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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本卷第102页)
,这段文章全是狄德罗的语气,他还供给过我其他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材料,使我踌躇再三,终未采用。“
如果我们肯定这一大段文章是出自狄德罗的手笔,那是不恰当的。
“怜悯心先于一切思考而产生”的理论,在卢梭思想中所占地位的重要,使我们无法否认卢梭就是这种理论的创造者。并且在“纳尔西斯”序言里,我们也看到卢梭对哲学家的冷酷无情有同样的描写。而这里,有许多行文字,从“正如嗜杀的苏拉”
(见第101页)起直到引用犹维纳尔的话止,第一次见于1782年版本中,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认为那是出自狄德罗的手笔。
事情可能是这样:这两位哲学家对于这类思想曾经常进行过辩论,由于他们在许多年内关系那么密切,人们很难分辨某些理论究竟是属于哪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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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1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
然美德,就是对人类美德最激烈的毁谤者①也不得不承认,因此,我不相信会有任何非难之可怕。我所说的怜悯心,对于象我们这样软弱并易于受到那么多灾难的生物来说确实是一种颇为适宜的禀性;也是人类最普遍、最有益的一种美德,尤其是因为怜悯心在人类能运用任何思考以前就存在着,又是那样自然,即使禽兽有时也会显露出一些迹象。姑不谈母兽对幼兽的温柔,和它们为保护幼兽的生命而冒的危险,此外,我们每天都还可以看到,马也不愿意践踏一个活的东西。一个动物从它同类的尸体近旁走过时,总是很不安的。有些动物甚至还会把它们已死的同类作某种方式的埋葬;而每一个牲畜走进屠宰场时发出的哀鸣,说明对于使它受到刺激的可怕的景象也有一种感触。我们欣然看到“蜜蜂寓言”的作者也不得不承认人是容易受感动而有同情心的生物。他改变了他那一向冷隽而细致的文笔,在他所举的例子中给我们呈现出一个动人的情景。他描写了一个被幽禁的人,望见外面一只猛兽,从母亲怀抱里夺去了一个幼儿。在它的伤人的利齿间,咬碎了那个脆弱的肢体,用它的爪子撕开了那个尚在跳动着的脏腑。这个人亲眼看到的虽然是与他个人毫不相干的
①指曼德维尔而言,从下文中即可证明。曼德维尔是在英国行医的荷兰医生,以他所写的“蜜蜂寓言”
(又名“嗡嗡的一窝蜜蜂或骗子变成了正人君子”
,1705年出版)
而闻名。
曼德维尔很不喜欢伦理学家们把美德和幸福联系在一起,他指出个人的邪恶造成了社会的繁荣,而美德反将社会导致崩溃的境地。他的寓言曾引起无数反驳,他以遭受舆论的攻击而成名。这部书最令人感到兴趣的一点,是作者努力把伦理学和后来成为政治经济学的那门学科加以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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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91
事情,但是却使他如何惊心动魄!目睹这种悲惨景象,对于昏了过去的母亲和垂死的婴儿都不能予以援救,他又是如何焦急不安!
先于一切思考而存在的纯自然的感动就是这样;自然的怜悯心的力量就是这样,即使最坏的风俗也不能把它们毁灭。
在剧院中,我们天天可以看到一些人对于剧中不幸者的悲惨遭遇,在那里伤心落泪,其实倘若这些人自己作了暴君,还会加重对他们的敌人的虐待。正如嗜杀的苏拉,对于不是由他自己所造成的痛苦,也非常伤感;又如菲尔王亚历山大①不敢去看任何悲剧的演出,怕人们会看见他和昂朵马克和普里亚莫一同叹息,但当他听到每天因执行他的命令而被处死的那么多人的呼号时,却丝毫无动于衷。
“自然既把眼泪赋与人类,就表示出:它曾赐与人类一颗最仁慈的心。”
②
曼德维尔已经感觉到,如果自然不曾赋与人们以怜悯心作为理性的支柱,则人们尽管具有一切的道德,也不过是一些怪物而已;但曼德维尔没有看到,人们所能具有而为他所否认的一切社会美德正是从怜悯心这种性质中产生出来的。
其实,除了对弱者、罪人、或对整个人类所怀有的怜悯心外,
①参看“蒙戴尼论文集”
,第2卷,第27章,开始的一段。亚历山大,公元前370年菲尔城的暴君,他常常令人活埋他的敌人,或者把他们投给野兽。
②“犹维纳尔诗集”
(XV,13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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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
还有什么可以称为仁慈、宽大和人道呢?
即所谓关怀、友谊,如果正确地去理解,也无非是固定于某一特定对象上的持久的怜惘心的产物;因为希望一个人不受任何痛苦,不是希望他幸福还是什么呢?即使怜悯心实际上也不过是使我们设身处地与受苦者起共鸣的一种情感①(这种情感,在野蛮人身上虽不显著,却是很强烈的,在文明人身上虽然发达,但却是微弱的)
,这种说法,除了更足以论证我所持的论点外,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呢?事实上,旁观的动物对受苦的动物所起的共鸣越深切,怜悯心就越强烈。那末,十分明显,这种共鸣,在自然状态中比在推理状态中,当然是更深切得不止几千万倍。产生自尊心的是理性②,而加强自尊心的则是思考。理性使人敛翼自保,远离一切对他有妨碍和使他痛苦的东西。哲学使人与世隔绝,正是由于哲学,人才会在一个受难者的面前暗暗地说:“你要死就死吧,反正我很安全”。只有整个社会的危险,才能搅扰哲学家的清梦,把他从床上拖起。人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窗下杀害他的同类,他只把双手掩住耳朵替自己稍微辩解一下,就可以阻止由于天性而在他内心激
①人类在精神生活中先于理性而存在的两种原始情感——自爱心和怜悯心——在性质上仿佛是不相同的,但卢梭并不绝对否认这两种情感也可能具有相同的性质。在“爱弥儿”里,他把这二者联系得更为紧密:怜悯心是从自爱心产生出来的。
“怜悯心实际上也不过是”乃是拉。罗什福果所说的一句话(“伦理沉思集”
,264)。卢梭曾在华伦夫人家读过这位作家的作品(参看“忏悔录”
,第1卷,第3章,第89页)。
②卢梭把出于自然情感的自爱心和在社会生活中逐渐发展的自尊心加以区分。——参看作者注〔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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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121
发起来的对被害者的同情。
野蛮人绝没有这种惊人的本领,由于缺乏智慧和理性,他总是丝毫不加思索地服从于人类的原始感情。当发生骚乱时,或当街头发生争吵时,贱民们蜂拥而至,谨慎的人们则匆匆走避;把厮打着的人劝开,阻止上流人互相伤害的正是群氓,正是市井妇女①。
因此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怜悯心是一种自然的情感,由于它调节着每一个人自爱心的活动,所以对于人类全体的相互保存起着协助作用。正是这种情感,使我们不加思索地去援救我们所见到的受苦的人。正是这种情感,在自然状态中代替着法律、风俗和道德,而且这种情感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没有一个人企图抗拒它那温柔的声音。正是这种情感使得
①“贱民、群氓”
,是卢梭所非难的哲学家们惯用的一些具有轻蔑意义的名词。卢梭在这里所以使用这些名词并非鄙视人民,乃是为了把人民的宽宏仁爱与上等阶级的自私自利形成一个更加显明的对照。
怜悯心的理论似乎是用以说明人民道德品质的卓越性的一种学说。
卢梭的思想在这一点上是很新颖的。霍布斯曾经指出,自然人完全听凭情感的支配,为了驳斥这种说法,法学家们(如普芬道夫)主张理性本身就具有克服情感的足够力量,即使在自然状态中,也是一样。卢梭同狄德罗的看法相同,相信情感的强大力量,抛弃了唯理论者的说法,同时把精神生活建立在他认为更为民主的原则上。的确,卢梭并不象笛卡儿那样,以为理性是世上分配得最公平的禀赋,而认为人类是普遍具有感性的生物。精神生活正是建筑在这种感性上。但是理性的出现,却又使精神生活更加丰富,并使社会美德发展起来。
说狄德罗是抱了不良意图暗示卢梭描写出一个替自己辩解的哲学家,那是难以令人置信的。不过卢梭对狄德罗的指摘,至少足以证明他对这段文章中某些过分的地方是感到遗憾的。无疑地,后来他对哲学家们就分别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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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
一切健壮的野蛮人,只要有希望在别处找到生活资料,绝不去掠夺幼弱的小孩或衰弱的老人艰难得来的东西。正是这种情感不以“你要人怎样待你,你就怎样待人”
这句富有理性正。。。。。。。。。。。。。
义的崇高格言,而以另一句合乎善良天性的格言:“你为自己。。。。
谋利益,要尽可能地少损害别人“来启示所有的人。后一句。。。。。。。。。。。。。
格言远不如前一句完善,但也许更为有用。总之,我们与其在那些微妙的论证中,不如在这种自然情感中,去探求任何一个人在作恶时,即使他对于教育的格言一无所知,也会感到内疚的原因。虽然苏格拉底和具有他那种素质的人能够通过理性获得美德,但如果人类的保存仅仅依赖于人们的推理,则人类也许久已不复存在。
原始人的情欲是那样的不强烈,同时又受到怜悯心如此有益的约束,所以与其说原始人是邪恶的,勿宁说他们是粗野的;与其说他们有意加害于人,不如说他们更注意防范可能遭到的侵害,因此在原始人之间不易发生十分危险的争执。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种类的交往,所以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作虚荣、尊崇、重视和轻蔑;他们丝毫没有“你的”和“我的”这种概念;也没有任何真正的公正观念;他们把可能遭受的暴行视为是一种易于弥补的损害,而不认为是一种应予惩罚的侮辱。他们甚至连报复的念头都没有,除非有时象狗吞咬向它投掷的石头一样,机械地立刻表示反抗。由于以上原因,他们的争执的对象,如果不比食物更令人动心的话,他们的争执很少会发生流血的后果。但是,其中有一种比较危险的争端,还须加以说明。
在激动人心的各种情欲中,使男女需要异性的那种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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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炽热也是最激烈的。这种可怕的情欲能使人不顾一切危险,冲破一切障碍。当它达到疯狂程度的时候,仿佛足以毁灭人类,而它所负的天然使命本是为了保存人类的。如果人们作了这种热狂的、残暴的、不知羞耻、毫无节制的情欲的俘虏,每天不惜流血互相争夺他们所爱的对象,他们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们首先应该承认,情欲越强烈,便越需要法律的约束。
但是,这种情欲每天在我们当中所引起的混乱和所造成的罪恶已足以证明法律在这方面力量的薄弱。此外,我们还应当进一步考察这种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