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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长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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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她已经夺门而出,嬴珩仍是呆楞在原地,不知是悲哀,还是喜悦。
  好。这样总好过她心中爱着别人。

☆、决心

  窗外街上人流不息,叫卖声络绎不绝,不大的雅间显得空空荡荡。
  嬴瑀手里提着一只巴掌大的酒壶,倚靠在门框上,他脸上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悠扬开口,“兄长决定了?”
  街上此起彼伏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明显,若不是还残留着一丝她的香气,嬴珩恐怕会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幻象。他的眸光静静停留在她坐过的软垫上,对于嬴瑀的问题,他半晌未答,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只是沉默不语。
  昨夜的缠绵缱绻,像是他恍惚之间做的一个梦,他昨夜迷醉下的所作所为,若是放在从前,她可能会直接抽出剑杀了他……不,如果放在过去,她根本不会来看他。
  之前被她逼着吃下他吃不了的羊肉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她故意而为,果不其然,第二日他就发了热症。冬天的气候干燥,他心火本就比寻常人要旺盛,从小太医便嘱咐他不要吃过于滋补的食物,多吃些性温凉的蔬果,对他的体性有互补养生的作用,所以他极少食荤,口味也比较寡淡。这些她都是知道的,那晚她一脸坏笑将他拐出宫,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是在以前,她对待他就像是陌生人,就算见了面也是彼此不理不睬。三年来,即便是病着,他也会坚持上朝,一天不落,为着就是能多点机会见到她。那日她主动来找他,又提出要带他出宫找乐子,当时他虽然心中狐疑,但是前面就算是万丈深渊,他也心甘情愿跳下去。
  后来她又在深夜请见入宫,说是有军中要务急需禀报,但是当天无论是西北还是城外银羽军,都是一片宁静。他整宿未睡,一直思略到天明,难道她是知道他病了,才来看他的吗?
  许多年以前,若不是她的身份关系着整个韩氏家族的荣辱,他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执起秀手,虽然已经晚了,但是昨晚当他终于触碰到她柔顺的长发,她雪白的肌肤,当他深陷在她的唇吻里,他终于决定了,不再瞻前顾后,这一次他想为了自己活一次,他下定决心要放手一搏了。
  “嗯,决定了。”他坚定地点头,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不后悔。
  嬴瑀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欣慰,静了一瞬,只听他“哈哈”朗笑几声,有些无赖道:“兄长,我好像有点醉了,想到我嫂嫂府上睡一觉,今晚的夜宴,可不可以替我向太后请个假?”
  嬴珩转过身,凌冽如冰的眼风扫向他,看得嬴瑀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他故意摆出一脸害怕状,小声抱怨道:“你别这么瞪我,你有点钱全上缴给嫂嫂了,都不给我在长安置办套府邸,我可不想回未央宫被那些宫女太监围着转!”
  嬴珩摇头苦笑,面对这个弟弟,他总是无可奈何,今天也是,当所有人都以为城安王误了路程,要赶不上太后的生辰宴时,他却突然天降而来,衬着刚刚回銮的混乱,偷溜进他的宣室殿,缠着他非要出宫。嬴珩久不见稚弟,本以为他长大了几岁,又独自一人生活在封地,也该懂些事了,没想到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嬴珩实在扛不住他软磨硬泡,只能由着他胡闹。
  此刻他这般撒娇无赖,本来还一脸严肃的嬴珩,只能举手投降。他略略释缓了神色,淡淡嘱咐道:“去吧,只一点,不许再劝她酒。”
  嬴瑀得到首肯,飞也似的便要跑出赌坊,却在夺门而出前,被嬴珩拽住了衣领,只听身后传来他严肃的声音,“记得晚宴前回来,这个不许推脱。母后一年才从行宫回来一趟,你又逍遥在外十年都不着家,她日日盼着见你呢。”
  “是是是,晚宴我一定会去,而且这次我打算在长安久住呢,有的是时间侍奉她老人家!”嬴瑀嬉皮笑脸地应付着,趁他没注意,便像滑溜溜的鲤鱼一般,溜出他的手心,跑开了。
  韩文殊匆忙逃出,心中不发慌那是骗人的,但是她活了二十八年,什么阵仗没见识过,初入行的时候,还差点被圈内知名的大导演强暴。虽然刚刚嬴珩的话说得云山雾罩,但是蕴含在他眼中的深情,她却看得再明白不过。一瞬间,之前那些困扰她的谜题全部迎刃而解,韩信是他的太傅,而她的一身武艺也是传自于韩信,嬴珩与她应当是自幼青梅竹马,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窦初开的韩文殊却偏偏爱上了冷峻美男刘如意,所以在她每每提到如意时,嬴珩的表情不是悲伤就是愤怒,而如意,亦是如此。
  可是,嬴珩是皇帝啊,她是他的臣子,就算情投意合,两情相付,她与他终归是要陌路。就算是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半个月,即便是连一眼都未见,但韩信仍是她的父亲,若是她的身份公之于众,等待她的、等待整个韩氏家族的,都将是欺君罔上之罪,那可是灭顶之灾。她承认,对于他的相貌,韩文殊是抱着那么一点遐想的,但是她绝对不想就这么断送这条白来的性命。
  况且,如果他真的对她有情的话,他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将她与她的家族推入谷底。除非他想就像昨晚一样,只是把她当做排解寂寞的工具,偶尔唤她来发泄一下欲望……
  所以他才不立后,不选妃,就是这样与朝廷百官僵持着,完成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愿吗?
  韩文殊越想心越凉,难怪真正的韩文殊会恨他,她宁可死,也不愿再受这份折磨。而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那个韩文殊了,她自诩孤高骄傲,怎么可能以一个情人的身份承欢于别人呢?就算他高高在上,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她依然宁为玉碎,也绝不会甘愿永远在他背后满足他。
  她悲哀地打断这个臆想,走了许久,直到她遥遥望到远处有一缕黑烟升起,周遭人指指点点,她才回过神来。
  是哪儿着火了吧?
  韩文殊默默地想,太寻常不过的意外。
  周围人议论纷纷,或关心或冷漠。
  “今年这么大水汽,怎么还能着火?”这时她身旁一个卖菜的小贩自言自语道。
  “谁知道呢?长安城许久没着过这么大火了?我看执金吾的人都往那赶呢,不知道谁家惹恼了灶神,起了这么大火。”一旁有人应和。
  韩文殊漫不经心地朝那黑烟望了望,刚刚发生在赌坊的那场闹剧还在她心中盘旋,直到听到小贩提及执金吾,她才略略回神。
  是了,现在容不得她想这些风花雪月的感情事,救出赵奕才是关键,他已经在牢里呆了好几天了,那边问不出什么,只怕会用刑。想到这里,韩文殊心一沉,定了定神,便朝韩府的方向大步而去。
  刚一进大门,丁管家便神色匆匆地出来迎接,“您可回来了,夜大人在里面候着呢,看样子是急茬儿!”
  韩文殊略一怔,心想难道是赵奕的案子有信儿了?忙正色朝里大步走去。
  夜明正等在雪梅亭外,韩文殊见他脸色并不十分凝重,心下稍安,道:“先进去罢。”
  他二人刚刚坐定,夜明便开口正色道:“左冯翊府出事了。”
  “什么?”韩文殊凤眸一眯。
  “刚得的信儿,就在午后左冯翊府走水失火,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偌大的府邸全都着了,死伤人数还在统计,而且……”夜明顿了顿,眸色幽深地看向韩文殊,语气耐人寻味,“而且全部案宗付之一炬,包括这次赵奕误杀人的案子。”
  韩文殊被他幽沉的眼色看得浑身一激灵,当初灵鸢也是这样的眼神,她恍然大悟,蓦地一惊,骇异问道:“你疑心是我所为?”
  夜明垂眸沉默不言。
  韩文殊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确定他现在的表现,乃是默认她的疑问时,韩文殊只觉周身冰寒。她面目僵硬,眼中寒气袭人,幽冷的怒气渐渐涌起,只听她沉沉问道:“就你此刻的线报,已经统计出几死几伤?”
  夜明不明她何意,只能老实回答:“两死十三伤,还有十二人未找到,恐怕都被困在大火中了,虽然执金吾已经派出全部北军前去施救,不过……恐怕凶多吉少。”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大火理应控制住了,且不说左冯翊府,就是周围烧毁的百姓屋舍就已不计其数,这十二人困在里面,不是被大火烧死,就是被浓烟呛死,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我是想救赵奕,但是在你心里我竟丧尽天良到如此地步,以至于不择手段谋害无辜生灵,而谋取一己之私吗?”韩文殊脸色铁青,说到最后已是怒火中烧,直要起身摔门而出。
  夜明诧异且震惊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韩文殊缓缓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地苦笑了两声,阖目长叹一声,幽幽将心中所想分析与他听:“你们可能都困惑我为何不在案发当时,即刻保下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你们都不懂吗?若是此案属实证据确凿,赵奕伏法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这件案子并不寻常,我是疑心有不轨之徒拿赵奕做垫脚石,从而针对我。况且起因仓促,我坚信执金吾一定会露出破绽,我只是想以正当的手段帮我的副将洗脱罪名,若我真想用毁尸灭迹这种方式,大可让你派几个轻功极佳的暗卫讲证据毁灭就好,为何如此大动周章,今日死伤数人,这么大的案子一点线索不留是不可能的,明日早朝恐怕就要上达天听,我会傻到将自己处于更不利的位置吗?”
  夜明眼中不解的神色一闪而过,讶然动了动嘴皮,却未出一声,过了半晌,方才满含愧意,撩衣跪地,“是属下错解大人的意思了,还请大人责罚。”
  韩文殊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起来吧,不过你记住,伤天害理的事,本将军不屑做!”
  “是。”夜明起身。
  韩文殊眯起凤眸,语气寒意森森,“这件事你继续跟进,暗中调查,放了这把火的人肯定与这场阴谋密切相关,我倒要看看,这人到底再捣什么鬼。”
  夜明应诺,面上却有些犹豫不决。
  韩文殊见他欲言又止,出声问道:“还有什么事?”
  夜明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猜想道出:“这只是属下一个猜测……策划这场大火的,会不会是……圣上?”
  

☆、大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以为发布了呢。。。结果是我太蠢,把时间定在了2106年2月15日。。。结果今天一看 并没有发布。。。。
  韩文殊赶到左冯翊府的时候,偌大的府衙已经被烧成了一堆废墟,焦黑的木梁零落在地上,连支撑屋顶的木柱都已经摇摇欲倒。黑烟虽已不像最初那般浓烈,但周遭仍是腾起淡淡飞烟,因为大火已经被扑灭了,所以执金吾已经调配官兵进去施援。
  因案发地前设了围挡,韩文殊并未立即进去,这时一旁闪过一人,是银羽军偏将军许志臻,正站在围挡外面朝里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韩文殊见他并未看见自己,忙喊了一声。
  许志臻一怔,退回几步,见真是韩文殊,心中便更加不解。他与韩文殊相处九年,以往出了这种事故,她从来都是秉持漠不关心的态度,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亲自赶来现场了呢?他心中虽困惑,但是脸上却表现如常,抱拳行礼,关切问道:“将军怎么来了?”
  “我倒想问问你怎么来了?”韩文殊蹙眉,在军中这些天,她已经将麾下将领的性子摸了个大概,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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