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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们闲话了会儿家长,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惠妃说留下用晚膳,嫡夫人推辞了一下,见娘娘坚持,便也遵旨。
惠妃笑着说:“过会子,胤禔与胤禩也是要过来的。我这宫里难得热闹,今儿是该高兴了!”大阿哥胤禔直郡王是惠妃的亲生儿子,而八阿哥胤禩则是由良妃卫氏所生。良妃本是宫女,出身贫寒,因长的美貌,被康熙看中便封做了贵人,不久后生下八阿哥,也封了庶妃。但康熙却嫌其出身不好,便将八阿哥交由惠妃抚养,所以八阿哥与惠妃感情一直很好。这些宫中人物关系,额娘昨晚早已细细地与我说过,听着,也不免有些好奇。
吩咐了御膳房传膳,正等着,一个小太监来报,说是皇上留下了几位阿哥说话,大阿哥吩咐来跟娘娘说一声,迟些子过来请安。惠妃娘娘笑着点点头:“既是皇上留下,那也好。我们等着便是。”于是起身要去里屋歇一歇,额娘和嫡夫人陪着她,留我一人在前厅自个儿玩着。
宫女太监们摆好了桌子,一道道精美的菜食呈在桌子上,色和香都在不断地诱惑着我去尝尝它们的味。这可是清朝的宫廷御膳啊!我舔了舔嘴唇,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中午因为兴奋就没怎么吃,下午的栗子糕碍着面子也不好意思多吃,这会倒真是觉得饥肠辘辘了。
我见下人们都忙着伺候惠妃,挣扎了半天终于走到桌子前,挑了些即使动过也不太会被看出来的菜,每样夹一点儿,就当是尝尝味道。
我吃得正欢,突然觉得前面出现了一些黑影,我疑惑的抬起头,嘴里还嚼着笋丁。
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明黄的褂子,月白色的坎肩夹袄,身材修长,面容俊朗,气度不凡,风度翩翩。他撩着帘子,有些讶异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望着他。
他身后还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体形微胖但面貌清朗,一个身形瘦长但有些阴沉。咽下嘴里的东西,我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抹嘴。
“你是谁?”那个体形微胖的少年开口问我。
我愣了愣,这一问倒是问到了我的心里去。我是谁?怎样开口呢?现代的那一套自我介绍显然是用不上了,而这位纳喇熙臻,又是这清朝历史上怎样的一个人物呢?
“我也想知道……”我喃喃地开口,这下换成他疑惑不解了,好奇地往前走一步:“你不知道你是谁?”
我看着他,搁下筷子,挠了挠脑袋说:“那你又是谁?”
“大胆!竟敢这样跟十阿哥说话!”他身后那个有些阴沉的少年开口喝道。
我被吓的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走上前做了一个万福:“十阿哥吉祥!”
那个少年又接着说:“你竟然不把我与八哥放在眼里?”我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八阿哥,他的眼神里竟也带着笑意。
“八阿……八贝勒吉祥……呃……”我想起来昨晚额娘说过,八阿哥是已经封做贝勒的了,这宫里的品阶是绝对不能叫错的,可他身边的这位又是几阿哥?正为难着,一个温和地声音传到我耳边:“这是九阿哥。”这声音很亲和,很好听,富有磁性。我抬头感激地看了八阿哥一眼,然后说道:“九阿哥吉祥。”
“起吧。”还是那个温和的声音。我站起来,低垂下眼去,听到一声轻蔑的“哼”声,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果然是些小家伙,这么重视自己的身份。
这时几个太监宫女才急忙跑了进来,一阵子请安,接着又去请惠妃。额娘向几位阿哥请过安之后,示意我到她身边去,我怯怯地站了过去。
八阿哥笑道:“原来这便是表妹。”
惠妃看到桌子上的筷子,笑着看我一眼,吩咐丫头收拾桌子准备用膳。八阿哥笑着对惠妃说:“太子爷与大哥说些事,大哥说一会儿就过来,九弟十弟一会与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一起来了,没来及通知额娘,是儿子的不是了。”
惠妃笑道:“我这儿真是难得的热闹,都是自家人,吃顿饭还有什么打紧,人越多越好呢。”
正说笑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进了屋,满屋子的人除了惠妃都站起来请安。我心里叹道,这便是大阿哥了,长的与惠妃实在是相像的紧,也是个很有风度很有贵气的美男子,只是……我看了看八阿哥,比起他来还要略逊一筹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却正对上八阿哥的眼睛,像做了坏事被逮到了一样,我立刻红了脸。
宫女太监们伺候着主子们入了席,惠妃兴致很高,要宫女上珍藏多年的宫廷御酒。欲给我倒酒时,额娘拦住说:“她身子刚复原,不宜饮酒。”
我悻悻地看着宫女手里的那瓶酒,心里很是可惜,还想尝尝这清朝的宫廷御酒是什么味道呢。
“天寒,小饮一杯不打紧,不如给表妹少倒上一点,去去寒,也不扫了额娘的兴。”八阿哥看见了我一副失望的样子,于是开口说道。我抬头又是满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像是会笑一样,实在是好看。
额娘笑着说“贝勒爷说的是,我倒是糊涂了。”于是宫女又走过来给我倒上了一杯。
这时大阿哥开口说:“听说表妹前些日子失足落水了?现在身子可好些了?”“回大千岁的话,已经不打紧了,谢爷关心!”嫡夫人笑道。
十阿哥嘟哝道:“怎么会掉到水里去?”我脑子一热,心想,这都好奇,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到水里找绵羊去了。”
“找绵羊?”他大惑不解地反问我,周围的人却全都笑了起来,额娘在下面用脚踢了踢我,我连忙低下头,却听见十阿哥转过身去依然很茫然地问别人:“你们笑什么?什么找绵羊?”我也忍不住吭哧吭哧的憋着笑出来。
惠妃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岔了去,我见没人注意我了,便端起桌上酒杯小小抿了一口,酒刚刚进了嘴,我的眼睛鼻子嘴巴立刻就挤到一快儿去了,吐着舌头直哈哈。又冲又辣,原来几百多年下来,白酒的味道都是一样的难喝!不由得怀念起酒吧里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来,甜甜的,带着香香的酒味。唉!
突然“扑哧”几声轻笑响起,我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满桌的人都盯着我看了。额娘把我的酒杯拿开轻声训道:“不会喝还逞能!”我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惠妃一面笑,一面吩咐宫女给我端水。
我出了这几次糗,心里面已是大大的不安了,端起杯子喝水想掩饰尴尬,没想到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缝——我被呛住了,满脸通红地俯下身大声咳嗽起来。
额娘急忙给我抚着背,宫女也上来帮忙,十阿哥大声笑了起来,我心里立刻大不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又对上了八阿哥充满笑意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竟一下子漏跳了半拍。大阿哥和九阿哥都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我还依然耿耿于怀着今天晚上的事情。
从来没有吃饭吃的这么谨慎,这么累过,这宫里的规矩真多,走哪不是给这个请安就是给那个请安,一天下来膝盖都酸了。这帮人讲话也是文邹邹细声细语的,还有那个十阿哥,呆呆的,特别有意思。想到这儿我又一个人傻傻地笑出声,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慢慢浮现了八阿哥的笑脸,这下倒是换我若有所思了起来。
清殇·夜未央'上卷'一诺江湖烟水不记几生前二
莫名其妙回到了古代,这生活还是要继续过的。没了电视电脑手机,我只好去书房找书看,阿玛的书房里有不少书,其中不乏唐诗宋词,一开始看到很惊喜,但当认清事实以后,我悲哀地崇敬起发明简体字的人来。
每日也就努力的研究这些繁体书籍,然后临临帖,练习毛笔字,倒也进步了不少。额娘见我很乖,对那日进宫之事也没过多的责怪,反倒兴致很好的教我弹古筝。从小练钢琴,十几岁就考了钢琴十级,音乐细胞挺发达,对古筝也渐渐产生兴趣。把很多现代歌都用古筝弹出来,倒也是满好玩的。额娘总是笑笑的说:“你弹的这是些什么曲子?都没听过,不过倒是怪好听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我开始觉得无聊了。
回到清朝这么些日子,除了那日进宫,我就再没出过家门。这对那个26岁的现代女性甄臻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怀念血拼,怀念KTV,怀念健身房,怀念酒吧。虽然在这个古代其他都只能是幻想,至少也可以放我出去逛逛吧!拜电视剧情节所赐,男扮女装溜出家门这个计划在我脑海中初步成型了。
和贴身侍女玉容交流了一下我的想法,她立刻惊慌失措地否决。在我软硬兼施,并再三保证只是一小会,肯定不会给发现之下,她犹豫半晌终于答应带我出去瞅一眼。我立刻欢呼雀跃抱住她亲了一口,她又惊又笑地说:“小姐,你可真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心里想着;那可不,这还不变,那就奇怪了!
换上玉容偷偷拿来的百姓男装,虽然她已尽量挑了小号的,但还是显大,东掖掖西藏藏,也勉强可以出门了。阿玛一早就进宫,额娘和嫡福晋她们去寺庙里听禅祁福了,没半天是回不来的。天时地利人和我都占尽了,哪有不出门的道理。
蹦跳着跑了一大段路,终于慢慢接近闹市区。街上许多小商小贩,兜卖着自己的商品,有卖小玩意的小首饰的,有卖零食的,四周还有店铺,琳琅满目的。再往前走还有些酒家。
我兴致十分好地开始逛街,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身在古代,拿出现代血拼的劲头,看见什么首饰啦,什么胭脂啦,什么我没见过的小玩意啦,通通要买,和老板口若悬河地还价。在北京这么些年,京片子还是耳濡目染了不少,这民间不比皇宫,说话要随意性了许多,于是我见人杀人见佛杀佛,还价还到老板都直哆嗦。
那些街边的吃食,什么炸臭豆腐,火烧,冻肉,我更是一样不放过。这可是清朝的街边摊,指不定哪天我又突然回去了,现在一定得尝个够本。玉容在一边惊鄂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什么怪物一样。我冲她做了个鬼脸,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没多久在一家临街的首饰铺中,我又看中了一对宝蓝色的耳环坠子,那坠子晶莹剔透非常漂亮,托嵌的花纹也异常别致,在现在,可是看不到这么复古又漂亮的东西。我随即开始砍价,正在长篇大论时,一只手伸上来递上一块碎银子,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老板,这位小公子手里的耳环我要了。”
老板心花怒放的收下了银子,然后一脸得意地望着我,我怒火中烧,敢跟我抢东西?回过头正要骂,却对上八阿哥那双微微笑着的眼睛,一时间呆住了。
他身后还有十阿哥和我没有见过的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后面跟着两个小厮。
玉容也呆住了,她随额娘嫡福晋她们进过宫,对这些阿哥都是认得的,急忙要去请安,被八阿哥一把按住道:“人多,礼都免了。”
我和玉容面面相觑,站在那里杵了一会,大家都觉得尴尬了。八阿哥拉起了我:“走,前面说话。”我手里还抓着耳环,怔怔地望着他,他笑了:“送给你的,走吧。”
一路走,一路都没了话,我们就这么静静地走着,我心里却是一片大乱。他们这是要带我去哪?不会是把我交给阿玛发落吧?正胡乱想着,一抬眼,却发现已到了一间装潢的很是气派的酒楼门口。
酒楼老板一见八阿哥,立刻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