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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公主不满的一指周王妃朱氏,直接告状:“父皇,三嫂不让儿臣喝酒。”
德妃厉声喝道:“新安!”
新安公主更委屈了些,“父皇,你看连阿娘都向着三嫂。”
周王妃朱氏就没想过,新安公主会来这么一出,她难掩面上的尴尬之色,连忙拜倒,“父皇,都是臣媳的错。”
皇帝对朱氏印象不错,又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性格太过刁蛮,好言好语的说:“三娘起来吧,新安任性了些,你要多担待。”又虎着脸对新安公主道:“新安,你三嫂也是为了你好,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皇帝虽说是训斥了新安公主,却亲自吩咐宫女,去取来好酒,任新安公主喝个够,还很体贴的道:“喝多了,就睡到你母妃宫里去。”
新安得了这一句,得意的冲着朱氏扬了扬下巴,阴阳怪气的道:“三嫂还是回去伺候三哥的好,我就不劳你操心了。”
朱氏被新安公主当众给了个没脸,只能强忍羞意回了周王身边。周王略有歉意,“让王妃受委屈了。”
朱氏对着丈夫端庄的一笑,“王爷这是说得哪里话,本就是该臣妾做的,有何委屈。”
周王本来就觉得这是王妃该做的事,再听朱氏这么说,刚刚升起的那点歉意瞬间就飞走了,他对着朱氏点了点头,温声夸赞了下,“王妃果然贤淑。”
朱氏得了丈夫这两个字的评价,仿佛得了天大的夸奖一般,眼睛里都放光了,整个人一扫刚刚的尴尬,显得极为容光焕发。
坐于周王附近的几位皇子妃,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以为然。特别是苏容,更是得出一个结论,受了委屈必须得跟丈夫说,你要不说,他就认为你是理所当然该做的。还有朱氏,她跟前世那个把贤良淑德四个字刻在脑门上的太子妃,说话行事越来越像了。
宴会还在进行,晚上虽也有歌舞,但是大部分的节目都是皇子、公主和宫妃们,亲自下场演来以娱皇帝的。
就像安王夫妻的琴萧合奏,齐王夫妻的双人剑舞等等,都是比较精彩得了皇帝鼓掌叫好的。就连向来端正的周王和周王妃,此时都起身,至场中彩衣娱亲。苏容悄悄的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太子夫妻,如今场中除了两三个小皇子,只有她们家和太子夫妻两个没有表现了。也不知道苏颜心里怎么想的,想是要压轴出场,把之前的人都比下去?苏容心里转了好几个转,面上丝毫不漏,甚至还在周王妃的曲唱到精彩处,含笑抚掌。
苏颜根本就没想在这里表现什么,太子在皇帝那里得到的关注够多了,适当的也该让皇帝分出些关注给别人。再说,她们夫妻今天在大宴上已经出够了风光,晚宴留其余的皇子、公主们,也少得些埋怨。
太子根本就是不想表演给他的兄弟姐妹看,更别说现场还有宫妃在,他就更不可能主动求演。在他心里,那些宫妃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听他弹琴。
淑妃眼看着别人的儿子、女儿的都下了场,就自己儿子坐得那个稳当,心里有点着急,悄悄给儿子、儿媳使眼色。
苏容冲着淑妃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戳了丈夫一下,示意他去看淑妃。
吴王无奈的笑了笑,长身而起,“父母,儿臣也显丑了。”
皇帝在所有的儿子、女儿里,除了太子,最喜欢的就是吴王。见他出来,忙笑道:“六郎,若是不好看,朕可要罚你。”
吴王温文尔雅的说:“儿臣定当尽力。”
吴王好琴,未成亲时,便常常于自己的住处抚琴自娱,皇帝有时也会招他过来,听他弹上几曲。说起来,吴王的琴艺与陆霁不相上下。
苏容对于这点早有所了解,之前也曾随上都有名的琴师学习过,定亲之后,更是勤加练习。受天赋所限,她的琴技只能是技,未能达到艺的地步,却也可以得丈夫一句肯定,比之上都内大部分的名门贵女都要好很多,甚至比一些以琴技出名的闺秀,还要出色。
她十分肯定,以苏颜的对于古琴的喜爱和某些固执,她肯定不会在寿宴之下,当场演奏。就像苏颜常说的,琴为心声,用以自娱,不为娱人。
吴王与苏容双琴合奏,采用的是一问一答的方式,然后渐渐合成一曲。外行人听来,两道琴音一沉稳,一婉约,彼此之间配合无间,隐隐透着缠绵之意。再加上两人,时不时对视的目光,更是让这场演奏美的如画一般。
皇帝都有些看住了,等琴曲渐渐归于寂静,他才击案大笑,“好,好,好!”
吴王与苏容两人并肩而立,同时行了一礼,皇帝抚着胡子,对淑妃笑道:“如此佳儿佳妇,爱妃眼力不错。”原本的吴王妃,皇帝选了赵御史家的三娘子,却架不住淑妃喜欢苏容,枕头风吹得多,皇帝便改了主意,依了淑妃和儿子的意愿。如今看来,这个儿媳妇到也选得不错。
殿中一片赞扬之声,苏容略有羞意的微垂了头,被吴王牵回了座位。
太子悄悄撇嘴,跟苏颜咬耳朵,“可惜了六哥的好琴艺,还得将就你姐姐……”吐嘈完才反应过来,苏容是他家卿卿的姐姐……完了,说错话了。他小心瞄瞄爱妻的表情,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慢慢伸手去握她的小手,“颜颜,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说你姐姐了。
苏颜用力掐了他一把,也小声道:“七郎原没说错,却不该在这里说。”大家都坐在一处,被人听去多不好。
太子连忙点头,表示明白爱妻的意思,要八卦、吐嘈什么的,回到东宫,关上房门,他们夫妻两个随意聊。
皇子和公主们都下过场之后,该轮到年轻的宫妃们了。她们大多才进宫没多久,地位既低,又无儿女,平日里见到皇帝的次数也不多,只好卯足了劲儿,在今天这种场合表现自己,以求在皇帝心里的印象能加深些。她们所求也不多,无非是多承宠几次,好运的有个一儿半女,后半生也就有靠了。
新安公主这会已经喝得差不多,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声道:“父皇,咱们都彩衣娱亲,太子和太子妃怎么半点表示都没有。”
皇帝对这个女儿真是有些头疼,招手叫过宫女,“新安醉了,扶她去德妃宫中休息。”
酒鬼一般情况下都不承认自己醉了,她歪歪斜斜的奔着太子而去,嘴里还道:“儿臣没醉。”
宫女这时也过来,扶了新安公主就要往外带,“公主,奴婢扶您下去。”
新安公主用力挣扎,喝骂道:“贱婢少来拉扯本宫,小心本宫叫人砍了你。”醉酒的人力气都很大,再加上她是公主,宫女们也不敢太过用力辖制。新安公主挣脱了宫女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压翻了一张食案,然后撞到一个香软的身上。
新安公主身上本就酒气熏人欲醉,还混合了各种食物的味道,这么靠在苏容身上,让她一阵恶心。那种感觉一起,胃里翻江倒海的,根本压都压不住,让她“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正好吐了新安公主一身。
新安公主本就醉了,被她一带,也跟着吐了一地。
大殿之内气味醉人,太子拿了香囊直接捂住苏颜鼻子,拧着眉头,又摸个香囊出来,捂了自己的。淡淡的薄荷香气,驱散了让人作呕的气味,他皱得紧紧的眉头,才算慢慢平缓。
“呕……哇……”终于有第三个忍不住的吐了出来,却是坐在与吴王和苏容相临的赵王妃魏六娘。
这下大殿里热闹极了,皇帝的脸都是青的。杜贵妃强忍着恶心,吩咐宫女赶紧收拾。还抽空跟德妃道:“妹妹,劳烦你把四娘带回宫去吧。”
新安公主这会儿,已经瘫到宫女身上,睡死过去。德妃恨得要死,还得跟皇帝请罪。
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你先把新安带走吧。”可是心里又实在堵得慌,“德妃,新安也不小了,你得好生教导她。”把皇帝的寿宴弄砸了什么的,真不是一句任性就可以说得过去的。
“圣人,咱们先去偏殿吧。”杜贵妃建议道,她慈爱的看了看苏容和魏六娘,“看魏王妃和吴王妃这难受样,想是身体有些不适,得招个太医来给她们好好看看。”
淑妃和徐昭媛看着自己儿媳妇,脸上也不好看。特别是淑妃,看向苏容的目光都带着冰刀。
苏容吐得昏昏沉沉的,软软的靠在宫女身上,难受得要死,什么也顾不得了。
吴王挺担心苏容的,对着杜贵妃拱手为礼,“多谢贵妃娘娘。”
皇帝对着贾喜摆了摆去,“去招太医过来。”就率先捂了鼻子,去了偏殿,他还不忘叫上太子和苏颜,“七郎和七娘随朕来。”至于其他人,管你们去哪。
好容易都在偏殿里安置妥了,皇帝靠在软榻上,闭着眼,让宫女给自己按揉抽疼的额头。太子扶了苏颜在椅子上坐下,殷勤的端了清茶喂她,“颜颜,喝口茶,会好些。”
皇帝睁开眼,“朕的茶呢?”
太子冲着贾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里。”
皇帝有心说想要你手里的,可刚刚儿媳妇喝过一,他也不好意思,只能哼一声,接过贾喜手中的那盏,小声嘀咕:“不孝子!”
太子早就被他爹骂习惯了,听也当没听见,接着喂他媳妇,还不怕轻拍她的后背,温柔的问:“好点了没。”
浅浅的茶香很好的安抚了苏颜翻腾的胃,她轻轻吐了口气,娇声道:“我好多了,七郎你呢?”
太子握着她的手,温存的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小夫妻两个这么恩爱,皇帝很欣慰,可是儿子这么半天也没关心自己一句,他又生气。左右纠结之下,最后气鼓鼓的把脸扭到了一边,我不看行了吧,可他还总忍不住偷偷的去瞧。
苏颜戳了戳丈夫,太子早就看到了。在爱妻的催促之下,起身走到皇帝身边,一把扯下他捂着头的帕子,捅了捅他爹,瓮声瓮气的说:“往里点。”
皇帝一翻身,把屁股冲着儿子,故作不耐烦的说:“朕不待见你,离朕远点。”
太子斜眼去看傲娇的老爹,“那我可真走了?”
皇帝瞬间翻身坐起,揪着太子的领口,查觉到自己攥得太紧,还特意松了松手,才气势如虹的吼道:“混小子,老子是你爹,你多哄老子一会儿很难么!”
太子头疼的说:“阿爹,您多大了,还要人哄!”
皇帝瞪圆了眼睛,“怎么的,你小时候常哭,还不是朕哄你!”
“难道不是阿爹把儿臣弄哭的么!”太子从小记忆力就好,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你少骗我的表情。
皇帝略心虚,“反正朕是哄了。”
“噗……”苏颜忍不住扭头偷笑,每次和皇帝、太子私下里相处时,总是会让她忍不住偷笑。
完了,跟儿子吵得太开心,一时忘了还有儿媳妇在场,这就尴尬了。皇帝讪讪的看了苏颜一眼,见她眉眼弯弯的,轻咳一声,“七娘啊,茶还喜欢么?”
“嗯,喜欢。”苏颜弯了弯眉眼,心情极好的点了点头。
皇帝特别慷慨的道:“贾喜,把雀舌都给太子妃送去。”
苏颜也没客气,起身盈盈一拜,“谢父皇。”
太子戳戳他爹,“我的呢?”
“你没有!”皇帝没好气的道。
太子顺手把皇帝腰上的羊脂玉佩揪了下来,放在手里扔着玩,不客气的说:“这个归我了。”
皇帝:“……”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