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3K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第一商会-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葛荔噌的一声就到院里,正要出大门,又被申老爷子叫回。申老爷子从身边抓起一物:“把这个拿上,免得他们说我老抠。”

葛荔接过一看,是幅字儿,略略一抖,嘻嘻笑道:“老阿公,他们好歹也是在上海滩上混得有模有样的体面人,要送你也得送个稀罕物儿,哪能拿这东西搪塞人哩?”

申老爷子道:“你再扯皮,我就收回了,看你两手空空去逞威风,羞也不羞!”

葛荔吐下舌头,赶忙折起字幅儿,塞进怀里,飞身而去。

葛荔走有半个时辰,大门再被推开,复又关上,一身道袍的苍柱走进来,不声不响地在一侧的蒲团上坐下。

“看来,你七叔是不肯来了。”申老爷子头也不抬,以答代问。

“是哩。”苍柱应道,“七叔讲,款子既已移交,他就不再过问了。七叔要我代问六叔安,七叔还讲,他想过几日安静日子,不想让人打扰。”

阿弥公双手合掌:“阿弥陀佛。”

“唉,”申老爷子慨叹一声,“为这两只箱子,你七叔受累大半生,是该安享几年太平日子了。六弟,苍柱,下面的事体就不攀扯他了,我们接力吧。”

阿弥公面无表情,苍柱微微点头。

“想当年,”申老爷子接道,“我们兄弟七人生死与共,唯大哥之命是从。”看向苍柱,“大哥仙去,作为大哥唯一骨血,你就代表你阿爸,与我和你六叔共同掌管天国这笔遗产。”

“晚辈不敢。”苍柱拱手道,“遗产如何处置,皆由五叔、六叔定夺,晚辈唯命是从。”

“苍柱,”申老爷子坚定语气,“这两只箱子,是托付,更是责任,你就不必推辞了。我们这就议议如何处置它们。”转对阿弥公,“六弟,你先讲讲,是何意愿?”

阿弥公出声了:“可寻处佳境,起所寺院,普度众生,阿弥陀佛。”

申老爷子转向苍柱:“苍柱,你有何意愿?”

“若六叔之愿可行,”苍柱拱手道,“苍柱则想寻处胜地,起所道观,传扬天道,惠泽世人。”

“六弟,苍柱,”申老爷子笑道,“你二人皆抱美愿,只有一点略略不妥。此款为天国遗物,天国又以西域上帝为尊,如果我们用之起寺院,建道观,岂不有拂天王、忠王旨意?”

阿弥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五叔所言极是。”苍柱亦道,“敢问五叔,可有主意?”

“既为天国遗物,”申老爷子缓缓说道,“就当用之于天国,实践天国之志。天国之志,莫过于驱走鞑虏,恢复华夏正统,建立太平天下。今天国既覆,烈士既去,鞑虏依在,太平天下遥遥无望,我等力孤,徒有壮心而已。然而,泱泱中华,亿兆汉民,不乏有志之士,是以五叔存心将此款交付当今志士,助其成功,以慰先国烈士英灵!”

“谨听五叔!”苍柱应道。

“六弟意下如何?”申老爷子看向阿弥公。

阿弥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敢问五叔,天下反清志士众多,各地皆有帮会,此款交予何人为妥?”苍柱问道。

“交给能成事者。”

“以五叔法眼,何会能够成事?”

“纵观天下,会众纷纭,但能闹出景象的无外乎孙逸仙的同盟会和陶成章的光复会。此二会同根殊途,目标一致,孙逸仙得海外洪帮支持,陶成章得江浙沪工商学界支持,皆有成事气势。”

“可他们都在海外,如何转交他们呢?”

“天国之款,不可轻托,我当细致观察,谨慎托付才是。至于如何转交,交予何人,眼下不急。你可先将此款存入汇丰银行,以俟机缘!”

“苍柱谨听五叔!”

闸北一处深宅大院里,气势威严,青帮大字辈老大张老头子正在大摆香堂。

张老头子摆的是满堂香,也即青帮中规模最大的香堂。香堂正中壁面,挂着一幅禅宗首祖达摩的巨幅神像。香案上面,则依次摆着青帮前三祖(金祖、罗祖、陆祖)、后三祖(翁祖、钱祖、潘祖)共六位祖师的画像和牌位,每个牌位前各摆一只香炉,每只炉上各燃三柱长香。

香案前依序跪着四排帮众。跪在第一排的是张、曹、李、陈四个大字辈老头子(可带徒弟的青帮老大),第二排是任炳祺等十几个通字辈老头子,再后面是悟字辈和觉字辈老头子,各有几十人,堂中跪不下,全都跪在庭院里,密密麻麻,黑压压一团,就如开大会一般。

香堂上鸦雀无声,司仪站在香堂一角,两眼眨也不眨地盯住旁边一道小门。

小门帘子微动,司仪朗声唱道:“大小姐到!”

众老头子尽皆叩首。

一阵脚步声响,葛荔从角门里转出,英姿勃勃地走到香堂前面的一个高台上,从容站定。

众老头子叩拜:“参见大小姐,恭祝大小姐万安!”

葛荔双手一摆:“平身!”

众老头子:“谢大小姐!”

众老头子纷纷直身,仰望葛荔。

“诸位同参,”葛荔朗声说道,“本小姐代老阿公问话!”

大字辈齐拜:“徒孙叩见师太,恭祝师太万安,万万安!”

任炳祺等通字辈齐拜:“徒玄孙叩见师太,恭祝师太万安,万万安!”

再后是悟字辈与觉字辈,依序问完安,葛荔模仿申老爷子的语气,缓缓问道:“听闻你等有事体问我,讲吧。”

“回禀师太,”张老头子代表众徒朗声道,“自漕运关闸,我等奉师太之命,弃漕赴海,日渐壮大。今于海上(上海),本帮门庭若市,同锅吃饭者数以千计,事业方兴未艾,徒孙张英瑞携本门同参及法子法孙特此禀报师太。”

葛荔沉声道:“我都看见了。还有何事?”

“徒孙有求。”

“讲。”

“本门同参、法子法孙皆存宏愿,恳求师太择吉日移驾海上,督导点拨,开悟愚昧,使我等徒辈有泰山可倚。”

“我金盆洗手已经多年,帮中事务早不过问,汝不可复言。我已老朽,正想清静几年,帮中诸务,望汝等谨守帮规,同心协力为之。”

“师太——”张老头子重重叩首。

“我送四字,中正和合,望汝等谨记。”葛荔掏出一张宣纸,轻轻一掷。那纸飘下去,不偏不倚,落在张老头子前面。

张老头子双手接过,叩拜:“谢师太!”

香堂刚一拜完,葛荔就辞别众老头子,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

“老阿公,”葛荔神采飞扬道,“真没想到,你划拉的那张纸头,他们竟然当作宝贝,供在香案上,又是焚香又是磕头哩。张老头子还说,要把老阿公这几个字制成匾,悬挂于门下所有香堂,作为今后的行事准则。”

“呵呵呵,”申老爷子一迭声笑道,“他们这是相中老阿公的几个破字了。不瞒你讲,一字千金哪。”

“老阿公,你净骗人吧,”葛荔嘴巴一撇,“要是真的那么值钱,我这就把你写在墙上的字全都揭了,拿街上叫卖去!”

“要是你拿去卖,就不值钱喽。”申老爷子呵呵乐道,“小荔子,你这讲讲,跑这一趟合算不,想必是大大威风一把喽。”

葛荔笑了,搂住申老爷子的脖子:“老阿公,我这叫什么来着,对了,狐假虎威!”

“想不想做只真虎哟?”

“我?”葛荔指指自己,又伸手摸向他的额头,“老阿公,你这额头没发烫呀,哪能讲起胡话来?”

“唉,”申老爷子故意长叹一气,“看这样子,小荔子是不想做喽。”

“老阿公,”葛荔急了,“你这话……当真?”

“那还有假?”申老爷子一本正经,“老阿公老了,小荔子这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守着老阿公吧?”

“是哩,是哩。”葛荔连连点头。

“只是,”申老爷子话锋一转,“要想做只真老虎,你就得学到真老虎的本领。譬如说景阳冈上的斑斓大虫,它就有三般本领,一扑二掀三剪,般般厉害哟。”

“是哩。”

“小荔子,这三般本领,老阿公一般不缺,你想习练哪一般,这就讲出来,趁老阿公尚能爬得动,一股脑儿传与你就是。”

葛荔眼珠儿连转几转:“我想学看相打卦。”

“讲讲看,为何想学这个?”

“我想晓得他……他人心里在想什么。”

“呵呵呵,”申老爷子笑道,“这叫作揣情摩意、洞悉人心,是门大学问。要是你真心想学,就得去下真功夫喽!”

“老阿公,”葛荔拿过签筒,一屁股坐下,“这就教吧,费那么多口舌做啥?”

“好好好,”申老爷子也坐下来,“老阿公这就教你。”

申老爷子的屁股刚一落地,葛荔猛地想起什么,一推签筒,忽地起来。

“咦,”申老爷子叫道,“你这屁股还没沾地哩,就又起来了?”

“嘻嘻,”葛荔做个怪脸,“葛荔想起一桩紧急差事,心里不踏实哟。”走到门外,回身扬手,“老阿公,你先忍上一时时儿,晚上再施教嗬。”

葛荔想起来的这桩紧急差事是伍挺举。

自从遇到顺安,得知挺举赶赴鲁家之后,不知怎的,这几日来,葛荔几乎天天想到他,甚至有几次打定主意去鲁家寻他,但总是在关键辰光被不同因由岔开。

从家里出来,葛荔直趋鲁宅,守在大门外。

葛荔没守多久,见齐伯甩着一只空袖子走出大门,就远远跟在后面。

齐伯径直赶到茂平谷行,柜面上没人。齐伯正在纳闷,听到后院河浜上有响声,循声望去,见挺举二人正光着膀子在埠头上忙活。阿祥手拿瓦刀,指这要那。挺举褐衣粗装,搬石块,提泥灰,汗水淋淋。

乍然看到挺举,葛荔心里陡然一颤,生怕被他们发现,闪身隐入谷行,寻到一个窗子,远远探视。

见是齐伯,挺举停下活计,擦把汗道:“齐伯,这……也没个地方坐嗬。”

“挺举呀,”齐伯甚是感动,“原还以为你是个书生,细皮嫩肉的,没想到你啥都能干哩,前后不过几天,就把这地方整得像个米行了。”

“呵呵呵,”挺举笑笑,指着埠头,“乡下都在收秋,我先把埠头修好,待新米下来,就可进米了。”

“是呀,”齐伯点头,“米店没米哪能成哩。只是,你要进米,没有本钱也不成呀。”从袋中摸出一张庄票,“这点儿本钱是老爷让我转交你的,仅供你暂时周转。待大量进米时,你再找我。”

挺举接过庄票:“谢齐伯了,真正是及时雨哩。”

“另有一事,”齐伯叮嘱道,“振东指望不得。老爷吩咐,此店掌柜明为振东,实际是你。你初来乍到,今年只要维持店面营运,就是大功。老爷特别吩咐,既然来到此店,你就放胆去做。即使赔钱也没关系,老爷不会怪你的。”

“转告鲁叔,我一定尽力。”

“你们忙吧,”齐伯扬扬手,“我在此地帮不上忙,反而碍事。”

挺举笑笑,与阿祥一道把齐伯送到店门外。

“阿弟,”返回来时,挺举顺手将庄票递给阿祥,“这点儿家底归你管了!”

“谢阿哥信任,”阿祥接过,展开一看,惊得合不拢嘴,“哇,五百块洋钿哪!”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叹服地看着挺举,“阿哥,看来老爷对你真正信任哩。阿哥,老爷既然吩咐你是实际掌柜,打今朝起,我就只听你的。这点儿家底,我一定管牢,马掌柜也好,驴掌柜也好,任他是谁,我一文不给!”

“阿弟呀,”挺举夸张地连摇几下头,“要是这般管法,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喽。”

“咦,”阿祥怔了,“你让我哪能个管哩?”

“养过鸡没?”

“养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