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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音走后补救,一个玄色身影也跟着离了席,四下张望许久,却不见自己所寻之人的踪影。
那时敖仪还不知道,有些错过是一辈子的。
再说苏音,初来乍到,对南极仙山实在不熟,飞着飞着,便来到了一所不知名花园中。园内芳草萋萋,落英缤纷,淡淡的花香熏得她醉意朦胧,随意挑了处柔软的嫩草停下,不觉入梦。
苏音迷迷糊糊再睁眼时,月光正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木质屋顶,苏音扑哧了下羽翼,刚欲翻身,便听一个悦耳的男声传来:
“你醒了?”
七、当时只道是寻常(一)
“你醒了?”音色中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却很是温和。
苏音回头,借着投入室内灼灼月华,看清了那声音的主人。屋中立着的仙人身着青衣,看上去年纪不大,按仙龄算应该正直青年。月辉披在身上,显得空灵而缥缈。他鼻梁高挺,明眸如星,目光流转间似乎含了淡淡的笑意。他唇色偏淡,眉目不浓,偏偏让人觉得难以忘记。
“你是灵兽,应该听得懂人言吧?”他的声音轻轻飘入苏音耳中,如二月春风般竟让苏音生出了些许醉意。
不过这醉意稍纵即逝,苏音意识到他问了什么,顿时有种被鄙视了的感觉,于是拍了拍翅膀,冲着青衣仙人叫了两声。
那人却摆手笑道:“别害怕。说来还望见谅,我是经过果园时见你倒在桃树下,想那赴会的凶兽甚多,怕有过路的误伤了你,才冒昧将你带回来了。”说着他便走上前来,在床边坐下,许是以为苏音受了点儿惊吓,便将她捧起放到膝上,抬手轻轻顺了顺她的彩羽。
苏音几乎从未被人这般触碰过,顿时小身子一颤,炸毛了。
“不要随便碰人家的身子!”苏音回头叫道。
“抱、抱歉。”青年先是一愣,旋即赶忙放下苏音,站起身来,看着正重新整理自己羽翼的苏音,茫然眨了眨眼睛,样子甚是无辜。
苏音清了清嗓子,先发话了。“这是哪里?”
“这是在下的住所。”
“唔。”苏音含糊地应了一声,发觉脑袋竟仍有些昏沉的感觉,不禁又暗骂了长生大帝一顿。
正拍打着脑袋瓜子,忽又听青年道:“那个,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是什么品种的飞禽?我虽不敢说遍识灵兽,却也识之□,偏偏叫不出你的名字。”
苏音心道:这是我缩了形体收了尾翎所化的一只小鸟儿,莫说你叫不出名字,我自己尚且不识呢。于是不答,只侧头问:“你是谁?”
“流青。流水的‘流’,青柏的‘青’,负责在此看管颐园灵兽。你呢?”
“我啊?”苏音挪了挪身子,道:“你叫我阿音便好,‘音律’的‘音’。”
苏音环视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小木屋子,室内不加摆设,简洁古朴,丝毫比不得苏音往昔所住的琼楼玉宇,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想着,“咕噜”一声在这个略显空旷的屋子里响起,苏音登时脸红了,忙用七彩的羽翼遮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流青轻笑,本想伸手拍拍它,却又止住了,只是问:“想吃什么?我去做些来。”
苏音一听来了精神,一个翻身:“我要莲子膳粥、琉璃珠玑、桂花干贝、网油鱼卷、奶酥玉露团……”
苏音对自家菜谱朗朗上口,可越说感觉越不对劲,抬头正见流青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问道:“你是哪家仙上养的灵兽吧?我这里地方简陋,也没什么舀的出手的食材,你若不嫌弃,我就先随意做些,若吃不惯,我可以再去采些回来。”
“呃……”苏音终于意识到自己毕竟是客,刚刚态度貌似凶了一些?于是不好意思地挥了挥翅膀,咳嗽了两声道:“我其实不甚挑食,你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流青也没让她久等,不多时,便有阵阵饭香飘入屋内,引得苏音十分欢快地叫了两声。
听到那撒欢的鸣声,流青再次莞尔。他盛了饭菜入屋,端到苏音跟前,一双眸子亮亮的,望着眼前巴掌大的小宠物眼里满是笑意。
“许久没做过饭了,你且尝尝看。”
“唔——”苏音用小嘴啄了啄饭菜,旋即小眼一亮:“虽是普通食材,味道还真不赖,你也来吃些吧。”
流青笑笑,只是摇了摇头。
他坐在窗前的木椅上,就着窗棂单手支着头,侧身看着苏音一点点地啄着羹中食物,在餐桌上来回蹦跶。
“流青,我能不能也问个问题?”
“什么?”
“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啊?”
不料她这般直白,流青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忙侧过头去错开了目光,尴尬间竟有些微红了脸。
“抱歉,只是初见你时想起了以往在人间与我相伴多年的一位伙伴,它也是只得了灵性的彩鸟,我唤作阿彩。所以如今见着你,想起从前,看着也有些欢喜。”
“人间?如此说来你并非生来仙胎?”
“嗯,我是早些年刚从大千世界修得正果、飞升天界的。”
“怪不得,我就说你与自小在天上长大的仙门子弟不同,他们大多不似你这般。”
“不似我这般?那是哪般?”
“唔,他们尚不及你有神仙味儿,大多是些镇日里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的主。”
“哦?天上的神仙竟是这样子的么?”
苏音本想回答说渡劫前大抵都是这个样子,却又觉得实在丢了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神仙的脸,于是打哈道:“也不全是,不全是。”
“你是哪为仙上家的灵兽?我明日可告假一日,将你送回。”
“这个无妨,我还能多呆几天,到时候与我的族人一起回去就好。说到这,流青,南极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这……你可有什么感兴趣的?东面有颐园,可去观百鸟共舞,靠近南面的琉璃山下还有一片烟花树林,夜间绚烂夺目,去的人也极多。”
“烟花树?”苏音两眼一亮。
“烟花树”是近千年来刚刚开始流行的叫法,它本唤作“流光树”,因夜其间枝叶发出谈谈的七色流光而得名。千年前温言上仙下凡渡劫时,在凡间见到了元宵节当天烟花漫天、万家灯火的景象,回到九重天上后,觉得流光树极盛后光叶掉落的样子很像凡尘中烟花绽开的模样,因而称其为“烟花树”,渐渐地,这说法也就此传开了。
成年的烟花树可达数十米,夜间缤纷绚烂,流光色彩极淡,显得柔和而不妖娆。久而久之,烟花树林中便成了成对的神仙眷侣约会**的好地方,枝上树下,常常可见两厢依偎的神仙眷侣,成就了九重天上的段段佳话。
苏音幻想着午夜烟花树的美丽模样,心下欢愉,对流青道:“如此甚好,不过我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你可愿为我引路?”
流青闻言,再次眨了眨他那小刷子一般的浓密睫毛,继而笑着点了点头,“好。”文人小说下载
于是苏音欣然决定先赖在流青这里住个几日了。
八、当时只道是寻常(二)
苏音吃饱喝足后,打了个隔,只觉当初醉意未消,又有些犯困,于是飞回了流青的床上,小小的身子光明正大地霸占了床的中心位置,流青莞尔,只是翻出了薄被给她披上,便出了屋子。/非常文学/而苏音双眼一闭,再次进入了梦乡。
不知最近犯了什么太岁,气数实是不佳,时隔不足半月,苏音又一次地梦到那团涅槃之火。平日里这样的梦她十年也做不到一个,如今却梦得这样频繁。
而今夜她浑浑噩噩地惊醒,只觉异常心慌,四下里寂静无人,暗暗的屋内她憋得发慌,压抑惶恐的情绪良久不得舒缓,苏音发声,哀哀鸣叫。
屋顶传来些许琐碎的声音,接着屋门被打开,月光顺着门框刹那间倾泻进了屋子。
流青看着床上哀哀低鸣缩作一团的小彩球,蓦地有些心疼,赶忙快步上前,想将她抱起,未触及她的羽翼却又想起方才她的反感,手顿了顿,看着蜷缩着的小苏音,终于还是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他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将苏音放在臂弯间轻轻哄着,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一个婴儿。苏音此番倒是没有抗拒,只是在流青怀里软着。他细细理顺了苏音的羽翼,半晌问道:“想出去透透气吗?”
怀中小鸟儿的脑袋动了动。于是他将她抱上屋顶,坐上房梁。
夜空中圆月高挂,群星生辉,虽是夜露寒霜,却顿生暖意。*。*
苏音在流青怀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只窝在他臂弯内,也不作声。她的噩梦乃是神劫烙下的魔障,千年来虽不常有,却也不曾终止。每每午夜惊起,荒闷无力的情绪总会持续好一阵,却无需也未曾有人慰籍。如今被人抱在怀中,荒闷之感渐渐消逝,蓦地生出一种异样安心的感觉。
苏音一抬头,便见流青那张极好看的侧脸。她这才细细打量起来,不得不说,流青其实生得十分不错,温文尔雅,清新俊逸。他虽仙阶不高,却有种处事不惊的从容淡然,调笑他一句,也会露出不假修饰的青涩腼腆,如今对月空望,又平白生出几分寂寞惆怅来。
苏音不自在地动了动,起初不觉得,如今竟突然觉得他掌心的温度有些发烫。苏音在流青怀中软着,感觉那人轻抚着自己的彩羽,却是异常舒服。于是别扭道:“看你顺毛的动作还挺娴熟的。”
“我自幼在山中与阿彩相伴,这几乎是我在人间的习惯性动作了,时隔百年,倒生疏了。”
苏音在他臂弯内沉默半晌,突然问道:“流青,人间是什么样子的?”
“人间?”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我母亲她……很喜欢人间啊。我听下凡过的仙人们说,凡尘中人的笀命虽短暂,却也精彩,短短一世知七情六欲、历世间百态,可是当真?”
流青的眸子闪了闪,垂下了长长的眼睫,道:“大概吧。”
“大概?”
“凡尘之事,我并不熟悉。我自幼被师父收为弟子、带回深山,是在山林中长大的,与世隔绝、不生杂念,穷我一生寻仙问道,其实凡尘中的时光于我,倒不如如今来得自在些。”
苏音愣了愣,自是唏嘘不已。仙人有一心向凡尘的,凡人中也有一心欲升仙的。只是凡人只知仙者自在长生,却不知仙路漫漫无期,也着实辛苦。
一般凡人羽化飞升已是要几经磨难,终于登临天界后,便会发觉自己的不过是个“人仙”,从凡尘的万人敬仰到飞升后的无人问津,其落差是可想而知的。人仙者渡了雷劫方能升至天仙,天仙之上还有金仙,唯有到了金仙之阶,方能被尊称一句‘上仙’,才算得真正在天界有了一席之地。至于金仙之上的无量神籍,何其难求?自**初开以来,成神者也不过渺渺那么数十位,大多还已与天地同化。封神之路听上去风光无限,可一不小心就是身死道销、魂魄无存,又谈什么与天同笀呢。
苏音突然有些感时伤秋起来,蹦到了流青肩上,低声道:“多少人一生追求大道,最终却渡劫不过不得善终。我幼时听族人提起过,母亲曾下凡渡劫,历劫前昔尽显凶兆,族人都劝她速返天宫,她却道她不慕天上神仙逍遥,但求展颜于一世人间。所以我在想,比得上千万载的一世光阴,比之仙籍、神籍,可能都更美好些,又何必执着呢。”
流青抬手摸了摸苏音的脑袋,“人各有志罢了。凡人修仙或求长生不老,或寻无上天道,皆是发自本心而为之。况且神者灵魂不灭,可万古长存,参悟天道,极乐无忧。你竟不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