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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候韩千洛和韩千蕊去公司了,我则睡了醒醒了睡,最后终于饿了
再次睁开眼睛,我竟然看到了韩千洛的外婆娜伊莎夫人坐在我身边。
我尴尬万分,随手擦了把哭肿的眼睛:“夫人,您”
“先躺下,千洛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她笑着拍拍我的手背,而我则诚惶诚恐:“我我还好,给夫人您添麻烦了,实在过意不去。”
今天的娜伊莎夫人穿了一身居家的灰色宽松衬衫,完全不同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高贵时尚的装扮。
但我更是很难想象,一个快要八十岁的女人能把这样挑身材的随意衣着,驾驭得如此之好。
她把银白的头发挽了轻松的发髻,用非常有异域风情的发卡别着。饶是居家的时候,也化了精致淡雅的妆容。就像一朵垂暮依然斗艳的芍药花,有一种特殊韵味的美。
“我做了点柔软的点心,粥是女佣烧的。先吃点吧。”她用洁白的餐布围在我胸前,精致的餐盘用简易支架端着。我闻到一股食物天堂里散发出的诱人召唤。
“苏珊娜蛋糕,是我最拿手的。千洛说你胃不好,这款蛋糕柔软细腻,很适合。”她的笑容像春露般福泽着我千穿百孔的心。
我妈妈是孤儿,我没有外公外婆,而我的祖父母早就把所有的疼爱加注在只要撒个娇就能凌驾在我之上的姚瑶身上。
所以当娜伊莎夫人用调羹舀了一小块蛋糕喂在我嘴里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这世上值得感恩的东西有千千万,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困在那么悲催的现状里呢?
“谢谢您,夫人。”我受宠若惊,赶紧去端那雪白的瓷盘。
“女士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该保持自己的仪态和风度,这样才不会错失更好的男士来爱你。”
娜伊莎夫人伸手轻轻抚拨了一下我额前那快要垂到粥碗里的刘海,她的话醍醐灌顶,但我却更加无地自容。
我已婚,爱了那个视我如粪土的男人整整十年,现在肚子里还有个被一群人虎视眈眈盯着利用的‘小东西’。
我这种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幻想新的生活?
“我很喜欢你们国家的很多文化,”娜伊莎夫人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理,这个特异功能真的是跟韩千洛一模一样。
“但是,我同样也不太认可某些方面。比如说,你们大多数的东方女性都在整体上放弃自己太早了。”
放弃自己?我木然地看着她,静待后文。
“一个女人值不值得爱与尊敬,跟她经历过什么没有关系,而在于时间是否在她身上打磨了沉淀与吸引力。
你是个很有才华的女人,值得包装也值得投资。你要想想,生活中是不是还有一些更值得你自己为之变美丽的东西。
我相信千洛的眼光,我认为他很喜欢你。”
我:“!!!!!”
我觉得要让我相信韩千洛喜欢我,比让我相信他喜欢男人还难以接受。
“夫人您别说笑了,”我惨然一笑,觉得这个话题和气氛真的不太适合现在的我:“并不是我们国家的女人不愿意热情奔放地表达自我,只是很多舆论并不允许我们这样。
在我们的国家里,有些传统的观念是要符合社会道德的已婚的女人应该应该”
“哈哈哈,姚女士你误会了。”娜伊莎夫人笑说:“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里,从一而终的爱恋,生死相依,不离不弃,都是值得向往的。
但大多数时候,每个人的独立性会把自由和自我永远凌驾在伴侣之上,所以付出和忍耐都不是没有底限的。
比如我的第一任丈夫在第三次与他的初恋见面的时候,我就非常愉快地离开了他。
而当我的女儿马莎尔意外去世后,我一直劝说千洛的父亲再去寻找新的幸福。我们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他应该有再爱别人的权力。
所以姚女士,不管生活中发生多少意外和痛苦的事,首先不能先关闭了那台还有可能会播报好消息的无线电。
我想,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我的意思。”
“谢谢你,夫人。”我抱着已经快要凉透了的粥,差一点就把眼泪滚了进去。
有人说,你只有在自己的眼里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我为自己的矫情而惭愧,我自己的脆弱而形秽。
我的确没有想过,像娜伊莎夫人这样出身高贵,光彩夺目的人,生活里也有那么多不如意——台史向技。
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又在晚年失去了女儿,而且一个外孙还遭遇了那样的意外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能保持着乐观的笑容,高雅的姿态。在事业上有自己的成就,在居家时有自己的情调。
就像清新下午茶里飘浮着的一片圣洁的花瓣,活得骄傲又多彩。
而我姚夕,不过是身边多几个贱人而已这么容易就垮掉么!
看着我发呆入定了良久,娜伊莎夫人笑着给我递上来一张餐巾纸。
“今天跟你说这些,我也是有私心的。你若是不认同,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夫人,你可能误会了,我和韩千洛只是朋友”
“我没有误会,正因为知道你们是朋友,才希望你能在身边劝劝他。”娜伊莎夫人美丽的眼睛里不知为何竟突然蒙上一层浅浅的阴霾,就仿佛碧蓝的玻璃色里徒生一丝让人心疼的杂质。
“劝?”我愕然莫名。
“只可惜呀,我也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劝什么。不过身为长辈,总不希望孩子们做可怕的事。
这一点,在任何国家和任何文化里,都没有什么不同。”
后来娜伊莎夫人出门了,我嚼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她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靠着床,捏着手机。我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之后,拨通了汤缘的电话。
“终于等到你电话了!韩千洛说你没事,可我总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我深吸一口气,听到汤缘那没心没肺的高亢音,恍惚间把一切委屈都抛到脑后:“缘缘,我决定了。
我要跟沈钦君离婚。”
“太好了!什么时候邀请我去当离婚伴娘,我就是给你包红包也要去!”汤缘一个高八度,差点震碎我的鼓膜。
我心里明白,她是见不得我再受这样的委屈。而我总是自怨自艾地矫情,觉得这世上没人疼我。其实细细数一数,像汤缘代维周北棋貌似也有不少了呢。
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嘴角,顿了顿,说:“另外,我怀孕了。”
我听到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还好我下意识地把听筒拿开距离我耳朵半臂远——饶是这样,还是听得清汤缘那见鬼一样的尖叫:
“什么!?你你你不是吧,韩千洛才把你抢走两天啊,你就怀孕了?”
我揉了揉青筋乱跳的额头,差点把手机丢出去:“你脑残啊?是沈钦君的!”
“哦,”汤缘顿了一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陪你去医院吧。”
“恩。”我魂不守舍,也没对她多解释。刚要挂电话,就听汤缘在那端哎住我。
“还有事?”
“恩”她似乎有点为难,稍微压低了点声音说:“沈钦君到处在找你。”
“我知道。”我回忆了一下那一百多条未接来电,微微扯了下唇。
“他刚刚冲进韩千洛的办公室,貌似动手了。”汤缘说。
“什么!”
☆、第六十六章 谁让你找帮手的?
我可以把动手简单理解为打架的话,那在我近十年的印象中——沈钦君只打过我。
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对汤缘说:“是么,我还以为他是个很持身份与风度的伪君子”
“风度个毛线!”汤缘吼道:“你是没看到他今早冲进韩千洛办公室的样子。疯狗一样的,哪里像个遵纪守法的良民啊?现在都上咱公司论坛头条了,分分钟把蒋芮那张鬼脸给挤了下去。”
我觉得胃里一阵酸软。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吐出一个字:“哦。”
挂了汤缘的电话,我觉得心情稍微舒服一点了。
尤其是听到沈钦君去找韩千洛的麻烦之时——私以为,从身高和身形上来看,动手的话沈钦君应该讨不到什么便宜,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打成猪头三了。
这时,娜伊莎夫人上来了。她说楼下有人来找我,问我能不能起身下去。
我说我没事,心里却在纳闷——谁能找我找到韩千洛家里来呀!
原来是韩千洛的助手安森。
他把两个纸袋子提了进来,对我说:“韩先生吩咐过,如果姚副总监身体好些了,可以在家先开工。”
开工?
我诧异了一下,一眼却看到其中一个袋子里装的是我的御用工具箱!另一个袋子想也不用想,必然是一匹西装布料!
尼玛!韩千洛你是有多缺衣服穿么?
我怀着孩子病成这样,昨晚还吐血。你周扒皮么真是!一天都不养闲人啊!
“韩先生是怕您太无聊,会想些不开心的。”安森笑了笑说。
“那你替我谢谢他哈!”我额角抽搐了一下。总觉得事情怪怪的。看这架势——难不成他就打算让我在这儿住下去了?!
等我抱着东西去他家的杂物间,才发现那里竟然被布置成了一个非常专业的工作台。
我还以为是为我准备的呢,刚想不要脸地感动一下,就看到韩千珏那个小脑袋从桌台底下钻出来,貌似刚才是低头去捡铅笔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在出事之前也是位很有天赋的设计师呢。
他只比我小两个月。六年前出事时应该还不到十九吧。
这时他坐在轮椅上用铅笔在白板纸上涂抹,那立体线,投影部真是有模有样。
老天夺走了他最美好的年华,却夺不走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我看着他拿笔的姿势,专注的样子,心里泛着一层层酸楚。
“姚夕姐你来啦!哥哥说你要帮他做衣服,我也想帮你!”韩千珏笑眯眯地看着我,一眼就让我融化了心神。
“好啊,你来帮姐姐画图。剪刀和针线不能动哦,会伤到的。”我小心翼翼地把工具整理了一下,危险的东西都放到他碰不到的地方。
“好!”韩千珏就像得了将令的先锋官,信心满满地答应了一声。埋头就开始画画——
我身子还有些虚弱,走了几步就浑身虚汗。此时一手撑着下巴坐在对面,眯着眼睛看着阳光和他。
他的侧脸线条与韩千洛很像,私以为更柔和瘦削一些。睫毛长得让心心动——
我盯着他,盯着盯着就很不厚道地想:这孩子,貌似是代维喜欢的那种类型呢。
韩千珏画着画着,突然抬头。他发现我盯着他,下意识地红了红脸,像个幼儿园里等待老师表扬的小朋友,赶紧把手里的画稿拿给我看,期盼着一朵小红花。
“姚夕姐姐,我画的好不好?”
“好,真好。”我不是刻意在夸他。那白纸黑线上呈现出来的设计图非常的大气流畅,色彩的明暗也十分舒适。
而且从这款西装的倒梯形欧版设计再加上复古小驳头,在加上花式领结的经典搭配——
这
这分明就是名扬的经典明星主打款设计!我震惊不已!
“阿珏,你告诉姐姐,这个衣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照着别的图练习画的?”
韩千珏的智商只有六七岁。所以他只能听明白我的话。却未必能听明白我话中的深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