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些东西要是能成为心魔的话,心魔界的入门标准也太低了吧!
那鬼哭之声越发大起来,一阵阵撕扯着我的耳膜,恍惚间我像是又回到了流光城外,漫天落下的火石,下面是许多同窗的尸体……我背着颜怀远走在不知通往哪里的路上,他让我加油,撑起太虚观的未来,然后微笑着绝了气息……
后悔吗?绝望吗?痛苦吗?如果你有更强的力量,说不定就能在那时候救了他呢?
可是……就算我再强,也不可能掌握冰心堂的八门化伤,不可能同时一挥手救下那么多人,就像师父说的……时局如此,万物偷生,哪怕是强如玉玑子,也不可能一个人改变一个时代。
我需要的并不是大荒第一的力量啊,只要我能救下重渊……
恍惚中我像是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从太虚观首席大师兄到死亡后归来的巨大型邪影,他始终都是那样不近人情的精致冷漠的一张面孔。只是我却无比清楚那张平静面孔下藏的是什么,是皎洁如月皓白如莲被生生踩入泥土,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的蹂躏,是最后一人孤独地游走在外,身边永远无人相伴。
什么样的力量,能救得了他?
眼前的生魂卷似乎慢慢亮了起来,那惨白的光线里,我不由自主念起了邪影真言的咒文。
周天六爻……八门洞开……魂悬魄引……化心……
那白光忽明忽暗,宛若烟雾一样凝而不散,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它几乎要凝成人形,然而精神一振地看过去,白光又散作了碎片。这样不知过了有多久,我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轻笑。
“是谁?!”
我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也顾不得还在摇曳着白光的生魂卷,一只脚绊倒了椅子也没有在意,只是紧紧盯着关着的窗户。
屋内的鬼哭之声似乎一瞬间低了下去。之前重渊深夜造访的一幕突然浮现在我脑海里,我颤着声音问道:“是重渊吗?”
外面没有回答,我慢慢走到窗边,伸出一只手推开了窗户。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静静站在外面,他带着兜帽,只露出一截瘦骨嶙峋的下巴。我能感受到两道嘲弄的目光从兜帽下看向我:“真是天真的人类……你难道以为,他还会回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久才慢慢吐出了那个名字:“隗泽……”
“嗯。”他漫不经心答道,一边走近了两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屋内那一页还在发着淡淡白光的纸页。
“你在召唤邪影?”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警惕地拔出了剑,紧紧盯着他。
隗泽轻笑了两声:“别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召唤出邪影的。我不是早说过了吗,你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
“你……”我飞快地想起了之前在太虚观旧址的邪影之世里面,那个出现在重渊心魔幻境里的隗泽,仿佛的确是说过什么不配的话。只是当时我并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而且……
“那不是幻境吗?”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为什么会知道……”
妖魔发出了一阵极其难听的笑声:“自然是因为我那时是真实存在的。幻境?那里的确是幻境,唯有我是真实的。或者是说……就连那幻境,也是我让你们看到的。”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股可怕的战栗感从心底生出来,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隗泽似乎是很满意我的反应,又非常难听地短笑了一声,开口道:
“你以为我为何会一路跟着你们?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若不是吾主,你们值得我出手?我一路跟着你们,以心魔幻境诱之觉醒,甚至潜伏在鬼方那杂种身边……奈何机关算尽,也只是唤醒了吾主的躯体之力,神智终是难开……”
“你说的那个妖魔是不可能苏醒了!”不顾那发自体内的头皮发麻的恐惧,我大声喊道,“重渊就是重渊,他已经吞噬了你说的那个妖魔灵魂,哪怕他现在的身体是……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变成人类的!”
隗泽诡秘地笑了一下:“是或不是,杀了你不就知道了?”
他慢慢抽出了腰间黑色的匕首:“占据吾主躯体的太虚弟子是因你回来的吧?只要杀了你……就能知道他的心魔到底有多深了。”
“……喂你搞错了吧?都说了重渊的心魔是那高大上的正义邪恶是非黑白了,根本不是我这种小废柴啊!你杀了我也没用的,你应该……哎哟卧槽!”
我的废话没说完,就连忙一个侧滚躲过隗泽的匕首,刚才挡在我面前的那面墙连同窗户一起被削下了半边。
“诡辩是没用的。”隗泽轻声说,“究竟是不是,杀了你我就知道了。”
“炎凤召来!”我一手举着长剑,气喘吁吁大声念出了炎凤真言。
周身冒着炽热火焰的凤凰出现在我身侧,伴着一生清唳,一个火球就对着隗泽喷了出去。妖魔的嘴角咧出一个笑,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火球穿过他刚才在的地方砸到了墙上。我的床铺被整个掀翻过来,床下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
我紧紧贴着墙壁,心脏狂跳着盯着室内的每个地方,警惕地等待着他的出现。破了一面墙的屋子落了满地月光,像是被风吹动的纱帐一样摇晃着。
我给自己上了观心咒,仔细看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月光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缓慢靠近了床边,然后突然之间,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喊叫——
“啊——这……这是?可恶,吾主居然……该死的!”
床边突然现出了一道黑影,正是刚才我一直警惕着的隗泽,只是现在他的样子极其狼狈,袍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像是被火燎焦了似的,兜帽也脱落下来,一张看起来和骷髅没什么区别的面孔交织着愤恨、恐惧在内的种种情绪,他惊怒地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突然猛地扭过头来,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恶狠狠盯着我。
“他居然还留了一手……可恶,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说完这句话,不顾我还在莫名其妙的状态,妖魔的身影迅速变得像雾气一样稀薄,缓缓消失在房间里。
破损的房间里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宁静,我看着安全下来的房间,终于再也撑不住地跌坐在地上。
脑袋里一片混乱,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我才慢慢爬起来,走到隗泽刚才消失的地方,仔细看着地上的东西。
我的床铺刚才被炎凤的一个火球掀翻,床下堆放的箱子也翻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散了一地,一眼看过去只见有破旧的书本,玩坏的木娃娃,旧衣服,还有一把看起来品相挺不错的剑。
而那把剑正格格不入地丢在一堆垃圾中间,静静的发着淡淡的光。
75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把那把剑捡起来,那把剑不是我用的太虚观弟子制式佩剑,湛蓝的刃色,看上去品相不凡,但是也明显不是云逸风夕那种神器。我把它拿在手里掂量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想起来这把剑的来历——
那是很久以前我还在甲三组的时候,参加门派战亡弟子招魂仪式的那天,我刚召唤出来的邪影极其不听话地偷了当时大师兄重渊的佩剑回来,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肯上交,最后还是我用自己小时候的小木剑骗过了他才交换过来。因为也不敢上交赃物,只能把当时那把剑藏到床底的箱子里。
后来邪影闹别扭,出征,发现邪影是重渊……一桩桩事情接踵而来,这件小事很快就被我抛到了脑后,如今这箱子突然被打翻,看着这把剑,我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唏嘘之感。
这就是……重渊当时的佩剑啊。
我把那把剑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着,重渊在成为首席大师兄之后,就换了神器云逸风夕,这把剑虽然陪伴他的岁月也很久,可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名气。就像是重渊的少年时期,大家只看到他成名后的煊赫光耀,却无人知道他也曾有过那样稚嫩青涩的青春。
他的少年时期……寂寞而沉静,孤独而内向,应该也是有着对未来的憧憬的,只是全部压在了自闭的外表下。就连好不容易喜欢上的人,也是我这种完全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不识得他的时候,那人再出色优秀也只是远在高山之巅上的高岭之花,可现在我知道了他经历过怎样的痛楚与绝望,就连当时那些青涩的少年时光,都莫名让我觉得心疼。他说要是早些遇到我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我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要是我当时能稍微察觉到他的心意……又怎么会辜负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舍得让他活着的岁月里,只有满满的寂寞。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捧着那把剑,记忆里对当时首席大师兄远远看过的一幕幕划过脑海,带来的却是惊涛骇浪一般的痛楚。我不禁又想起当时红烧肉把这把剑偷出来,一个劲往我手里塞的情形。重渊还是邪影的时候,应该记忆并不完整,大多数时候只是靠着本能行事。那时候他执意要把这个偷出来交给我,又拿走了我的小木剑,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要用他的少年,交换我的少年。
执意要交换两段彼此都不经世事的纯洁岁月,仿佛只要这样就能互定终身。之后多少风里浪里,他的青春全部给了我,我的童年挂在了他的腰上。
这一切当然都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可我却分明觉得,以重渊那个一根筋的死脑子,当时想的恐怕就是这样吧。
我紧紧把那把剑抱在怀里,靠着背后的烂摊子慢慢坐了下来。
你看……现在,我也终于是懂了你了,可你却远在天涯的那一边。就像你当年写的那样,别后孤剑难成谱,一夜竟成四时冬。如今我也终是明了了此中滋味。
周围还是乱糟糟一片,然而我坐在地上丝毫没有想要收拾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外面渐渐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几个人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们举着火把跑过来,猛地顿在门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里的惨状还有差不多已经是个废物的我。
“洛……洛师姐,”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甲三组弟子结结巴巴说道,“我们听到这边有声音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一刻钟后,我坐在了师父的房间里,对面是匆匆忙忙赶来的还披着睡袍的师父。
“听说你被妖魔袭击了?”师父紧紧盯着我问。
我斜眼看着师父胸前没系好的带子:“师父,没想到你一大把年纪了,保养得还真是不错……”
“……”师父迅速拉好衣服,瞪着眼睛冲我怒吼:“闭嘴你这个白痴!快说说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妖魔闯进来?”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
我把自己试图召唤邪影然后隗泽突然闯进来的事情给师父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关朔原和生魂卷的内容。师父听完之后深深皱了眉头,看样子似乎他也不太明白那妖魔是怎么闯进来的。
“你说他是怎么离开的?”师父突然问道。
“啊?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是这把剑……”
“剑?什么剑?拿来我看看。”
我把重渊的那把剑拿给了他,简单解释了这把剑的来历,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这东西应该交给师门的,不过当时事发突然嘛,后来我也忘了这回事了……加上这东西本来就是重渊的……”
师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你说,那隗泽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他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