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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求救地望着邵雪芋,却见她双手一摊,也拿赌气的女儿没法,吴羽不由苦笑。
说来威天盟正面对强敌,多一个助力是一个,吴羽倒不是拿姬梦盈当不懂事的小孩子看,但现在众人讨论的是黑道联盟的内幕,这等争权夺利之事说有多黑暗就有多黑暗,无论黑白正邪门派皆然,老实说他还真不想让这小姑娘如此早接触这等丑恶的现实。
吴羽虽然还没有儿女,但姬梦盈跟他年岁差得太远,这小姑娘又天真可爱,不知怎么着他就把她当成了小女儿在养,偏偏现在谁都拿她没法,生怕一惹气了她会说出什么不宜人听的话来,只能听之任之。
“论起黑道联盟现存台面上的势力,马轩确实无须有所忌惮,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夏侯征,毕竟做了十二连环坞副坞主这么多年,若说他没有发展一点自己的实力,任谁都无法相信。马轩之所以和他演这出戏,若非为了诱隐藏的敌人现身,就是存心把他树立成对立势力,好趁着不满势力都集中到夏侯征麾下之时,再一网打尽。以马轩的深沉能忍,这等耐性和计谋他还耍得起”
“可要是夏侯征根本不起反心,那马轩岂不是弄巧成拙?”听吴羽这般分析,姬梦盈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等树立个敌人,趁着敌方势力增强,不满势力纷纷现身之后再一网打尽的手法,身为武林世家之女,姬梦盈也不是不知,但若夏侯征不起反心,这等手段岂不变成了白费工夫?
这种疑问其实是她从以前听说这等手法之后,一直萦然于心的疑惑,只是先前她心思不在此,便有疑问也懒得开口,直到现在才终于开口问出来,也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在听他说话。
“他会起反心的。”嘴角微微苦笑,只是其中的复杂性却不是短时间内能跟姬梦盈这等小女孩说清楚的。即便知道若不说明,姬梦盈难免会认为自己把她当成小孩子,卖着关子巧言哄着却不明言,吴羽却也无话可说,这可不光只是位置决定脑袋之类的话便可说明。
夏侯征不是个身处江湖的独行侠,而是十二连环坞之主,领导的势力在黑道联盟中数一数二不说,便是放在江湖上头也是一方之主,声势之显赫绝不输君山派或威天盟太多;但有利也有弊,身为十二连环坞之主,他所考虑的不能只有个人自身,就算跟黑道联盟的利益相较,他仍必须将门内的利益摆在最优先。曹焉在世的同时还兼任黑道联盟之主,这分歧还不明显,但现在马轩入主了,此等分歧必然产生,这也才是他之所以进言要姬平意纯以影剑门做对手的真意。
但其中的复杂性却非姬梦盈这等小姑娘所能理解,其实在威天盟之中,此等问题也不是不存在,栖兰山庄、明石山庄、怡心园等势力或灭或势微,君山派虽强,夫明轩却已传位予姬平意,有他做这共主,还没什么问题;但远雄堡那边却颇有些格格不入,这并不单纯是掌权者是否以大局为重的问题。
身为堡主权力与责任一般重大,金贤宇与姬平意的磨擦并不光只是远雄堡向来就妄自尊大的原因,利益摆不平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只是金贤宇还镇压得住,不太明显而已。
正因如此,吴羽当年行走江湖之时才刻意单独行动,便是为了减少这等人际关系的麻烦。然而人在江湖难免与敌人动手的负伤,是人便有三灾六病,独行江湖虽是自由,却得赌注自己不要出什么问题,否则一旦伤病体弱、无人照拂之时,被敌人缠上了,那才真的是有力无地方出,远远不像有门派帮会为后盾者,出手时不须顾虑这等事情来得方便轻松。
也因此,对吴羽而言,当听说马轩为掌权暗算一戒僧和商月玄,扶了四玄和叶谦上位之时,便知这两人迟早要和马轩分道扬镳。身为一帮一派之主,得在联盟利益与本门利益间做平衡,若不能照拂自己人的利益,底下的反扑早晚会上来,只看他能不能在短时閰内先稳住阵脚,拖延这等反扑,形势之逼人便是如此;只是叶谦在污衣帮中的地位,远不若四玄在玄袈教中来得稳当,照说短时间内最不能与马轩反目的就是他,如今却是叶谦第一个出问题,吴羽才会格外注目。
“就好像当日全极中死后,接掌其位的朴钟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到远雄堡稳固自己的势力,而不是留在怡心园为石渐摇旗呐喊。先前他是石渐伏在远雄堡中的内应,自然必须依石渐的指示行动;可一旦上了位,他就必须先为自己打算,这是人之常情,换谁都是难免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听吴羽拿当日朴钟瑞的行动做引证,邵雪芋不由一惊,虽说事后仔细推想,她也猜得出朴钟瑞便是石渐隐伏在远雄堡中,用以在害死全极中后控制全局的工具,但全极中死后,朴钟瑞的所作所为却与石渐有渐行渐远之势,她本来还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以为权欲逼人,朴钟瑞一日一有机会控制远雄堡,便不想被石渐挟制。现下被吴羽这一点醒,做过一庄之主的邵雪芊,自然一下切入重点,当日的种种疑惑,现今也有了解答。
“但是一旦夏侯征反了,马轩可未必能够轻易拾夺下来”,虽还弄不清楚吴羽为何如此坚定的认为夏侯征必反,但想到夏侯征在黑道联盟中的地位,姬梦盈不由疑惑,“夏侯征可是十二连环坞的元老,实力不弱;马轩手上只有个影剑门,实力虽是精锐,论人数却比不得黑道联盟中的各个帮会,真要冲突起来,胜负怕还未定,以马轩之智,怎会做出如此怪异的决定?”
“他也没有办法,要拱个人出来当他的对手,一次解决隐伏的问题,这人在黑道联盟中的地位可不能小了。四玄和叶谦受他之力上位,号召力不够,霓裳子身为女子,云天七宗的晏驾幽实力不足,除了夏侯征外,马轩还真找不到人来当对手”,吴羽双手一摊,嘴上微微笑了笑。身为敌人而言,愈让马轩伤脑筋,他愈是闻心,这可不能光说是幸灾乐祸,“若商月玄或一戒僧未死,一个才智过人,一个孤高自傲,但地位实力都不下人,当当对手还好,可惜他已经动手了”
“可可是”想到其中的复杂,别说姬梦盈为之头痛,就连曾经独当一面的邵雪芋,想想也觉得脑子绞到了一处。这等阴谋算计,她虽也知其然,却难以深入了解。
见连母亲都这等表情,姬梦盈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这等事真是麻烦,即便她极想在这方面有所进步,一时间却也只能先将这些复杂的状况驱出脑子,专注在解决问题上头,“那不若我们先行出手,打乱马轩的布置如何?外有我们的攻势,内有夏侯征的挑战,内外交煎之下,必有可趁之机,我们正好”
“不行!”不约而同,吴羽和邵雪芋一起叫出声来,听得姬梦盈不由心下微火,你们还真是默契十足,连叫都叫的这般合拍是怎样?偏偏听了吴羽的解释,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失虑了,“本来这么做很好,但现在我们向少林求援,让少林寺介入此事,一旦让少林寺知道我们暗中对黑道联盟动手,到时候两方必然敌对,同时惹上黑道联盟与少林寺这等事万万不能发生!”
“是是是,我知道了”嘟长了嘴儿,姬梦盈一扭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身旁的辛婉怡忙不迭地安抚着她。也幸好姬梦盈自知出了馊主意,虽说心下仍难免有火,但既有人安抚,有了下台阶,这气也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既没冲出去也没大骂大叫,只坐在一边生閟气。
“可是”不管女儿赌气,邵雪芊柳眉紧皱,“马轩将夏侯征树立为敌对势力,那隐藏的势力也未必会归到夏侯征麾下,马轩这一赌未免太险了,与他向来沉稳的风格不合”
“对马轩而言,与其敌暗我明,面对威天盟时得戒备隐在身后的危机,还不如早些将内忧引出来”,吴羽微微一笑,这些事情虽说复杂,但说出来有人参详,心情也好得多,“而且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马轩希望的是坐山观虎斗,等到夏侯征与那隐藏势力斗出了个结果,再来收拾残局。在这隐藏的危机彻底解决之前,黑道联盟绝不会向威天盟动手,即便会出兵相攻,也不会动用主力,最多是派几个人小打小闹一番,再加上有少林寺的大师压阵,威天盟可保无虞”
“那他就那么确定,夏侯征不会是那个隐藏势力?”虽说见母亲与吴羽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心下有些不舒服,但姬梦盈也知道此番讨论关乎自家生死,虽是赌气仍然加入讨论,“如果夏侯征就是那隐藏的人,正好由暗转明,摆明车马跟马轩分个高下,马轩岂不弄巧成拙?”
“不会是夏侯征。”吴羽摇了摇头,他虽不想让姬梦盈参与这般阴谋诡计的讨论,不希望这等红尘俗务污染了小姑娘的天真,但现在这小姑娘都主动参与进来了,也不好轰她出去,连邵雪芋都不阻止,他更无话可说,只能希望让姬梦盈在思考中成长的同时,少受些污染吧!
“若夏侯征真有此实力,先前就不用拉马轩入伙导致今日的结果。内部的敌人引出来虽说少了内乱之忧,却同时减弱了己方实力,夏侯征便不甚杰出,也是一方之雄,断不会如此考虑不周。”
“那你想,那隐藏者究竟会是谁?”仍是嘟长了嘴儿,姬梦盈眼儿直转,心里不住将黑道联盟一些可能的人物删除,“商月玄和︹戒僧死了,叶谦和四玄未成气候,晏驾幽和霓裳子实力较弱,夏侯征又不可能,其它一些小门派更不足论,究竟会是谁有这等实力,令马轩也不由忌惮至此?总不可能总不可能是曹焉没死吧?”
不想相信自己的结论,姬梦盈猛地摇了摇头。
“那不可能,君山派一战,曹焉早已早已在盟主手下死得透了,连夫大侠都来验过尸,万万不会有假”,吴羽摇着头,嘴角却不由浮起一丝笑意,“这人虽隐伏在暗,行事却太过急切,若是待马轩与本盟的战事紧锣密鼓,一触即发之时,再让叶谦去碰翔风堡,迫得马轩阵脚大乱,别说解决马轩,就算要将黑道联盟收入囊中也不困难;但形势令得他不得不急,毕竟马轩手段也不太弱,如果让马轩稳定了黑道联盟的盟主之权,旁人要再撼动可就难上加难了”
“说来说去,那人究竟是谁?”听吴羽还在卖关子,姬梦盈不由急了,心想吴羽不但评此人急切,甚至连这人为何急切的原因都猜了出来,活像那人的定计筹谋都在他脑内,偏生不肯说出此人身份,吊着自己胃口,想不气都难,“我说前辈,你就说出来吧!真要急死梦盈吗?”
“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虽有猜测,短时问内却难寻得确证,光靠猜测可不能就此定计,万一有错,以威天盟和黑道联盟的实力对比,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本盟的底子可不如黑道联账雄厚啊!”
吴羽不由苦笑,虽说崖下十余年潜藏,当年的雄心早已磨灭,更练就了无人可比的耐心和沉着,但拚命一搏的勇气却也一同消耗殆尽,换了当年的自己也不致如此瞻前顾后。
“怎么这样?”听他说来说去竟没个结论,姬梦盈虽知吴羽所言有理,年轻的心却不由焦急,“想来想去,什么都想到了,却没做出个结论,前辈啊前辈,你这样教梦盈怎么听得懂?”
“这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基于所得的情报,分析所有可能的情况,计算出敌人阵营中可能的隙缝,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