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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家传这金龙刺威力非同小可,不是寻常暗器,加上刺入的部位又是琵琶骨要处,配合上栖兰山庄的秘传手法,中招者功力难以运行,便有十成功力最多也只能发挥得三、四成,也不知此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被金龙刺所伤,甚至困在此处,也不知有多久没见天日了。
想到此处,姬梦盈这才发现,方才缠卷自己腰间的藤蔓虽是灵动无比,力道上却颇弱,若非变化巧妙精微,使劲的法子又颇为高明,颇得道门心法借力化力之效,怕也救不得自己母女。
想来多半是此人中了金龙刺后难以施力,只能专心在力道变化的巧致上头,这藤蔓用以摘物取物再方便不过,但要说到以内力救人,那是毫无取巧可言的真实本领,以他这样却是在所难能。
「不若我们交换个条件?」
见姬梦盈呆在当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人不由苦笑出声,「姑娘助我起出这金龙刺,我便助姑娘施救令堂。真要说来,这金龙刺用的是秘传手法,若非栖兰山庄之人使用拔刺手段难以拔除,我若强行拔了这刺,伤及经脉只怕也无法救人了。」
「这这个」
知道此人所言在在属实,身为栖兰山庄中人,姬梦盈自是知道这家传手段的威力,只是此人身分不明,被家中长辈以金龙刺所伤,多半也不是好人,如果自己随随便便拔了这金龙刺,去了他附骨之蛆,此人犹若神龙出困,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比之那不可见的未来,此刻的邵雪芊眉目紧皱,面容扭曲,似甚为痛苦,想来这内伤也真是严重,姬梦盈思前想后,也真是没有他法可想,便是饮鸩止渴,也非得如此不可了。
「既是如此,梦盈便为前辈拔了这刺。只是只是事后,还请前辈万勿走入邪道」
「你呀,也真是可爱。」
那人摇了摇头,嘴角泛起的苦笑就连胡须也掩之不住,显然觉得姬梦盈的话甚是可笑,目光却是柔和。
「若我是善人,不同你说也不会走入邪道:若我是恶人,轻诺寡信,事后姑娘也拿我没法,这等无聊的问答你也会信,想来姬园老相心来你家中的长辈,该当对你的天真很伤脑筋吧?行走江湖这样子可不行」
「这」
没想到话才出口,便被此人嘲讽了一番,姬梦盈脸儿通红,却是无话可驳,这般天真的性子家里人早已知道,只是母亲向来护短,最多只是说说她而已,加上姬梦盈的天真还没出什么大差错,旁人最多也只偷笑而已,倒不真的当回事,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想要改,只是每次被人当面提起,又羞又气的脸红耳赤而已。
只是此刻姬梦盈也没多少办法可想,毕竟以自己这点微薄功力,护身驱寒绰绰有余,要施功救人却是还差得远,眼下也只能靠眼前此人救助娘亲,偏他又挑明了有反口的可能,让姬梦盈更不敢轻下抉择,一时间怔在当地,眼光在此人和娘亲身上来回跳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还在考虑,那人摇了摇头,似对眼前这小姑娘优柔寡断的性子颇为不喜,但这般年轻,想来毫无江湖经验的小姑娘,也真难要求她决断明快。那人虽是不住摇头苦笑,目光中却没有几分嘲弄之意,更多的却是趣味: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姬梦盈身边,「小姑娘好好考虑,我先帮令堂号号脉,如何?」
「嗯。」
点了点头,让开了位子。一来身为江湖中人,至少没有道学家那般重视男女之分,不会连手足接触都避之若蛇蠍:二来姬梦盈正自伤神思考,也真没太多闲工夫来管这人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有人陪着自己为娘亲的伤势忧心,让姬梦盈好歹也觉得有些依靠,自不会抗拒。
「嗯?这是」
手指才刚放上邵雪芊的皓腕,那人便轻轻咦了一声,将姬梦盈乱走的心思也引了过来,她见此人眼中颇带犹疑,不由得偏了偏头,问出了声音,「前辈娘的伤怎么了?」
「这伤势」
看姬梦盈满脸担心,那人勉强忍住了摇头的习惯,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令堂受掌虽重,但看来没有全受掌力所摧,对手该是隔空发掌,所中最多五成力道,真要说起来这伤势虽重,还可拖上了一两天。只是这伤势却是怪异竟是「洪涛无尽」的掌力,这可就奇了小姑娘,石渐这几年来可曾负伤?功力进展如何?」
「是是「洪涛无尽」?」
听此人言语,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即便没什么见识阅历,她也知道「洪涛无尽」是三叔石渐的独门掌诀,霸道强悍已极,难不成那黑衣蒙面人便是三叔?
不过仔细想想,姬梦盈便知不对,先不说前些日子石渐远行关外,去找他的老友处理一些杂事,此事在江湖上早非秘密,光只是身材就不对,石渐形貌独特,身子不若一般武林人魁梧雄壮,比自己还要矮小个几分,那黑衣人却是正常身材,这等身形差距,可不是什么易容之术可以以假乱真。
她摇了摇头,「三叔没什么事啊虽说梦盈看不出三叔功力如何,可却从不曾听说三叔有什么伤势,照说功力进展该是正常。前辈这真是「洪涛无尽」掌力没错?」
「若论掌力是没错,只是威力颇有不足,便是对方不想下杀手,也太轻了些」
摇了摇头,那人似也知道石渐的形貌特异、难以假冒,尤其从姬梦盈的神情看来,她对敌方并不熟悉,想来该当是旁人所为,「而且劲道颇失纯粹,没有石渐本人的精纯,该当是旁人半路出家习练」
「是吗?原来如此。」
听此人所言,姬梦盈不由得吁了一口气,就算是再微小的可能性,若此次之事当真是石渐所为,她可真难受得很,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比兄弟阋墙更加亲者痛、仇者快的了。
何况听此人所言,那黑衣人偷练的「洪涛无尽」掌功远远没有三叔那般厉害,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三叔虽说身材瘦小,却也因此练功颇勤,那掌功可真是厉害,若论霸道威猛当真是少有匹敌者,娘亲不以功力见长,若真挨了三叔一下,可真是难以处理。
「别那么早就放心了。」
见姬梦盈如此模样,那人苦笑了一下,年轻小辈就是这点最糟,永远搞不清楚轻重缓急,「虽说此人掌力之威不若石渐高明,但他功力深厚,使来也似模似样:何况这一掌已有「洪涛无尽」功力真传,霸道之气透筋窜脉,只逊本人一筹,若不及早处理,迁延时日后便能痊癒,可要养复元功也是不易,「洪涛无尽」的厉害,小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得多。」
「这这个」
听此人这么一说,姬梦盈鼻头一酸,几乎又要流下泪来。
她虽知此人这般言语,便是要迫自己早下决定,但便不说这决定如此难下,光看娘亲受苦如此,身为女儿的也不能不心疼,对那黑衣人更多了一丝怨愤:毕竟此人说的没错,「洪涛无尽」的威力之猛,身为威天盟之人姬梦盈自是明白,娘亲因自己而分心挨了这一记,能不当场丧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既是如此,梦盈答应为前辈拔刺便是。」
思量许久,姬梦盈终于下了决定,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金光闪闪的龙头,暗自运上家传秘法,想要将金龙刺拔出,只是她气虚力弱,身子不住娇颤,就连拔刺的手又不住颤着,光看就真的颇为吓人,连那人都不由摇了摇头。「先松手吧!放轻松一点,否则你把我经脉弄伤了,就更救不了人啦!己他伸手轻按,将姬梦盈纤巧柔弱的玉手从龙头上移了下来,姬梦盈这才看到,虽说指甲留的颇长,但此人双手洁净修长,绝非毫不清理的困顿之相: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此人虽是衣衫破陋,仅仅勉有敝体之能,身上却并不肮脏。难不成困在此处,这人还有办法清理自身?
「这这是」
见姬梦盈双目盯着自己双手发怔,那人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姬梦盈的疑惑,「这山洞虽小,里头却是曲径通幽,那方大石之后别有洞天,否则我久困于此,别说肮脏难忍,就算饿也饿死了。小姑娘若能带着令堂从那儿出去,说不定可以找到旁人医治令堂,只不过我试着走过一次,虽然有路下山,可要到山下有人烟之处,至少也要个两、三天,令堂的伤势可未必撑得住。」
「是」
仔细看看那人肩上伤处,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心中更添忧悒,甚至还有些怜意。金龙刺入骨之疼,想必不会好受,加上那人肩上伤处浮肿,显是因为虽着力清洁,却是许久难以拔除,金龙刺与肉体结合,伤处脓血不少,要说苦处也真是够苦了,「这伤了多久了?」
「满长一段时日了。」
轻轻吁出一口气,那人笑了笑,也不知是故作平静,还是真没把这伤势放在心上,「放心,每隔一段时间,我便试着轻拔几分,不创及经脉为止,所以这刺虽深,却没有与身体密合,只要小心些拔,便不会伤筋动骨。不过你拔的动作可得顺快一些,不然把我痛昏了,可就未必来得及救人。小姑娘还是先喘口气吧!这样下去你不担心,我可得担心了。」
「这样啊」
看他神情不似作伪,虽知此人受此苦刑,多半是罪有应得,毕竟施用的自家长辈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用金龙刺对付旁人,非是造孽之人更不会被禁于此处,但金龙刺入骨之疼本已难忍,又耽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光想就觉得痛了,这人再造什么孽也偿得够了,姬梦盈不由怜意大昇,纤手轻轻地触及伤处,动作尽力放缓,似想抚平那伤痛的苦处。
第二章 分外眼红
见姬梦盈如此温柔,眼中满溢怜意,全然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可能的敌人,简直就当成一只受伤的小宠物般,纤手轻触时虽难免牵动到伤处,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这么点痛他也习惯了,虽难免痛得身子一抽,反而更觉姬梦盈动作温柔巧致,那人嘴角微微苦笑,嘴上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怔了半晌,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姬梦盈抬头看了看他,想了一想,从旁边取过了几片大些的树叶,走到外头接住了雨水,再走了回来,伸手勺水轻轻洗涤着金龙刺入肉之处。
那人也不多话,只好整以暇地等着姬梦盈的动作,任得她将伤处四周清洗干净,等到姬梦盈纤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龙首,这才开了口:「小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拔坏了不只害我,也害了令堂喔!」
微带嗔怨地瞪了他一眼,姬梦盈心中暗骂,就算不知这人以往干了什么坏事,光听他这张嘴如此过分,便知被禁在此处十之八九罪有应得。只是娘亲情况紧急,此人是唯一的救星,加上先前又被他救了一命,便嘴上调侃几句,也真算不得什么,「前辈小心很疼的」
「你拔就是了,要痛也是我在痛,只要注意别伤到经脉就行,毕竟接下来还得运功为令堂疗伤。」
一边说着,那人不只声音放慢,连姬梦盈手中也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已尽量放松,显然是为了让自己更好拔刺。她心想着:若你真这么想摆脱桎梏,又何必嘴上说这么多?给她制造压力,让她好生紧张,对他根本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她轻咬银牙,手上施力,一把便将金龙刺拔出。
只听「波」的一声,金龙刺终于拔了出来,带出一波血水,还带一丝黄脓汁液,屏心静气的姬梦盈避之不及,差点儿就被溅上:她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