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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道:“分明是二哥有预谋的诈大哥之言,或许,当时他是故意说给你听,让我们几个之间产生更多的嫌隙。”
九雅恍然大悟,“看来他的计谋极为成功,最起码,我们不是因此生了矛盾吗?”
“但是也极不成功。”傅誉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就借着这次矛盾,反倒给了你帮我解毒的机会。”
九雅望住他,轻笑,“这叫因祸得福。”
傅誉满心感动,揽着她的肩道:“娘子就是我的大福星,所以吧,现在我的毒也解,误会也解开了,你现在是不是该下山跟我回去?”
九雅嘻嘻一笑,摇着头,“现在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我昨日被赶出来的时候,曾经回过宋府,那里已经出事,据我想来,这次的事,应该太子和萧姨娘合起手打的组合拳。”
傅誉含笑,“愿闻其详。”
九雅也不推辞,“他们首先以宋家在婚书上以庶代嫡的事问罪,将整个宋家拿下,便可瞅个时机将我父亲流放或者杀了灭口,好让人再也无法从我父亲那里查得当初太子调粮的事。其次,只要给我们宋家定了这个罪,那么我也就必定会被候府赶出去,甚至休掉。他们之所以如此着急赶我走,依我看,其一是怕我医好你的病,阻了大哥的世子之路,难以让月婵与大哥成亲,事情不能任他们摆布。其二,可以以我的去留来要胁你,如若你答应让你外祖支持太子,便可以暂时留我下来,若是你不识抬举,我们便永远无相见之期。”
傅誉点头,“娘子分析得不错,而且从这些事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我的毒虽是姨娘所下,但是太子府也定然有所参与,他们都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不过娘子不用担心,如果昨天宋府的人真的全被抓的话,我有办法把他们保出来,但是可能自此以后,太子府可能会与宋府势不两立,你爹在户部的任职会更加艰难。”
九雅眼前一亮,“你真有办法把宋家的人都救出来?”
“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如果你真能救出宋家的人,我爹在不在户部任职都无所谓。虽然宋家待我并没有什么值得念想的地方,但是你也知道,姨老太太待我很好,甚至有一段时间,连我姨娘在我出嫁的时候也表露了她的真性情。不论她以前对我怎么样,最起码,她没有直接打骂过我不是?所以,他们这次能安然出来,就只望再安静一下过下去,不为官,能经商也不错,有口饭吃就行了。”
傅誉“嗯”了一声,“这事你就交给我去办吧。那么你回去的事……”
九雅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个心急的,这么急着让我回去作甚?那婚书的事还没解决呢,按大夏律法可是要处刑的,就算讲人情人义,至少我也是个被休的命。如果你不想我被休的话,你乖乖听我把下面的话说完。”
她顿了一下才接着道:“现在朝廷正在求治霍乱的药材,之前我虽然让人从离唐那边运来一些,但是若要运到重灾区,那是杯水车薪。所以前天我就留了话,除却那些药材,我还懂能治霍乱的偏方,朝廷得此消息,一定会找来。而现在我又被太子府和老夫人萧氏冠以各种罪名赶了出来,若是朝廷不想办法为我正名,我便绝不下山。这一次,我要借这个机会,一举将萧氏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听得此言,傅誉便怔怔地望着她,好半晌,才郁闷地说道:“我还准备直接带你回鲁西呢,照你的意思,以后还想在候府呆下去?”
九雅冷笑,“为什么不呆下去?萧氏害得你如此惨,你二哥谋你母亲那么多财,我不找他们一一讨要回来,岂不是让相公白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傅誉感动得“热泪盈眶”,“娘子,我该怎么感谢你?果然娶你是没错的,也怪不得你能吸引我,就你现在这句话,已经让我愿意为你甘脑涂地,在所不惜……”
九雅笑骂,“就会油嘴滑舌。”
两人之后悄然议定,毒已解的事暂时不向外公布,同时傅誉回候府,径直说九雅不愿回来要在静兹庵出家,待朝廷来人,将这些事逞上,让朝廷来将萧氏和太子府的军。
他本来想把傅清言的事慎重说出来,但想一想,怕九雅担心,还是只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
等他等到寒子鸦出现的时候,他已经颇不耐烦,然而寒子鸦却一脸春风满面,他自也不好说什么。两人回得候府,候府里的人个个都是惶惶然。
还没进大厅,三老爷就急急跑出来问道:“誉儿,可有找到侄媳妇?”
傅誉脸上一脸黑沉之色,本来九雅还要给他把胡子刮了的,为了表现得更真实点,他拒绝了。那副样子,看上去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要多颓丧有多颓丧。
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你们还问她干什么?合府上下齐心携力把她赶出去,我找到了她又怎样?大哥那边可有消息?”
三夫人这时过来道:“昨夜搜寻了一整夜,皇太孙说已找到了易之的尸体,清言还没有找到,候爷一大早又带人去找了……誉儿,侄媳妇现在怎么样了?现在皇后娘娘正在厅堂上,勒令好多人都出去找她……”
傅誉冷笑了一声,径直进了大厅,果然见马皇后端然在坐,老夫人和萧姨娘大夫人作陪。
众人见他进来,齐齐起身道:“可有找到人?”
傅誉当先跪向马皇后,“回禀皇后娘娘,小民的娘子找是找到了,但是她却是已到了庵堂,无论如何不肯跟小民回家,说是我们合府上下将她赶出,冠以她淫妇的罪名,她说她再也无颜见世人,已无意于红尘俗事,晚上就准备剃度出家……”
“什么?剃度出家?”马皇后霍然站了起来,目光如剑一般扫向老夫人和萧氏:“是谁给她冠了淫妇的罪名?那好,她出了家,这数千上万的灾民也跟着一起死了算了,是不是?”
老夫人和萧氏吓得面无人色,萧氏扑嗵一声跪了下去,“回禀娘娘,我们当初并不知道她就是神医,才误会了她与神医有私情,若是她早说,我们也不敢冠她一个淫妇之名。”
马皇后冷笑:“明知道你们要借此赶她出去,她为了维护自己的清誉,她还有不说之理么?分明是你们居了心思想赶她走,没给她说的机会,还口出狂言是她亲口承认,你们一再逼她,她不承认你们还不要了她的命?”
萧氏觉得好不冤枉,但是她现在总算是听出来了,这位皇后娘娘根本就是在偏袒维护宋九雅,她现在怎么辩白,也成了狡辩,反而更容易惹恼这位高位者。于是她干脆闭了嘴,再怎么着,这旁边还有一位老夫人,老夫人领的头,该责备也是该老夫人顶着,暂时还轮不到她。
老夫人现在好不懊悔,同时更怨那宋九雅,怪不得她离开前说跪着求她回来的话,原来她早已撒下此等大网,早就说她心智过人,岂能容人这般欺负了去?怪只怪太子府和萧氏没将宋九雅的底细打听清楚,忽然之间就冒冒然行事,闹到现在这个局面,不是弄得她也跟着骑虎难下了吗?难道真要像那丫头说的一样,去跪着把她从庵里接回来?
想到自己一把老骨头,到头还要受这种罪,不由悲由心生,回头朝傅誉凄声道:“誉儿还想让她当你媳妇么?”
傅誉已经在马皇后身边的洛公公搀扶之下站了起来,他望着老夫人,一脸冷漠,“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喜欢她?说什么以庶代嫡的事,根本是有人栽赃,退一步说,就算以庶代嫡,你们这些长辈不是也应该看在我娘子进府后还孝顺的份上该原谅她吗?你们赶她出府,不仅不通过我的同意,怕我责怪你们,还给她冠一个淫妇的罪名,你们也是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此事发生你们的女儿身上,做起事来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不留余地?”
老夫人一脸羞愧,马皇后柔声问道:“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别理会,她现在已经是你媳妇,这个大夏的律法都会承认,说什么以庶代嫡的事,真正是有些人无中生有。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把你媳妇接回来,怎能真她出了家?这一出家,皇上那些患了重疾的子民该怎么办?”
昨晚,她趁皇上急需九雅之际,便与之商量,连夜将那个在户部把文书记载改来改去的官员揪了个错处下了牢,什么以庶代嫡的事现在已经完全不存在。若是现在太子府还揪着此事不放,那就是与皇上为敌,看他们还能怎么着?
傅誉蓦然大叫道:“说什么把她接回来,她说声誉都没有了,还回来干什么?以前在候府里头就没被他们揪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找错处,天天儿就想赶她出去,她说她现在既然出了这道门,便不会再回头找苦恼,回来又要被他们折磨,她不如出家念经还来得轻松!”
他吼得老夫人和萧氏脸色一片煞白,萧氏大怒道:“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么?那宋氏生性粗野,到了我们大户人家,自要学规矩,你既然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你的媳妇我怎能让她粗野下去?我们都是为她好,这下倒好,到了她的嘴里,她还恩将仇报,说我们管了她,难道不管她让她出去丢我们候府的脸面?”
见她此时还如此挑直腰板大声吼气,再想到她说什么一手拉扯大他,傅誉心里压制良久的怨气一涌而出,如果不是寒子鸦在旁提醒他,他恨不能就把萧氏那张可恶的嘴脸给打歪。
他深吸了两口气,再也不理她,只是直接朝马皇后跪拜下去道:“皇后娘娘,这个家里小民实在呆不下去了,有些人一手遮天,欺负我就罢了,如今连与小民伉俪情深的娘子都赶走了,小民也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了,我也随我娘子一起出家,了断这红尘烦恼。”
马皇后吓得倏然站了起来,在洛公公一扯她后,她方觉失态,又赶紧坐了下来,沉声道:“傅誉,你先起来吧,说什么出家不出家,那可是不行的,就算本宫允了,皇上那边也不会允。这样吧,这候府里头有人仗势欺人,让神医无立足之地,本宫现在就作主,为了让宋九雅甘心为皇上效力,平息霍乱之疫,本宫答应向皇上进言,封她为县主,品极属从二品,日后若有人在候府里头对本朝的县主不敬,便是触犯了大夏的不敬之罪,可以直接送监问罪!”
蓦然得此大封,傅誉惊喜不已,当即嗑了下去,高声大呼道:“谢皇上圣恩,谢皇后娘娘隆恩——”
在一旁一直未出过声的大夫人微微动容。
三夫人亦一脸惊异之色,宋九雅竟然得皇后娘娘如此赏识,得了此殊荣,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难道真的是因为宋九雅可以治霍乱吗?
萧氏则惊得呆在了当地,若是宋九雅得了品级,她们这些无品级之人岂非再见她还要行礼?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过份了?
老夫人站在一旁,亦是一脸不解,皇后娘娘抬着宋九雅,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既然这样了,傅誉,赶快去把你媳妇接回来吧,皇上还等着用她这个人才呢。”马皇后微笑着催促着。
傅誉被扶起身,脸上一片淡然,“回禀娘娘,小民的面子可没那么大,小民昨晚求了一夜她都不理。小民在想,或许我家娘子的意思是,被什么人赶出去,就当被什么人接回来,如果人家不说请她回来,她肯定还要担心日后有些人又拿她自己不要脸跑回了候府。她肯定以后不想再受这种窝囊气。”
老夫人当即怒道:“誉儿,你别太过份了,得寸进尺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么?”
萧氏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