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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年相比,今年远东的诗歌节显然有点天不作美的意思,持续近两天的阴雨笼罩着远东大部分地区,直接冲散了各式各样的露天纪念活动。
不过与远东的其他地区相比,哈巴罗夫斯克诗歌节的气氛显然依旧浓烈,在修葺一新的十月广场上,数以千计的市民从一大早就赶到这里,等候着由郭氏集团赞助举办的赛诗会。当然,对于这些冒雨参加诗会的人来说,最有吸引力的就是赞助方提供的奖品,因为按照电视上打出来的广告所说,赛诗会的头名获奖者,将得到五万卢布的奖金。五万卢布,这笔奖金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对于那些生活拮据又多少有那么几分才情的人来说,谁不想白捞几个月的工资花花啊?
郭守云叼着一支燃烧了半截的香烟,静静地站在布满水纹的宽大落地窗前,通过手中的望远镜,无聊的观望着十月广场上攒动的人群。在他的身后,古辛斯基与别列佐夫斯基两个人正凑在一方茶几上下象棋,因为感冒而显得精神不济的维诺格拉多夫,则是他们两人的裁判,不过看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估计能分得出皇后、国王就不错了。近些日子“丰满”了不少的斯摩棱斯基,此时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这身高马大的胖子,独自一人便占据了一张沙发,他那颗硕大的脑袋依靠在松软的沙发靠垫上,微微张开的血盆大口内,还不是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要说几人中最有精神头、最爱好“学习”的,还得说是出身共青团的霍多尔科夫斯基,人家此刻正四平八稳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全神贯注的翻阅着手中那本彩色印张的英文杂志,偶尔的翻动中,可以看到杂志封面上那个硕大的英文单词:“playboy(花花公子)”。
“呼……嘎!”在安静的气氛中,熟睡的斯摩棱斯基挣扎着翻了个身,也许是窝着了脖子的缘故,他在翻身那一刻打出的呼噜声颇为诡异。
“呵呵,说实在的,我真羡慕这个家伙,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睡的这么安稳,”“老斯”这一声强大的呼噜,惊动了房间里所有的人,郭守云从窗前回过头,先是朝沙发的位置看了一眼,继而与愕然抬头的霍多尔科夫斯基相视一笑,随口说道。
“无心是福啊,”古辛斯基瞅着棋盘,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亚历山大是个超脱的人,不过却不是一个值得让你羡慕的人。”
“人要是上了年纪,做什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因为感冒的关系,维诺格拉多夫说起话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很愿意尝试一下那种‘无心是福’的感觉。”
第四一五章 等
“亚历山大无心?”霍多尔科夫斯基显然对那本杂志上的裸体女郎失去了兴趣,他一甩手将杂志扔到旁边,而后挺身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抻着懒腰一边说道,“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好想笑的笑话了。依我看啊,他才是真正的人老心盛、身衰志坚的老狐狸。”
“哎,对啦,你们不说我还给忘了,”话说到这,霍多尔科夫斯基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拍拍额头,转口说道,“我这段时间可听说了,亚历山大正偷偷摸摸的做人贩子生意,他那个‘海王星’俱乐部刚从南斯拉夫弄来一批新鲜的巴尔干姑娘,嘿嘿,我原本还想去见识一下呢,可因为眼前这一堆事,就把它给忘了。”
“你这人贩子看别人,永远都戴着有色眼镜,”郭守云笑骂道,“而且总是一厢情愿的把人家堪称与自己是同一类的恶人。”
“啧,哎,你还别不相信,”霍多尔科夫斯基瞪着眼睛说道,“不信你问问亚历山大,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嘴里这么说着,霍多尔科夫斯基快步走到沙发旁边,用力在沙发腿上踢了两脚,试图将沉睡中的斯摩棱斯基叫起来。
“别跟他闹了,让他睡吧,你说的这事我知道了,”一直沉默不语、思考棋路的别列佐夫斯基抬起头来,笑道,“亚历山大的那俱乐部里的确来了一批新人,是从巴尔干那边弄来的,大概有二十几个吧,模样还不错。可要说他是人贩子,那就有些过分了,这些都是他换回来的。”
“什么换回来的,那是我被人坑了,”斯摩棱斯基终于醒了,他翻身仰躺在沙发上,眯缝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道,“一年前的两百万欠债,被波黑那些土匪拖黄了,就换回来这么几个没用的东西,我这段时间正筹划着怎么报复他们一下呢。”
“嘿嘿,那只能怨你贪心,怪不得别人,”古辛斯基闷声闷气地说道,“咱们这边的布尔什维克党都倒台了,你就应该看到南斯拉夫也不可能多跳动几天,面对这样的局面,你还偏偏跑去那边搞什么投资、放什么高利贷,那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说句老实话,你那几个催债的人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我哪知道那边的局势会变的这么快?”斯摩棱斯基苦笑一声,说道,“原本按我的估计,这南斯拉夫要正式解体,怎么也要等到九月份了,可谁知道他们连几个月都没顶住,就那么稀里哗啦的倒台了。”
郭守云听到这儿算是明白过了,感情“老斯头”前段时间还在南斯拉夫搞了投资,结果月前这个欧洲唯一存活下来的社会主义联盟国家也宣告解体了,四分五裂的政权体系,令他的投资化作了水漂,一毛钱也收不回来了。只不过这欠债赖掉也就赖掉了,怎么还有人用倒卖女人的方式偿还欠债啊?这真是林子大了,多卑鄙的鸟都有。
“行啦,行啦,别诉苦啦,”霍多尔科夫斯基在沙发前弯下腰,伸手拍了拍斯摩棱斯基的大肚腩,说笑道,“两百多万而已,对你这个财神爷来说,估计连九牛的一毛都算不上,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两百多万?!”斯摩棱斯基嘴角一撇,做出一副劳苦大众的表情,“如果只是两百多万,我还值得这么抱怨吗?我说的那两百多万,只是一个零头,这次扔在那边的,整整有一个数。”
嘴里这么说着,他还竖起一根手指头,朝众人比划了一把。
斯摩棱斯基口中所说的“一个数”究竟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要从这一点上看,他这几个月在巴尔干的损失的确不小。
“呵呵,照你这么说,回头我还真要去你的俱乐部看看了,好家伙,二十几个女人就值一个数了,那还不都是小金人了?哎,先说好,给我留几个上档次的,回头也让我瞧瞧小金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霍多尔科夫斯基就是一张衰嘴,他从不过任何一个挖苦别人的机会。
“你要看小金人我可以全都留给你,”斯摩棱斯基无精打采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不过前提是等这次咱们大获全胜之后再说。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这两天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还有,我可听到了一些风声,这次国际游资针对英镑的狙击行动,扯到了JP摩根,你们想过没有,万一有美国人介入其中,仅凭咱们的实力,还能不能顺顺当当的把对手吃掉啊?”
斯摩棱斯基说到“JP摩根”的时候,不经意的瞟了郭守云一眼,尽管他什么都没表示,可这话中的含义却颇为耐人寻味。
“看我干什么?”郭守云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他漫不经心地走到茶几旁边,先是顺手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而后又随手一拨,将古辛斯基与别列佐夫斯基下到半截的棋局搅乱,这才懒洋洋地说道,“你可别说摩根是冲着我郭守云一个人来的,大家谁都不是傻子,我与摩根有仇隙不假,可他们也不会为了这点仇隙,就跳出来替别人充当马前卒。咱们都知道,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商战,而是动辄倾家荡产的对决,如果没有充足的利益可寻,谁都不敢冒冒失失的进场,我们如此,那些游资方如此,摩根同样如此。所以说在这场豪赌里,摩根进不进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斯摩棱斯基素来对郭守云怀有几分忌惮,此刻面对“亡命徒”那捎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神,他更愿意选择避让而不是据理强争。
“守云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古辛斯基手里攥着一个黝黑的“皇后”,歪头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咱们现在玩的游戏不是小孩子和泥巴、过家家,像这样的游戏,进场的人都是为了钱去的,没有谁会跑到这汪浑水里算私仇账。我之前也听说了摩根打算入场的消息,不过根据我的分析,这种消息的可信度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别忘了,摩根与量子基金那一类的对冲基金不同,后者是纯粹的民间性基金会,而前者则是能美国政治行程足够影响力的金融托拉斯,而在美国政客的眼里,英国人是盟友,德国人是次一级盟友兼潜在的竞争者,两者孰亲孰远,白宫分的相当清楚。更何况现在摩根被四大联合财团盯得死死的,他在这个时候哪敢出手搞什么大动作?因此我认为,这个消息要嘛是谣传,要嘛就是有些人故意弄出来混淆视听的,其目的无非就是让咱们投鼠忌器。”
“嗯,‘鹅掌柜’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是这么看的,”别列佐夫斯基点头赞同道,“摩根在美国家大业大,实力根深蒂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每一个决策,都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美国的官方态度,因此他们亲自入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现在对于咱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必须稳住心态,拆掉所有自己认为可靠的退路,不管摩根是否进场,咱们这一仗都必须开打,而且必须打到最后,打到彻底分出胜负。大家都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了,这几年提着脑袋钻营,什么样的悲惨结局没考虑过?对咱们来说,现实中的每一天都是在赌,既然是赌,那就地看到输赢,看到结果,如果这底码都入海了,却不敢看最后点数大小,那岂不是太窝囊了?”
别列佐夫斯基这么说着,又扭头瞪了斯摩棱斯基一眼,那眼神中威胁的意味分外鲜明。
的确,正如别列佐夫斯基所说的,在场这几个人都是赌局上的佼佼者,这些人固然性格各异,出身更是大不相同,但他们却有一个共通之处——胆大,没有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魄,根本不可能走到他们今天这一步。
“我还是那个意思,”霍多尔科夫斯基背负着双手,在大厅里来回来的闲逛着,“今天这个局,从当初大家点头加入的时候就已经定型了,这是生死期状,不到最后谁都不能退出,否则的话,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现在没有必要再说这些了,”郭守云弹了个响指,扭头重新走回到窗前,“今天的汇市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英镑汇率已经出现了不太明显的下挫,在我看来,这不太可能是对家提前发动的迹象,而应该是一部分心志不坚的人在提前离场。这一现象至少体现出咱们的两点优势:第一,游资方有很多浑水摸鱼的胆小鬼,在势强的时候,他们会一窝蜂的冲上来,而一旦出现势弱的趋势,他们便会急匆匆的撤场,对付这样的对手,我们显然很有优势。第二,如果今后两天英镑汇率继续下挫,那么游资方肯定会把行动提前,索罗斯最崇信一个‘狼群效应’,所以他这个头狼,绝不可能得到狼崽子都跑光以后,再自己上去堵枪眼。有这两个优势摆在前面,我们的胜算会高出几分的。”
郭守云的话显然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大厅里一时间再次沉寂下来。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过了有那么三五分钟,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