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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是时常游荡在街头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见如此奇异的三人行,无不吃惊。
这是刚从对面走来的四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和傅誉打过招呼后,指着中间的九雅惊诧道:“三少,这个蒙面客是谁?我们好像从未见过,能不能介绍一下?”
傅誉一把搂过九雅的肩,笑嘻嘻道:“这位么?是神医,陈少,以后若在哪里见了这位神医,可要尊重一点,知不知道?”
他就是这么一路走到了醉香楼。拓跋越见他与九雅勾肩搭背,九雅却都不反抗,好似对他这个小舅子特别亲近一般,很是吃味,心里是不愉到极点。黑沉着脸自顾点了菜,便坐到九雅身边冷道:“你的面纱不取下来么?待会怎么吃饭?”
九雅微微一笑,原来这厮请她吃饭的目的是想她揭下面纱一睹她真容啊,没门儿。
她无畏无惧道:“殿下只管放心,面纱不取下,一点也不会阻碍我吃饭。”
拓跋越侧目看她,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仗恃,居然对他的气势毫不畏惧。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有一种想亲近她的冲动,如果这一次放了她,下一次再见她后,她是否就会永远消失不见?
其实在他心目中,傅九是一个无关利益的人,不过是一个大夫,他想留他,他就必须要留下来。若是一个其他的人,他首先想到的是他身后的利益,而傅九不同,他孤身一人,可以任他予取予求,如果现在没有这个小舅子夹在中间更好。
饭菜上上来,菜也很丰盛,九雅把饭放在桌子面前,拿了筷子,傅誉和拓跋越都盯着她,看她不取面纱,究竟会是怎么个吃法。
九雅暗自好笑,她左手微一抄面纱,再用筷子挑了饭菜从面纱下面微微抄开的地方将饭菜吃进了嘴里。傅誉抚掌大笑,“神医高明,真是太高明了,如若不是要尊重你,依我的脾气,早就把你那劳什子的遮挡之物给取下来了。”
九雅白了他一眼,拓跋越则是从侧面隐约看到了她尖俏的下巴,微恍了一下神。随后看她目光看中间的水晶饺子,便去给她夹,谁料傅誉的速度比他快,他飞快夹了一个放进九雅碗里,“神医请吃好。”
九雅假装客气道:“有劳。”
傅誉眨眨眼,“不劳不劳,能为神医服务,三少我已经感到非常的荣幸。”
有他在,气氛倒不至于太沉闷,而他也精狡得很,自己根本就不吃,每一见拓跋野欲给九雅夹菜,他就飞快的抢过去先夹了,也不管九雅的碗里已经堆得有多高。
拓跋野不语,他也不跟他抢了,只不过拿了一只碗,慢慢从炉子上舀了八宝山鸡汤,吹了吹,就放到了九雅跟前,道:“看小九也吃得差不多了,再一碗汤吧。”
想他堂堂皇太孙,几时侍候过人?今日若不是傅誉一再捣蛋,他随便夹一筷子菜给九雅表示一下就可以了,现在为了在心里找到一点平衡,这才舀汤示威,希望傅誉能知点趣。
九雅也确实吃得差不多,那汤又冷得恰到好处,于是也不客气,拿了勺子就慢慢喝了起来。
傅誉看得直瞪眼,拓跋越终于胜了一次,心里舒服多了。
如此这般的吃吃喝喝,就算拓跋越再不舍,酒席也有散的时候,待得九雅再次说要告辞的时候,拓跋越只好放了她。九雅从酒楼出来,青衣魅影立即就把她送上马车,他们已经察觉到这周围拓跋越布置了追踪的人手,他们跟角挂着冷笑,此次少爷已经做了充分的安排,岂会再怕他的追踪?
马车直奔华堂春,等在那里的秀彩赶紧把九雅接进内室给她换了一身女装,两人带了两大包药,光明正大的从华堂春门口走了出来。随后拦了另外一辆马车,径直回了候府,毫无破绽可瞧。
拓跋越送走九雅后,心情低落到极点,只和傅誉略打了下招呼就回了太子府。才一进门,太子身边的侍卫立即叫他去书房,说太子有急事相商。
到了书房,只见他父亲拓跋长吉一脸沉色,书案上一块白色布帕上,摆着一根蓝汪汪的针。
拓跋越坐下来问道:“昨晚杀死您身边侍卫的毒针是不是已经查出了端倪?”
拓跋长吉沉眉道:“侍卫被杀时,我正与傅誉在书房谈话,杀侍卫,定然是对方在偷听,因为被察觉才动了此针。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是昨晚就把此针送到宫中请洪御医看了毒性,他说此毒乃龙海花之毒,见血封喉,我们这一带绝对不产此物,在大秦那边却有少量可以采摘,为父只是不明白,我与傅誉说话,究竟是谁想要偷听?”
拓跋越思索道:“爹与傅誉的谈话,除了让齐王那边最为紧张外,是哪方势力还想知道其具体内容?”
拓跋长吉道:“你为什么要排除齐王,不认为是他派人过来的呢?”
拓跋越幽深地笑了一下,“第一是齐王现在自顾都不暇,哪有时间管这后方?第二,齐王不是那种居小心思到偷听说话的地步,以他的心术,有些话,他不必偷听就得猜得一二,他不会费这么个劲。所以我断定是他人所为。”
拓跋长吉点了点头,“不错,你这个小皇叔确实有这么个本事,若是说他派人偷听,倒是把他看低了。但是这究竟是谁所为?此次杀我侍卫,下次岂非会直接将毒针射向我?”
此时跟在拓跋越身后的吴敬忽然道:“不知太子殿下还记不记得,上次贵妃娘娘派两个嬷嬷去候府,结果那两个嬷嬷亦是死于两根和这一模一样的毒针之下,若想查得究竟是何人对太子殿下造成威胁,不若去候府再细查一番,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
拓跋长吉此时也想起了此事,之前他的母妃想借杨淑娴之事将宋九雅赐死,结果两个送毒酒去的两嬷嬷在混乱之中就死在了毒针之下,杨淑娴也在那次事件中被傅长亭媳妇误杀。此事虽然算是不了了之,但是那两个嬷嬷的死一直都是他母妃心中的一个疙瘩。而由此也可以大致看出来,那施毒针之人,分明就是瞄准了他们这一派的人。
沉吟了一会,便点头道:“越儿,就回头再去候府那边仔细问问当时两个嬷嬷被杀的详情,蛛丝蚂迹说不定就在这一查里面,若不把这个潜在的危机给挖掘出来,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拓跋越赶紧应了。
拓跋长吉又翻了一个卷宗道:“我今日接到一个密报,而且也有城防三三两两递上了文书,说最近在吴越与大夏交界的几处州城突然有霍乱流行,听说连卢邑那边也有霍乱病例,已经有不少避难的人涌入京城,但是这些人中亦有染病之人,各地方官怕担责,一直都还瞒着,不敢上报朝廷,越儿看这件事为父该不该着人捅到你皇祖父面前?”
拓跋越想了想,“如果连卢邑那边都有传染的话,我们现在最好是按兵不动。”
“为什么?”
“现在小皇叔正与吴越大军对阵,吴越的陆大将军此次准备相当充足,但是尽管如此,如今马上就要入夏,都没能将卢邑攻破拿下来,很显然,小皇叔的势力仍是相当的强。如果我们不想小皇叔凭此功绩动摇爹的东宫之位的话,那么,这次的霍乱来得正好,霍乱起,军队与地方食粮相通,没有不被传染的道理。只要他们被传染,战斗力必下降,吴越攻破卢邑便指日可待。我们虽然失得一城,但可稳得爹的东宫之位,简直是天赐良机,再好也不过的事。”
拓跋长吉皱眉,过了半晌,亦点头道:“越儿说得没错,霍乱之症说好治也不好治,我们就顺其自然,让那些地方官瞒到不能瞒的时候,我们再报上去不迟。”
父子对此事搭成共识,只觉心情都好了不少。就在这时,有人通报皇太孙妃过来有事相报,拓跋长吉请了傅璟雯进来。
傅璟雯见过礼后,便道:“之前媳妇已经向爹提过,我姨娘查得宋庭达用他排行第八的庶女宋九雅代替他的嫡女宋金芸嫁给傅誉的事,其实这就是一个很好彻底铲除宋家的机会,大夏律法,不能以庶代嫡,现在宋家不仅把人换了,我姨娘还说,他们胆大包天,连在户部有所记载的婚书上都写上了嫡女二字,就凭这些,完全可以定他们一个诈婚罪,按大夏律法,不仅当事人宋九雅要被休,整个宋家都可以下监,惩治得重的话,可以发配边塞,流放千里之外。”
拓跋越倒是第一次听这事,狐疑道:“那宋家竟有如此大胆,敢以庶代嫡出嫁?”
傅璟雯笑看道:“小门小户的,哪里知道此事可犯大罪?我姨娘已经到户部证实,确实有此事。”
拓跋长吉亦道:“已经问过了,确实是那肖氏眼光短浅不识金镶玉。别人想嫁傅誉都难,难得傅誉开口迎娶,他们居然舍不得一个嫡女,让庶女代嫁。这下倒好,总算给我找一个铲除宋家的理由,这下宋庭达也怨不得我。”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傅誉休了宋九雅,但是,此前正是需要傅誉的时候,如果他表示支持自己,宋九雅还可以给他留着,如果他不支持,宋九雅必定就只有死路一条,一定要以此让傅誉屈服才行。一举两得的事。
傅璟雯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不愉之色,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姨娘刚才过来,说户部那边可能有所变动。”
“变动?那边又有什么变动?”拓跋越皱眉问。
傅璟雯起身道:“我姨娘已经过来,不如让她来说具体情况。”
拓跋长吉立即叫人请萧氏进来。萧氏见了礼,太子又看了痤,她便恭敬道:“那日妾身明明让人去户部看,那婚书上写的宋九雅是嫡女,可是今儿早上我再派人去确认,那上面已经改成了庶女。妾身使了不少银子,才叫那官长说了实话,他说之前清言曾去过户部,求了户部郎中将那两字给改了。我们这下点证据都没有了。”
拓跋越抬眉道:“大哥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他知道我们要对付宋家的事?”
萧姨娘摇头道:“他并不知道此事。之所以那么做,可能也是因为当时是他代傅誉上宋家去求的亲,他向来和傅誉亲厚,人也细致,可能也发觉到宋九雅是代嫁,才去户部改了记录。”
拓跋长吉微怒道:“他这也太胡闹了,这记录一改,我们怎么去找宋家的麻烦?”
拓跋越却不以为然,“这事好办得很,他能改过去,我们就能改过来,再说那宋家自己也认定这事,我们一追究,他们自然认罪。”
傅璟雯道:“说得也是,就算那记录改了,也不大要紧。只是我担心,到时候以此罪收押宋家的时候,大哥会出面扰乱此事,而且我还担心,当时是大哥代三弟求娶,到时候他会将此事一力承担下来,宋家完全担不上此责,而那宋九雅也不能被休。”
萧姨娘道:“这个顾虑极有道理,妾身最了解清言的为人,这样的事他不定做不出来。”
拓跋越笑了笑,“那姨娘有什么好主意?”
萧姨娘笑道:“到那日之前,就劳烦皇太孙妃将他约过来,然后给他派个什么事情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等他回来时,事已成,他也无力回天。”
拓跋长吉颔首,“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就按这么办。”
九雅比傅誉要回候府晚一些,一进门,就见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黑得清透的玉石,便走过去笑道:“相公,在看什么?”
她本还担心傅誉会不高兴,孰料他却满面温和得很,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斜睨她,“那个模样儿我喜欢,以后有机会了天天穿给我看吧。如果环境允许,我就带着那样半男半女的娘子出游,也不担心有人觊觎娘子的美色。”
没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