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似乎单善很害怕,又好像满含内疚,还像十分着急。可她又慌忙别过脸,不跟吴上对视,她怕泄露心头的隐秘。
吴上一路只想自己的事,也就没有觉察到,其实单善早就神情异常。
从苏州出来单善就很少说话,她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后排座椅上。
肖潇潇努力讨好她,想伸身搭在她肩上,遭她轻轻推开,她显得心事重重。
肖潇潇以为是自己的冲动把她冒犯了,以为她在懊悔呢。
在单善家就要出门时,肖潇潇觉察到单善很兴奋,“眉目流转,隐含荡意”。于是他俩没有急于下楼,仅仅静默了片刻,便禁不住放任自流……
第九章 画个圈儿(2)
“两人登榻,于飞甚乐。”过后单善快乐极了。她没有看错,肖潇潇真的很棒,还很体贴人,不仅给予了单善极大满足,还让单善感到无比幸福。
单善失去得太多,愈是如此她愈是不肯轻易放弃。她突然发了疯一样环抱住肖潇潇脖子,她竟然哭了。
单善说她其实很想有个家。肖潇潇马上表示愿意娶她,单善却哭得更伤心了,说肖潇潇娶不起她。
她经历过太多苦难,已经害怕了,不想再跟肖潇潇受穷。童老板给予了她所需要的财富和尊严,她害怕失去这一切。尽管童老板嘴上说支持单善组建个家庭,但单善十分清楚,跟任何人组建家庭都将粉碎她与童老板的亲密关系。一旦把童老板排斥在她的家庭生活之外,她在童老板公司怎么立足?她的价值就是姿容出色,除此之外她靠什么吸引童老板。所以她至多找个相好,不可能组建家庭。
肖潇潇很生气,可他有什么能耐,他只能徒叹奈何。
他十分无奈地流下眼泪,把单善拥抱在怀百般爱抚,像念诗一样保证:“没办法只有爱,没能力只有爱,没天才只有爱!”单善破涕为笑,能够得到这样的爱她也很欣慰,能够这样相守她也很幸福。
女人的感情有个分水岭,在没舍身以前,无论怎样情深意重,依然是两个人。但是只要舍身了,两人就合而为一,就自觉不自觉地把对方作为自己的一部分甚至全部,包括对方的亲戚、朋友,她都要去接受,而且乐意接受。
舍身不仅仅是交欢,而是神圣的初夜,是精神到肉体的融合。
成熟后的单善吸取了她流浪时经历的惨痛教训,她决不轻易释放真情,更多的是逢场作戏。正因为如此她其实很压抑,她实际上感情饥渴。
现在她终于释放了,她跟肖潇潇水乳交融,马上就把自己融化。她只要动了真情就爱得死去活来,离开肖潇潇她可能要死。
可她又分明意识到,肖潇潇很快就将离她远去。
一旦这笔贷款诈骗成功,吴上必定难逃一劫。肖潇潇会怎么想?他肯定不会相信单善无辜,他肯定把单善当成童老板的帮凶,一个女骗子,一个诈骗犯,肯定从此只有仇恨。
单善一向果断,她很少患得患失,现在却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该不该阻止童老板,只要稍微暗示一句两句,以孔令方的精细必定引起警觉,或许就能粉碎童老板的诈骗图谋。然而这将是对童老板的背叛,太对不起童老板,童老板待她恩重如山。
这些苦恼没法跟肖潇潇诉说,她只能默默祈祷,但愿孔令方能够识破骗局,而不是由她来揭穿骗局。
一路上听见孔令方不时跟吴上叽叽咕咕,好像他非常老练,非常专业,单善渐渐眉头舒展,也许真的骗不过孔令方。即使被孔令方揭穿把戏,虽然不免尴尬,但不至于从此生嫌隙生仇恨。
然而到了工厂,到了公司,单善的心又揪紧了。那些伪装太巧妙,显然孔令方被蒙蔽了。
单善十分着急,假装不耐烦,假装使劲催促,其实是在暗示孔令方:她心虚发慌。她为什么心虚发慌?孔令方应该警觉。但孔令方没有警觉,他还是太嫩了。单善甚至说到“那营业执照有什么好看的”,孔令方还是没明白,没明白是在提醒他,可得把营业执照看仔细啊!
“唉,唉,蠢啊,蠢啊,到底他们经验不足。再要细心点,到处都能发现破绽。该死的吴上,催催催,你催命啊!不看你是肖潇潇的表妹,就让他们骗死你活该!还不就是怕你上当受骗,还不都是因为你……”
童老板吆喝干杯,孔令方、大哥都满饮一杯,吴上也欢天喜地地举杯舔了舔。都以为大功告成了,可以放松喝酒了,可以尽兴庆祝了。
单善暗暗叫苦,再喝几杯酒个个热血沸腾,就什么暗示也觉察不到了。等到明天,贷款到手就无可挽回。即使有所觉察,未必劳师动众再来核实?看孔令方自信满满的样子,现在都不能觉察,他明天怎么觉察!
第九章 画个圈儿(3)
“不行啊,这样不行!”单善继续挣扎着说服自己。“孔令方还好向保险公司追讨,吴上怎么办?做女人都不容易,干吗祸害这个蛮讨人喜欢的姑娘。何况她还是肖潇潇的表妹,祸害了她肖潇潇恨死我啦!”
单善行事又复杂又简单,主意一定她就毫不迟疑。
她假装上洗手间,径直走出饭店。旁边一个杂货店,标明有公用电话。她递上两百元小费,低声吩咐:“不用找。过五分钟帮我拨打这个手机号,拨通后只说‘你上当了’,然后就挂断。”
杂货店老板接过小费喜不自禁,连声说:“好佬,好佬,好佬,小姐放心,我个老老头不多嘴。”就记下手机号码。
再回包厢单善如释重负,嘻嘻哈哈地招呼:“满桌酒菜供菩萨,不是贪嘴是心诚。添酒添酒,庆祝我们首次合作就十分顺利,全靠菩萨保佑。”
都欢欢喜喜起立,觉得单善这话说得特别好,仿佛真有菩萨保佑,一切都是顺风顺水。于是先敬菩萨,再“乒乒乓乓”碰杯。
再次坐下后,单善兴致勃勃地说:“中午是唱戏助兴,晚上玩点什么呢?哦,对了,我曾经拜过一个老师,学习写作。我老师就在常州,写了一篇《常州南运河记》,念给你们听听。”随即她就声情并茂地朗诵:
壮丽江山莫奈何,运河千里无萧瑟。上承北京吉祥雨,下载苏杭云彩绸。贯通五湖达四海,不尽财源滚滚来。尤其钟爱好常州,汉朝即设毗陵驿。南来北往多少舟,尽在毗陵打招呼。何以此处最留人,除得地利还人和。百年不荒膏腴地,宝玉也须从此过。菩萨永驻天宁寺,斯人佛心时时修。咫尺茅山道常在,德化邻里多质朴。商贾之间亦诚信,一如季子作承诺。恪守温良恭俭让,但有不平亦英雄。近代就有瞿、张、恽,振臂一呼乾坤动。豪迈之举今犹在,发动三百万愚公。
运河堪称七彩练,几番舞出惊世艳。而今天下都锦绣,昔日彩练已黯然。行舟也非当年客,巨轮抱怨游浅滩。河道阻塞好东西,机船轰鸣首尾连。生灵不堪嘈杂苦,又闻鱼臭腥风来。世人嗟叹运河老,呼唤江南都江堰。
才非俊杰难为水,德非大贤兴利难。所幸常州乃福海,官民当中有俊贤。起自多少多少年(忘记了),既是辛苦又甘甜。城南新开大运河,四载掘成龙游川。此川一出更妖娆,犹如新月照江南。两岸无尽绿柳飞,春来蜂蝶戏花间。清水映出羞红脸,双双来此话婵娟。回眸高楼灯火明,朦胧窗纱倩影现。情意缱绻难割舍,越看常州越好看。只恨人生多离散,不能在此一万年。
吴上暗暗叹息:“难怪单善能写出《固守纯朴》那样通顺的文章,原来是名师出高徒,她拜了个好老师。单善的记忆力也实在惊人,这么长的文章她一口气就念出来。”
然而吴上更多的还是迷惑,她越来越觉得单善是个谜团,她甚至怀疑那篇《固守纯朴》的真实性,“单善跟那位山里姑娘反差太大了。唉!”吴上轻轻吁了口气,“要想了解一个人,了解一件事,好难啊……”
孔令方手机响,他接听后一愣怔,过后不言不语。这人果然聪明,他立即意识到什么,突然提出:“唉呀,刚接到个电话,有个常州的朋友要我去一趟。不好意思,我一定要先走一步。”
单善假装生气:“你的事真多!”童老板制止单善抱怨:“难免,难免,谁还没个急事。”马上吩咐司机:“那就送过去,办完事接过来。”又招呼餐厅小姐:“通知厨房,下来的河豚不忙出菜。”
孔令方急走几步又掉头回来,他一边说:“不用等我,可能时间很长。司机也不用了,就几步路,出租车方便。”一边眼睛直盯着吴上。
单善哈哈大笑:“是不是要吴上陪去啊?”吴上怒瞪她一眼,大红了脸。不过吴上也看出来,似乎孔令方非常希望她一起去,猜想定有特别原因。
吴上霍然起身说:“那好吧,就陪你去一趟。”
第九章 画个圈儿(4)
出门吴上就问:“玩什么玄虚?”孔令方不吱声,眉头皱成一团。
上了出租车,孔令方急切地吩咐:“去卜弋,快快快。”
“卜弋?我们不是才从那边回来吗?”
孔令方不说他接到个奇怪电话。假如是有人恶作剧,便显得他好可笑,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当真。他害怕在吴上面前暴露自己可笑的一面,更愿意展示他的成稳和精明干练,他更愿意先做后说而不是先说后做。
于是他只说:“我忽然想到个问题,必须马上去核实,不然吃不下这顿饭。”
吴上将信将疑:“还会有什么问题?”
“到了再说吧,但愿只是一场虚惊。”
2
这时的小镇行人稀少,路灯也昏暗,一时找不到刚才去过的七巧路桥公司。
出租车司机停车打听,都不知道有个七巧路桥公司。这让吴上惊呆了,那么大个公司怎么没人知道?
吴上忽然害怕了,她紧紧扯住孔令方衣袖。再去一个饭店打听,饭店老板肯定地说:“卜弋的大老板我们都知道,没有叫恽侂的。路桥公司也没有叫七巧的。”
孔令方向他描述:“地方蛮大,不临街,有幢楼好像是琉璃瓦盖顶……”
饭店老板说:“瞎说八道,那叫预制件厂,老板是我饭店常客。怎么叫恽侂?瞎扯!不信你自己去看,从那边绕,有个菜场,再钻进去……”
按照这样的指引,果然很快找到。连门卫也熄灯了,透着森森寒意。借助车灯照射,分明可见预制件厂招牌。
为什么先前没看见这招牌?“哦——”孔令方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用两朵硕大绸花将招牌遮住,过后他们把红绸揭去,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孔令方冷笑一声:“难怪不肯开灯,难怪那营业执照,我看着就有点不对劲。”
“怎么办呐?”吴上声音都颤抖了,她依然不相信这是骗局。
回到车上,孔令方从皮包里翻出一沓资料,抽出七个借款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到他们家,估量一下他们家境。虽然公司可能是假的,毕竟是个人借款,如果那七个人住址确定,住房也不错,也就还好。”
他随即吩咐出租车司机:“你的车我包了。从现在起,按照这身份证地址,带我们一家一家寻找。”
再返回市区,七拐八绕到了一个新村。按照身份证地址,这新村的八十八幢住了两个借款人。可是找来找去没有八十八幢,整个新村一共才五十幢房子。
这就是说连身份证都可能有假,孔令方大惊失色,肯定是骗局。但吴上还不甘心,于是再去寻找恽侂的住处。
吴上已经分辨不清东南西北了,晕晕乎乎地望着窗外,“怎么可能连身份证都是假的?”这对她来说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