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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切叛鏊氖乱怠�60年代搞反修防修时,他在社会科学学部做的反修报告,是毛主席亲自修改的。他自己也对我说:中国真有可能变修。
李:他没想到反修也包括了反他自己。他和江青的关系怎样?
露:不好,要不江青老是想整他。在延安时,周扬不同意毛主席和江青结婚。后来他也敢顶江青。
李:看来毛泽东后来对周扬不满,江青起到了关键作用。
露:我想是的。
李:周扬有什么样的生活习惯?
露:他从不抽烟喝酒,只吃饭。平时从不带钱带粮票。他什么文化娱乐也没有,生活枯燥,没有个人乐趣。一到晚上不出门,就看马列的书。可以说,除了开会就是开会,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给他当秘书时,从来没有时间和爱人散步。
李:他和苏灵扬的关系好吗?
露:很好。好得不得了。他们同生死共患难。
李:周扬和第一位妻子的情况你清楚吗?听说他们有三个孩子。
露:他的第一个夫人是地主的女儿,老爱打牌。后来回湖南,死在那里。他们有三个男孩。老大周艾若在家乡参加了国民党的一个组织,解放后还坐过监狱。另外两个儿子是在苏灵扬身边长大的。
李:苏灵扬对他们怎么样?
露:对这两个挺好。“文革”后补发工资,她分别给前妻和前妻的孩子留出一份。但苏灵扬也很天真,阶级性很强,所以不让周扬和艾若来往,艾若也为此对继母意见很大。五六十年代,家里经常收到从监狱寄来的信,写着让周扬转给周艾若,苏灵扬便不让周扬看到。要是艾若一到家里来,她就让我赶快把文件收起来,说:“不要让人看到。”不过,她人还是挺好的。
李:这次先谈这些,等你从美国回来后,希望再找机会与你谈谈。
(根据谈话记录整理,未经本人审定)
与周艾若周扬
时间:1996年11月27日
周艾若——周扬长子
李:这几年我陆续找了一些与周扬同时期的人谈周扬。作为家人,你还是第一位。我希望能请你放开谈,尽量讲得详细一些。这样,可以帮助我和人们了解家庭生活方面的周扬。
周:父亲小时候身体非常不好,老生病,童年时常见蚊帐外面有鬼,祖母担心他活不下来。祖母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儿,父亲是老三,还有一个哥哥。那时我们姓周的家族里有一家没有儿子,旅里开会,决定要把父亲过继到那一家去。祖母非常心疼父亲,不忍心让父亲走,就天天哭得很伤心。看到这个样子,族里就改变主意,让另外一家的孩子过继过去。晚年父亲在医院里告诉我这件事,还这样说:“如果过继了,我后来就可能走另外一条路,整个人生肯定就不一样了。”
李:听说你们周家在当地还是官宦人家。
周:不是官宦人家。但那一带周家从益阳城到乡下30多里不走别姓的路。不过我们这一支到祖父辈就穷下来。我母亲娘家吴家才是官宦人家。吴家是打太平天国起家的,在县城还有一个公馆。老外祖父三次见过皇帝,在江苏瓜州当水军总督,人称吴军门。好像还是一品官,相当于军区司令之类的职务。母亲便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她是外婆的掌上明珠。外婆是外公的第二个老婆,扬州人,她娘家也姓周,听母亲讲,外婆选择父亲做女婿,与他姓周也有关系。
李:你父亲和母亲的结合,是家里的包办婚姻,还是他们自由恋爱的?
周:应该说是自由恋爱的。吴家和周家是邻居,境况吴家要好得多。外公在家里办一个私塾,给孩子们请了私塾先生,邻居家里的孩子也来上学。所以说,父亲和母亲从小就认识。婚后母亲陪父亲上中学,外祖母很喜欢父亲。
李: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周:15岁那年。母亲和父亲同岁,还比父亲大几个月。结婚后,很快就生了一个女儿,但两三岁夭折了。我就算是老大了。父亲结婚之前,在长沙念中学时,由我外祖母的弟弟即我舅爷爷陪读。结婚后,母亲就跟着一起去陪读。不过,父亲念书没有正经一年年地往下念,而是跳着念,中学没念完就考武汉的一所大学。一起考大学的同学林柏森很有学问,但结果没考上,父亲反倒考上了。父亲回忆说,当时父亲去看榜时,担心自己考不上,就从后面往前看。后面看了一半还没有他的名字,他心里直打鼓,心想肯定落选了。没想到,他的名字排在第一。结果喜出望外。
李:他到上海念大学是哪一年?
周:因为林柏森没有考上,他也没有去上这个大学。后来到上海进了大夏大学。可能是1928年,也就念了一年吧。
李:你是哪年出生的?
周:我是1927年在家乡湖南益阳出生的。那一年父母正好20岁。现在的资料,都说他是1908年生。实际是1907年生。父母同年,都是丁未,我是丁卯,相差整二十。祖母、母亲、姑母都记得很牢。家乡的族谱也可为证。我看这也应当求实。
李:你父亲当时从日本回到上海了?我看材料,你父亲是1928年大夏大学毕业,当年冬天到日本留学,1930年回到上海。你和母亲到上海,是不是应该在他从日本回来之后?
周:这个还得查一查。
李:能否简单谈谈你母亲的情况。
周:母亲念旧书,有传统的道德观。依靠父亲,信任父亲,支持他的一切工作。母亲很善良,通情达理。一次,大革命时期我们家乡的女县长受到国民党通缉,便带着妹妹一起逃到上海找父亲。父亲和母亲商量,就在我们家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让父亲和女县长假扮夫妻。大概住了20多天,她们才走。这两姐妹,姐姐后来出国了,现在可能还活着。父亲晚年病重住院时,她的子女到中国来还代表母亲到医院看过父亲。
李:我听说当时你父亲参加地下工作,经济上还指望你母亲接济。
周:是的。主要是母亲的娘家帮助。每年父亲和母亲都要带我们回湖南一次。一是外祖母非常想念我们,感情上需要。另外是经济上的需要。每次回去,外祖母都要给母亲一些珠宝银元,这些珠宝差不多都花在父亲的地下工作上。可以说,在长达七八年的时间里,外祖母无条件地支持父母,用很多经费支持着父亲的革命工作。那时,到我们家里来的有左联的不少人,我还有点印象。还让我拍过一次电影,但我没有拍完。梅志阿姨(胡风夫人)对我说,她还记得我们一家当年的一些情况
李:听梅志讲过,你母亲喜欢打麻将。
周:那时父亲在家里楼上经常开会,母亲她们就在下面打麻将望风,实际上起到做掩护的作用
李:你母亲和娘家的人知道你父亲做些什么事情吗?
周:当然知道。母亲自己没参加具体革命工作,但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有一次,形势很紧张,我表叔来说服父母撤走,他们不听,一气之下,他把家里的珠宝全部卷走,想以此逼着他们走。但仍然没有说服他们。过了一个星期,就只好又把珠宝送回来。作为一个年轻文人,在当时生活中,追求真理,充满热情,很有意思。而我母亲紧相依傍,带着孩子,也不怕危险。
李:你母亲看来也是很了不起的一个女性。对于她,好像没有什么介绍?
周:最近湖南有个作家在老家做了广泛细致的访问,写了一篇报告文学,写母亲的一生,可能要发表。人都是很渺小的。其实,谈到历史,应该是越真实越能说明问题。历史有一半真实就不错了。
李:我的确有同感。要想真实地反映一个历史人物的全貌,实际上难度太大。你父亲和母亲最后分开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原因?
周:父亲带母亲和我们最后一次回湖南是在我吕岁那年。
李:那就是1935年。
周:我已经记得一些事情。母亲怀了老三,就是现在在石家庄工作的三弟周岳。她每次生孩子时,外祖母就要求必须回到家乡生。我们回到湖南,孩子还没有生,父亲就急着要走,说是有工作。现在来看,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苏灵扬。
李:你母亲在上海见过苏灵扬吗?
周:见过。还见过她写给父亲的信。在上海帮父亲收拾衣服时,从口袋里发现过她的信。但是她信任父亲,并不担心别的事情。父亲离开时,说好第二年暑假来接我们,但一年推一年,一直没有来。后来到了延安,也有来信。他还寄书寄衣服。他那时翻译的《安娜·卡列尼娜》刚刚出版,也寄回来。但别的事情,一直瞒着母亲。后来,白色恐怖笼罩全国,书信全无。
李:你母亲什么时候才知道真情的?
周:一直到1941年,母亲才偶然知道了父亲另外有了一个家。她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好像是父亲给郭沫若的一封信,里面最后提到一句说孩子在上幼儿园。母亲这才知道。人一下子倒下去了,从此一蹶不振。
李:这也难怪,从分手到知道这个消息,一共是六年。太突然了。她的精神支柱没有了。
周:外祖母打击也很大,当年就生病死了。父亲走后,我们全家都由外祖母抚养,她的死对母亲影响很大,可以说也是导致母亲很快去世的一个原因。我还记得,外祖母去世之后,母亲几乎每天都带着我们到坟地去哭。十几里路,她带着我们兄弟三个,趴在坟上哭。这种哭是湖南那种带唱的哭。听起来很悲凉凄惨。一唱就是一两个小时。母亲很快就病了。吴家这时已经变穷了,主要是舅舅做生意破产了。母亲的病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加上心情恶劣,第二年她就去世了。1942年那一年,她只有35岁。她去世时的惨状,我永远忘不了。
李:母亲去世后,你们兄弟生活怎么解决?
周:我们成了孤儿。我15岁,二弟11岁,三弟7岁。由破产了的舅舅照顾,生活非常艰难。母亲对我说过:“你只要能教上小学我就满意了。”我后来真的在家乡教书,可母亲已见不到了。
李:后来你怎么和父亲又取得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周:1945年日本人快打到家门口,我就参加了青年军,投笔从戎,大家都是爱国的知识分子。参军后不到一年,也就十个月时间,日本人就投降了。青年军解散,大家退伍。但在退伍前,一律集体加入三青团。这也就是我所谓的历史问题。在青年军,我与重庆地下党取得了联系,在《新华日报》工作的何其芳,给了我极大的鼓舞,书信往来不断,并通过他和父亲联系上。第一封长信,厚厚一摞,我详细讲述母亲去世的经过,告诉他母亲是因思念而死。何其芳告诉过我,这封信交给了父亲,这下子我心里踏实了。
李:此后,你第一次见到父亲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周:是在南京。何其芳介绍我到南京找中共办事处。一位姓何的工作人员,说是可以安排机会到延安去。到南京后,我住在表哥胡有萼家,他是国民党外交部的外交官,后来,1949年领导巴黎领事馆起义。姓何的工作人员让我在家里等通知,因为那时国共在美国马歇尔将军的主持下进行谈判,每个星期有一架飞机飞往延安,如果有空位子,就可以带我去。一次来通知我,结果我不在,到郊外去玩去了,错过了。但下个星期,父亲就从北平到南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