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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越过了整个舞池,越过了上千个人,她紧抓住胸口,回视他眼里的专注和焦灼。
他仍然继续唱着歌,视线离开了她,彷佛刚刚的叫喊是不存在的,是出于她的想像。
她匆匆的看了他意眼后,就走出了会场。
到现在,她仍然觉得她听错了,但有时候,在半梦半醒、恍惚之间,像是仍可听到他清晰的大吼。
「心洁……」
而她总是突然惊醒,带着一身的汗,分不清到底那是真实的,还是她的幻觉。
铃~~铃~~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惊跳一下,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电话的铃声响得特别刺耳。
在黑暗中,她摸索着找到了电话。
「喂?」
「心洁。」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她心里猛跳了起来,将这声音与梦中的声音重叠了起来。
「嗯,有事吗?」
长长的沉默横在两人之间,沉默久到气氛都随之沉重起来,她挣扎着吐出话语,「总经理,有……有事吗?」
「没事。」略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只是……我很想你。」
轰的一声巨响在她的脑海里炸开,让原本还沉在梦境里的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你在说什么?」
他低低的笑了,笑得自嘲而讥讽。「我喝了酒,喝醉了,你当作没听到吧!」
话声刚歇,耳边传来他挂掉电话的嘟嘟声、
她捂住在胸口狂跳的一颗心,慢慢的将电话挂上,开着台灯,看了看时钟,现在是三点四十分了,他暍了酒,打一通电话给她。
「只是……我很想你。」
只是想你?没有别的了,只是想你?
第二天一进公司的大楼,就感到一股异常的低气压。
在电梯里,林秘书看到她后,更夸张的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太好了!谢天谢地,方秘书,你可来了。」
「怎么了?」
怪了,要不是确定自己昨天上午有上班,她真会怀疑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来公司了。
「昨天下午你请假没有来,总经理……好像很生气。」
事实上,说生气……好像讲得太轻描淡写了。
「我昨天有请假,而且我事情都交代处理好了。」她纳闷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昨天整个公司都是处于重度台风来袭的状态,只要是高级主管都被扫到台风尾了。」
告别了林秘书,她轻蹙着眉,这样的佟学礼很少见,虽然他偶尔有些急躁;但在公事上,他向来稳重平和,就算真有什么脾气的话,在发作前他就已经会尽量克制自己了。
现在才八点钟,她比平常早到了二十分钟,当她走进总经理的办公室里,满屋的凌乱吓了她一跳。
小酒吧里有好几瓶酒被打开了,还有酒杯半倾的倒在地毯上,以及一些便当剩菜没有清理,桌上的卷宗被随意的搁置着。
她蹙着眉,昨天中乍她离开办公室时,一切看起来都还很好,才半天而已,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先捡起散落地上的文件,打算等会叫打扫的欧巴桑来整理一下。
「你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惊跳了起来,急转过身,看到佟学礼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两条长腿随便的放在茶几上,脸上还有新冒出来的胡碴,他看来就像在这沙发里待了一夜。
她勉强镇定住,拍了拍心口。「你吓了我一跳!」
「是吗?」他的眼睛充血带有血丝,嘴角微微的扬起,但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彷佛卸不文明礼貌的外衣,展露的是阴暗和危险。
她脑海里警铃大作,想起昨晚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的心里又是一颤。
她一回身,将视线放在眼前凌乱的环境。「总经理,你今天早上九点半有一个会要开,等会儿台南分公司的经理会来见你。」
「昨天下午你没有上班。」
她仍是没有回头,下意识的将地上的靠垫放在沙发上。「我有一些私事,我已经和人事室请假了,事情我都处理完了,也请林秘书帮我看了一下。」
「你做得很好、很完美,你什么都面面俱到。」
漠视他的讥讽,她开始往门口移动。「那是我做秘书该做的事情,总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回来!」他的声音低沉,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迟疑片刻,她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他深坐在沙发里,一对虎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再过来点,你怕我会吃了你吗?」
她犹疑的看着他,慢慢的再往前走两步,他迅速的伸手往她一拉,她就跌到了他的怀中。他一双手臂紧紧的箍住她,他一对眼睛和她对视着,不放过她眼底最细微的表情。
「你……你放开我!」再一次接触这曾经熟悉的怀抱,她的心狂跳着。
「柏儒文回来了。」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个肯定句。
她的眼睫惊讶的一扬。他怎么会知道?就连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两年多没见了,你们一定有讲不完的话吧?他是不是握着你的手?是不是也这样抱着你?是不是有吻你?是不是把手这样放在你的身上?你们是不是有上床……」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方心洁铁青着脸的看着他,想也不想的就甩了他一巴掌,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这些话让她无法忍受。
「佟学礼,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说这些话?我跟他是情侣,牵手、接吻、爱抚、上床,本来就都很正常,更何况那些都是私事,关你什么事,你没有权利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他的脸色变成一片死白,颊上留着红红的五指印,他紧盯着她,带着绝望和痛苦,他严厉苛刻的话伤不了她,但是他眼里有种像负伤动物的神情,流出浓浓的悲伤。
她也白着一张脸。
偌大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就这样死死的瞪着,像两只发狂的怒狮,剑拔弩张的对峙着,两人的喘息声清晰可辨。
「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那我没办法在这里工作了。」
他闭上了眼,再缓缓的睁开,两眼又黑又深,幽幽的发着光。
他缓缓的、慢慢的说:「对不起,我一时昏了头,才会说出这些话,请你别见怪。」
她缓缓的退了一步路,在这瞬间,竞像打了一场仗似的疲倦,她摇了摇头,转身步履蹒跚的走出去。
「心洁……」喑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扬起。
她顿了一下,恍惚间以为自己在作梦,她又举起脚步走了出去。
「想不到佟学礼现在居然成了你的上司。」
她微笑的轻应了一声,眼前坐着的是柏儒文,他兴奋的讲诉着留学两年多来的点点滴滴,而她有些漫不经心的听着,适时的微笑点头附和。
他热切的将手覆在她的手上,那温度让她有了陌生的感觉,甚至于……并不欢迎这样的温情。不着痕迹的,她将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只是热切的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心洁,太好了,现在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分开?没有在一起过又怎么会分开?这念头飘怱的闪过。
她淡淡的笑着。「现在你才要接下家族的产业,应该很忙才是。」
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年轻的脸上是跃跃欲试的。「是啊,现在就等着我做出一番成绩了,家里的人都在看着。不过,我一定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的。」
缓缓的喝了一口浓汤,她优雅的拿起餐巾纸拭了拭嘴角,她像漫不经心似的问:「你什么时候要带我去见你的父母?」
这是他的弱点,在任何时候,只要她一提,都可以让他从兴高采烈的云端重重的跌到地面。她带着一丝的恶意看着他,知道这是他最大的痛处,知道他没有办法给她的承诺。
迅速的,他脸上的欢欣飞扬在一瞬间都抹去了,取代的是一脸的愁云惨雾,他凝重而又不安的瞥着她。
「心洁……你知道……」柏儒文嗫嗫嚅嚅的开口。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不说不表示她不在乎,但看来……柏儒文还是柏儒文,家世永远排在爱情的前面。
「他们最近很忙……下周就要去美国看我姊姊……她就要生了,他们可能要在那里待一两个月……」他吞吞吐吐的说着,目光游栘着。「等……等他们回来了之后……我再安排机会,让你见见他们。」
疲软无力的声音几乎让她心软,近日和佟学礼有些奇特的感受,让她忍不住对柏儒文施压。她怕啊,怕一颗心会被佟学礼吸引,这让她觉得对不起儒文,而且她也不想再面对和大学时候一样的抉择。
「我……我爸妈……会喜欢你的……我才刚回来,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一定会和他们好好说的……」
「好啊,反正现在公司里的事情也多,下次吧!多的是机会。」
她不着痕迹的啜着一口红酒,掩饰了唇边的笑。她知道他只怕永远也不会有勇气把她带到柏家去,在这时,她心里有种残酷的痛快。
早就知道了,但为什么还要这样逼问他?她并不想见他的家人,不想介入他的世界,但她还是一再的问,难道是想逼他先提分手吗?
大学时,有一次在人潮汹涌的购物广场逛街时,他猛地甩开握着她的手,她还处在错愕当中时,只见他不安的将视线投向迎面而来的一对中年男女身上。
「大伯、大婶。」他紧张的打招呼。
衣着光鲜体面的中年夫妇亲切的应着。「儒文,在逛街吗?」
「刚从图书馆回来,到这里去逛逛书店,这里有很好的外文书。」
严肃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抹赞许。「那好,本来就应该好好的念书,等出国念完书之后,赶快回来接我公司的产业,我期待你的表现。」
「是。」他欣喜的笑了。
「儒文,就你一个人吗?我刚刚好像看到还有一个女孩子……」婶婶疑惑的四处梭巡着。
他紧张的张望了一下,心洁已消失在人群里了。「那是学校的同学,刚刚遇到的,讲了几句话。」
「哦,我还以为你交女朋友了,怎么都没跟我们讲一声。」
大伯的脸上沉了一下。「现在还是不要交女朋友比较好,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我们柏家还怕找不到名媛淑女吗?」
柏儒文尴尬的一笑。「我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我正忙着准备明年申请研究所的事。」
「那就好。」
望着他们两人慢慢的在商场里隐去了身影,心洁苗条的身子慢慢的从廊柱里走了出来。
「心洁……」他尴尬的看着她。「他们是我的长辈……现在……」
「我知道。」她平静的打断他。「现在还不是适当的时机,没有必要告诉每个人。」
「对,对,心洁,你真是个好女孩。」他感激的说。
她心里阵阵发酸发苦。自己是高攀不上他家的,柏家家道殷实,而柏儒文是柏家第三代中最被看好的,将来要继承家业;而她,方心洁,自小父母双亡,无家无世。
原以为他的敦厚善良,可以打破家世的藩篱;但他刚才粗鲁的甩开她的手,让她一瞬间也寒了心。
「走吧!你不是说要去逛书店。」
「谁说要去逛书店的,我们去看电影吧!」
办公室里,佟学礼交代着一些话,而方心洁正坐在沙发上提笔记录。
「就照那个价钱,告诉他,要是他不能接受那就算了。」他讲完后,继续踱着方步靠近她,吩咐道:「好,那合约就那么拟吧!」
「哎呀……」她痛叫一声
她正要起身时,才发现头发缠到他西装裤的裤头了。
他连忙想抽身,却更加扯痛她的头发,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