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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倒下后,闻东方策马来到尸体前,表情森森然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庞然大物。
“主子……”李骆赶到他身旁,见到他森冷的神情,不由一颤。
“这拖不回去了,明早让人推车来载回宫,回去后赏给你,将熊皮剥了做皮衣。”闻东方说。熊皮昂贵,他大方的赏给李骆。
“多谢主子赏赐……不过,咱们还猎了几只野雁,这要如何处理?”李骆问。
之前若猎到野雁定带回去让女主子料理,或是炖汤或是烤来吃,南宫的人总有口福,可是以后南宫没有女主子了,这野雁,还带回去吗?
这话如闷棍打在闻东方的心上,让他的面孔霎时苍白。“野雁……不用带回去了。”
“呃,是。”李骆发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这时还提这个做什么,不是存心让主子难受的吗?他恼得打自己嘴巴,后悔极了。
不过……见闻东方转身要走了,。他牙一咬,心一横,蓦然出声大喊,“主子!”
闻东方回身时见他脸上都是汗,不免皱眉。“你怎么了?”
“奴才想,咱们还是将野雁带回去吧,说不定三皇子妃回来后咱们可以……”
“不要说了!”闻东方脸一沉。
“主子,您可不能就此消沉啊!”李骆悲愤道。
“你可是认为当初抉择错误,后悔跟了我这没用的主子?”他问,眼底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李骆一脸正色。“不,奴才怎会这么想,奴才既决定跟了您就相信您一定能做到当初的承诺,让奴才成为皇宫的总管大太监,而且不只奴才信您,相信三皇子妃也是信您的,绝不会以为您是真心送她走。”
他眼角一紧,细细眯起。“你……真认为,她不会相信我背弃她了?”
“当然,奴才在宫中待了许久,还没见过皇族的夫妻能这般心意相通的,您们对彼此知之甚深,而您不也因为明了她绝不会屈就于太子,才敢放心让她去东宫的吗?而三皇子妃定能理解您不得不暂时放弃她的理由,她正等着您接她回来,奴才相信你们还有将来的。”
他静默下来,眼眸中闪着莫名的神采,或许是一股期盼,一份害怕,一场担忧……不论如何,他万分希冀能如李骆所言,他与涂白阳还有将来。
涂白阳被叫至凤宫,见殿上除了马凤芝外,书绍伟竟也在场。
“怎么来得这么慢,还知道规矩吗?”马凤芝严声问。
她对涂白阳本就没好感,要不是闻见月撂下狠话非要这人不可,她不可能接纳。
再者,涂家确实不同以往了,若是真能让涂家父子三人投向她,那她被削减的势力就能恢复,因此她才愿意让涂白阳以女官的名义继续待在宫中。
但她一见到涂白阳,就不由自主想起闻东方那安静而森寒的面孔,这让她浑身不舒服,对涂白阳自然没好脸色。
“臣妾得令后立即过来了,并没有耽误时间。”涂白阳低声说。
她确实听到召唤就立刻过来。闻见月昨晚去了延寿宫后就没再回来,想必是受到皇上斥责后不敢再怠慢,但她待在东宫忐忑了一夜,巴不得马上离开那里,就怕闻见月随时会回来,因为她已经疲于应付他了。
“哼,这就顶嘴了,难怪老三对你弃之如敝屣,无半点夫妻情分。”马凤芝话说得难听。
她心沉下,苍白着脸,无话可接。
马凤芝见她这样子,撇了嘴。“得了,懒得再说你了,这会眼睛难道没瞧见吗?书尚书正等着你呢!”
马凤芝瞧向书绍玮后说。马凤芝对书绍玮也有几分忌讳,朝廷目前有三股势力,一股是她的人马,二是后来崛起的涂家,第三即是书绍玮了。
他极受皇上宠信,即便妍贵妃死了多年,也没改变皇上对他的信任,仍给予他大权,而他谁也不靠拢,不只不甩她的利诱,连外甥闻东方都不屑看顾,妍贵妃死后压根没照料过闻东方一分一毫。或许他也认为这个外甥不祥,少接触为妙,然而这六亲不认的态度反让他自成一格,连她也不敢小看。
涂白阳暗讶,原来找自己的是书绍玮。其实她对书绍玮没什么好感,他身为闻东方的亲舅舅却对闻东方的处境视若无睹,从没有伸过援手,这个人太过绝情。
“敢问书大人有何事要见我?”她板着脸问书绍玮。
此人虽然有些年纪,但长相斯文,此刻眼神含笑,那样子让她想起电视剧里的刘伯温,外表就像个睿智温暖的长者,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我刚由皇上那过来,皇上让我送这份和离诏书给你。”他说。
“和离诏书?”这四个字让她耳朵嗡嗡一阵作响。
“是的,这份诏书原是要送到涂家去的,但皇上认为太对不住涂尚书了,便让身为三皇子母舅的我亲自带着这份诏书领你去涂家送诏,再当面向涂尚书致歉。”他取出一份诏书要先交给她。
她盯着他手中之物,这份诏书就是现代人所谓的离婚协议书了,她若收下便真正与闻东方毫无关系了,她不再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是她的丈夫了。
她心在颤抖,无措得不知该怎么办,她不敢也不愿收下这份诏书。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下诏书,书尚书等着呢。”马凤芝不耐烦的催促,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如此也算给儿子一个交代了。
涂白阳眼前发黑,在眩晕中伸出双手,那手抖得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
“你还好吧?”书绍玮关心的问。
“我……请将诏书给我吧。”她坚忍的说。明白诏书已下,她不可能拒领,心里再淌血也只得收下。
捧过烫如珞铁的诏书,一滴泪瞬间落在诏书上头,涂白阳心痛如绞。
这时,听见宫人高喊太子与三皇子来了,她立即往殿门口望去,果然看见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而闻东方也朝她看来,只是他表情平静,不像她如碎雪砸身,激动不已。
闻见月瞧她见到闻东方时那狂喜的神态,万分不高兴,在她冲向闻东方前将人扯住。
“本太子知道父皇将你与三哥的和离诏书送来了,这是专程带三哥过来一起瞧瞧,这之后你们两人再无瓜葛,你就只是宫里的涂司膳而已,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做出任何失格的事。”闻见月警告她,让她别还想着与闻东方在一起。
他抽过她手中的和离诏书,将诏书丢给闻东方瞧。“三哥,这份诏书已说明一切,我希望你以后也别再见这女人,省得这女人对你不死心,给我惹麻烦。”
闻东方接住诏书,眼底隐隐映着两盏暗火。
“三哥不瞧瞧里头的内容吗?”闻见月意气风发的笑问,实在很想看到闻东方痛苦的神情,偏这人从以前到现在就没让自己见识过他真正的心绪,喜怒不形于色,是真正阴沉的人。
“既是和离诏书,那内容还有好话吗?且父皇既已下诏,和离已成定局,怎么写都无所谓,不用看了。”闻东方淡然说。
“三哥可真想得开、放得下啊!”闻见月冷笑,暗恨还是见不到他的真实情绪。
涂白阳却迷失在闻东方的冷漠中,他真不在乎与她离异吗?
过去的恩爱甜蜜、甘苦与共,所有的千丝万缕难道都是假?
她望着眼前这满身疏离不在乎的男子,只觉得害怕,眼睛开始变热,几乎灼痛双目。
“好了,此事已定,涂白阳,你就跟书尚书回涂家去将诏书交给你爹,这事就算有个了结了。”马凤芝道。
她话才刚说完,宋松林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殿里来,还一路大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事情糟了,糟了!”他似乎不知殿上有这么多人,一入殿见到闻东方等人后,吓了一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退维谷,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做什么这么毛毛躁躁,有话就说。”听宋松林嚷成这样,马凤芝又不好装作没事,只得让这不长眼的奴才当面说。
“这……”宋松林满身大汗,不知该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然而事态紧急,不说又不成。
“这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马凤芝暗示他说话谨慎。
他点头,举起袖子先将满脸的汗擦了再说:“启禀皇后娘娘,不知怎么回事,关押待斩的秀儿居然逃出大牢直奔延寿宫,说是手上有封密函要呈给太后看。”马凤芝神色瞬间一变。
“你说什么?!”她本来镇定坐着,这下霍地站了起来。
“这……皇后娘娘真要奴才再说一遍吗?”他揩着汗,眼神闪烁的瞧向四周,小心翼翼的问,这种事还好再提一次吗?
“不用了!”她当然了解他话中的意思,秀儿手中的密函是她让人送去的,要秀儿照密函上的指示办事,偷偷在酬神祭的素膳中加入生地黄让太后吃下。
那笔迹是她的,太后见到密函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若太后知晓想害死她的是自己,那……她顿时面无血色。
“怎么没人拦住她?!”
“拦了,可惜来不及。”他得到消息本想拦下人后杀了灭口的,怎知秀儿机灵,逃过了他手下的追杀就这样直阆延寿宫。
她铁青了脸。“没用的东西,怎能让她去见太后,倘若那密函……”她话说一半蓦然止住,事出突然让她应变不及,差点忘了闻东方等人还在场,只得努力压抑下混乱的心绪,故作镇定的再道:“这秀儿太不象话了,太后身子昨夜才刚转好,她却假意拿着什么密函去打扰太后休养,万一让太后病情加重,谁担待得了!对了,那太后可是已经见了秀儿?”
她问宋松林,后头这句才是重点,尽管秀儿已去到延寿宫,但太后不见得会见秀儿,倘若太后还未召见,就还有机会阻止,她可以立即赶去延寿宫亲自拿下秀儿这该死的丫头!
“太后……已经、已经见她了。”宋松林说。就是见了,事态严重,他才着急啊!
“什么,见了?!”这下马凤芝镇定不住,又慌了。
殿上的一干人见她一再失态皆忍不住侧目了,无不猜测着秀儿手中究竟拿着什么样的密函。
这夜,延寿宫突然起火了,火势猛烈,一发不可收拾。
消息震撼整个宫廷,所有人纷纷赶至延寿宫前,董太后才刚因食下生地黄引发痼疾险些丧命,而今又深陷火海性命危急,众人大为心惊,尤其是闻彦祥,他赶至延寿宫时连龙靴都来不及套上,双脚只着袜套。
由于火势极大,一干人都无法接近董太后所在的寝殿救人,只能任由火势蔓延,吞噬一切却无计可施。
这恐怖的景象让闻彦祥想起当年,妍贵妃的寝殿也是暗夜中起大火,他闻讯后同样是这般仓皇赶至,之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葬身火窟……
他惨白着面容,陷入惊心动魄的回忆之中。
忽然间,有两道身影不顾危险的冲进火海。
“涂白阳,你做什么?回来!”闻见月蓦然大喊。
南宫离延寿宫稍远,闻东方赶至时正巧听见这声叫唤,他皆目朝前方望去,果真见到涂白阳带着小君冲进大火中,他脸色丕变,二话不说拔腿也要往燃烧中的寝殿而去。
“不可以啊!”李骆悲愤的拉住他。
“放手!”他咬牙。
李骆拚命摇头。“主子,那火势太大,进得去出不来啊!您忘了当年自己也遭遇过吗?您身上还留有当年的火纹啊!”李骆提醒他,不愿他再经历一次当年事。
女主子去送死,他来不及阻止,但男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