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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君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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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乌七的说话方式很容易让人对她的形象认知恶劣化。她一句“你娘的”开头就已经让她处于不利方,开场白的重要性对于半个文盲的乌七来说自然是等同于人民币对水中鱼的重要性。

加之乌七是单细胞动物,单细胞动物的特点是思想过于“单蠢”,反应较常人慢了半拍。以至于她说完这句话发现周围人望着她的目光由诧异变成了愤怒时,她还能保持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无辜模样。

☆、第39章  没有谁比谁更好过

藤芷烟不理暴躁地抓头发的乌七,只是不停地哭,有太多的委屈需要发泄。她不过是平凡的女子,自小没有母亲,在与后妈的阶级斗争中如小草一般春风吹又生地顽强生活着,然而她败给后妈的那天正好是相依为命的父亲死去的日子。

如此讽刺又具有平民中传奇色彩的人生阅历啊!不管是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这样的身世要是搁在电视剧里那一定能赚人不少眼泪,没准还能封个悲情女王神马的头衔,进军一下好莱坞啥的。但生活再戏剧化,他大爷的终究不是戏剧,你前一秒在苦逼的生活中山穷水复,后一秒不一定就柳暗花明了,指不定是落井下石也难说。

戏剧与现实的差别是前者被编剧玩弄,后者被命运玩弄。编剧有稿子编排,结局是好是坏,是喜是悲,全凭编剧一句话,而命运总是那么地出其不意,意料之中却也情理之外。

她不指望天上掉个痴情的种跟她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更不指望她是风儿,他是沙,风儿吹吹,沙儿飞飞,缠缠绵绵到天涯,进而篡夺了琼女郎之名。她不过就是希望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即便不能两厢情愿,但他娘的也不能剥夺了她单相思的权力啊!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长相思,真他大爷的摧心肝啊!酒伤肝,情亦伤肝,她的小心肝呐!

只有爱到骨子里了,才会痛进心里。

她真不是个被拒绝N多次还能笑得像朵向日葵的人,她也有她的难过,她的悲伤。她很难受,为何柳墨浅就不知道呢?为何他能那么潇洒地一走了之,不留一句离别赠言,古人有离别赠柳枝之说,但为毛连片柳叶她都没有瞧见。他说不许对他动情,所以她一直隐忍着那份感情不让它喷涌而出,可心虽在体内,但情难自已,柳墨浅他大爷的怎么就不懂体谅下呢!

藤芷烟哭得很忘我,哭得很煽情,以至于悲伤渲染到了对面的乌七,乌七也大哭了起来。

藤芷烟一见乌七也哭了,她就愣住了,一边打着冷嗝,一边瞅着乌七吧唧吧唧往外掉的泪珠子。

乌七拿起最后一坛酒,灌了一口,抹掉嘴角的酒渍,哭了,吼道:“你娘的阿烟!你乌大爷跟你命中犯冲啊!”

吼完,乌七的声音就低了几分,忧伤在她眼底开出大片大片的花,她问:“你以为就你是单相思么?这世上有人比你好过不到哪里去!你相信有人会爱上自己的仇人么?”

藤芷烟本来还在自己的一厢情愿与柳墨浅的不告而别中暗自伤神,一听乌七这么一问,她都忘了哭了。一般当人问你相不相信别人的故事时,十有**那个人说的都是自己的故事。

乌七哭着哭着就笑了,清浅地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泪水滑过嘴角,将她的笑容瞬间打湿,也洗去了她嘴角最后的一抹笑意。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天边的流光溢彩落进她眼底却像是失了真的胶卷,色彩混乱,模糊不清:“那天的雪下得可真大,大朵大朵的雪花跟棉花似的飘下来,地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白,天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暗,血。。。。。也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要艳……”

乌七此时说话时就像是在朗诵诗文一般,语调缓慢而沉重。半个文盲的乌七装起诗人来,竟也可以如此矫情,但藤芷烟笑不出来,因为她看到乌七眼底的泪水在打转,水珠转啊转,慢慢地就成了两个漩涡,将她吸进了乌七回忆里的那个雪天。

乌七说:“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他。他一袭黑袍立在雪地里,寒风吹乱了他乌黑的发丝,在他那张冷漠而僵硬的脸庞上胡乱地飞舞。他肩上的黑色斗篷飞扬起来,在他身后翻飞成了一堵伫立的墙。雪花迷乱他冷漠的双眼,手中的剑光映衬着他那张脸愈加淡漠。他风一样地自远处奔来,沿途是我家几十口人的尸首的引路,灰白的天空就看得见血珠成线,为得这苍茫的雪天作了嫁衣,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让我如今想起来,都会作呕,你能想象到那是怎样的一场灭门屠杀么?”

乌七缓慢的语调让她嘴里的那部分记忆变得庄严而肃穆。藤芷烟看着乌七那张不停流泪的脸,半个文盲的乌七瞬间就成了大好的文艺青年,要是再忧郁点,俨然可以成为半个林妹妹了。乌七曾经说过,她为了写上一封能感动到她师父的情信,她学过几个字,几句诗。所以当谈论到她师父的时候,她永远都像个满腹经纶的文人墨客,而一偏离她师父,她瞬间就成了文盲,这就是为何藤芷烟说她是半个文盲的缘由。

乌七继续说:“我躲在床底下,看着他在漫天泼洒的血雨中飞奔至我爹娘面前,剑尖的血珠子滚滚而下,大片的鲜血充斥着身后昏暗的天,漫天的绯红任凭多大的雪都洗不干净,他就那么踏着满院的尸首与涓涓而流的血水,将我爹娘斩杀在他的剑下。我爹娘在我眼前倒下时,我看到了他墨黑如同深潭的眸子里满是嗜血的红光,冷到人心底,颤颤地发寒。”

“我是恨他的,他杀了我全家几十口人,我怎么可能不恨他呢?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我该学得一身武功,取下他的人头,祭奠在我爹娘的坟头上。所以我怀着报仇之心上了山,拜在他门下,可老天他娘的就这么把我玩弄了,我爱上了他,那个杀了我全家的男人!我该恨他的,我该勤奋练武,将他斩在我剑下,一如多年前的那个雪天。可我却恋上了他冷漠的眼,淡薄的唇,以及他周身的肃穆之气。。。。。。对我来说,于师门,他是个很尽职的师父,于仇人,他却不是个让人有杀念的男人……”

☆、第40章  你看我们都是那么的可怜

乌七哭着又灌了口酒,她明亮的眼睛渐渐不那么明亮了,茫然,迷蒙,她突然笑了一下:“就连他发现我的身份赶我下山的时候,我还在傻傻地幻想,他当时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不忍,对我心软了,所以放我走?可过后我就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傻!他是谁!他十岁便灭了江湖上的最大教派,用千百人的鲜血铺就的大道上冷漠带着众弟子走到如今的人,如此冷血的一个人怎会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我心软呢?因为他无心无情,杀人不眨眼,所以江湖上的人形容他为行尸走肉。我却爱上了这样的一个行尸走肉,要是我哪天去找我死去的爹娘,他们一定会放弃轮回的路,转头来将我扼杀在奈何桥下吧!”

食楼里的其他客人见两个女子趴在桌上大哭,都愣住了,片刻之后,都蜂拥而出。乌七擤了把鼻涕,又说:“快乐是没有可比性的,只有痛苦才会那么深刻。谁比谁更快乐?只有他娘的谁比谁更痛苦!早知道这种夹在爱与恨之间是这么的痛苦,当初我就饮下忘情水,在他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该听话地喝下,忘掉一切,忘掉恨,忘掉爱,忘掉所有的烦恼,就那么无心无肺地活着,做着他的傀儡,替他杀人,就这么为杀人而活着。那时即便会成为天下人恐吓的女魔头,至少我不难受。。。。。。”

乌七的话让藤芷烟有一瞬间的清醒,此刻的乌七眉头紧蹙,眼睛里再多的泪水都掩盖不了眼底深深的痛苦。她卷密的睫毛上泪珠颤颤巍巍地停在上面,好像受了惊吓的小草,让人心疼。这一刻,藤芷烟才意识到越是没有忧愁的人心里越痛苦,努力将微笑堆满整张脸,心里却是一肚子的酸涩。记忆中的乌七永远那么快乐,永远喜欢将“你娘的”这三个字挂在嘴边,然后傻傻地冲着别人明媚地一笑,可谁会知道那明媚到好像藏了半个太阳的笑容底下是化不开的忧伤?

她总是将自己塑造地很强大,让人有种无法入侵的错觉。有人说越是努力假装强大的人,内心越脆弱,因为被伤得太过彻底,所以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经受不起半点摧残。

在她全家死在那雪天时,她就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了吧?她靠着对他的恨支撑着活到接近他,然后靠着对他的爱,不断稀释着对他浓浓的恨,如果没了爱,只剩下恨,她会怎么样呢?藤芷烟不敢想。

乌七曾说她们两个是天生一对,早在前世就义结金兰,发誓这辈子也要继续做姐妹。藤芷烟当时不信,现在她信了,她们两个是多么地相似,认准的事都那么执着,可这份执着看似不会被这世间的万物所击倒,其实不然,能击倒她们的恰恰是她们所执着的东西。乌七的死穴是她师父,藤芷烟的死穴亦是她师父。

乌七说:“你娘的阿烟,你看我们就该是姐妹,甚至应该还要早点认识,你被你师父抛弃,我被我师父抛下,你看我们都是那么的可怜。”

说着,乌七就笑着哭了,眼里是很深的伤痛。

藤芷烟知道乌七的内心一直在漩涡中挣扎,她身上背负着全家几十口人无辜惨死时怨恨的眼神,她对她师父的爱就是一场自我堕落,是一场罪孽。爱了,便是不孝,该遭天谴;不爱,便是自虐,该伤心欲绝。

藤芷烟和乌七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哭,直到玄梓宸出现在食楼,她的心有片刻的颤动。醉眼迷蒙间,藤芷烟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俊脸,她踉跄着步伐跑过去,裙摆勾倒了几个凳子,她抱着他哭:“你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有半点非分之想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玄梓宸温和的眉眼里渐渐溢满了忧伤,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抱着她哭泣,他比她更难过。为何她的泪水从来都只是为另一个人流呢?为何她总是看不到他也渴望她的在意呢?

玄梓宸抬起的手臂终是落在了藤芷烟的头上,轻轻抚摸着,空气中涌浮着淡淡的药草香。藤芷烟抬起头,迷蒙地看着他:“你还会离开么,师父?”

玄梓宸一愣,随即笑了,温暖的笑容如同三月春风,暖暖的,但他的眸子里却尽是苦涩。他哑着嗓子,说:“不会,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有着与白歌相似的脸,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苦笑。她喝醉酒,是她唯一会紧紧靠近的机会罢!

藤芷烟笑了:“真好。。。。。。”说完,她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了,沉沉地合上。。。。。。。

梦里她没有闻见莲香,没有看见那个妖魅如同红狐在世的男子,她看见的是眉眼温和如同谪仙的白衣男子,他轻抚她脸颊时有淡淡的草药香。那个白衣男子将她抱在腿上,用他纤细的十指转动着轮椅,小心翼翼、平缓而安稳地将她带离了食楼。她舒适地在他怀里动了一下,那个白衣男子就停了下来,将她的脑袋轻柔地安靠在他肩膀上,低头望着她因酒醉而晕红的脸蛋,手指轻抚了下,眸子里有哀伤在涌动,他说话时都能听得到淡淡的忧伤:“柔儿,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可,你会给我机会么?”说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头顶清冷的月光照着来时的路,一路孤单与落寞。。。。。。。

藤芷烟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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