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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阴阳怪气、莫名其妙!
想着想着,她也生起闷气,不禁火大了,就他有脾气,难道她没有?哼,她也不打算理他了!
晚上,涂白曝刻意做了宵夜,将闻东方猎回来的野兔做成三杯兔,找来小君、李骆,三人痛快的喝酒吃兔肉,小君和李骆满足得不得了,吃完她让两人先回去睡,自己则因为喝了点酒决定去散个步,让酒气散去再睡觉。
她在南宫随意走着,夜深众人都已入睡,四周安静得很,她仰望天空,明月高挂,心也渐渐感到宁静。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阵打翻东西的巨响,她吃惊的朝声音方向望去,那是书房。
自她进宫后就待在闻东方的寝房,而他则是搬到书房去睡了,书房内室里有张床,是供他读书累时小憩用的,如今他就睡在那儿。
她晓得他不满意娶她为妻,马凤芝是出于恶意才让他娶个娘家没势力的“傻妻”,因此他不愿意与她同房,她很能理解他抗拒与不情愿的心态,而她何尝不也因此松口气。她还没做好接受丈夫的心理准备,对目前分房睡的状况是赞同的,可毕竟是夫妻,这时书房传来声响,她不免好奇他发生什么事。
涂白阳疑惑南宫出了这么大声响,李骆与小君喝了酒,醉死了没听见也是有可能,可其他人呢?怎么没半个人赶来查看?
她犹豫要不要去瞧瞧,但又记起白天张嬷嬷的警告,提起的脚跟又悄悄放下了。
蓦然,又一声巨响传出,这回她忍不住拔腿往书房而去,发现房门大开,她走进去看见满地的破碎酒瓶,而闻东方就坐在椅子上,披散着头发浑身酒气,眼睛布满红丝,眼神又悲又恨,神情骇人。
她见了这样的他,一时呆住。“你……”
他猛地抬头朝她望去,似乎不敢相信这时候有人会到此。
“滚!”他一愣后怒吼。
她一窒,立刻转身想跑,但下一秒心思一转又回头了,并且毫无惧意的走向他。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奴婢,为什么你老叫我滚,这回我偏不,你能奈我何?”
她累积的怒气被激起,凭什么他可以这么不尊重人!
他蓦地沉怒,上前揪住她的衣襟,面目狰狞。“你再说一次!”
他的样子真的很恐怖,而她也确实害怕,明知不该惹他但偏偏一口气就是咽不下,她提气怒视着他。“你发什么神经,不得志又如何,难道因此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不成?”
“你说什么?!”他怒不可遏。
“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人的一生短短,但如果只知自暴自弃的过,那这一生就太长了!而你除了悲观沉沦搞自闭外,都干了些什么事?可有为自己努力过、计量过、争取过,如果都没有,那你凭什么在这吼人,凭什么在这发疯?这样的你恐怕让在地底下的妍贵妃都感到羞愧了!”
提起妍贵妃,闻东方更加怒火攻心了,揪着她一丢。这一丢,涂白阳的背撞上了桌脚,疼得皱眉,而且地上都是尖锐的酒瓶碎块,她手掌划出了不少伤口,还来不及喊疼,身子又被他揪起来,两人平视,她能清楚看见他怒张的瞳孔以及那想要杀了她的疯狂神情。
“你想做什么?”她镇定的问,尽量不让自己的恐惧被瞧出。
他改而掐住她的脖子,她顿时不能呼吸,痛苦的挣扎,此时眼角瞧见角落有一个小小的牌位,地上有坨刚烧过还冒着微烟的纸钱。
她恍然了悟那是妍贵妃的牌位,莫非今日是妍贵妃的忌日?
是了,否则他怎会如此失态以及失控?张嬷嫂才会告诫她不要在今日出现在他面前。
今天是他失去母亲最悲伤的一日,而她刚对他说了什么?骂他不努力谋求强盛只知自暴自弃,连妍贵妃都要羞惭了,她居然在他内心剧痛的时候再拿刀刺他的伤口……
她原来这么残忍,难怪会激怒他。
闻东方眼中的血丝像要爆破喷出血来,掐着涂白阳的力道加重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今天是你的伤心日……我、我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她痛苦吃力的道歉。
他一怔,在她即将断气前蓦然放开手,她身子马上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喘息,直等到呼吸恢复正常后她才看向他,只见他木然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她由地上爬起来鼓起勇气走向他,她从没见过他披头散发又眼神涣散的样子,不由得先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口呼唤他。
“喂。”
他没理会,继续失神。
“喂!”她加重了语气。
他这才将目光调向她,但彷佛尚未找回神志,看她的眼神很茫然,似乎忘了他刚才差点杀了她。
她叹了口气。“我是真诚的对我刚说的话道歉,我不是有心说那些话的,我只是太生气,口不择言了。”
他眼睛闪过一丝微动但仍没有反应,她也不再多言,转身走往角落的小小木牌前跪下叩首。
听说妍贵妃死后葬于离京城两百里远的南麓皇家墓园,若要祭拜得到墓园去,而他虽身为皇子但未受封,要离宫前去南麓得经过皇上或皇后同意才行,皇上他是不易见到面的,而马凤芝怎么会愿意成全他的孝心放他出宫,自是百般刁难,想必因此他才会在南宫里私下祭拜吧。
宫中是不能私下造牌位的,这可是犯了大忌,万一让人发现定会招来祸事,但行事小心的他仍甘于冒险,可见他对母亲的思念有多强烈。
妍贵妃被大火烧死时他也在场,当时五岁,亲眼见母亲惨死于火窟,那份记忆该是多么骇人,他内心该是多么痛苦悲愤!
叩拜完牌位,开始收拾地上的纸钱灰烬,道些不能让人发现,要不祸事就会跟着来了。
她收拾完还拎水将地上冲干净,不留下任何痕迹,也顺道将地上的碎酒瓶扫干净,然后捧起妍贵妃的牌位,正想问闻东方之前都将牌位藏在何处,她要替他再藏好,明年才可以再拿出来祭拜,但牌位才刚捧起,身子就教他自后方抱住了。她一愣,蓦然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他在轻颤,而他的脸就埋在她背上哭泣。
她不敢动了,任他发泄情绪的哭,她明白他压抑很久了,肯哭出来其实是好事……
他抱着她不知哭了多久,她只知自己的背都湿了,直到他像是累了,身子的重量有一半倚在她身上,她有些撑不住,只得转身抱住他往书房后的小床带去。
她想让他躺下,但他仍抱着她不放,她只好跟着他一起躺,他俩中间还夹着妍贵妃的牌位,她很无奈,怕让人瞧见也不敢将牌位随便放,只好就这么抱着这对“母子”。
她瞧着似乎已经入睡的他,此刻他虽闭着眼睛但仍感觉疲惫不堪,身上酒气浓厚,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算算自己清扫的碎酒瓶少说也有五六瓶,喝这么多,难怪醉得一塌糊涂,也许明早醒来他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张嬷嬷说得对,她不该靠近这里,这是自讨苦吃。涂白阳忍不住苦笑。
瞄着他的睡容,这时他双眉仍是紧拢一点也没有松开,一股莫名的心疼涌上心头,竟然浓浓的不舍起他来。
仔细想想,嫁人不是她穿越到此的目的,嫁他更不是她认为对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她只要见他受人苛刻就义愤填膺?见他处境艰难就心急如焚?见他悲伤难过,她就跟着揪心难受……她这是怎么了?不会真将他当成丈夫般在乎了吧?
原本她为他着想、为他做饭、为他忧愁,都只是因为自己的命运与他息息相关,他好,她才能有舒心的好日子过;他若不好,她也得跟着吃苦受罪,这才不去计较他的阴阳怪气,努力的与他和平相处。
可今天她突然发现,最初这单纯的想法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改变了……变得连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非,自己对他真的……
睡梦中的闻东方忽然将涂白阳抱得更紧了些,让她的身子往他怀里贴去,两人紧密的程度连她都脸红了。
感觉身子不住发烫,她稍微挣扎了一下想挣脱,但她一动他立即圈得更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你……你能不能放开我?”
“别吵。”他醉语。
“可是、可是我很热……”
“热就脱衣服。”
“脱……脱衣服?这怎么成!”
“啰嗦。”
“喂。”
“闭嘴!”
“你这人……”她闭上嘴了,因为她的唇突然被堵住了,严格说起来,应该是被吻住了,她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他居然吻她?!这是她的初吻,而他、这家伙竟、竟然——可恶!
她气得推他,但他不仅纹风不动,唇还贴得更紧。
“你——”她一开口,有了空隙,他连舌都伸进去了,这什么状况!
她惊了半晌,而这半晌他已在她口中尽情肆虐了。
他怎能吻她?更糟的是……她居然一颗心悸动了起来,甚至不想推开他了,这……
为稳住自己混乱不堪的心思,她闭上眼,拚命告诉自己他喝醉了,这只是想阻止她说话别打扰他睡觉罢了,这吻对他没有意义,对自己同样没有。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她在心里不住的呐喊。
可为什么她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失序,快到要爆炸了?
她再也忍不住的用力睁开眼睛,正当要一口咬下他的唇泄愤时,他的唇蓦地移开改落在她颈上并且用力吸吮了一下,接着不久后便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他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她僵住,也傻住。
这一夜,她既推不开他也离不开这张床,就这样脸红心跳外加心惊胆跳的睁着眼直到体力不支才终于睡去。
但她睡不到一个时辰,便传来小君高八度的声音——
“天啊!两人睡一道了!”
“喜事,喜事啊!”不只小君,连李骆也出现了,还欢喜的击掌呢。
糟了,让人撞见了!涂白暍倏然醒过来慌张的要起身,可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压着人,这时闻东方也醒了,正瞪着她瞧,那表情像是不解她怎会在他床上。
她不禁咬牙切齿,这家伙非礼她过后,果然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他才开口,她马上推开他。
“我是不小心经过这的,你喝醉酒了,我照顾你,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什么也别多想!”她火速坐起身,在李骆和小君暧昧的眼神下匆忙要逃离,可双脚在床底下捞了半天都捞不到自己的鞋。
正尴尬时,鞋终于捞出来了,她忙套上去,虽然感觉不太合脚,但眼下哪管这个,急急忙忙要走,而这一起身又发现手上还抱着妍贵妃的牌位,她只得慌忙的回身将牌位塞进闻东方怀里,并且用被子覆上不让李骆和小君他们瞧见。
“这……这你自己收好了。”交代完才跑出他的书房。
李骆与小君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只好望向床上另一个当事者,希望他好心给个答案。
但闻东方只是在她消失后皱皱眉,摸摸她临走前塞给他的牌位,陷入沉思。
李骆与小君见状晓得在他身上得不到答案了,两人撇撇嘴互递了眼神——三皇子这儿是不可能、也不敢逼供的,那就只能去问逃走的那个了。
涂白曝向来没架子,与下人们相处得也好,尽管仍将她当主子看待,但更多时候却像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