍目睹的累累伤痕。
他光着上身,笔直的站在蒋氏父子面前,平静的说道:
“就凭我身上这些伤吧。这些伤痕,是我从军二十三年的纪念,也是我对党国一片忠心的证明。它们会跟随我一辈子,直到死。”
狄尔森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痕几乎布满了他的整个上身,斑斑驳驳,像一只只又大又长的蜈蚣爬在他的身上,还有一些蜿蜒着向下的疤痕被裤子给遮住了,想来在他的下半身,肯定还有着让人不忍直视的可怕伤痕。还有好几处伤痕,显然都在要害位置附近,只消有半点的偏差,今天他绝不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蒋经国看得目瞪口呆之余,不禁走近了他,当见到他背上那一片几乎纠结在一起的皮肤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伸手想摸,却在快要触到那片肌肤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将手缩了回来。他心下感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父亲,捞起了狄尔森扔在地上的衬衣与军装,递到他的面前,低声道:
“赶快穿起来,小心着凉。”
狄尔森没有接,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蒋介石。蒋介石的目光从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疤上扫过,最后再扫到他的脸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终于,他的目光中有了一丝动容,脸色也稍有缓和。他微微点点头,带着几分玩笑的口气道:
“好了好了,快穿起来。讲话就讲话嘛,脱衣服做什么。要是冻坏了,婷儿可是要来找我算账的。”
狄尔森默不作声的穿上了衣裳,一个一个的扣上了扣子,整理好了自己的军容之后,他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蒋介石。蒋介石站了起来,在垫着厚厚绒毯的地上来回踱了几步,回身看着他,以毋庸置疑的口气道:
“我相信你的忠心。但是,他的,我信不过。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他若从此以后知道收敛,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计较。若是他还是不知悔改,继续一意孤行,那么,就不要怪我不顾多年来的上下之情。”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劝服将军的。”
蒋介石缓缓的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端起了杯子慢慢的吹着茶杯里的茶叶。狄尔森见状,立刻向蒋氏父子告辞,退出了书房。他站在书房外,看着乳白色的大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到今后的每一天,他都不能掉以轻心。不仅仅因为无处不在的“锦衣卫”,还因为在蒋介石的心里,他的忠诚度已经被打上了问号。在一片喊打喊杀的白色恐怖气氛之下,这个问号无疑是一把高悬在他头上的利剑,随时有落下取他性命的可能!那么,他到底该如何除去这柄利剑?他到底该如何向将军陈清其中的利害,如何让他明白自己已经身犯险境了呢?
这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宴席终于散去。韩婉婷上楼来找丈夫一起回家,刚走到楼梯口,就见狄尔森双眉紧皱,面色沉重的站在转角处发愣。她快步走了上去,轻唤丈夫的名字,却见丈夫朝她投来满是忧虑的目光。她心中疑惑,连忙上前,攀着他的胳膊低声道:
“你怎么了?姑夫和大哥找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样愁眉不展?是打仗的事情吗?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丈夫揉着她的手,舒开了眉头,对她微笑着,低低的说了一句:
“没事,看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们只是在一起谈了些军事上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些年,总是好消息少,坏消息多。所以,难免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真的吗?你真的只是在为那些事情发愁?”
韩婉婷将信将疑的看着丈夫,相处多年的夫妻,他有没有对她说谎,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尽管丈夫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古怪,他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她还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孩子们都从楼下蹬蹬蹬的跑了上来,已经17岁的念卿一手拉着才刚满5岁的思安和9岁的思平正向着他们走来。
“妈妈,爸爸,你们好慢啊!我都睏死了,我想要睡觉。”
“爸爸,爸爸,你快点呀,妈妈,我们快回去吧,我都想念我的床了。你看,你看,我的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
思平和思安扑到父母的身前,一人拉一个,孩子气的叫着,念卿则在一旁温厚的笑看着他们,十足十一个爱护弟妹的大哥哥模样。狄尔森连忙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揽着女儿,笑呵呵的与他们一同下楼,念卿则贴心的扶着韩婉婷的手臂,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向楼下走去。
韩婉婷看着狄尔森与儿女们笑闹的背影,心中的那个疑影不但没有消减下去,反而变得越来越大。她默默的对自己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坐在家里享福的太太。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和逸之一起,共度风雨。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是她的保护伞,保护着她不受风吹雨打,让她过着舒心的生活。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也要成为他的安全阀,不让任何危险侵袭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妈妈,小弟弟好好玩,他抓着我的手不放哎!”
思安站在婴儿的摇床边上,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的冲着自己的母亲快乐的大叫。他的叫声引得还不到一岁小婴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更加用力的攥住了他的手指。
思安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一直想要一个小弟弟,尝一尝当哥哥的滋味。可惜他缠着母亲要了许久,爸爸妈妈也都只是笑而不答。现在他终于有了这样小的弟弟,自然是格外的高兴。见弟弟这么用力的抓着他的手指,还对着他咯咯的发笑,思安觉得胸膛里涨满了兄长之情,越发的喜欢这个小弟弟,甚至将他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小皮球也让了出来,递到小弟弟的手里。
韩婉婷见儿子像牛皮糖一样粘在婴儿摇床的边上,不停的拿着小皮球逗弄着才七八个月大的小宝宝,不禁摇摇头,笑着提醒道:
“思安,不要闹弟弟,把小皮球收起来,当心砸到小弟弟。”
“我才不会砸到小弟弟。”
思安趴在摇床的栏杆边,连头也没回,很肯定的回答让几位大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晶英替韩婉婷的茶杯里添了一些茶水,抿嘴笑道:
“你看你家的思安,多喜欢安平。听说这些年,他一直缠着你想要个弟弟?我看也是,赶紧趁着你和逸之还年轻,再多生几个,给你家思平思安多添几个弟弟妹妹。到时候家里人丁兴旺,多热闹啊!想想就觉得高兴呢!”
“晶英姐,你还是饶了我吧。光是家里那大大小小三个孩子就够我操心的了,哪里还有精力再多生?况且,逸之总是忙,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也不超过半年。他忙他的,我忙我的,都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能把这几个孩子养大养好就算不错了,其他的,我可真没再想。”
听罢韩婉婷的回答,张晶英呵呵的一笑,揶揄道:
“哎,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怨妇的味道啊?我看你倒不是不想生,是埋怨他在家陪你的时间太少,所以没得生吧!呵呵,想想也是呢,那年你们刚结婚的时候,我看他可真是盯你盯得紧啊,简直是寸步不离,一会儿不见便是如隔三秋呢!”
她的话很直白,让韩婉婷登时红了脸。她很是不好意思的嗔道:
“哎呀,晶英姐,说什么呀!当着孩子们的面,万一让我家那活宝学了舌出去,让亲戚们听说了,我还要不要出去见人啦!”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说明你们夫妻的感情好嘛,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哩!况且,婉婷,不是每个人想生就都能生的。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能有一个身上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液、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张晶英看着摇床里的小宝贝,眼神一黯,脸上已然露出了忧伤的神色。1952年,孙立人的长女中平在台湾出生,1954年,他的长子安平也哇哇坠地。两个孩子的相继出生,让年过半百才始得儿女的孙立人很是高兴。毕竟后继有人,向来是中国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只是,这样的大喜之事,也是有人欢喜有人黯然。孙家的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孙立人的夫人张晶英所生,而是她为他张罗的妾室——护士出身的张梅英所出。尽管张晶英并没有妒忌与怨恨之心,丈夫虽然有了妾室,对她的感情仍然一如既往,但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他们才是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这终究还是让她的心里不是滋味。
韩婉婷见张晶英的情绪有些低落,知道她一定又在为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而感到遗憾和伤感,便想换个话题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于是,她东拉西扯说了几个家长里短的话题之后,一番深思熟虑后,终于将话头引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上去。其实,这也是她今天带着孩子到孙家做客的主要原因:
“晶英姐,最近我家逸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做错,被将军责罚了?”
“嗯?有吗?为什么这么说?”
“哎,晶英姐,你也不清楚吗?唉!那就奇怪了,最近不晓得怎么回事,逸之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整天心事重重的模样。我还以为他在将军这里做错了事,受了罚的缘故呢!”
张晶英似乎并不清楚内情,听到韩婉婷的这样说之后,反而很是诧异的说道:
“没有啊,仲能并没有说起过嘛!不过,你也知道,平时我并不太过问他的事情,他回家来也很少说起,所以我倒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用担心,想来他们这些当兵的人哪,成天心里想的不过就是些打仗的事情,就算是吵架,也离不开那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