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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轻松慨然,入夜的寒风瑟瑟而来,吹得卢晨光一阵悚然,强笑道:“你倒洒脱。这么一说,你和德永前世倒是同行,宋代的一个禅宗高僧就和弟子说,待我死后,无须造塔,直接放到林间,待野火自焚之!”
说得左君年也笑了:“宗教也是一种哲学,能经过时间淘汰留下来的,肯定表达了某些真理,都有它朴素而积极的一面么,从这一点上来说,信仰都是相通的”
卢晨光的车子闪着灯开了过来,俩人正要上车,卢晨光忽然又压低声音道:“车祸的事,是不是意外,我们只能心里有数,真相是什么,自然有公安去查你别太用情绪了。张德常已经说他要介入了。”
“哦?”左君年情绪振作了一些:“老张怎么说?”“这个,他现在也下不了结论关键是找证据。”卢晨光说完,拉开了车门:“君年,上车吧。”
40 奈何2006…07…03 11:37:01 网友评论 3 条 发生车祸的那个早晨,高速公路上车辆并不多。张德常很快从收费站的电子摄影机上找到了可疑的目标。
程怡的车是早晨7点10分驶出机关大院的,15分钟后,到达了收费站。回放他之前的车辆,7点15分,有一辆和刘林描述的形状完全吻合的5吨卡车开进了通道,车身上蒙着帆布,看不出装载的是什么货物。车牌是黑龙江的。把车辆的截图照片拿给刘林看时,他立即说,肯定就是这车。
画面中出现司机的镜头仅有5秒,他戴着一副司机常戴的墨镜,只是镜片超大,遮盖了半张脸。头部又被车顶遮盖住了。
这辆车没有走到高速的下一个收费站,中途有七个出口,在肇事之后,它可能是从任何一个出口逃逸的。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张德常拿手指敲了敲墙上的幻灯片,另一只手从嘴上拿下香烟,看了看会议室的全体刑警们:“你们觉得这起车祸该如何定性?”
案情不算太复杂,但牵涉重大,警察们望着头儿,都不说话。
张德常习惯性地把目光落在熊天平身上:“熊队长,你看呢?”自从熊天平拨正为刑警队大队长之后,张德常对他的称呼也从小熊转为了熊队长,熊天平抗议了几次无效,也就默认了。
熊天平审慎地看着幻灯,定格的图片是卡车驾驶室,那个司机探出头来,伸着手正在交费。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这个不好说呢。”
张德常关上幻灯,坐了下来,猛吸了一口烟,悠悠道:“000002号的司机刘林反复强调说,他觉得卡车是蓄意撞他的,你们的意见呢?”
“蓄意也是有可能的。”熊天平接口道:“有个别卡车司机素质很差,见了好车就心理不平衡,尤其是被超车的时候,有意地别一别后来的车,这种事我在高速上也碰到过的。”
“噢?”张德常饶有兴趣地看着新上任的刑警队长:“你也碰到过?吓得不轻吧?”
熊天平道:“那还用说!当时我就气得立即把他拦下,没收了他的驾驶证,送到交警队去了,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小王八蛋,也不看看别的是谁的车!车拦下来后,我证件一亮,他整个蔫了,苦了吧唧的讨饶,我说你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命都没了!我后来跟交警队说,起码扣他三个月的照!”
张德常深思地点了点头,其他几个干警也跟着频频点头。
“看来这事暂时只能先挂着了。”张德常无可奈何地说。
无法看清装载的货物,也没有司机特征,更没有人知道车子现在去了何方。而这一车型是货车中最常见的一款,在高速公路上平均每10分钟就可以看到一辆,根本无从找起。除非奇迹出现,这桩车祸将成无头悬案。
“这就是经过集体讨论后的结论。”吃过晚饭,乘着女儿在自己房间里上网,刘幼捷对丈夫说:“你就郁闷去吧。”
左君年没有如预料中暴跳如雷,只是厌倦地吐了口气。
“幼捷,我当初应该听你的劝,不当官员,去做实业。”他无限惆怅地说:“好好的,我想走什么仕途呀,落得一个满腔热血,报国无门,像程怡,身家性命都搭上了。”
“好好的你又胡说!”刘幼捷赶紧呸了一口:“老程那里病情才稳定下来,你红口白牙的咒他。”
“吉人自有天相。”左君年厌厌地道:“他能死里逃生,还怕这些。我是真累了,我看晨光也累了。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呀?身在官场,却不能心甘情愿地遵守它的游戏规则,活该碰得头破血流,以前我谁也瞧不起,尤其瞧不起像贺仲平那样的,毫无原则又自私自利,现在才明白,我根本连最基本的生存智慧都没有掌握,还谈什么治郡安民!”
“君年,我没觉得你不懂得遵守游戏规则。”刘幼捷十分认真地说:“你要是不懂规则,混不到现在这个位置。现在是齐大元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是他已经颠覆了所有的规则,制定了一套他的规则。”
“唏!”左君年恼怒地反问:“你难道不清楚吗?在白绵,他齐大元制定的规则就是最高规则!”
刘幼捷知道说不过他,便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上午到省里去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左君年仰倒在沙发上,疲倦地说:“我给肖省长说了我的疑虑,才吐了个口风,他就连声叫我不要说了,说这样的事,牵扯得太大,没有确凿证据,不能乱说。”
虽然是意料之中,刘幼捷也有点灰心了,怏怏道:“张德常也跟我说了,他自己有把握确定这是一起蓄意谋杀,但是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所以目前只能当交通肇事案来处理。”说着她从皮包里摸出一叠照片,扔到丈夫怀里:“你看最上面一张,有什么不对?”
左君年拿起照片看了看,随口道:“这个人怎么戴这么大一个墨镜呀?”
刘幼捷满意地搂了搂丈夫的头,顺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很奇怪的是,熊天平这么一个老刑警居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而且,一大清早的,太阳在他背后,他戴什么墨镜?这些都是十分明显的疑点,他硬是看不出来!”
左君年激动地说:“除非他根本不想看出来!”
“还有前面赵根林的事,”刘幼捷深思熟虑地说:“他能下那么大的狠手,把赵根林折磨成那样,马春山又对这个案子表现出的过度的重视我猜他们已经蛇鼠一窝了。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赵根林。”
她话未说完,左昀的房间门开了,满脸狐疑的女儿冒了出来:“我听到你们在说赵根林了,赵根林怎么啦?”
左君年和刘幼捷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呀?”
左昀猛地跳到父母面前:“赵根林到底怎么了,你们快告诉我!”
刘幼捷沉下脸来:“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你还嫌你给我们找的麻烦不够多?”
左昀生气地嘟了嘟嘴巴:“切,不说算了。”转身悻悻地回房间去了,嘟嘟囔囔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打听不到吗?”
刘幼捷没好气地说:“你去找熊天平打听吧,看他会不会告诉你!”
看房门关上了,左君年压低声音,小声提醒妻子:“你别激她呀,万一她真跑去找熊天平呢!”
刘幼捷扑哧笑了出来:“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笨哪!”
经过一组脑外专家的抢救,程怡的伤势稳定下来,颅内出血已经消除,血块也取出来了,只是人还在深度昏迷之中,省委最新的任命下来了,委任市委副书记左君年代市长一职,在程怡住院期间主持工作。
正式任命还没到白绵,消息已经传出,路上碰到的机关干部都改了称呼,改叫左市长。
卢晨光稍稍心安了一点儿,程怡伤情已经稳定,虽然还在昏迷,但总会好转的。他们在白绵的根基还没有动摇。
只是程怡不在,他和左君年之间少了一个调停人,说话的气氛倒紧张了许多,常常说着说着就不欢而散,失落中,他不是去医院看程怡,就是去贺仲平家喝茶聊天,有时被左君年知道他去找贺仲平套近乎,少不了又是一顿嘲讽,虽然不会动摇彼此的友谊,但他自己的致仕之心,却越发地灰了。
陈秀一去,走得十分坚决,到广州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已经在南方一家报社安顿下来,他知道那家报纸,全国知名的前沿报纸,锋芒毕露,也许更适合陈秀吧。
听着她从千里之外飘来的声音,恍惚若在另一个世界里,再世为人。
只是那个世界,再也没有与他交叉,宛如阴阳两隔。
他再一次怅惘起来。陈秀走了出去,还有广阔天地,他卢晨光若是离开现在的这个位置,还能算个什么东西呢?
岁末将至,一开春,四年一届的常委改选就要举行,齐大元刚刚提拔了一个新的副市长,提拔不到两个月,就进了常委,看样子,势头就是对着他卢晨光来的。外面已经有风声说,老板下了决心,准备在差额改选中把他这个宣传部部长挤出市委班子。他和左君年、程怡都不同,他没根没基,从乡政府这个最基层苦干实干干到今天的,一旦常委改选落选,他势必就得调离宣传部,丢人现眼自是不必说,白绵也绝不会留什么好窝子给自己,能不能进人大挂职都是问题。不过才45岁,政治前途就此葬送,实在是于心不甘。
从省里安排左君年接替程怡职位的安排来看,形势还有转圜余地。
提拔副市长或者副书记他是不敢去想了,虽然论资历和能力,他早已经足够。比他晚提拔组织部部长的贺仲平都当上了副书记,他却只能期望在常委改选中能保住现在的位置。
有时午夜梦回,他常常出一身冷汗,自己这么坚决地和左君年、程怡站在一起,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为了什么?有意义吗?
妻子也约略听到了风声,有一次在吃饭时婉转地暗示说,可以通过贺仲平去走走齐大元的关系。
他却暴跳起来,前所未有地对着妻子发了一通脾气。
妻子嘤嘤地哭了起来。儿子惊恐地看着从不动气的父亲。
卢晨光很快就后悔了,却还是满腹愤懑,推开碗独自走到书房里去。
吃完了饭,儿子悄悄地走进来,站在他面前问:“爸爸,你为什么对妈妈发火呀?”
卢晨光低了头,忍住了眼泪:“爸爸不是对妈妈发火,是对自己发火。”
儿子闪着黑眼睛又问:“那又为什么对自己发火呀?”
卢晨光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事,烦躁了,就发火。”
儿子却追根刨底:“爸爸烦躁什么事呢?”
卢晨光想了一会儿才说:“做个好人不容易。”
儿子吃惊地说:“那要不要做个好人呢?”
“再难做,也要做呀。”卢晨光慢慢地说,紧紧地搂了搂儿子的肩膀:“其实爸爸要是不当干部了,陪你的时间就多了,还可以给你辅导作业,放假了就带你出去旅游,也挺好的,对不对?”
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听到这里才说道:“晨光,我嫁给你的时候,从来没指望过你为官做宰,你以前做新闻干事也好,现在做常委部长也好,在我眼里都是一样,你在外面苦也好,累也好,花天酒地也好,以后哪怕市长书记也好,或者削职为民也好,我都不管,我只尽我的本分,给你守好这个家,凭你怎么样,我和儿子总是在这里等着你的。”
卢晨光别过脸去,一口一口把郁积的酸楚都吞了下去,静静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