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下楼,嗓子忽然有点发紧。星璇反应比较快,探身朝窗下喊了一句:“他没法出声。”
我的身子轻轻一晃,顾不上多想,人已奔向楼梯:“她没听见,我帮你转告,去去就来!”
初夏的碧荷园不负盛名,往日看来稀疏平常的沟沟渠渠已被接踵并肩的翠绿圆叶填满,数座小石桥横跨其上,粉白莲花点缀其中,大都还是含苞的骨朵儿。灿烂的阳光毫不吝啬的铺陈开去,燃亮绵延碧波上漂浮的花灯。
我无心赏景,飞身掠过几处荷塘,终于看到幻琦。她百无聊赖的蹲在水边,拽着根柳枝胡乱挥舞。我走到她身边,四下看看:“瞿牧呢?”
“他叫瞿牧?”幻琦立马来了精神,扔掉柳枝站起来:“你认识他?”
“不太熟,只见过两次。”我犹豫着说谎:“你为什么急着找他?”
“我也不知道。”幻琦摸摸鼻子:“就是想认识一下,好奇呗。那面具挺别致的,而且,他的轻功太棒了,我明明跟他没隔几步,怎么一下就不见了。”说着又兴奋起来:“等我哪天再碰上他,一定要借他回去打击大哥,他老觉得自己的轻功天下第一。”
“就为这个?”
“暂时就为这个。”幻琦笑得不怀好意:“其他的要等我先看看面具后的脸再做决定。他越是拒人千里我就越感兴趣。星璇身边的应该是静王府的人,我这就回去向大嫂打听一下。”
幻琦想到哪做到哪,眼下早把弄月忘到了九霄云外,当即跑开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大声说:“李姑娘,就我看啊,弄月还是比星璇更适合当夫君。不信你问问星璇,他这辈子打算娶多少老婆?是一个呢,还是一城?”
我怔了怔,她对我扮了个鬼脸,轻巧跃过高高的院墙。
我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楼台,心想她这一嗓子未免太响亮了点,而且完全弄巧成拙。到目前为止,我根本没看出星璇对王位有多大兴趣,相反,他还很有些排斥,之前连金丝笼一词都用上了。估摸着他还是向往他老爹那样的生活,没事到江湖上行侠仗义,有事就回来精忠报国。但是,先帝的一纸遗诏已经使他无路可退,倘若不能入主金銮,怕是连葬身之地也难寻了。这种状态下,还能牵扯儿女私情给他添乱么?我该怎么给他解释清楚?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我发了一会呆才慢慢往回走,没走几步,手腕被人握住。我惊得弹跳起来,转过头,依依垂柳下站着的男子竟是瞿牧。
空气有些湿热,瞿牧的手心也布满汗珠。他牵着我蹲下来,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你不希望她找到我?”
我一眼看去就犯晕,是啊,我不希望幻琦找到你。因为你太像我最熟悉的那个人,虽然小梵肯定你不是他,虽然那个人现在已经开始试着接受婉儿带给他的全新生活,但我仍然有一点难言的私心,我仍然贪恋你在我身边的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刻骨的伤痛与铭心的思念交织,让我上瘾般的沉湎,甚至不希望那么快就被人夺走。
只是,你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你不是他。他足够自信,足够骄傲。如果他深爱一个人,绝不会用别人来试探她的心。他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
“你多想了,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他收紧不放,我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冷冷的说:“瞿牧,那晚你为我受伤,后来疼得神志不清,做了些糊涂事。我能够理解,也请你理解我的宽容,仅此而已。我有爱人,我和你……什么都不是!”
苍白的骨节凸显在瘦削的手指上,穷途末路一般,看上去让人心酸。他固执的扣着我的手腕,我同样固执的掰着他的手指。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满心绝望与悲怆,似乎只要挣脱出去,便能获得全部自由。
时间走得分外缓慢,我费了很大力气都没成功,渐渐的,手腕由疼痛变得麻木,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殆尽。
《拈花一笑醉流景》雪月天使 ˇ一百一 长生(上)ˇ
“放了我。”我无力的低喃:“求你……我真的很累……”。
脸上淌下的不知是泪还是汗,“吧嗒”滑过他的手背,他浑身一颤,猛地甩开我的手。
我就势坐到地上,将头埋进臂弯。据说,缺乏安全感的人最喜欢用这种姿势,自己拥抱自己……可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对,记忆中,他也喜欢这样枕着自己的胳膊,笑着听我叽叽喳喳的说话。风云在握的王者,也会没有安全感吗?破晓晨曦般的笑容,好像只在几千几万年前出现过……
我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无数画面在脑海中奔腾旋转,怎么也控制不住。空气又闷又热,知了叫得心烦,有人在模糊的说话,而我什么都听不清,知觉渐行渐远,抬头的瞬间,午后阳光隐没进黑暗的云层……
傍晚的浣玉林,淡金的光晕从浓密的树叶间漏下来,地上铺满厚厚的花瓣,香气馥郁。我独自从一棵树下走到另一颗树下,心里空空的,感觉丢了要紧的东西,可是找不到,也想不起来要找什么。
飞泉叮咚,我循声穿过重重花幕。天边云霞似火,斜阳在水面的光,映在白衣男子身上,他回首浅笑,紫眸潋滟。
落儿,你来了。
我呼吸骤停,而他的目光却轻而易举的越过我,停在我身后。
淡香袭人,手捧大束鲜花的女孩与我擦肩而过,明媚的嫩黄薄纱卷起片片飞红。
她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豆蔻枝头的甜美笑容,未经霜雪的梨花妆。
我微微一怔,抬手轻抚自己的眉心,薄凉。仍见细细的银链绕过指端,似在无声的提醒,你我之间,缘尽千年,爱已成殇。
恍惚中,泉边的两人已携手远去。晚风送来笑语如丝,缠绕着无尽的温柔。
女孩将花束忘在水边,我走过去轻轻拾起,清凉的花露沾上指尖,空气里散发着一种愉悦而甜蜜的气息。
那应该是……幸福的味道,
我淡然一笑,慢慢坐下,安静的等待梦境消失。
夕阳的余晖在水面漾起温暖的橙色光晕,虚幻而绮丽,明知无法触及,却觉得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浮云沧海,所有的幸福眷念,不过是源于年少时浅握双手的回望。从那以后,再也参不透花开花谢,走不过潮起潮落,生生世世,得不到,放不掉。
一无所有的时候,连心都成了灰烬,只在此刻,才有勇气面对。
还好,看到的,仍是良辰美景,如花美眷。
时光永远停在这个角落,可我却回不去了。
风和日丽的天空似乎下起了雨,雨丝飘到我脸上,湿漉漉的。
闭上眼,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
原谅我,原谅我……落儿。
我侧耳倾听,良久,微笑。泪水渗入心房,咸苦。
我无法回应,因为我忘了自己是谁。
被你唤作落儿的她,已经离开。
而我,只想一个人躲在这里,试着原谅,原谅被她带走的永远。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嘴唇上方忽然犹如针扎,我闷哼出声,手臂用力一挥,人也清醒过来。
睁开酸涩的眼睛,跃入视线的竟是星璇,他焦灼的看着我:“你觉得怎么样了?”见我一脸困惑,他无奈道:“这还没到酷夏呢,你竟然会中暑?”
“我没有……”我无意识的摸到嘴唇,痛得吸气,跳下床抓起镜子,尖叫:“星璇,你要我怎么见人!”
星璇如释重负的甩甩胳膊:“幸亏我下得了手,不然就耽误了诊治。你别仇视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师父说了,对昏厥不醒的人就要狠掐人中。”
左看右看,留在皮肤上的紫印活像一撇小胡子,我欲哭无泪:“我只是困了睡一会,你叫醒我不就行了?”
“算了吧,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还嘴硬,追个人都能追趴下。我找到你的时候,瞿牧都被吓傻了,抱着你不知道松手……”星璇递来一颗薄荷丸,示意我吃下去,自言自语道:“他最近像是变了个人,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一贯镇定的人,今日怎就乱了分寸?”
我不知哪来的当机立断,脱口而出道:“或许是连日来压力太大,加上刚受过重伤,你不如考虑换个人吧。
“嗯,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星璇对我的提议表现得心不在焉,他犹豫着看了我一眼:“瞿牧下午刚打探到一个消息……”见我聚精会神的听,他反倒含糊起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这次回宫,可能,会被安排去甘露殿侍寝。”
我暗暗吃惊,却也不便多问,只得将目光移向别处,略略颔首。
“你……如果……我还可以想其他办法……上次我没有机会征求你的意见,只凭着对你的了解,你并非真有心于……”
听出星璇难以启齿的顾虑,我冲他笑了笑:“你的意思我懂,没问题的,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不会委屈自己……嗯,总之你放心好了。”
星璇默默点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正琢磨着该告辞了,窗外忽然“砰”的一声闷响,吓得我立刻跳转身。下一刻,不由自主的惊叹。
一朵硕大无比的金色花朵在眼前绚丽绽放,越来越饱满,越来越明亮,几乎点燃大半个夜空。紧接着,一朵更大的璀璨烟花被引爆,琉璃碎丝般的眩目弧光割裂深远的天幕。
惊心动魄的美,即便与己无关,也让人暂时忘却了烦恼。
我回头招呼星璇来看:“又是哪家皇亲国戚在操办喜事呢?”
星璇走到我身边,嘴角噙着笑:“原来你喜欢这个?”
人流从四面八方涌到大街上,欢呼喝彩。
烟花一朵接一朵的在空中绽开,将夜空点燃如同白昼。各色弧光交替喷薄,旋转、盛开、璀璨……空中划过无数道流丽的痕迹,就连每一次凋谢也那样绚烈。
凝望着满目的火树银花,我淡淡的说:“喜欢,一辈子就这么一瞬间,却美好得没有丝毫遗憾。很多年后,留给人们的依旧是初见的心动与震撼,多好。”
“不好。”星璇侧过脸,眸中倒映着小簇花火,流光溢彩:“我觉得什么都经历过才称得上完美。酒醉方晓情浓,淡极始知花艳。如果世间皆是万紫千红,谁还会眷念这一刻。”
“也对。”我想了想,点头笑道:“你记住今天的话,以后无论经历什么,都要和现在一样,乐观、坚强。”瞥见星璇不解的神色,我“啪”的关上窗户,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好了,观赏完毕,我要早点回去休息。”
星璇转过头,欲言又止。
我的懒腰伸到一半,见状忙缩回手:“你还有事吗?”
“没。”星璇垂下眼帘,快步走向门边:“我这就送你回去。”
我紧跟几步,又转回来,指指桌上的药箱:“哎,赶紧弄点消肿祛瘀的灵丹妙药给我涂涂,不然我回去肯定会遭盘问。”
星璇停下脚步,瞅瞅我,忍不住笑了:“好像没有,我找小二要的都是些清热祛暑的常见药。”
虽然我不该有小人之心,可他未免笑得过于幸灾乐祸了。我在药箱里翻腾了一阵,果然没有,愤然指责道:“你是故意的吧……啊?”
星璇闻言笑得更加厉害,我威胁的挥挥拳头,房门忽然开了。
“小王爷,寿宴马上开席,您再不回府,属下们恐怕难以交差。”
房间里异常安静,烟花爆破声中夹杂着隐隐的礼乐传来,我讶然的看看门外垂首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