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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长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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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与陛下谈天说地……”
  嬴珩突然站起,拽过她的手,韩文殊话被噎回肚里,反应不及,便扑入他怀中。嬴珩邪魅一笑,声色低沉优雅,欺在她耳边,幽幽道:“看来真是我教的不好,刚才在小树林,你可没用敬语,我这个做先生的,是不是要从说话用语开始教你?”
  嬴珩扬手,轻缓地取下她的扣在发冠上的簪子,长发顿时倾泻而下,如黑瀑,如绿云,嬴珩将脸埋在她发间,迷恋地嗅着,韩文殊想推开他,却惘于他的痴迷。
  这时,漆门被缓缓推开,韩文殊听到动静,回过神来,慌忙将欺压在身上的嬴珩推开,一时紧张,力道没拿捏好,嬴珩向后,手扶住地面才稳住身体。
  陈顺进门见到这一幕,登时间目瞪口呆。他虽已料到嬴珩与韩文殊的关系,但是亲眼看到,还是受了不少惊吓。他战战兢兢地跪下,惶恐告罪,“皇上恕罪,奴才在门外通报,却无人回应,便自行进来了。”
  嬴珩却像是心情极佳,摆了摆手,一脸怡然,“无妨。”
  陈顺将手中盛满热水的盆子放到桌上,又将梳头的篦子与象牙栉整整齐齐码在一旁,细声道:“皇上,奴才刚刚倒水时匆忙,不小心将手烫伤了,奴才担心脏了您的头发,旁的宫人又都命他们退下歇息了,这沐发……”
  陈顺欲言又止,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上面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
  嬴珩凤眸扫过他的手,随意地扔下一句:“那就好好养着吧。”他顿了顿,看向韩文殊,唇角一勾,意味深长地笑道:“还有韩大人呢。”
  陈顺强忍住笑意,幽幽退下。
  韩文殊还沉在他说的那句话中,什么叫还有她?难道要她为他梳头吗!刚刚那狡猾的太监,分明就是装出的手伤,他那脸色,红光焕发,怎么可能是刚刚受伤的人的样子!
  韩文殊正要叫住他反唇相稽,却听身后懒散的声音传来,“过来为朕梳头。”
  她心中冷笑,这时候怎么用起“朕”了!阴晴不定,匪夷所思!
  “不要。”韩文殊冷淡拒绝,“臣不是来做这些的。”
  嬴珩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恢复如常,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悠闲道:“这是朕的命令,爱卿要抗旨么?”
  韩文殊无言以对,他亮出皇上的招牌,她自然是不能抗旨,若她执意不肯,他也不会真的给她治罪,只是现在是在宣室殿,连随侍的宫人都被他谴退了,她的武功敌不过他,若是他兽性大发,她自然是无力反抗。韩文殊心中是有些发憷的,左右取舍之下,她只能强迫自己先忍住一时之辱,好在忍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他的旨意都下了,君无戏言,总不可能儿戏。
  这般想着,韩文殊便极不情愿地挪到他身旁,伸手入水,茵樨香的香气扑鼻而来,温热的触感瞬间流过全身,嬴珩半躺在地上,背后垫着一个软枕,黑发如瀑垂下,她轻轻拢起嬴珩的长发,滑顺如绸缎一般的黑发还有一点潮湿,冰冷的气息环绕其间,若是今晚不好好梳洗驱寒,只怕明早便要头风发作了。
  韩文殊动作轻缓,将他的长发置于盆中,黑发融于其中,丝丝缕缕,像是浸水的软缎,细软而绵长。她拿起一旁的篦子,从发尾一点点向上梳理,桃木梳染着花露,渲起一室芬芳。
  嬴珩神色淡淡地仰靠在软榻上,暖阁中安静的只能听到篦子划过头发的声音,他缓缓开口,一反刚刚的散漫放荡,认真而又严肃地说道:“之前隐瞒那些,只是不想你再沾染官场纷争,萧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他当了这么多年丞相,手上还是攥着些实权的,既然他执意想联姻,我总不能因为这件事与他撕破脸,至于说这场婚姻对他两家的影响,虽然可以将他们牵的更紧,不过唇齿相依的道理你应该也晓得,他们的船连更紧,也不一定是坏事,掀翻一条船,自然另一条也不可能独活。况且萧刘两家若彼此生了猜忌,就算结成亲家,以他两家平日里的作风,定是大义灭亲,永绝后患。”
  韩文殊抿着薄唇,静静地听着。
  “后面我要说的话,你要好好记牢,不要当成耳旁风。”嬴珩神色依然平静,眸光却蓦地变得犀利,“子卿,我知道你虽然失去记忆,但是与刘如意的联系还在,他也不会轻易放开你,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他。”
  韩文殊手上动作一僵,捧起的一汪水全部洒在地上。
  嬴珩假装没在意,继续道:“这些天,我一直在翻阅医书与奇闻异录,之前曾被人记载过的失忆的案例中,大多是受到创伤,或是遇到重大的打击,之前你酒醉在宫中,我曾命沈鑫为你诊过脉,当时你身上并未有异,所以便排除了外伤的因素,至于你受到了什么打击,都已不可考证,想必只有等你恢复记忆,才能真相大白。”
  四周一片静谧,韩文殊手上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停了,过了许久,嬴珩才再次开口,似是下定了决心,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你已经察觉出了我与他的关系,若他真心待你,我自然不会防备,但是我派人查过,你失忆前最后一晚,曾与他会面。”
  

☆、心软(三)

  韩文殊心中一沉,她穿越过来后,一直觉得之前死的蹊跷,她身上没有外伤,不像是他杀,虽然以她的身份,有可能是遭遇了刺杀,但是对手是用了什么手法,她不得而知。
  莫非是自杀?
  不可能。她起初一直这么设想,但是即便是自杀,总也有方法,她的灵魂穿越过来,总不能连身上的伤口都能治愈吧。
  难道是伤心欲绝,郁郁而终?
  那就更不可能了,韩文殊直接给予否定,这么多天与身边的人相处下来,虽然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大多都是毕恭毕敬,但也不是时时刻刻绷紧神经,偶尔也会玩笑打闹,说明真正的韩文殊并不是一个扭捏矫情的人,如果她性情豪爽,又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郁结难舒,最后还搭上一条命?这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且不说国家大义,就是儿女情长,她也还有个老父亲在外镇守边疆呢,她怎么甘心死?
  韩文殊私下曾做过许多假想与猜测,却又一一被她驳回,所有一切都是那么不合理,可偏偏就在一万种不可能之中,她就莫名穿过来了。韩文殊不由自主地望向嬴珩,她手中的动作早就因沉思而停顿下来了,嬴珩却并未打扰她,而是静静地等待,似乎在等她整理好全部思绪。
  韩文殊轻叹一声,难道真是天意弄人吗?
  “皇上……”韩文殊欲言又止,随即又皱了皱眉,仰起头问道:“皇上是疑心如意对臣做了什么?”
  嬴珩从榻上坐起,淡笑着摇了摇头,徐徐道:“我倒是盼着他什么都没做,起码将来风暴来临,他可以顾及到你的安危,至少也能护你平安。”
  韩文殊手上的篦子突然掉落,她心中大惊,瞪大双眸,惊问道:“陛下要拨乱反正?!”
  嬴珩却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指了指桌案,“你去把桌上那本折子拿来。”
  韩文殊本想掏出袖中疑似通敌的纸条,却还是压下了内心的冲动,想着先不要打断他。她疑惑地站起身,在他淡然的注视下,缓缓挪到桌角。嬴珩问政的案子上只孤零零地放着一本奏折,韩文殊小心将其拿起,送到嬴珩面前。
  嬴珩却看也未看,咬牙冷声道:“沛国公人不在朝中,刘如意却还是送来了这样的折子,美其名曰请安,实则便是以此威胁朕,他这般有恃无恐,便是看准了朕不敢动他。”
  韩文殊秀眉紧蹙,出声质疑,“如意只是世家公子,并非当朝为官,如何能上报天听?”
  “这是刘邦从泰陵送来的折子,看墨迹这本折子已经至少三个月了,想来是送到长安后,又被人压下了,刘如意选择在这个时候送到朕手里,是在警告朕不要轻举妄动,可是朕又怎么会受他牵制。”嬴珩眯起双眼,射出幽幽冷光,最后的几句话说得更是让韩文殊恍惚有一种他在狞笑的错觉。
  她咬了咬下唇,冷静而又果断地翻开那本奏折,从上至下,一一细读完毕,这字迹似乎有点熟悉,一笔一划仿佛在哪见过,韩文殊一时想不通,便收起疑虑,问道:“这是沛国公府三年内的账单?沛国公为何要给陛下送来这个?”
  嬴珩勾出一抹冷笑,“他这是告诉朕,长安乃至整个大秦的十中有三的经济,都掌握在他们手里,粮食和铁器都在他们手里,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掐断这两条线,朕的子民还不知要受到什么样的灾难。”
  嬴珩说到后面,满腔的戾气转作一声叹息,看着他忧虑的神色,突然间,韩文殊心中竟生了些与以往不同的情愫。
  正思忖间,韩文殊的脑中忽然蹦出一大串文字,这些字她不认识,但那些笔划却似曾相识。她重新翻开那本奏折,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而这一次,上面的字句她一句也没看进去,满眼皆是那些独立的笔划,像是一只一只小蚂蚁被单独拎出来,在她眼前旋转爬行。
  嬴珩转过头见她沉思的样子,心中莫名软了一下,噙着一抹笑,轻声唤道:“子卿,在想什么?”
  韩文殊正发愣慌神,被他这一声轻唤,吓得猛然向后遁去,头皮突然一阵发紧,似是被什么牵拽住。她来不及想,下意识地便按住左袖。
  嬴珩见她险些摔倒,忙上前扶住,牵住她手时却皱了皱眉,百般无奈道:“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刚刚在树下你是腰疾犯了才没站稳,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哪有人要摔倒了还要拂袖的?”
  韩文殊恍惚地将手移开,扫了眼身后,原来是两人的长发缠在了一起,刚刚退的猛了,头发却牵着,一个踉跄险些被绊倒。她站稳身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如果陛下发现有人通敌,与外族人有通信往来……当然,我是说如果。如果是这样,陛下会怎么处置?”
  嬴珩冷哼一声,“自然是严惩不贷!”
  韩文殊脸色煞白,细声试探:“陛下可会牵连其家人?”
  “籍没斩首,诛其党羽。”嬴珩想也未想,冷冷回答。
  韩文殊面色比之刚才又白了几分,她定了定心,抱着一丝希望,进言道:“陛下何必如此过激?大秦百姓与外族交流实属平常,陛下这般独权,弊大于利,也许可保一时安宁,但是时间久了,必定要付出代价。”
  嬴珩心中一惊,轻低下头,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之人,虽有疑虑,却更多是惊喜,他眉头舒展,曼声一笑,“我知道你的好意,你说的不错,百姓与商人自然可以与外族进行贸易,彼此交易物品与文化教义,你师父我还没迂腐到闭关自守,故步自封的地步,只是……”
  嬴珩顿了一顿,刚刚还温煦的笑意瞬间消逝,转而一脸冰冷,“只是唯独士族不可通外,父皇是经历过靖清之变的,当年逆贼胡亥勾结匈奴,通敌叛国,父皇当日险些命丧于匈奴人之手,这些太傅想必也是记忆犹新。还有三年前……”
  他忽然止住说了一半的话,眼中飘过淡淡哀伤,斜眸看向韩文殊,苦涩一笑,转而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文殊慌乱了一瞬,故作镇定道:“陛下今晚与臣说的这番话,让臣心有惶恐,朝堂上的党争臣虽然从未涉入,但是臣与萧丞相交恶是不争的事实,臣失忆之事至今只对陛下一人言明,臣不希望有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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