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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的云淡风轻,字里行间却透着莫名癫狂。
岳淡然肩膀一阵剧痛,他的牙像刀子一样刺进她的血肉。
若不是门外有人通报雪莲羹熬好了,他恐怕还不肯松嘴。
“进来。”
欧阳维舔了一口她肩膀流出的血,钻出帐子接过侍从送来的雪莲羹。
等下人们都出去了,他才把她从帐子里扯出来,“张嘴我喂你,吃饱了才好做事。”
他都这么说了,她怎么会吃,他伸到她嘴边的勺子顶了半天也顶不进去。
欧阳维无法,凑过去轻啄了一下岳淡然紧抿的唇,“张开嘴好不好,你自己千方百计求来的千年雪莲,要浪费掉吗?”
她的脸烧的厉害,鬼使神差之下,不知怎的就已张开嘴,一口一口咽下他喂来的甜羹。
每一口都被他吹过尝过,再送来给她,动作轻缓的执着,小小的一碗羹,吃到最后已经有些微凉了。
碗见了底,岳淡然还不知道,嘴巴微张等勺子伸进来,等来的却是比勺子温热柔软的舌。
牙关被撬开,唇舌纠缠,比他咬伤她肩膀时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一吻完了,欧阳维舔着嘴唇不紧不慢地除衣,还故意弄出声响让惊弓之鸟风声鹤唳。
岳淡然肩膀上的痛越发鲜明,心更砰砰跳个不停,她曾想过欧阳维用许多狠毒的手段对付他,却没想到他用的会是出人意料的软刀。
之前那些小小的恶作剧,渴望又温柔的吻,像是只属于情人间的私密。
他不放过她每一丝表情的变化,小小的皱眉,微微的抿唇,眼神由气恼变为迷茫,鼻翼的起伏,渐渐急促的呼吸……他的手指抚上她另一侧肩膀上的一点疤痕,当初为了让她妥协,他曾那么果断决绝地将玉簪刺入她的身体。
岳淡然的眼盲让欧阳维有了居高临下的错觉,原来身边养个可爱的小瞎子,竟是这么有趣的事。
想当年她耳聪目明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可爱,不是有意无意眨巴杏仁眼勾引的他心绪不能,就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到面热心虚。
如今才好,可恨的刺猬终于被拔光了刺,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69章 尤云殢雨
近身服侍欧阳维的人都有了共识:王爷疯了。
欧阳维的确疯了,得了美人夜夜笙歌的大有人在,他却命也不要的没日没夜。
岳淡然从一开始的反抗挣扎,到之后的随波逐流,折腾到后来,手脚身体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欧阳维把这些年没说的话都说尽了,精疲力尽时就抱着她喋喋不休,起初大多是断续的闲言,之后食髓知味,竟将这些年来于朝野内外打拼的秘史也都一丝不漏娓娓道来。
岳淡然被迫当了几日听众,脑子大多数时候是混沌的,她从一开始的五雷轰顶,无所适从,熬到现在,不得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做重新的衡量与定位。
欧阳维体力恢复了就会故技重施,岳淡然一边惨兮兮悲哀自己,一边杞人忧天,照眼下的情形,欧阳维早晚要死在床上。
念来念去,念头果然成了真。
欧阳维昏倒时,他正对着她讲故事,讲着讲着声音就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有些口齿不清,等他完全没了动静,她还以为他睡着了。
岳淡然急于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就随心任性地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晃动了半天那死猪也没反应,想了想又狠心掐了他胳膊,力度不轻,他也还是没回应。
到最后,连她揪他的头发,挠他的手心他都没反应。
被她抓在手心的那只手,凉的不像话,岳淡然吓得爬起来试他的脚心,也冷得像冰;他的额头却热的厉害,整个人的呼吸也十分沉重。
不会真的病倒了吧?还是残留的无忧毒发?
岳淡然慌了手脚,越过他爬下床,跌跌撞撞找门。
开门时光耀的刺目,想叫人却叫不出口,这感觉实在痛苦。
还好有人先一步迎上来,“王妃这是怎么了?”
听声音像是小欢。
小欢才开口,后头就跟上来一群人。
岳淡然有些急切地指指房里,不知该怎么说明“你们主子晕了”。
可惜她看不到欧阳维正像个奸计得逞的狐狸一样斜躺在雕花大床上,望着她手足无措的窘态忍着笑。
一屋子的奴才面面相觑,看看岳淡然忧愁迷茫的脸,再看看洋洋得意只顾笑的欧阳维,无一不对这可怜的女子生出怜悯之情。
倒霉落到他家王爷手里,自求多福吧。
欧阳维看戏看够了,摆手示下,小欢嚷着要给王爷叫大夫,领着一帮人出门去了。
岳淡然无助地站在屋中央,听着门被关紧的碎响,愣了一会,摸摸索索又回到床边。
手伸到半空,犹豫半晌,还是摸上他的额头,拍打他的脸,又顺着滑下来摇晃他的肩膀。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看她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多年暗藏在心里的情愫,像潮水一样在胸中翻腾。
等身子被她揉了个遍,欧阳维才找时机抓着她的手“醒过来”,“头好晕……”
大夫姗姗来迟,为欧阳维把了脉,一板一眼道,“殿下纵欲过度,要好好调养身子,我会叫下头弄些补品给您补补,也请殿下自行节制,将王妃送到别处,彼此分开些日子最好。”
欧阳维当场黑了脸,“本王自有分寸,下去领赏吧。”
岳淡然紫涨着脸在一边,犹豫再三,拉过他的手在上头写了三个字:遵医嘱。
欧阳维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出声笑起来。
她被他没日没夜地欺凌了几日,到现在还傻兮兮地关心他,他忍不住想逗逗她,“你是被我压怕了?”
岳淡然这才冷脸甩开他伸来的手臂。
欧阳维笑着将她搂到怀里,“别生气啊,我说笑的,你担心我,我不知有多开心。”
两个人倒在床上,空气中流转着缠绵升温的情愫。
欧阳维拉过岳淡然的手,在她耳边喃喃道,“你再多写一些字好不好,这些天都是我说你听,我也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岳淡然脸红了半晌,端起他的手,滑动指尖在他掌心写下几个字:那些人为何称我为“王妃”?
第70章 残云断雨
“我是王,你自然就是王妃了。”
语气就像是说“口渴了要喝水”一样轻巧。
欧阳维理所当然,岳淡然却惊悚不已,扯过他的手写“为何”。
“什么为何不为何,早就说过梧桐山庄建成之日,就是我娶妃之时,我虽然还没有正式娶你过门,下头的人却都知道你就是我未来的王妃了。”
岳淡然不知所措,欧阳维却不肯就这个话题多说了,“看来真要把你送走,看着吃不着,太折磨人了!”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啊。
岳淡然拉住他的手还要写字,却被他先一步把她的手攥在掌心握紧了,“好困,我们睡一觉好不好,醒了再说。”
自从他们重逢,他就失去了昼夜的感知,不分晨昏纵情了七日,已不知是生是死了。
不出一刻,欧阳维的呼吸就变得深缓,岳淡然躺在他怀里,脑子里闪出许多天马行空的念头,熬不住困倦也睡熟了。
她仿佛做了一个长到天荒地老的昏梦,睁眼却仍是一片黑暗。
内衣中衣都被人穿好了,睡在身边的人却不在了,半边床铺冰凉。岳淡然心中一阵失落,刚叹了一口气,下首就有人出声,“王妃醒了?”
岳淡然吓了一跳,几日的浑浑噩噩,她连警觉都没了,连屋里有人她都没留意到。
下头的人见她受了惊,忙惶恐不安地跪了,“王妃恕罪。”
听上去还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呢,大概是派来服侍她的小太监吧。
小太监见她要问话,急忙递上早预备好的纸笔。
岳淡然摸索着在纸上写道,“你家王爷去哪里了?”
“王爷接了京城的飞鸽传书,便快马加鞭赶回去了,本想带着王妃一同走,只因王妃如今的身子不适颠簸,才独自走了。”
好端端的回京干什么?难道是朝中出了什么状况?
这些事本不是她该操心的,却还是忍不住心神不宁,来不及过多想,她已提笔在纸上问了“京中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有些犹豫,却还是对岳淡然照实说了,“左相参奏王爷大修陵墓,底下还有十六位官员的联名。”
左相?
欧阳维似乎跟她提起过,成严家中五世为臣,三代宰相,他自入仕就深谙为官之道,怎么如今这般动作?他要是想忠君,就该趁欧阳维羽翼未丰之时出手,却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联名弹劾?
岳淡然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了。
小太监在下首道,“王妃可要用膳?下头早预备好了。”
他不说还好,一提用膳,岳淡然果真觉得饿了。
岳淡然正要起身,就被小太监抢先一把扶住,“王妃稍等片刻,我去通报欢公公。”
她还来不及说一句不必麻烦了,那孩子自己已经自作主张地跑出去叫人了。
顷刻间一群人一拥而入,两个女婢在她身上轻柔熟练地动作;岳淡然手脚僵硬,才被穿戴好衣服,又被扶回床上半靠着。
之前在药王庄,她也从来没要木香白术帮她穿过衣服呢。岳淡然哭笑不得,心说我只是看不见,并非手残腿瘸,何至于连穿衣走路都做不得。
小欢小心翼翼地将一碗雪莲粥递到她手里,岳淡然慢条斯理吃了粥,直到伺候用膳的人都下去了,小欢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山庄来客求见王妃……王妃是否召见?”
听他的口气吞吞吐吐的,似乎来者不善。
谁要见我?
小欢愈发不自在,磨了半天牙才轻声轻气地答了一句,“苏少夫人。”
苏少夫人……
这名头她担了三年,如今已花落他家,变成岳思卿了。
岳思卿不在家中将养身子,跑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记恨她刺了她两剑,刚能好些就跑来寻仇?
“让她来吧。”
如今时过境迁,她早已没了杀人的冲动,可她对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并不后悔,要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对岳思卿下手。
欢公公却动辄得咎,“王妃三思后行,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叫奴才们如何同王爷交代?”
岳淡然摇摇头,在纸上轻轻写下一行字:我已武功尽失,你还怕我再伤她不成。
小欢心说你怎么不明白,我不是怕你伤她,却是怕她伤你。
小欢跟了欧阳维这些年,岳思卿是个如何厉害的角色,他比谁都清楚,现下眼看着岳淡然自己往火坑里跳,他不得不出言拦阻,“王妃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实不宜见客,不如不见……”
岳淡然却一派云淡风轻:你既然不想我见她,自然早就找了借口想打发她走。既然她迟迟不肯走,就是没能被你打发。你告诉了我,是怕担上不传口信的罪名,既然她执意要见我,何不就成全了她。
小欢本想着要是岳淡然执意不见,他两边都好回话,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谁承想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岳思卿之前没料到岳淡然会见她,事到临头,她反倒有些忐忑不安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如今这么做,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罢了。
岳淡然安坐在床上,将一干人都屏退了。
门开关的吱呀声落了半晌,两人之间的沉默对峙才被岳思卿的咳嗽声打破,“你哑了,就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