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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撑住头,趴在桌子上,呆滞地盯着地面。“最可恶的是,他们还说年羹尧的死,是什么‘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说年羹尧就是因为帮皇兄篡位才落得如此下场,他们给皇兄定了十大罪名,说皇兄‘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淫色、好谀、任佞’,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些在民间竟早就已经传开了!”
“皇上……皇上打算做何应对?”静了半晌,我木着声音问道。十三摇摇头:“皇兄下旨翰林院编写《大义觉迷录》,他亲自将这些一一做以回答。”
“呵……”我苦笑一声道:“一本书,如何能封住悠悠之口?”“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十三沉吟片刻说道,“总比什么都不做,枉担着这一切罪名要强。”
我的心沉了下来,轻声说道:“这样只会欲盖弥彰,愈描愈黑的。”他长叹一声:“但愿莫要如此吧!如今除了这样,还能做何呢?”
“让我嫁给八爷吧。”我站起身,凝视着十三,平静地说道。内心里有无数的黑洞,每一个孔隙,都是通往曾经的门,而我们,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十三的脸色霎时就变掉了,瞪着眼睛注视了我片刻,他有些颤抖地问道:“熙臻,你……说什么?”
“十三爷,你还不明白么?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再这样下去,我只会把你们都陷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地步,让我嫁给八爷吧!事到如今,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没有借口再闹下去。”
我垂下头,眼泪无声地落下。那些他后世千秋万代背负着的骂名,竟然全部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没有我的话……如果没有我的话……我止不住浑身的颤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是千万根针一遍遍地扎在我的心上,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这也许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十三悲悯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想都不要想!”胤禛暴怒地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他用脚踢开帘子,我浑身一抖,忙用手撑住桌子,十三缓缓地站起,哽咽地喊道:“皇兄……”
胤禛走上前来,搬过我的肩膀,死死地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的眼中布满血丝,那满满的怒气与寒气让我不敢去直视。“你想都不要想!”他又重复了一遍,“听到没有?”我别过头,没有说话,眼泪顺着他的手腕滴下,浸湿了他的袖口。
“回答朕!你听到没有!”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冲我吼道,我的下巴几乎要被他捏碎,疼的难以呼吸。十三向前一步,喊道:“皇兄,别这样!”
胤禛置若未闻,冷冷地盯着我,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朕要你回答!听到没有!”
“皇兄!熙臻快要喘不过气了!”十三在一旁连声哀求,胤禛一愣,猛地松开了手,我的身子立刻软了下来,瘫倒在了地上,十三急忙伸手扶我,我推开他,抓住胤禛的衣摆,哭道:“让我……让我嫁给八爷吧……”
“闭嘴!闭嘴!”胤禛拍桌大吼着,挥手一扫,将桌上的所有东西一起扫到了地上去,发出巨大的瓷器破碎之声,温热的茶水滚落了我一身,沾湿衣服之后,旋即又变的冰凉。苏培盛他们闻声跑了进来,一看这架势,全部都愣在了门口。
“滚出去!”胤禛吼道,苏培盛忙扎了个千,退了出去。我从震惊中醒来,抬头看了看胤禛,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眼神中竟满是愤怒与伤痛。
我凝视着他的面庞,所有的往事全部挤进窗棂的缝隙里,拉成了细细长线,在眼前缤纷,乱如麻团。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我嘴里喃喃地念着,十三回过神来,盯着我道:“熙臻,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回答,脑海中仿佛一片空白,“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的声音渐渐清晰,“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不如两忘而化其道……”我喃喃地重复着这最后一句话,十三转过身,仰起头深深地吸气,胤禛缓缓地与我四目相接,眼神交汇处,映着深深地绝望……
“皇上还未下旨么?”我问十三道,十三摇头叹气:“你要皇兄怎样下旨?将你赐与八哥?这是生生地在割皇兄的心啊!”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今日在朝堂之上,苏努与吴尔占又提起赐婚一事,我说此事要从长计议,他们便立刻将皇阿玛搬出来说话,我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皇兄的脸色。”十三眼中寒光闪现,沉声说道,“我太低估他们了!真是厉害,这两年多来没有一人提过这件事儿,我还以为大约是大家都已渐渐都忘记了,没想到,竟是让我们毫无准备地来了一击当头棒喝。难怪八哥要辞退掉了总理事务,不再上朝了!”
我低头静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十三爷,你去劝劝皇上吧,这样下去只会让事情变的更加恶化。”十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没用的,谁也不敢在皇兄面前提到你的名字,皇兄这几日眉头从未舒展过,脸上也是一丝血色都无。”
我心中悲痛万分,强撑着走到窗口,十三静了片刻,问道:“熙臻,你真的愿意嫁给八哥么?”我内心牵痛,默默地凝视着窗外,哽咽道:“愿意,不愿意,都由不得我了,这是现在唯一的法子,何况,我也不想再这样在宫里待下去了。你明白的,这个皇宫有多可怕!再待下去,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梁九功、魏珠、我哥哥、阿玛、若怜……一件件的事儿在脑海中闪过,让我几乎要摇摇欲坠,默立了一会儿,我轻声说道:“皇上怕是不会下这道旨意了。”
我转过身,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来,略思索一阵,便在纸上写了起来。我搁下笔,吹了吹墨迹,笑看着十三道:“又要让你给我送信了。”
十三苍白着脸,走到桌前细细看了一遍,抬头凝视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接到旨意后,雪莲含着泪为我收拾行装,不时地低声抽噎一阵,我心下难过,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她立刻跪在我面前哭道:“主子,您就让雪莲跟着您吧!”
我扶起她道:“我这一去,生死难定,我视你如姐妹,怎能忍心见你跟着我吃苦?我已将你托付于十三爷,他定会打点好一切的,你不必担心。”雪莲哽咽地说道:“主子,雪莲是放心不下您啊!”
我替她擦了擦眼泪,苦笑道:“生死由命,一切自有天定,我会好好的,别为我担心!”雪莲还想说什么,门帘忽地被掀开,胤禛铁青着脸,捏着一张纸走了进来,死死地盯住了我,雪莲急忙退开几步,行礼后退了出去。
胤禛走上前来,将那张纸扔在我的面前,低沉的声音里含着丝丝怒意,还有丝丝悲悯:“朕不是要你什么都不许想么?朕已在下旨对付他们,你为何还要自作主张!”
我安静地看着那张纸在我面前飘落,一如此时的我一般,静默了会儿,我轻声说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这些你比谁都清楚,你若此时对付他们,定又会落人口实。你一天不遵圣祖爷的旨意,这个把柄就会在他们手上握一天,你是一国之君,要从大局着想,所以不要怪皇后娘娘,她是代你下了你该下的旨意,她是一心为了你好,为了朝廷好。要怪,只能怪我一人,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
胤禛颤抖着嘴唇,久久都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轻轻摁住我的肩膀,我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眼,触目所及,全是刻骨的伤痛与绝望,那些原先在心中设计好的伪装此时全部被我抛开,我的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一头靠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他厉声问道,“为什么?!”我抬起头,哽咽道:“若有来生,愿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阻隔,可以相守终生……”
他盯着我的眼睛,咬牙道:“来生?我不要听什么来生!我不信,我不信今生我与你不能相守。夺也要把来生夺来,抢也要把来生抢来!”我泪眼模糊地凝视着他,心中无限酸楚。他的眼光极其寒冷凌厉,“朕让他就是娶,也娶不到你!朕要让所有人看看,该是朕的,一个都不会少!”
说完,他松开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我哭倒在地,眼光无力地落在了方才被他抛下的那张纸上……
“字呈皇后娘娘亲鉴,恭请娘娘金安。提笔所致,实不知从何说起,人生短短数十载,却苦痛多,欢乐少,不如意之事竟十有八九。熙臻尚记于岫云寺后山之时,娘娘一番恳谈,尔后多年,每回思忆,常心怀感动,亦期诸事皆能如娘娘所言。怎奈天不遂人愿,熙臻福薄,未能担起娘娘所愿,不能侍候于圣上左右,此乃天意,不敢有丝毫怨怪。奈何人心之所向,唯一情字难过而已。
承蒙圣上错爱,待熙臻恩重如山,此情此恩,来生做牛做马也难报万一。熙臻尚未报得此恩,却又陷圣上于万难之地。如今纷争,皆由熙臻而起,熙臻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也难辞其咎,唯愿能将功赎罪,平息纷争,还朝廷安宁。
熙臻与娘娘虽仅有数面之缘,亦深晓娘娘祥钟华胄,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更一心辅佐圣上,祈我大清江山社稷安宁。娘娘母仪天下,统领六宫,宗室婚嫁事宜皆属娘娘内职,为圣上分忧更乃是义不容辞之事。还乞娘娘颁下凤旨,遵圣祖爷临终旨意,以安朝野,以抚人心。娘娘大恩大德,熙臻定当感激涕零,永生不忘。望娘娘成全!”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三十八
风轻轻吹起,传来一阵阵的寒意,落叶秋风扫地,看着树上慢慢飘落的枯叶,感觉一切竟是如此的没有生机,没有活力。只有路边的桂花树结着串串桂花,仿佛还透着一些生的气息,浓郁的花香袭来,让人沉醉。抬起头,让眼眸停留在天空最蓝的方向,那样远远地,远远地,一直望着。
“多年前我就想过,想在你大婚时,送份大礼给你与皇兄,却没想到,竟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十三随我一起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静默了片刻说道。我微微一笑,转头看他道:“原先想送我什么来着的?”
十三默默地凝视着我,没有说话。我强撑着笑道:“你可不许赖,我是很贪财的!”说罢,眼神悠悠转远,注视着远处的殿阁宫墙。
“在看什么?”十三问道。心中蓦然抽了一下,忍痛道:“在看皇宫,这一次离去,就是永别了,所以想多看几眼。”“不会的,”十三忙说道,“你可以常常进宫的……”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历史上的八阿哥在明年就会死去,而我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侧福晋,又不知何去何从。
“你说,人若是能看清所有人的命运,却独独不知道自己的,这是好是坏呢?”我低声问道,十三沉吟了片刻,说道:“也许是好的吧,因为有着期望,所以始终愿意去争取。”我轻笑着,点了点头。
“东西都收拾了么?若是觉得还差些什么,我给你办置了送去。”十三看着我道,我摇摇头,笑道:“能缺什么,那儿好歹也是王府,你还怕我饿着冻着不成?”
“八嫂的性子……”十三踌躇了一阵,皱了皱眉,没有说下去,我微微一笑,低头道:“我不会与她争执的,凡事都让着她便是。”
十三叹了一声,摇头道:“皇兄本就对八嫂已是极大限度的容忍了,八哥刚被封为亲王时,八嫂的外家来人登