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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老夫人哄得眉花眼笑,看到如今他出息,老夫人不由拉起春梅的手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春梅现今也怀了你的孩子,你也是有后了,她真算是你的福星,日后可要好好待她。至于那个不会下蛋的闻氏,你就着紧打发她了吧,成日价就一副死了人的模样,看着就叫人生气。”
春梅大喜,奶奶之声叫得更娇脆了。
傅长亭于是更是花言巧语哄得老夫人开怀不已,直说到新宜后皇上如何给他派了重兵,让他抵御匪贼,又如何回京后还要对他加爵,也恰巧说中了老夫人的心意。老夫人不断称赞,想不到当初她并不看好连话都说不圆款的长亭如今是傅家最出息的一个,心里直感欣慰。忽然想起傅璟雯的事,便把之前郝总管告诉她的事说了出来,末了,不由愤恨道;“长亭啊,那个可是你的亲姐姐,如今太子府这样可是在打我们傅家的脸,你日后是要继承我们候府的不二人选,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件事上被一个外族公主欺负了去,你想想办法,看看太子府如何让明丽公主把孩子还给你姐姐,再把你姐姐接回太子府,不能任人这么赶在了外边。”
傅长亭听着眼珠子暗自转了转,点着头道:“奶奶放心,既然是亲姐姐的事,我一定会去太子府说道说道,以现在皇上并不太看重太子府来看,他们还敢做出如此丧伦败德之事惹来天下骂名。”
老夫人喜出望外,刚才都还气得她没法子的事,转眼就被这孙子给解决,果然是天不亡傅家啊。
傅长亭看她高兴,赶紧趁热打铁道:“不过几天后就是太孙大婚的日子,我们做为亲戚,是不是该上一点厚礼?不能叫人说我们太寒酸啊。”
老夫人点了点头,“那是给你长面子的事,自然不能马虎,回头我把库房的钥匙给你,你自己去挑挑,赶你看得上眼的去挑。”
傅长亭接着道:“奶奶,今年中元节的时候我们这些小辈都不在家,都没能拜祭祖宗,不如过两天开了祠堂,一家人重新祭拜一下吧。”
老夫人听着这就是孝顺,笑道:“出门在外都不曾忘了祖宗,果然是个孝子。也好,昨儿我就翻了老黄历,后天是个宜祭祀的好日子,你去告诉各房,我们后天开祠堂祭祖。”
傅长亭阴阴一笑,“这事还是让郝总管去各房通知吧,我也才回来,得好生个休息一下。”
郝总管无由觉得背心汗毛竖起,勉强应道:“奴才稍后就会通知各房,让他们做好准备。”
春梅和傅长亭相视一笑,一些会心的事已酝酿在两人心头。
此时此刻,九雅正在养心院陪大夫人说话,忽然一阵没来由的感觉寒意骤升,她望了望天,难道又是哪个坏家伙在诅咒她?
大夫人柔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九雅连心摇头,“没有。只是感觉一点凉意,可能快到八月十五了,天气已经转凉,有点冷。”
大夫人立即起身从里间给她拿了一件衣披上,“现在已经是有了孩子的人,可不能凉着。”
九雅一阵感动,这可是她在张姨娘那里都不曾享受过的关切和温暖,而这位大夫人,却让她有了一种至亲的感觉。自从猜测傅宏博剐残了安子程然后金芸跟着失踪后,她就会不时过来陪大夫人说说话。好在大夫人性子随意,又不太管顾那些礼数,倒让九雅真正生了亲近之心。
而关于傅宏博的事,之前她也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大夫人的看法,一般的情况下,像这种单亲的母亲管顾着一个儿子,都会比溺爱和偏激,但是大夫人显然已经知道了傅宏博的事,似乎傅宏博也并没有隐瞒她。于是大夫人的态度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大夫人竟是一个相当开明的母亲。
她说,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她的儿子都会回来的,那些已经得手的名与利,她并没放在心上。想当年,她的丈夫身处高位,相当受皇帝器重,结果,依然莫名死去。所以不若平淡,只要开心,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问心无愧,等将来老去的时候没有遗憾便是好的。
听到她这一番言论,九雅着实回味了许久,从而在心底里,对这位好像一位隐士一样的孀居寡妇更为敬重。是以,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她一定会好好和她相处,算是代金芸尽了孝,而且,也算是一种补偿金芸的方式。
又说大夫人说得一会话,吃过晚饭,直到傍晚的时候,傅誉才过来接人。辞别了大夫人,傅誉不由笑道:“你和大伯母好像很合得来,每次来,你似乎都和她有说不完的话,还不准我来打扰,你们一般都说些什么?”
九雅挽着他的手臂,望着天边黛青色的云层,慢慢走在石径小道上,“都是话家常。大伯母性子淡漠,但是说话又极具道理,和她说话,真正感觉是大智慧,听得神往处,有时候不由想,如果她不是已经嫁为人妇,说不定真正能修得神仙体位列仙班了。”
傅誉低笑,“你对大伯母的评价好高,他日若是有机会,倒是希望你能与她多相处,大伯母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性子,也不会跟人太认真去计较得失。有时候,甚至还觉得你们有些想像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忽然眼里多了一份凝重,停下步子,握住她的手垂目低声道:“娘子,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卡在喉咙里都不曾问过,现在你已经有了孩子,我们的生命已经彻底的连在一起,你可不可以认真的回答我这个问题?”
树梢初升的圆月映在他明丽的容颜上,浓了春光,淡了眼眸。九雅伸出手指抚上他略带忧虑的眉眼,慢慢为他抚平眉宇间的皱折,柔声道:“相公竟然还有问题如哽在喉都不曾问出来,看来是我的错。好吧,相公请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认真的告诉你,若是我不能说的,我也一定认真告诉你不能,不会对你说一句谎话。”
傅誉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从何而来?将来又会为我停伫多久?会不会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他的语调中带着淡淡的孤寂和忧伤,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已经渐渐弥漫在两人的上空。
九雅不由僵住了身子,果然是这个问题,她该告诉他吗?他会不会把她当成一个怪物,连带这个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敢要?
她沉默了,带着担忧双手环紧他有腰身,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虚弱道:“相公,在我决定是否告诉你答案之前,我想向你说一个故事。”
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缓缓说道:“从前有一个并不属于仙界的花妖,莫名被一种力量带到了仙人居住的地方,她不能适应仙人的生活方式,但是为活下去,她就假装成一个小花仙的样子在仙界骗混着过日子。她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没有计划,只为有一日能在不知不觉中找到回家的路,然后好像她不曾来过一般悄然离去。可是有一天,这个花妖遇到了一个仙界中的异类,那人虽然顽劣,却也跟小花妖一样孤独,在仙界没有玩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一颗谁也不能看懂的残缺的心。各种缘份,让那个顽劣缺心的人居然对那个小花妖注意起来,他时而捉弄她,时而又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帮助她,甚至当知道有人要把她带走的时候,他像一头猎豹一般狠狠将她夺了过来。他的蛮横,他的霸道本来极是讨厌,可是随着在日日不停地争争吵吵之中,小花妖才慢慢了解,原来那个缺心的仙界男人并不是缺心,而是少人爱,他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和关爱。”
“……小花妖越是靠近他,越是了解他,并且不由自主,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还喜欢上了他,愿意接受他的一切缺点,就那么与他相守在仙界,再也不想着回妖界的事。直到后来她怀了他的孩子,想到将来会被打回原形,不容于仙界,还让她喜欢的人被人所不耻,于是,小花妖不得不昧着良心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我已经背叛了你,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我要跟着孩子的父亲离开……”
“仙界男人大怒,他说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居然背叛我?竟然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你究竟是不是人?小花妖自然没告诉他,她不是仙界的仙人,不过是一个不容于世人的异类而已。仙界男人终究是很大义的放了她,小花妖又喜又悲,为了不被仙界的人发觉,她躲了起来,直到生了孩子,看到仙界的仙人追杀着一个无意间闯进仙界来的狐狸精,她感觉前所有未的恐惧,从此以后,她没敢再也仙界男人相见,一个人孤独地带大半人半妖的孩子……”
九雅的声音越说越低,鼻孔一酸,几乎有些泫然欲泣。想不到傅誉听了这个故事,却是乐得笑了,“那个仙界男人好蠢,既然已经和人家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是个妖精呢?好吧,就算不知道,难道连自己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吗?居然相信她会背叛他,凡人都没那么蠢,何况还是一个仙人?难道那个仙人的脑袋里塞的是驴粪,所以才蠢得像一头驴?”
九雅听到他的论调,酸意一退,抬起头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他。
傅誉用额头抵住她的,暗哑道:“如果我是那个男人,知道那个女人胆敢说出那样自以为是的话,一定先把她拖过来狠狠打一顿屁股,告诉她,把你的奸夫找来,让我把他杀了,然后我们再带着孩子快快乐乐地过日子。那女人一定吓得屁滚尿流,于是再也不敢不把她的男人当男人看,而是小鸟依人的事事听他的,一切难题都交给她的男人去解决。看吧,男人一发威,妖精也跟着怕了。”
九雅听得眼泪汪汪,忽然勾紧他的脖子,在他唇角印上一吻,然后直勾勾盯着他,用腻歪了的声音说道:“相公,你竟然是一个连妖精看了都怕的男人,我以后就认定你了,打也打不跑。还有,我……”
傅誉目光湛亮,他以指按住她的唇,“嘘——不用你说,我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所以你别打主意跟那个没用的妖精一样一个人悄悄地跑,不管你是什么,我就喜欢你,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我们灵魂的契合度,让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九雅重重点着头,笑着轻吐,“相公,我心里的大石总算是放下来了。”
傅誉捏捏她的鼻子,“傻瓜才不说,除非你也把我当成了傻瓜。”
九雅吐了吐舌,干脆撒着娇吊在他身上,傅誉没办法,只好抱起她,在月色中,慢步而行地回去了,一切静好。
第二天就是太孙和明丽大婚的日子,九雅并没出门,傅誉去喝了喜酒,一直到深夜才回来,身上并没有酒味,不像喝过喜酒的样子。九雅也没问,只是关心着乌托到京城没有,傅誉却是模糊回答,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搂着她睡了,咕嘟着明天还有要事要办,九雅也只好闭了嘴。
傅长亭回府后,傅誉当没他这么个人一般,只是不动声色地关注着他的行动。傅长亭表面上倒是安静,而且还相当孝敬的样子,居然还要求去祠堂祭拜祖宗。这都在其次,他居然能和羽林军郑统领混得老熟,郑统领没事都会往候府里跑。
这一日天气阴霾,却是开祖宗祠堂的日子。在情在理,傅誉都是傅家子孙,开祠堂拜祖先,他没有不到场的道理。而九雅这个媳妇更没有理由不到。
一大早,九雅就穿了一身淄衣素服和傅誉按吉日吉时到了祠堂那边,祠堂前面此时已站了一些府里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