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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别叫!”严洞庭急忙跑过去一把按住他的嘴巴,“她是我妹子,虽然长得奇怪了一点,可是绝不是女鬼!”
“你说谁长得奇怪?”素玉听了开始不快的嚷嚷起来,她说着一把掐住了那个男人的脖子,“快点说,你把我哥哥的手弄到哪里去了?”
哥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她的哥哥了?
“不,不是我啊!”那个汉子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我正在融锡,融到一半的时候打了个瞌睡,突然觉得腕上一痛,手就不见了!”
他带着恐惧的脸,憨厚而诚实,似乎不是假装。
“难道另有其人?”素玉说着松开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岩!别人都叫我柳阿大!”
“阿大!你好好想一想,这个镇子里有谁的手是残疾的?”
“残疾?”阿大仔细的想了一下,“那就是东头的阿三了!”
“阿三?”
“对,我们这村里的人都姓柳,他原本不叫阿三,小的时候因为事故右手断了两个指头,仅剩三根能用,后来大家就都叫他阿三了!”
“那个阿三是做什么的?”严洞庭插嘴道。
“嘿嘿!”阿大说着,眼里居然闪出可怕的目光。
“他啊,是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师傅,你相信吗?少了两根手指的人,可以掐出最细的金丝,做出最繁复的花样!”
严洞庭听了,心中一颤,急忙望向素玉。
素玉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色,“我们今夜先去一个地方!”
严洞庭一头雾水的跟在素玉后面,夜晚的浓雾中,素玉长发披散,衣裾飘飘,走得飞快。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荒僻,脚下的春草渐长,他才知道二人是在往郊外走去。
“到了!”素玉说着指了指前方。
严洞庭望着这眼前景象,不由暗暗叫苦。
只见荒僻的原野中,几堵断垣孤零零的立在黑暗中,不甚明朗的月光,带着一丝惨象挥洒在那破旧的墙壁上。
影影绰绰,幽幽冥冥。
正是前日两人所来的废弃房屋。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他只觉得牙关打战,双腿不稳。
“你还记得吗?”素玉说着走向那残破的墙壁,“前日我们来这里用镜子召唤鬼魂?”
“记,记得!”好像有点冷啊,他双手抱肩,缩着头跟在素玉后面。
“我们问出问题,那鬼怪却只说了一个‘手’字!”
“是啊,然后我的手就变成这样!”
素玉边说边在那几堵断墙周围寻着着什么,“你有没有想过,那天我们所看到的人影是谁的呢?召唤出来的鬼魂为什么会说出一个错误的答案?”
严洞庭只觉得两眼发直,隐隐有一个不妙的想法。
素玉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在一处黑暗的墙角小心的蹲了下去,阴影遮盖了她大半边脸。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与我们一同召唤鬼魂!”
她说罢已经伸出手去,在泥土中不知挖着什么,“而那个人要求的,是与‘手’有关的东西!”
“手?”
“不错,就是手!”素玉说着双手并用,潮湿的泥土慢慢被拨开,“而一个双手都健全的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那个人的手不方便吗?”
素玉没有皮肉的脸朝他笑了一下,“不仅如此,他要做的事还非用到手不可,不然谁会冒这么大的险施展邪术?”
她说着已经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是一截沾满泥土的白色的棒子,得意的笑了,“用死人的骨头操纵鬼魂来帮他办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此时树影飘摇,阴风阵阵,严洞庭望着那截白森森的骨头,颤声道:“难道,难道就是那个只有三根手指的匠人?”
“不管是不是他,我们明日都要去拜访一下了!”素玉说着把那截骨头又掩埋起来。
“鲜血立下的咒还要鲜血来解!”她说完这句话就踏着夜色离开了废墟。
严洞庭立在长草中,望着素玉娇小而倔强的背影,突然有一种莫明的感觉在心中滋生。
像清朗的月,
像涓涓的春水,
像微醺的清风一样透明而温暖的感觉。
让他微微沉醉,又无从言说。
24 、
次日中午,严洞庭与素玉顶着春日的骄阳站在了一户人家门外。
那户人家门饰讲究,布置雅致,如果不是那低低的门槛和光秃秃的石阶,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匠人的家。
“走吧,我们进去!”素玉拉着严洞庭就往里闯。
“这样就进去不好吧?”
“嘿嘿!”素玉已经又恢复成了小女孩的模样,“怎么没有打招呼,我昨天就是在这里订了一枝簪子!”
“那与今日有何关系?”隐隐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我只不过是来催货的啊,加三倍定金!”
“啊啊啊~~”三倍定金?他凄凉的叫了起来,这比砍了他的手还让他心痛,“我的姑奶奶啊,难道以后我们要风餐露宿吗?”
“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素玉瞪了他一眼,接着眼里现了笑意,“反正不是我的手不能用了~”
“那我们要快一点!”严洞庭说着急忙走在前面,往内院走去。
“客人请这边走!”引路的是个老妈子,弓成虾子一样的背,瘦成枯柴一样的手,活象从画里钻出来的恶鬼。
“好,好!”两人应着声,跟在后面。
“阿三正教徒弟们描金呢,你们二位可能要等一会儿!”
“描金?”
“有一户人家要的漆制屏风就差描金了,他们正赶着做!”
严洞庭与素玉听了对望一眼,难道就是因为这漆制屏风自己的右手才被用邪法取去?
两人随着那老人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外面,那大厅不见日光,四面透风,一看就是为了制作工艺品而特别建造的。
中央正有几个年轻的毛头小伙子与一个高瘦的中年人围在一扇屏风前面。
那屏风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被磨得光滑如镜,上好的漆色如黑色宝石一般在些微光线的照耀下发出流动的光芒。
只见那个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枝沾满了黑漆的毛笔来。
他这一提笔,素玉与严洞庭两人心中都是一紧。
那握笔的手赫然只有三根指头,中指与小指都是一截光秃秃的深红色的血痕,衬着棕色的温润笔杆,看起来分外的诡异可怕。
只见那人手指灵巧无比,如蛇走游龙一般在漆黑的屏风上画了下去。
刚刚看起来还丑陋无比的手,突然就变成了最柔嫩的兰花,最灵活的翠鸟,或点,或描,或勾,或画。
严洞庭渐渐的似乎看不到他的手,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只蝴蝶上下纷飞,那蝴蝶飞到那里,哪里就绽放了一朵春花。
“他在画什么?”素玉只见严洞庭双目发直,可是那漆黑屏风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围棋!”
“什么围棋?”
严洞庭却已经说不出话来,那人起笔勾勒的纵横交错,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副棋盘。
那大开大阖的气势,那精勾细画的功力,只有这人,才能够画出一幅绝佳的对弈图吧?
只见那中年人突然收笔,拿起一枝刷子,沾了金粉开始小心的刷了起来。
渐渐的,那黑色屏风上现出水墨山水。
渐渐的,那山水中间可见古松迎客,云雾缭绕。
渐渐的,更有仙人之姿,衣裾飘飘,潇洒不羁。
一个清幽的,不沾一丝尘气的对弈图在那灵巧的双手下慢慢浮现。
一切都是缓慢的,安静的,可是一个美妙的世界就在这幽深的宁静中诞生在那漆黑的屏风上,让那黑色的流动的光芒,绽放出最华贵的神采来。
“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
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拙者无功兮,弱者先亡。
自有中和兮;请说其方。先据四道兮;保角依旁。
缘边遮列兮;往往相望。离离马首兮;连连雁行。”
好像恍惚间,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学童,在嵩阳书院高高的古松下,夫子在一句句的教授他们《围棋赋》。
那时的时光灿烂而美好,花会微笑,鸟会唱歌,那是他失去的,无忧无虑的,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洞庭,洞庭?你怎么了?”
他回神一看,素玉正满脸焦急的望着自己,那已经完成的仙人对弈图正立在黑暗的大厅中间闪耀着夺目的光华。
“没有什么!”他望着那金色的图画道:“素玉,我们走吧,不是他!”
说完,他拉着素玉回头便走。
“为什么啊?你连看都没有看过这个人呢!”
不用看了,即使是一个背影,即使只见他一只残缺的右手,他也知道那操纵妖魔的人并不是那个中年人。
因为,一个被鬼怪污染了的心,无论如何也不能画出那样的画来。
那样的出尘飘逸,那样的潇洒狂放。
是不是该感谢自己的手呢?他出神的望着已经完全僵硬的右手,此时已经散发出死黑的颜色。
因为它,自己才能看到这绝世的神技。
25 、
此时已过午后,日头有些西斜,金色的夕阳映照在严洞庭低首沉思的秀气脸庞上,莫明的添了一丝悲哀。
“洞庭!”素玉见他面色凝重,知他心绪不佳。
“不要紧!”严洞庭回宽慰她道:“反正我也不是读书人了,用不着这右手读书写字!”
“公子右手也不方便?”为他二人引路的老妪见状奇道。
“这话怎么说?”严洞庭听她语气,这右手不方便的人竟然不止他一个。
“说来话长!”那老妪长叹道:“这个镇子的人都是凭手艺吃饭的,谁没了右手都不能活!”她说罢脸上隐隐现出了一丝恐怖的神色,“可是这几年不知撞了什么邪?好几个小伙子右手都突然残疾了~”
素玉与严洞庭听了,心中不由一惊,不到短短两日,已经见到了两位右手残疾的匠人,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素玉激动的摇着那个老妪干瘦的肩膀,眼睛里精光四溢,似乎甚为激动。
“我老了,记不清了!”那老太婆摆了摆手,皱纹交错的脸上现出沉思的神色,“大概,大概是三年以前吧!开始是一些牲畜,后来就轮到人了!”
“三年以前?三年以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不,不行了,我记不起来了!”痛苦的神色挂满了那张干瘪的老脸,似乎回忆过去确实让她勉为其难。
“算了,素玉,我们走吧!”严洞庭见大门近在眼前,实在是不忍心为难这位老人家,急忙拉着素玉要出去。
“可,可是,那是你的手啊!”她精亮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气。
“不要紧的,不要紧!”严洞庭心中一荡,急忙摸着她的头安慰她,“你看,我不是还有左手吗?我又不是这里做手艺的师傅,只要好好锻炼,用左手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那是你的手啊~”素玉还是执扭的只说这一句话。
两人半拖半拽的踏出大门,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对了,对了,我怎么忘了?”只见刚刚还一脸混沌的老太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