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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是成都军区政治部通知我们的。你们立即随我到成都军区政治部去。”干事说完,便拉了俩人上了车,飞一般地向成都军区方向驶去。
到成都军区后,政治部一位副主任立即带上綦魁英、景希珍二人赶到省委大院。张振亚向他们扼要介绍了当年彭德怀的骨灰盒送到成都的情况。綦魁英、景希珍见到彭总的骨灰盒一下扑了上去,泪如泉涌,悲痛欲绝。张振亚说:“我们刚才接到中央军委办公厅的电话,让我们把彭总的骨灰盒送到成都双流机场,交綦、景二位带到机场并护送至京,你们正好来了,一定要安全送到。”
这时,楼外站着的省委机关干部越来越多,大家默默地看着綦魁英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有彭总骨灰盒的手提包走向汽车,目送着英魂离去。
为了安全护送骨灰,中共四川省委、成都军区、四川省军区领导未到机场送行。张振亚与成都军区政治部副主任陪同綦魁英、景希珍等同乘一辆面包车,经过人民南路广场,向16公里外的成都双流机场飞快奔去。
机场负责人因事先接到电话通知,早已站在候机室门口台阶上等候。见二位军人手提提包,在张振亚等人的陪同下,疾步走来,连忙迎了上去。张振亚向这位机场负责人耳语了几句后,便将綦魁英、景希珍送上了飞机。不久,飞机便发出轰隆隆地响声,在跑道上滑翔一段后,昂头起飞了。
飞机穿过去层,平稳地在云海上空飞行。两个多小时后,机组一位负责同志手持电报走到綦魁英、景希珍的座位旁,轻声告诉他们说:“中央军委办公厅通知你们,因派专机来不及了,飞机到首都机场后,你们不要下飞机。旅客下完后,飞机还要从首都机场起飞,到西苑机场降落,你们在那里下飞机,军委首长在那里迎接彭总的骨灰。”
下午六时后,飞机抵达首都机场,旅客下飞机后,中央军委办公室副主任王承光沿着弦梯疾步走上飞机与綦、景二人见面。王承光也是彭总以前的秘书,三人无限感慨,但时间紧迫、不容许他们细谈。王承光告诉他们:“等会飞机就要起飞了,绕北京城上空一周,到西苑机场降落,在那里举行迎接彭总的骨灰仪式。”
飞机在首都机场起飞后,夜幕已经降临。北京城灯火辉煌,天安门城楼,中南海的灯光格外明亮,照引着彭总的英魂归来。
当飞机在西苑机场停稳后,舱门刚一打开,便听见迎接骨灰的队伍中传来一片哭泣声。綦魁英控制住自己悲伤的感情,双手捧着彭总的骨灰盒,站在机舱门口。此时,彭总的夫人浦安修及其它亲属彭钢、彭梅魁、彭正祥、彭康伯等沿着弦梯走上飞机。彭钢从綦魁英的手中接过伯伯的骨灰盒,排成两行的党政军机关代表,忍不住泪如泉涌,有的人竟放声大哭起来。
彭德怀的骨灰放在第一辆小车上穿过两行肃立的迎接骨灰的队伍,军人们以军礼目送着车子从自己的身边通过。后面跟着一串小车,护送彭总的骨灰盒至八宝山革命宾仪馆第一室存放。
“天涯何处觅冤魂,青山有幸埋忠骨。”经过整整四年的异地飘泊,彭总的英魂终于回来了,和他的老战友朱德、陈毅、贺龙永远安眠在一起了。如果真有所谓在天之灵的话,彭总也一定会瞑目于九泉之下了。
3.5 最后一个疑点
在我们介绍了寻找彭德怀骨灰的全过程之后,有一个疑点仍须作一解释:彭德怀的骨灰当年为什么会存放到成都?
在“四人帮”控制的有关专案组的一份报告上有如下两段文字:
“受审人员彭德怀,因患直肠癌,经治疗无效,于1974年11月29日病死。”
“彭德怀是里通外国、阴谋夺权的反党分子。我们意见,将其化名王川,尸体火化后,骨灰存放成都一般公墓。”
该专案办公室另一份记录上写着:“中办秘书处电话告,王副主席在彭德怀死亡骨灰处理报告上指示:‘照报告上所提的办法办。’”这里所提到的王副主席,就是王洪文。
秘密送来骨灰盒的那两位军人,也讲了周恩来总理关于存放成都,要精心保管,时常检查,不准换盒,也不准转移存放地点,以便今后查找时不致搞错的指示。
由此判断,在1974年特殊的政治环境下,对彭德怀骨灰的处理办法,显然既包藏着“四人帮”的胆怯与祸心,也蕴含着周恩来总理及其它中央领导为保护彭德怀骨灰的策略和良苦用心。而将彭德怀元帅的骨灰长期存放于成都,这对当时已身患重病、身处逆境的周恩来来说,所能采取的最好办法,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4 找到了另一个自己
——读书之迷
虽然他只上过两年学,但书却始终陪伴着他经历了人生的每一个时期。他一生到底读过多少书,我们已无法计清,然而,一本极其普通的《欧阳海之歌》,却使他感慨万千,几度弹下元帅泪。这是为什么?其间究竟隐含着什么样的感伤情结?
4.1 元帅与书
彭德怀出生在一个穷苦人家,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六岁时,家里送他去读私塾,在那里,他读过《三字经》、《论语》、《大学》、《幼学琼林》等。这些书对他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留在他记忆中的,只有苦涩艰奥的文字和愚腐呆板的儒家教义。然而,即使这样,他的读书生涯不久便因生计艰难而中断。八岁时,母死父病,全家八口人中,祖父母八十开外,三个在幼年的弟弟也无人照管。虽然他只有八岁,生活的担子却无情地压在了他瘦弱的肩上。他不得不停止学业去给地主放牛,也因此而中断了他一生仅有的、短得可怜的读书生涯。
学业中断了,但书并没有离开他。即使在此后战火纷飞、戎马倥偬的战争年代,他始终坚持挤时间来读书学习。无论在井冈山上,还是长征途中,以至延安时期,书始终陪伴着他,经历了人生的每个阶段,并留下许多感人的佳话:
那是红军第三次回到井冈山军事革命根据地的日子,部队驻在黄垇,军部就设在垇北的城隍庙里。
这天吃过午饭,六纵队的通讯员张洪远来给彭德怀送军务,他走到彭德怀的房门前,连叫几声“报告!”屋里却没人答应,推门一看,里边一个人也没有。他正要返回,迎面看见彭德怀的勤务员小李走过来。
“勤务兵,彭军长呢?”小张急切地问。
“在屋里休息。”小李回答说:“彭军长太辛苦了,别打扰他,有什么事,等会再来吧!”
“彭军长并不在屋里。王纵队长让我来送紧急军务。”
小李听说是军务,想起平时彭军长的叮嘱:“有要紧事得及时报告。”于是,他连忙跑到几处打听,却连个人影也没找见。小李心里着急起来,心里不断地自言自语:彭军长会到那里去呢?
忽然,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小张说:“彭军长准是看书去了!”
“看书?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到那里去读书呀?”小张惊奇的问。
小李也不答话,拉了小张便向后山跑去,翻过一个山坡,果然看见彭德怀正坐在山腰的桂花树下聚精会神地读书,身子像钉在了地上似地,一动也动。
小张见这情景,既想走上前去,心里又有点畏惧。只好站在坡上,不时地向小李使眼色,吐舌头。
夏季的山区,浓雾茫茫,天气说变就变,不一会,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彭德怀仍坐在石头上,小雨点不停地洒下来,他就用右手拿着书,用左手和袖子遮住雨,仍旧专心致志地读着。
站在山坡上的小张和小李,怕淋湿了彭军长的衣服,再也忍不住了,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说:“报告彭军长,天下雨了,你为什么不戴斗笠?”
彭德怀头抬也不抬地答道:“噢,我没带斗笠,你给我一个吧。”他口上说着话,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上的书,身子依旧稳稳地坐着。
“报告军长,你背上不是有个斗笠吗?”小李说。
彭德怀这才抬起头,一拉身后,果然有个斗笠,忙戴到着上说:“噢,瞧我这记性,要不是你们来,我大概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
无需再举例证,彭德怀元帅对书的特别喜爱和刻苦用功的学习精神于此可见一斑。
解放以后,彭德怀学习更加认真,为了掌握现代军事技术,他买了从高小到高中的数学、物理、化学课本,和一套《十万个为什么》,制订学习计划,每天坚持,从不间断,有时因会议耽误了,晚上不论回家多晚,也要戴上老花镜,在灯下把每天的学习计划完成。即使在一九六○年到一九六五年他脱离工作期间,这种勤奋不懈的精神不仅丝毫未减,而且涉及的面更宽、更远。他遍览古今中外政治、历史、文艺名著,刻苦地钻研自然科学、军事技术。即使到三线工作以后,虽然工作非常辛苦,后来又受到莫须有的攻击和批判,他也从未中断过学习。多少个夜晚,彭德怀坐在灯下,带着老花镜,度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
彭德怀这种刻苦用功的读书精神,不仅影响了他周围的工作人员,而且得到国际友人的高度称赞。1956年,英国元帅蒙哥马利来我国访问,和彭德怀谈得很投机。最后客人问:
“你是哪个学院毕业的?”彭德怀回答:“我只读过两年书,并未上过大学。”蒙哥马利听后非常惊诧,最后颇有感触地说:
“我明白了,明白了,通过你我明白了一个国家,一个古老民族是怎样获得新生的。”
4.2 这本书真好
成都永兴巷七号——彭总的起居室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显得那样简朴,唯一能引人注意的,是几个放得整整齐齐,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橱。这些书是彭德怀遵照毛泽东的指示,来三线工作时随身带来的,当时总共装了20多箱呢。其中有一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书——《欧阳海之歌》,却为我们再现了彭德怀当年读此书时的情况,也是我们了解彭德怀晚年思想的珍贵资料。
60年代中期,继英雄雷锋、王杰之后,又一个英雄的名字在全国广为传颂,这个名字便是欧阳海。
欧阳海同志出身在一个穷苦人家,从小就受到穷困的折磨,童年跟随母亲要饭度日,后又为地主放牛。旧社会的苦难和压迫,炼就了他倔强和勇敢的性格,也使他无比仇限吃人的旧社会。后来,他成了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军队的摇篮里终于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革命战士。1966年终,为抢救国家财产而光荣地牺牲了。他只活了23岁,在短短的一生中,欧阳海做了很多好事。先后三次跳进水里救起过四个孩子;多次为集体,为孤寡老人义务劳动;参军后一贯艰苦朴素,见义勇为这些动人事迹经金敬迈加工整理后,成为《欧阳海之歌》一书,这本书不仅是生活中欧阳海的真实写照,也是无数雷锋、王杰式的共产主义战士在艺术上的高度概括。
《欧阳海之歌》于1966年4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后,立即成为广大群众喜爱的畅销书,从军营到学校、工厂、机关,几乎全国的每一个地方都在谈论欧阳海的事迹,讲着欧阳海的故事,全国掀起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