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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回来了!”童童兴奋地扑了过来。
从他们出生到现在,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的,一句妈妈喊出口,不仅是孩子落了眼泪,我也不争气地红了眼圈儿。
何连成站在一旁,宽宽过去小心地牵着童童的手说:“哥哥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也不怕羞。”
不记得谁和我说过,孩子劝孩子最管用。也不知道童童是为了在宽宽面前树立自己做哥哥的好形象,还是真的被他说得有点害羞,竟然用力忍了忍,把眼泪生生忍了回去,一边擦着眼睛一边问宽宽:“谁说我哭了。”
这一回,眼圈虽然红着,却是真的笑了。
我这个妈妈在三个孩子中间,基本上插不上话,小哥儿仨叙完旧以后,情绪都稳定下来,我倒是真的省了不少事儿。
这时宽宽拉着何连成介绍郑重地向元元和童童介绍说:“哥哥,我也有爸爸了。他就是我爸爸,没有死掉,只是有一段时间忘记我了。现在我爸爸全想起来了!”
这一段话一说出来,何连成就完了,现在红眼圈的反而是他。
何连成有点尴尬,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和元元童童解释这两年的事情。两个孩子知道他是程新,从来没想到过会是何连成,都异常愕然地看着我。
我只能细细解释,最后两个孩子虽然都一脸恍然地点了头,眼底深处却依然是疑问。
我知道他们想问的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一直瞒着他们。我觉得不好在何连成面前解释,只好挨个抱了一下,以示安慰,同时轻声说:“事情有点长,妈妈以后再解释,好吗?”
好在两个孩子懂事,没继续追问下去。
我摸了摸他们的额头,两个孩子还稍微有点发烧,略微玩了一会儿,神色就有点倦了。我找了个借口让何连成带宽宽出去,自己哄两个孩子吃药睡觉。
元元这才小心地问我:“妈妈,以后是不是都要和程叔叔在一起生活了?”
我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孩子却提前想到了,而且他还真的把我问住了。
想了想,我反问:“宝贝们觉得呢?想不想和何叔叔一起生活?”我特意把程叔叔的称呼改了过来。
“他真的是何叔叔?”童童的注意力成功转了过来。
我不愿意在孩子面前耍这些小聪明,但有时候他们的固执让我不得不转变方式来问。
“是的,他确实是何叔叔,妈妈在搬来何爷爷家住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那个时候不敢肯定,而且他因为某些事情忘记了不少事,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在以前,用程新的名字出现时,才会对你们有那么陌生的表现。”我简单说完,把何连成放在门口的玩具拿了起来,说,“这就是何叔叔给你们买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元元虽然这样说着,但表现出来的也是兴致缺缺。
其实,我理解两个孩子的心理和感受,每当他们习惯一个生活节奏和模式以后,我这边就会有变动。
原来小的时候,已经完全习惯生活里只有妈妈的时候,突然出现了爸爸,还出现了一个何叔叔。
在他们接受了何叔叔以家庭成员的身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以后,何叔叔突然死亡了,然后我们又变成了母子三人,他们才又慢慢接受了爸爸。
在他们习惯了这个模式以后,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程新,再对程新不再有好奇反后,程新又变成了何连成……
如今,或许还会有其它变化,我无法向孩子们保证什么,只能尽量的告诉他们真相。
因为是重感冒,又吃了药,和我说了这一会儿话,都有点犯困了,我把他们哄上床,又轻声说了一会话,两个小东西就都闭上了眼睛。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让孩子接受现在的何连成。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宽宽已经慢慢喜欢上了何连成,特别是在何连成恢复记忆以后。我从两个孩子的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何连成在走廊尽头的小窗子前站着,他望着窗外,背对着我。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来,轻声唤了一下我的名字。
“宽宽呢?”我问。
“睡了。”他简单回答,笑容温和。
我慢慢走过去,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重新回到这里,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那段时间程新在这里的表现,想想……”他停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感觉像个傻子一样。”
“只要你回来就好,其它的慢慢来,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说。
“是,只要有你在身边。”他慢慢俯身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还是躲开了,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慢慢来,我会等到你再接受我的那一天。这两年多,我确实让你失望了太多。”他轻声说着,手上用力把我拢进他怀里。
现在已经到了初夏,外面月色正好,把窗外的花枝投影到走廊的地板上,一枝一叶都有些温情的意思。
070 转机
元元和童童的感冒在我们回来后,又持续了三天才算彻底好。因为生病,曹姨每天都单独给他们两个做清淡的饮食,到了好的那一天,两孩子看到主餐桌上的肉,简直跟小狼崽子一下,眼睛都绿了。
“不能多吃啊!”我叮嘱了一句,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米饭。
“知道了。”两一边应着一边就飞快地下筷子。
可能是宽宽从小不在我身边的缘故,吃饭向来听话,不等我照顾,自己端起米饭碗,拿起的小筷子叉子齐上阵,把爱吃的都叉到碗里,伴着米饭呼呼吃了起来。
何连成正要说什么,就听到电话嗡嗡作响,他站起来到柜子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美国那边的,我接一下。”说着他接通了电话,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何则林看他一眼说,轻斥道:“吃个饭都不安生,越长越回去了。”
他虽这样说话,脸上却笑意。最近这三天,何连成全面投入工作,把何氏的一些旧疾都整理出来,列成册子,晚上的时候父子二人就在书房商量着如何应对。
做大一家企业至少需要十年二十年,但是做毁一家企业,恐怕只需要一到两年,甚至几个月。
何连成在了解了何氏总部的情况以后,就满是忧虑地对我说:“真没想到,两年多没看,何氏已经烂到这个程度。”
我不了解集团内部的具体运营,不由好奇多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了?”
“董事们各自为政,每人名下或者孩子们名下都设立了公司,假公济私的手段用得太高超了,在公司董事会上一致通过各个项目外包来做,把外包价格报得高高的,公司白白去拉进来业务,还要搭上钱去找外包公司来做,一来一去成本远远高于利润,甚至有些项目明明赔钱百分之二百了,项目报告上还写着运作良好。”何连成叹了一口气,“这不都是表面的,股权私底下被胡乱转让,许多分公司权责清,股权不明晰,甚至找不到现在的大股东是谁!”
他越说越气,手重重捶在桌面上,震得烟缸猛然一跳。
“根由在哪儿?”我问。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和何萧全权接手公司的那八个月脱不了关系。”何连成叹气道,“以为同为儿子,他不管如何会给老爷子留条后路,没想到竟然是下了这样的狠手的。若是我两年前真的死了,怕是何氏撑不了一年就要树倒猢狲散了。”
何氏集团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一次算是真正了解了。
当然,何连成又不是商界超人,这么多问题非一日之寒,当然也可能在短期之内解决。只不过问题找到了,再一个一个去解决就是过程和时间的问题。所以以何则林对何连成,现在是越看越顺心,连带着对我,也更加亲近起来。
我正想着,玻璃门轻轻一响,何连成走了进来,冲我们笑了笑说:“曹姨,你也坐下吃饭,不用给他们盛了,我来。”
他说着接过正给元元添饭的碗,去电饭煲里盛了一碗香甜的米饭过来。
在我身边坐下,我轻声问:“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不要紧。”他抬头看着何则林说。
我怎么都觉得他这句话不是回答我,是刻意说给对面的老爷子听的。
何则林听说是生意上的,点了点头说:“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说,吃饭的时候都不安全,让孩子们怎么想?”
“爸,知道啦!”他拖着声音应道。
气氛顿时就轻松起来,这么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饭,三个小东西也吃得多一些。不像原来,我带着元元和童童单独吃的时候,他们两个基本上是数着米粒进肚子的。
现在吃饭的人多,好像食欲能传染一样,三个孩子都乖极了。
等到饭后,三个孩子放下碗,就要出去溜金刚,因为有了上一次的事情,再也不放心让曹姨一个人去跟着,我与何连成也跟在了后面,在小区里溜达一圈消消食,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金刚现在长大了很多,基本上已经是成年小狗了,白色的发更长,一跑起来就像个雪球一样。三个孩子跟着它又跑又跳,一路之上都是欢笑。
三个孩子安置好,我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澡以后去睡觉。
却在宽宽的房间外头看到了何连成,他显然是在等我,看到了出来四散的眼神收到一起,笑着迎了过来问:“都睡了?”
“给孩子们养只狗挺好的,运动量不由自主就大了,一累就容易哄睡,睡眠质量也高。”我说。
“咱们到楼下走走?”他问。
“还没走够?”我问。
“和你在一起,什么时候都没个够。”他一语双关。
我不再说话,生活当中重新接受了他,可是在某些事情上,我还是有排斥情绪。
在楼下庭院里,他抬头看了看依然亮着灯的何则林的书房,低声说:“刚才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那边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已经交由警方处理了。”
“谁?”我急问。
“袁征,大姨妈。”他说出这两个词,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我记得小时候,大姨妈最疼我,每次我要是挨了打,她都会数落我爸和我妈,说孩子家家的管这么严做什么。后来,我长大一点以后,每次见面都带我去吃好吃的,好玩的,给大笔的零花钱……”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我稍微靠近他一点,看着他紧皱起来的眉,伸手去抚平,说:“此一时,彼一时,环境不同,人难免会变。你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需要想想,但这件事也瞒不了我爸多久,毕竟涉及到公司的经营,瞒着他没什么意义。”他继续说,“我甚至有很大一段时间,觉得我大姨妈才是我亲妈,因为她总是能满足我任何的要求,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这副样子。”
“你再想想吧,毕竟这是你的家事。但是不管你怎么做决定,这一次的事不能这样算了,毕竟他对你起的是杀心。”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残忍,但是这是事实,我必须让他看清楚。
“我懂,你放心。我知道我的任何意外,都会给你和孩子的生活带来灭顶的伤痛,也会格外看重自己的生死。”他反手握住我,用车攥了一下说,“我找机会和爸爸说,你就别开口了。”
“好。”我满口应了下来。
这本是他们的家事,我不该多言,但是涉及到何连成的家事,我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