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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蹲下身子,轻轻舒了口气,便欲开口询问。却听得对方忽然问道:“公主……你,你不是在宫里吗……为何突然出现在护国寺?”文心一惊,忙抬头低低问道:“你说,这地方是护国寺?……”忽的闭口,文心眼皮一跳。既然连西陵这个皇亲也不知自己失踪,恐怕是宫里那位隐瞒了消息。可是……瞒也只能瞒住宫外之人,宫内那些七七八八的闲杂人等恐怕还在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不过,只要建元帝一天不公布自己失踪的消息,便不会治裴羡玉恐的罪。还好还好……不会无故拖累他人……
文心一阵叹息,却见西陵抹了抹泪痕,迟疑道:“公主难道不知此地便是护国寺?公主不是特意来礼佛的吗?”似是想起了什么,西陵蓦地闭口,紧张的盯着文心,骇然道:“不不,不会……若是公主来护国寺,西陵怎么会不知道?西陵已在此多日,近来护国寺甚为平静,没听说……”
浓墨般的夜色深笼,浮云悄悄掠过,连天地也暗了一暗。风忽的穿过密枝繁叶,在灯盏周围聚集,淹没了一点灯光。暗色随之袭来,一切都仿佛没于阴影之中,静静喘息,守候着愈之加快的脉动。
“公主你……不会是……”西陵瞪大双眼,眸中盈泪点点,却遮不住深处泛起的阵阵惊涛。
文心一声苦笑,忽的揪紧她的手,两眼直直的望入她不住翻滚的眼眸中,郑重的说道:“离开这,告诉父皇我在护国寺!一定要快,我怕没时间了!”
“公主武艺高强,怎会被人挟持?何况西陵在此,公主跟我走便是,有谁敢拦?”西陵仍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愣愣的问道。
文心却忽的烦躁起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不希望你也被搭进来!出来太久,我怕被发现,不得不回去了。”
她蓦地松开了西陵的手,站起身迅速朝垂门走去。及至门边,文心忽的回过身,盯着呆然一边的西陵道:“此刻我无力逃跑,你也无力一人将我救去。如果你不快快进宫,恐怕要再也寻不见我了……”
一滴泪承载着无尽的彷徨和无尽的思念缓缓滑过白润的脸颊,在微弱的月色中闪动着一点晶莹。落至唇边,一丝咸涩,却尝遍了万般的迷惘……如若此事不成,她或许只能靠自己了……可是……望着凄冷的夜,摇曳的树影,文心一阵黯然:若是素儿有心灭口,她可能等不得自己恢复,便会动手。若是一切只是自己妄测,楚楚的人如约前来,自己也恐怕回不了宫了……
文心一回房,开门便见一脸严肃的素儿。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无辜道:“晚上睡不找,出去转悠了下。怎么,素儿还没睡么?”轻轻然的越过伫立不动的女子,文心放下灯盏,喝了口水便要躺下。
却听得身后女子冰冷的说道:“小姐,劝你不要妄动。否则,别怪素儿……”话未说完,她便摔门而去。
文心略有一怔,她素来对自己不满,如此无礼却是第一次!她……按捺不住了吗?
一丝苦笑在唇边绽开,文心盖上被子,双眼却冷冷的望着水色纱帐。
适才情急,也没问西陵为何在此,这整夜偷偷的哭泣也不知为了何事……只盼望她莫要忘了自己交代的事……
微微一叹,文心侧身睡去……
日及正午,阳光带着丝丝温暖拂照大地,却被蜜槐硕大的蓬冠遮住,在禅房内氤氲出点点冷意。微风穿过秘密的枝叶,将缠枝莲纹鼎式炉里的木樨点点吹开,飘散揉卷,氤氲满室,浓郁得让人心闷,不安的躁动……
陈旧的木门被外力轻轻推开,素儿自淡淡日华中走来,平凡的眉目,无波的眼神,恰似永远也化不开的冰雪,即使风卷走了飘雪,余下的也只有一片清冷的荒芜……
她静静的走过来,手一挥,后面便跟进两个年轻的僧人。他们手里均拎着食盒,恭恭敬敬的打开盖子摆满桌上,便垂首站于素儿身后……
文心看着摆满木桌的宫保野兔、八宝野鸭、桂花鱼条、葱爆牛柳、片皮乳猪、首乌鸡丁等五花八门的菜,心里蓦地一惊!
眼前这些分明是宫廷御膳,这护国寺内什么时候为香客准备这么个好汤好水了?何况这么多天来自己日日食素,顿顿喝粥,虽然整天向素儿抱怨,她也以准备不便而搪塞过去了。今天哪来的好心情备了这么多菜?……菜是好菜,只怕……文心暗暗睇了一眼素儿,却见她冷然的眸中瞬间划过一丝阴霾。文心心下一跳:这顿饭,只怕有问题!
缓缓的执起筷子,文心夹起盘中一块脆皮乳猪肉,送至唇边。檀口微启,刚要相触,却忽的一顿。两眼迅速扫过一边的僧人,眼光刚好瞥见两人抬眼瞧了一下自己便瞬间低了下去。
夹着肉在空中晃了几下,文心转过脸对这素儿道:“素儿,如此丰富的菜品我一个人恐怕是吃不完。瞧着你应该还没用饭,来,坐下一起用。嗯……两位小师父也过来用吧,这儿还有不少斋菜。蜜汁双球红白相间,色泽艳丽,甜香绵长;熏香素鸡烟香浓郁,口感柔软、风味别致;芝麻豆腐饼色泽微黄,皮酥馅嫩。还有茄汁筋条……”文心一边慢慢说,一边暗暗观察着三人的神色。
素儿面上依旧淡淡,只是双眼盯着自己筷上的菜。身后两名僧人却在一阵沉默之后迅速的对视一眼,正要开口,却被素儿抢先一步道:“僧人岂可与香客同桌?还是小姐自己用吧。置于素儿,还不饿……”
文心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只是此刻三人虎视眈眈,自己身体又未完全恢复,不能硬拼啊。只希望能拖一点时间,让西陵早早搬来救兵!只是一晚上过去了,为何还不见人来?
文心心中惶惑不安,面上却只能装出使性子的样子,撅嘴道:“一个人吃多没意思,还浪费了这些好菜……既然不能同桌,那就让两位小师父带回去好了。”文心所幸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那块香酥的猪肉便顺势滚落到了桌上。文心却瞧也不瞧一眼,忽的站起,拿起一旁的食盒,作势要收菜,大有不听她的便不吃的样子!
素儿的双眼向僧人一瞥,那两人便微微点头,走到桌前将几盘素斋收入盒中。
“既然是小姐的意思,素儿岂敢不从?”说罢缓缓向文心身旁的座位走来。
两名僧人仍在忙活,素儿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文心斜眼瞥了眼旁边敞开的木门,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
窗外鸟雀的鸣叫仿佛只属于明媚春光,丝毫打不破一室的窒闷,沉默。安静……静的只闻“咚咚咚”的如雷心跳与碗盘磕碰的响声。
赌了!
牙关一咬,文心蓦地将双手扣住桌沿,在三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发力一掀,瞬间茶碗瓢盘一阵摇晃,在狭小的禅房里“咣当咣当”直响。而掀起的木桌也顺势撂倒了桌前发愣的僧人。急速滑落的碗盘菜汁正好朝素儿飞去,素儿急急倒退数步,以手挡住飞来的残质碎片。
只怪菜色过丰,虽是极力闪躲,素色的衣裙上仍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各色的汁液,素儿却是顾它不得,瞬间的纷乱之后便意识到事情不妙。抬眼迅速向屋内一扫,原本整洁的禅房一片狼藉,两个僧人狼狈的从碎片斑斓的地上吃力的爬起……除此之外,哪里还有文心的影子?
寂静无波的面上瞬时一寒,握拳的双手青筋暴起,素儿望着空落落的木门,吼道:“还愣着作甚,快追!”
山寺钟鸣昼已昏(四)
琼楼玉阶处,画屏闲展翠。
绣金帘帐翩翩起,惟见雪衣少年独坐案前。鲜果菜肴粥膳各三品呈于紫榆案桌之上,就连空气中也飘着浓郁的鲜香。
少年手中握着玉箸,蝶翼般浓长的睫毛低低垂着,却是一动不动,令人琢磨不出他的心思。
白玉杯中琥珀色的佳酿闪动着柔和的光泽,仿若那人灵动璀然的眸子,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上……
“殿下……”身旁内侍布完菜,抬眼便见少年低眉深思,便低声唤道:“殿下,请用膳……”
少年眼睫忽颤,柔波潋滟的眸子微微扫了眼面前的菜品,便轻轻将玉箸放于案上。内侍略有一愣,正自疑惑间,却忽见少年手臂优雅一抬,雪白衣袖宛若蝴蝶展翅般翩跹曳动。随之一阵“哐当”声响彻殿宇……
内侍惊吓之间急速后退,待神思清明时睁眼瞧去,但见紫榆案倾倒于地,周围一片白玉碎瓷如绽开的瓣瓣雪莲,美丽却不得容人近身亵玩。各色菜品瓢泼各处,零落成一地残红,却仍然飘香阵阵……
殿内侍女惊愣之后齐齐下跪,头垂直地,双肩如秋叶般不停颤动。内侍脸色微变,急忙躬身上前,轻轻询问:“殿下可是觉得菜肴不合胃口,奴才立刻命人换一桌来……”话未说完,却见少年款款而起,淡淡瞥了眼宫婢内侍,便如一阵风般瞬间消失在琼殿玉阁之中……
梦阑香幽芳萦绕,丝丝醉人。翠叶碧华之下,少年静静伫立,伸手采撷一朵凤凰花,玉指映着绯红,艳色撩人。放入玉石钵中,以玉杵轻捻,点点胭脂漾染,捻入思量。嫣红润透了晶莹玉白,如他眉间那一滴朱砂,相思成血,相爱成恨……
比翼飞燕,并蒂芙蓉,一梦十寒。
何处两销魂,天地为谁春?
碧落黄泉尽,红尘亦难寻……
艳红芳菲碧色轻摇,一个黑影突地从天而降,越过花障树丛,带起落花纷飞。
嫣红花雨飘飘洒洒,沾染了少年雪白的纱衣。日色照耀下,如玉树羞落了轻红,归晚映衬着白雪,恍惚之间似是天人临世!
黑衣男子轻轻落于少年面前,抬眼便是一阵呆愣,直至一个轻柔却略带寒意的眼神扫来,他才蓦地回过神来,屈膝着地,低头恭敬道:“启禀尊主,属下已查到少夫人的行踪……”
玉器捻磕之声忽的一顿,午阳温煦,黑衣男子却感觉周身一片寒气聚拢而来,艳色花朵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霜雪,瞬间失去了暖色。
清泉般柔澈的声音缓缓而出:“她……是自己离开的?”语气淡淡的,仿佛清风吹过便会将之飘散。黑衣男子却在其中听出了一丝犹豫、一丝怅然……
神色一凛,抬头回道:“少夫人是被人劫去的,却不知那人是何来路。而少夫人此刻正被软禁于护国寺。”
白衫轻轻曳动,忽的一把拉起跪地之人,将手中玉钵往他手里一送,便头也不回的朝琼拱园门快步行去。
忽的眼前一晃,一个灰色影子猛然挡在眼前。浑厚的药味齐齐袭来,缭绕鼻端挥之难去……
唇角挽起一抹清浅淡笑,少年望着眼前须发斑白的老者,轻轻道:“师父突然出现,可是有要事告之无忧?只是无忧现下不便,请师父入殿片刻,无忧去去就回。”说罢,便欲绕道而过。
老者忽的伸手一挡,无忧迈出的步子生生顿住,他微微侧身,转过脸无声询问。
老者慈目中闪烁着异常的凛冽之色,深深望了一眼无忧,便道:“无忧,你不能去。我已派人呈报皇上,公主会平安的。”
笑容渐深,无忧柔波漾荡的眼里却暗旋着复杂,语气却依旧淡漠:“为何不去?文心乃徒儿的未婚妻,她出事,徒儿自然要去搭救。师父何必阻止徒儿?”
“未婚妻?无忧,你可别弄错了!她是陈倾月!你的胞妹——倾月公主!未婚妻一说只是你们几个孩子自作主张!为师不在谷内,可没同意!何况你俩是至亲,怎可结为夫妻?”
老者一口气没提上,胸口剧烈起伏,长长地喘了口气,便继续道:“总之你无须出宫,自会有人去解决。赵王、齐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