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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我才干巴巴憋出一句话:“……好像是你拉着他来找线索的吧?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助他查明真相了?”
那天我们一路回太虚观驻地的路上,关朔原始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一直没有开口。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走到了临时弟子厢房的门口。
我已经非常疲惫了,因为关朔原知道红烧肉有自己的意识,我也没费心思遮掩,一挥手指挥着他进屋去给我铺床。转过身胡乱朝关朔原摆了摆手当做告别,就打算进屋扑到床上了。
“锦川。”关朔原突然叫住了我。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平时“那个谁”“蠢材”“白痴”这种称呼听惯了,我一时竟然有点反应不过来是他在叫我。
关朔原看起来有点烦躁,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的邪影有些不一样。”
“记得啊,你不是一直卖关子不肯告诉我吗?”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太虚弟子的邪影,大多是以自身心魔为引,召唤出的太古铜门后妖魔怨念的凝结体。但是,我在地落窟中读过的一本书上,也提到了一种很特殊的邪影。它们也是以心魔为引召唤出的,只是却不是妖魔的怨念,而是人类的怨念。”
那一刻我的呼吸漏掉了一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说我的红烧肉……”
“他有自己的意识,甚至能独立战斗,从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他应该是人类的怨念凝结体。”
“……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之前是因为没必要,反正都是死了的东西,人类还是妖魔都无所谓。”关朔原看起来有些烦躁,“不过现在……刚才在那幽州浊气的幻境中,你看到了他生前怨念最深的画面。太古铜门的战场,还有妖魔和……太虚弟子的混战。所以,我在想,你的邪影会不会是太虚弟子的怨念?”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身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响,红烧肉从里面飘了出来,看到我和关朔原站得很近的样子,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飘过来轻轻扯了扯我,把我们的距离扯开了些。
“那关师兄,我就先进去休息了。”我吞下了要说的话,和他告别。
关朔原冷冷看了我们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你最好还是小心点,要是不相关的人也就罢了,若是内鬼……哼。到时候可不要哭着后悔。”
他转过身去,背着我挥了挥手,就头也不回向自己的厢房走了过去。
25
第二天我就发现西陵城明显加强了防卫工作,所有进出城的客商农户都仔细盘查,城内所有流动和常住人口也都开始了一一调查。
“听说是在义庄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城内官员正在仔细调查是否有失踪女子,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午饭时分,颜怀远一脸忧色地说道。
“还没发现有人失踪吗?”我嚼着嘴里的肉说道,“那女尸至少也有一周了吧?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失踪女子,难道是那女子是无亲无故的外来人员?”
颜怀远有点惊讶地看着我,目光里有赞许之色:“洛师姐,没想到你对这件事情也这么关心。”
我有点得意:“那当然,毕竟我也是……”
“这次关师兄可真是替我们太虚观增光添彩了,”颜怀远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道,“定勇将军今早极力赞扬了关师兄和弈剑听雨阁的凌祈,说他们二人为军情的推动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关朔原和弈剑听雨阁的凌祈……很好,那么,当时的第三个人,我在哪里!
我一脸憋闷地看着颜怀远,又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说我当时也在场贡献也是很大的啊。只能郁闷地看着他赞扬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感叹道:“混入了妖魔内奸,这下子,西陵城麻烦大了……洛师姐,你这段日子出门也小心点。一定要让你的灵兽时刻跟着你,另外别忘了,虽然对于太虚弟子来说灵兽是极其重要的伙伴,但是关键时刻,让它们顶住敌人我们趁机逃脱也是极其重要的手段。”
他又跟我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了膳堂。只剩下我一个人端着碗,有点不自然地背对着刚才一直听着我们说话的邪影。
昨日关朔原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红烧肉已经进了屋子,所以其实他并不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些话却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每每想起来都让我辗转反侧。
关朔原说,红烧肉可能并不是妖魔怨念的凝结体,他是人类的怨恨,甚至很可能……正是那些在太古铜门牺牲的太虚弟子的怨念。
我一直知道我们在这里学习、训练,是为了有一天走上那样的战场,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守护太虚观而奉献生命。只是我却从来没有过具体的印象,更加从来没想过,那些在前线牺牲的人,心中有没有恨。
我回头看了看红烧肉,他的眼神非常清澈而单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询问似的看过来。
“我吃完了,走吧?”像是心思被撞破一样,我有点尴尬地回过头,“定勇将军他们还在排查奸细,今天我们没有安排任务。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之前颜怀远放我们出去逛街的那次,因为要教红烧肉说话我提前冲回了驻地。这次没有关朔原那瘟神跟在旁边,我领着红烧肉很悠闲地在街道上走着。定勇将军把信息封锁得很严密,普通民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瓦市坊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我慢悠悠逛过几个卖小东西的铺子,一个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兵器铺的前面。
裸着精壮上身的健壮小伙挥着锤子捶打铁砧,一个看起来膀大腰圆的荒火弟子正在抡着试自己买的新锤子,面色阴戾刚买了双匕的魍魉小哥正以一个腰椎间盘突出的姿势站在那里好像一座古怪的招牌……我一向觉得,兵器铺这种地方弥漫着诡异的雄性气息,和我这种少女的气质有点不太合。不过我扭头看了看飘在我身后无怨无悔跟着我走了一路的红烧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那间铺子。
“您好,”我叫住了一个闲着的伙计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有太虚弟子用的法剑吗?呃,不要太贵的!”
小伙计并没有因为我寒酸的表现看不起我,他很热情地向我介绍了几把长剑,白寒铁,淬青铜,还有一把很难得价格不算太贵的松纹古定剑。我一把把看过去,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发现在角落里还放着一把剑。
墨蓝色,看起来钝钝的没什么锋芒,我走过去拿起来,手中猛地一沉。拔出剑鞘的时候能清楚感受到那种我很难把控的滞涩感。
“这是……”
店内伙计连忙走过来,向我介绍道:“客官,这把是百年前有名的铸剑师所铸宝剑,名曰太和。剑是好剑,只是传言其有妨主之名,才沦落到无人敢用的地步。”
“妨主?”
“嗨,都是传言而已。依小人看来,兵者,杀人之利器,咱们江湖中人,本就是刀尖上打滚的行当。要是把自己不济丢了性命怪罪到兵器上,这宝剑才真是冤枉呢!可惜这把好剑放在这里这么久,竟因为这种名声卖不出去,实在是可惜!可叹!”
那伙计狠狠地摇着头,看得我几乎要笑出来,再低头看看那把黑不溜秋的剑,竟然在它身上看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委屈。
“好啦好啦,你别感慨了,这把剑我要了。既然是没人要的,那应该不贵吧?”
“客官,您……您要这把剑?”小伙计很是惊讶地看着我,“可这……这把剑对女子来说,实在是有些笨重,您看起来……要不要换一把轻便的?”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反正也不是我用,本来就是给男子买的啊。”
他看了我一会儿,脸上慢慢露出让我有些尴尬地暧昧神色,我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明显脑补过度的小伙计,匆匆忙忙付了账,赶快走出了那间兵器铺。
等找到个僻静的角落,我鬼鬼祟祟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停下了脚步。我转过身来,像是行贿一样偷偷把手里刚买的太和剑塞到了红烧肉的袖口里。
“那个……这个,送给你!”我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你也是我的第一战力!总是用那个小木剑什么的多丢人……呃,好吧,之前拿破木剑糊弄你的确是我的不对。我那时候只当你是心血来潮想拿着剑玩的,却不知道你也是……”
不知道你也许也曾经是太虚弟子。
也许你也曾经和我在同一个课室里上过课,打过盹,和我在同一个地方练过剑,画过符……只是最后,他和很多曾经的前辈一样,永远地躺在太古铜门之外,无法再回到这个地方。
我之前总是把他当做是邪影,就算他坚持要用剑,我也只当他心血来潮闹着玩。可是关朔原那样说过之后我才意识到,也许作为怨念他的神智并不像人类那样清楚,但那份刻入骨血的身体记忆却是死亡都无法消除的。
那是一个太虚弟子永远的骄傲啊。
他有点呆地看着我,似乎并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要重新给他一把剑。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强硬地从他袖子里摸出小木剑,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总之,以后这把太和就是你的佩剑!你要好好用它,然后继续给我太虚观增光添彩!一直到……”
我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黑了一下,邪影毫无预兆地伸开了双手,宽大的袖子连带着飘荡的黑雾,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大蝙蝠一样,我被吓得连退三步,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就被他堵到了墙根处。
邪影的双臂轻轻地拥住了我。
说是拥住,可我其实并没感受到太紧的束缚,不知是因为邪影其实本来就没有实体,还是因为他并不敢抱得太紧,我只感到轻若云絮的黑雾柔和地笼着我,并没有传说中妖魔的臭气,反倒有种奇异的兰草清香,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锦川。”他在我耳边轻轻念着。声音和平时一样清润好听,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哝哝的糯感。
我听得一阵腿软,只知道迷迷糊糊地回答:“嗯。”
“锦川。”
“嗯?”
“锦川……”
“……”
他一声声唤着,明明不能再说出除了我名字以外的话,我却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语气中的急切和激动。我隐约觉得他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如同很深很深的大海,尽管海面上风平浪静,深渊中却始终浪涌着残暴的暗流。
可他不说,就算那声音里有着浓烈到绝望的急切,他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我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敢,还是不能。
26
红烧肉第二天就特别骄傲地把太和剑带到了身上,他也不觉得一个邪影用剑是一件很招人怀疑的事情,大喇喇把太和剑挂到了腰上。顺便同时也拒绝了我要回我小木剑的要求,右手拂尘左袖藏剑,腰上还挂着一把,活脱脱一个三剑流二傻子模样。
我……要不是他一直背后灵状飘在我身后,我真的特别想假装不认识他。
将军府的动作快得简直惊人,不过两天的功夫,就从人群中排查出了幽都的奸细。三个都是普通人,其中两个甚至还是至少在西陵城居住了十年的老居民。据他们交代,那个无辜惨死的女子是城中妓坊的姑娘,和他们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