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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三人相拥在一起,天心搂着两个孩子,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悄然落下两行歉疚的泪,却不料这一幕都落在匆匆忙完公事,赶来和他们相聚的元邈眼中。
把孩子们安顿睡下,天心坐在星晞床前发呆,一阵低沉呜咽的箫声传来,心中一动,系上一袭斗篷,也不让人跟着,循着箫声而去。
月光下胡子冲一身白衣,立在池塘边弄箫,箫声如泣如诉,道不尽千愁万绪。一曲终了,他对着满园夜色轻声道:“我明日就出宫,回家拜别父亲,远走江湖,恐怕不能参加你的封后大典了。”
一直默默站在暗处的天心走到他身边:“你原是天上自由的鹰,这段日子是我困住了你,是该放你高飞的时候了。”
“自由的鹰?那你的自由呢?”子冲猛的侧身逼视着她:“你留给元邈的诗说若为自由故,生命、爱情都可抛却,可结果呢?你争取的自由在哪里?”
“我的心是自由的,这宫廷困不住我!”天心极力辩解。
“不要自欺欺人了。他如今一肩挑着天下,数不清的规矩束缚,连他都不得自由,何况于你?今日不得不纳妃,明日不得不选秀,总有一天皇后的心会千疮百孔,何谈自由?”
“子冲,不要逼我!”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为什么每句话都往我心上扎?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你的心,可我不能!不是为了从一而终,而是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他,我不能既背弃他又欺骗你,那我就是天下最无耻最自私的女人了!
似乎看透了她的内心,子冲托起她的下巴弹去摇摇欲坠的珠泪:“胡子冲一无所求,朋友也好,师妹也罢,我只希望你过得快乐!”
“子冲——”这样的深情她何以为报?
转过身胡子冲留下一句话:“大典之前我会一直留在府中等你,在我面前,你永远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天心神思恍惚回到房中,却见元邈静静的坐在桌边,似乎已等了她很久。心里发虚,喊了声:“皇上!”
“皇上?”元邈一挑眉,对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喊出来很是不快。
“今时不同往日了,再像原来那样没规没距的,小心那些御史大夫烦死你!”天心不想在这点小事上和他争执,故意说笑一句。
可元邈没有露出一丝笑意,反而一脸的深思:“天心,你不相信我是吗?你不相信我即使做了皇帝,当初答应你的一样能做到?”
“你也有你的无奈,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没有无奈,我不愿做的事谁也不能强迫我!”元邈忽然很强势的反驳她:“没错,母后留下了旨意,怜儿又寸步不让,我必须纳她为妃。今晚我见过怜儿,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她愿意,我会收她为御妹,封长公主,品级在星晞之上,满朝才俊任她挑选。”
“她,她答应了?”不是不介意的,天心竟有些期待。
“她不答应。”元邈摇头:“即使我告诉她只能给她名份,我的心里永远只有韦天心一人,她仍然铁了心,我只能成全她了。”
“你,你怎能这样待她?会毁了她一生的!”只有名分没有其他,天心终于明白元邈准备如何两全其美,可这太残忍了!对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来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吗?
“我给过她机会选择!”提醒天心这一切都是宋怜儿自己的决定:“不过我答应一旦她想通了或是另有意中人,我自有办法成全她,给她幸福!我欠宋家的用我的命还都可以,但不包括我的心,否则对怜儿也是种欺骗。”
天心无言以对,她混乱了,不知心将何往?元邈走到她身边,强迫她看着自己:“朕是天子,君无戏言!今晚我说的每一句话你要牢记在心,没人可以逼我,我以为有你分享,才会接受这一切,如果没有你,这个天下与我毫无意义。”
他觉察到了,他一定觉察到了!天心揪着衣襟,心脏狂跳,元邈没有再逼迫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间,留她一人独处,在责任、道义、自由、牺牲、爱情、友情、大家、小家间不断挣扎沉沦,说到底,主动权还是在天心手上。走到门口,他也留下一句:“我会在登基封后大典上等你,如果你不出现,天涯海角我必去追!这天下与我何干?”
次日,元邈带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去了皇陵,晚上一系列的祭祀活动全部结束后,元邈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为新的纪年祈福,他要在这里度过登基前的最后一个夜晚。突然有暗卫在身后回禀:“皇后娘娘一顶小轿去了胡太医府,要不要派人围住?”
“不必!”元邈头也不回眼也不睁:“你们只需暗中护着皇后,她去往何处是她的自由,不需向朕回禀。”
☆﹑第八十八章
明天就是元邈登基、天心封后的日子,也是胡子冲再次远行的日子,他母亲早亡,晚上陪父亲吃了践行酒,恭送父亲安寝后,回房收拾行装。侠客远行,一剑一箫一盒银针,几件衣服而已,今夜他没打算睡,怀着一丝期待、两份惆怅、三分气苦在房中枯坐,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痴心难改!
有人轻叩门扉:“少爷,有您的故友深夜造访!”
子冲盯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喉咙发干,面对恩师严父时、面对豪强恶匪时、面对千军万马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有请”这两个字卡在嘴边说不出来。是她吗?会是她吗?不是她怎么办?
似是不耐久候,门外人自行推门而入,怀抱古筝,倚门而立,似嗔非嗔,似怒非怒:“闭门谢客也是胡大侠的君子风范?”
“天心,真的是你?你?”你真的肯放下一切跟我走?子冲犹自不信她真的会在封后前夜出现在自己面前。
莲步轻移,裙摆摇曳,天心走进房中把筝放下:“你即将远行,我——特来相送!”相送?不需要说得更明白了,子冲默然:不是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吗?又何必伤怀?在这个夜晚,她能出现在这里,亲口告诉自己,该知足了!
“送行还带着琴?上次你一曲送走鞑靼一万雄兵,这次准备一曲把我送出十万八千里去吗?”子冲难得也说起笑话来,他不想让这一晚充满离愁别绪,就让一切结束在浅笑嫣然、云淡风轻之中吧!
天心果然被他逗乐了:“纵然远走天涯,也要时常回来看看,别忘了这里有你的慈父,还有朋友。”十指舒张,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出。子冲静静聆听,随后箫声加入,琴箫和鸣,箫声紧随琴音转承启合,不与其纠缠却始终默契祥和,不离不弃。乐如心声,两人心事竟付琴箫,缠缠绵绵反反复复把这曲子演绎得淋漓尽致,相视而笑,曲终人不散。
本已要入睡的胡老太医听着远远传来的乐音,唤人来问:“是少爷在弄箫吗?我怎么听见还有筝曲啊?”
“老爷,少爷的朋友来给他践行,咱少爷的朋友那肯定也是神仙似的人物,您听这琴箫和鸣,多好听啊!”下人赶紧拍马屁。
“哧,你又懂了?那小子也有朋友?”老人家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其实是很为这个儿子自豪的。
这一晚胡子冲和韦天心无所不谈,话题包罗万象,两人时而激烈争辩、时而抚掌大笑,竟是相识以来唯一一次深谈,都觉酣畅淋漓。可惜长夜苦短,东方鱼白,有人叩门:“娘娘,该梳妆了!”
子冲不解的看着天心,天心说:“京城我已没有亲人,今天我想从这里出发,登上后位,子冲可愿送我出门?”
“天心!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残忍?上次为了救元邈你要我送你入死地,今天又要我亲自送你走上这条荆棘密布的皇后之路。你要知道这一去就再难回头了!”
“我决定相信他,与他携手并肩,共创未来!子冲,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你,此生请忘了我吧!”
在外面守了一夜的若水若云进房为天心大妆,子冲在门外负手而立,看似平静,其实万般滋味在心头:若有来生,此生何必相知?如无来生,今生岂能相忘?天心,你一定要幸福,这是我最后一次的成全。
门吱呀一声打开,在两婢一左一右的扶持下天心盛装而出,绝世的容颜配上皇后的凤冠霞帔高贵不可方物,头上金色的凤凰在初升旭日的映照下霞光四射,晃了子冲的眼睛。
这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将是大元王朝新的国母,她将站在大元有史以来最英明的君主身边,共同引领这个国家走向强盛,而这一刻她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站在自己的面前微笑。子冲看着她,仿佛看到时她一声男装取笑自己:“师兄——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千里救夫途中两人一骑日夜奔驰,她毫不设防的在自己怀中沉睡;鞑靼乱军包围之中她衣衫褴褛、却笑脸盈盈挥臂大叫“子冲——你来了!”这些丰富的形象一一重叠为眼前这位高贵雍容的皇后,子冲真的释然了,不管怎么变,她还是天心,是民间女子也好,是北定王妃也好,是皇后也好,都是他胡子冲的红颜知己,元邈得妻如此固然是他的幸运,自己得友如此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何必执着?何须介怀?
伸出手迎向她,牵着她的一只小手,把她送向院中停着的一乘小轿,她昨晚就是坐这顶不显眼的轿子过来的。这时胡太医想着今儿儿子要出远门了,早早的过来想再叮嘱几句,可他看见了什么?使劲揉揉眼睛,再看,傻了!天心余光看见了他,露齿一笑轻声说:“你放心,老人家我会照顾!”
“多谢!”轿帘放下,隔绝了那难得盛装的容颜。
目送轿子越行越远,胡太医跌跌撞撞赶到儿子身边,哆嗦着手在远去的轿子和儿子之间指来指去:“这这这、你你你、她她她……”
“爹,淡定!”敢情淡定是打这儿传下来的?
皇宫乱了,可那九五之尊却坐在高台上岿然不动,听着源源不断递上来的消息:皇后娘娘不在宫里;到处找不到娘娘,怎么办呢?娘娘出宫了吗?还没回来!怎么办?吉时快到了,来不及了!要不要去催?万岁爷不让催!这可怎么好啊?
满朝文武都已在各自的位置恭候大典吉时,后宫赫然是大妆的宋怜儿,太子元月朗、公主元星晞都各安其位,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都看出事情不对劲,登基封后大典,帝后应该同时出现啊!这皇上都来了,皇后呢?
宋怜儿目不斜视,端庄娴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回想着前夜元邈对她说的话:我可以给你名份,但我的心里永远只有韦天心。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还会放你自由,怜儿,我不想误了你终身!
可是姐夫,你知道吗?芳心错付,此生已误啊!不过不要紧,过了今天,姐夫就变成了丈夫,我会等,我会一直等下去。机会不会这么快就来吧?她终究还是不肯与人分享丈夫吗?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分享!今天如果她不出现,那么站在你身边的会是我吗?已经诏告天下的封后大典没有皇后怎么行?或许……
韦天心,你最好永远别出现!!!
星晞已然沉不住气了,蹭到太子身边,悄悄问:“哥,母后怎么还不来?母后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不许胡说!”月朗一身太子服饰,虽只有九岁,但已颇有王者之气:“母后一定会来,她不会丢下我们,一定不会!”
他虽然说得无比坚定,但双拳紧握难掩心中慌乱,星晞也觉察到了,更是心疼,轻轻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