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刻不停地摇着,另一只手解开衣领扣子,才稍稍觉得透了口气。窗户正对着进京的大道,远方则可看到绵延起伏的景山。扼京郊的交通咽喉,这折柳居的生意怎能不好?安俊手抚着窗台,心想。
“二爷!”燕生一路从楼底下小跑着上来,对安俊说:“我跟掌柜的都交待好了,等客人一到,就摆酒上菜。”“嗯。”安俊点点头。这一路从遵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整个人顿时消瘦不少,原本白净的脸皮也晒成了古铜色。燕生和店里小二把一左一右两张大玻璃围屏摆好,笑道:“幸亏掌柜的有这样的宝贝,摆起来又雅致又气派。”安俊用折扇一点他的脖颈,说:“现在你才知道好处。刚才还推脱着不肯和人借!我宴请的可是景山守卫亲兵总长,不装装门面哪儿行?”燕生憨憨地笑着,靠近安俊身旁悄悄问道:“您说图松海大人会来吗?”安俊认真地思忖了一会儿,道:“应该会来。冯五爷说过,他们的交情过硬。对了,老冯的亲笔信你交到图大人手上了吗?”燕生赶忙回答:“这个二爷放心。决不会出差错的。”安俊转身面向窗外,忽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灰色长褂的中年人正神色迟疑地朝折柳居慢慢地踱过来。安俊心中猜是图松海,急忙给燕生递了个眼色,燕生心领神会,马上下楼迎来出去。
图松海膀大腰圆,一面走一面心里正犯着嘀咕,忽然看到一个黑瘦但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从折柳居大门口迎上来。“你是……”图松海警觉地看着他,一时愣没认出来是谁。燕生也未作自我介绍,只是搀着他的手臂,指指楼上说:“图大人,我们二爷久候多时了。”“哦,哈哈……”图松海搔搔后脑勺,笑得有点勉强,一边走一边说:“我想起来了,你是冯五爷信里头提到的燕生吧?”“正是奴才。”燕生说完,就推着他往前进了折柳居的大门。
“哟,还真是个雅致的好地方!”图松海一上楼,眼前便一亮,脱口称赞道。看来包厢内的陈设很合他的品味。圆桌上摆着四样精致小菜,都是折柳居的招牌菜,酒杯一共三个,旁边搁着一把雕花银壶。安俊一见客人到了,连忙站起身执礼相迎,道:“图大人好啊!”“安大人,幸会幸会!”图松海拱手行礼,虽然安俊只一身便服打扮,但反应机敏的图松海还是一眼认出来他是礼部侍郎安俊。主客三人寒暄过后,大家分宾主而坐。
“咱们虽同朝为官,但既然以便服相见,就彼此不要‘大人’相称了。大人比我虚长几岁,就直呼我的姓名好了。如何?”一落座,安俊对图松海建议道。“好,好。”图松海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靠近安俊耳旁悄悄地问:“这里说话可方便?”安俊笑道:“图兄大可不必担心。这间厢房是独立隔开,左右皆无通连,十分安全。”图松海眼神深邃,饮了一小口热酒,缓缓地说:“安老弟恕在下直言,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到底是要在下帮什么忙哪?”安俊不慌不忙,端起面前酒杯,道:“来,先敬图兄一杯。”说完,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满满地倒上一杯。燕生从未见过二爷如此豪饮,有心担心地看着他。安俊并不在意,酒中的辛辣味道反倒刺激得他更加清醒。“图兄有所不知,你我都曾是军旅之人,说话习惯了直来直往。”“安老弟原来也在军中任职?”听他这么说,图松海大为惊讶,询问之余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举止斯文有礼的礼部侍郎官竟然是行伍出身。“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安俊故意打起了太极,夹了一块醉鸡放在嘴里,决口不提军中往事。图松海嘿嘿一笑,说:“冯五爷认的朋友一定不会错。他在信里托我多行方便,我连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他一面说一面晃动着自己的大脑袋,口气听起来有卖弄的嫌疑。“来,安老弟,既是军中兄弟,那我也该敬你,请满饮此杯!”图松海乘兴又劝安俊的酒。安俊并不推辞,只有言在先:“图兄的金面在下是一定要给的。只不知图兄能否出手相助?”他已是一杯热酒下肚,看到图松海神情十分严肃,说:“愿闻其详。安老弟说说看。”安俊本来就不胜酒力,这回热酒又喝得急,脸上已泛起红晕。“哎呀,比不得图兄海量,我竟有些多了。”安俊抚着自己的额头,自顾自地笑道。一旁伺候的燕生见状,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奴才替我家二爷再敬大人一杯。”图松海抿了一小口,然后转头对安俊说:“明人不说暗话。到底何事,竟劳动得了侍郎大人亲自摆酒?”安俊虽有些醉意,头脑却很清醒,他听图松海这话中已有几分诚意,便说道:“我想让您帮我见当年的大将军王,今日的十四贝子。”图松海心里着实吃惊,但表面却不动声色。燕生从旁夹了一些肘子肉放到他的盘中。
图松海不急于表态,安俊仍镇定自若,又亲自执壶为图松海和自己各斟了满满一杯。图松海酒兴一高,兴奋地说道:“我们同朝为官,份数同僚。我也不想瞒老弟你。如今替皇家办事,真是越来越难。你说,一大家子的兄弟,哪个不是龙子凤孙?偏偏一个又不服一个,这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么办?一个都不能得罪,还得里外不是人。这不,前几天又来了一个!”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我呀,现在是两边都得伺候好。民间老话说得好,落了毛的凤凰还终究不是鸡!”燕生担忧地看了安俊一眼。安俊知道,他是怕这个图松海在打迷糊,不肯真的帮忙。安俊却不这么悲观。在他看来,图松海就是一只纵横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这种人头脑灵活,城府极深,要获得他的襄助,一定要拿出猎人的耐心才行。这时,店小二端上热菜,燕生从他手里接过来,亲自摆到桌上。安俊连忙劝酒,说:“图兄的苦处,安俊何尝没有。来,酒逢知己千杯少,老冯和我说过,图兄的海量在军中可算数一数二的!”连着几杯下肚,图松海依然面不改色,谈笑自若。
酒过三巡,宾主都有些酒足饭饱,三人随意闲谈开来。“我看燕生小兄弟身材壮实,英气逼人,莫不是也是行伍出身?”图松海歪着脑袋笑道。安俊连忙接他话茬:“图兄好眼力!”这回,图松海并未面露得意之色,他困惑地使劲儿挠着胖胖的后脑勺,说:“我怎么就不记得安老弟你是在大将军王麾下任职哪?”安俊知道他此刻疑心未除,为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只得吐露自己和十四贝子之间的关系:“十四贝子在藩邸时就是我的旧主。我又随他赴西北打仗。,抛开个人私情不说,他在西北安抚边疆,扫除叛军,整肃军队于国于民已是大功一件。现如今他落难于此,我来看望问安,岂不是理所应当?”“原来如此。”图松海轻轻拍着自己的大腿,沉吟着说。他看安俊气定神闲地坐着,一派丈夫气概,暗想:没想到,礼部那一群腐儒堆里还有这么个人物!
图松海满面油光,脸色微红,思量再三才开口说道:“我敬重安老弟这样重情念旧的人。我图松海也并非无情无义之徒,凭我和冯五爷过了命的交情,这个小忙我帮上一把也无妨。”安俊听他口风松动,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正要起身感谢,却听他话锋一转,说:“在下虚长你几岁,有句话却不得不说。今时不同往日,君子当相时而动。当年,图某人也在大将军王麾下效力。但当今圣上重用我,他就是我的恩主,其它一切概不再论!”安俊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微笑着点点头,说:“受教了。”图松海满意地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耽搁功夫,二位就听我的信儿吧。”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安俊命燕生好生扶着,顺便吩咐道:“别忘了把给图大人的谢礼送到他府上。”图松海哈哈一笑,甩开燕生的手,道:“不劳兄弟费心,这点儿酒我倒不了!”
等燕生送客回来,安俊已喝了好几碗解酒茶。“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燕生拍手笑道。“嗯,”安俊神情舒缓,说:“幸亏有你在,要不我早醉倒了。”“我看是他今天没尽全力!本来嘛,大家都不是酒色之徒,都醉了反倒不好再谈正事。”燕生也瞧出其中端倪,侃侃而谈。此时,安俊一拳重重地打在桌上,坚毅地说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二十八)
图松海背扳着双手在甬道上踱来踱去。从里屋一直到大门外的几座牌楼,这个五进五出的大院子,他这个新上任的亲兵总管带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图松海摸着自己的大脑袋对着大门外若有所思:都说景山的风水不好。前明的崇祯帝就是在这里上吊自杀的。虽然说是有些晦气,但是我老图可不信这个邪!图松海自认是个面冷心黑的人,他在沙场上生死都不怕,做这么个官儿当然也有自己的一套。
永安亭内,诚亲王允祉正手持书卷,旁若无人地大声诵读,他远远地瞧见图松海手抚佩刀,悠闲自在地朝自己这边过来。允祉微微颔首,算是招呼过了。图松海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疾走几步便晃到前面去了,心中暗想:人们都说诚亲王的学问大。如今一看,果然不假,一天到晚地“吊书袋子”,倒是个省事儿的。图松海一面想着,一面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他经过左配殿时,殿门如往常一样紧紧地关闭着。自他上任以来,十四贝子一直深居简出,连身边人都不轻易露面。虽说他与胤祯曾有袍泽之情,但现如今双方身份有别,见面难免尴尬,倒不如避开的好。图松海皱着眉头,思忖了半天,突然想起那个叫桐春的小太监来。嗯,他应该是离十四贝子最近的人了。图松海嘴角边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心里头拿定了主意。
秋儿在后院儿里洗衣裳,桐春在一旁帮着她。整个院子里主子奴才上上下下几十来人的衣裳都由秋儿一人负责浆洗。宗人府又迟迟不肯加派人手过来,这可苦了她,桐春看不过去,只要自己有空闲,就跑过来帮忙。他们俩好不容易把最后一条床单拧干后晾起来,才发现由于浸泡在冷水里的时间太长,两人的十根手指都已冻得又红又肿。秋儿语气抱歉地对桐春说:“都是我拖累了你。赶明儿我要好好地谢你!”桐春摆摆手笑道:“跟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外面有人高喊:“桐春快出来,图大人要亲自见你!”桐春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奔了出去。
亲兵总管带的办公地点就在整个寿皇殿的最后头。朝廷下令重修了一套办公用房,按一般衙门标准设计。自图松海来了之后,桐春还从没到这里来过。他一路上心里都战战兢兢地,一直嘀咕:“到底是什么事情?”
图松海给自己泡了一壶茶,顿时香味儿布满了整个房间。这是一间小小的密室,乃是为处理一些私密公务而设的。此刻,图松海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了桌上的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身上。一旁的主簿薛师弯下腰,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大人能确定那姓安的行此机密之事与礼部无关吗?”图松海摸着下巴上硬硬的胡渣,深思熟虑后才说道:“安俊是礼部侍郎不假,但他这次所行之事倒完全不像与礼部有关联的。虽说当年的礼部一直被捏在死了的八王、九王手里,但今时不同往日,十四贝子在兵部可能还有些影响,他要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